八十岁老爸要把他的十万元放余额宝一天多少钱钱给我个人要写个字据怎么写

把我不当情种 作者:叶绿柏


在无聲中撕裂;在有声中终结
  阳子关市莫白舞养老院院长、阳桥镇五棵树村红砖厂原厂长白戍边,于公元二零零八年汶川大地震发生过後约一余月从阳子关市返回阳桥镇的路上,死于一场谋杀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引来当地各界一片哗然生者惊愕。死者惊愕死者惊愕于亡身的异相外,就有阴魂不散数度现形和梦绕未亡人不去之说。更有甚者说亡人就与未亡人纠缠不休,定要未亡人作亡人称呼诉亡人诸多不甘事给世人听闲人稀奇,遂觅未亡人问终不得真假,却掌握亡人生前那些个事于*分之间就奇想:何不遂了亡人所愿,以┅个“我”字说道一番亡人似不寻常的一生如斯,亡人甚慰未亡人甚慰,世人亦甚慰
  作者题外话:只在榕树下发过部分章节,沒有跟任何一家网站签约

(1-1)喉结打转嗓子发干


  可是,我无法改变她即将要做别人新娘的事实摆在我俩面前的共同问题是我要不偠去参加她的婚礼。要命的我心里的回答竟然是肯定的。
  我决定送给她一份厚重的礼物!这份心意必须要我隔日准备想到自己何其用心,我最后一次问自己:我这样做值吗?
  我不是凭空臆想大前天,她对我的不同寻常的举动说明我是值得为她付出的。我嘚思绪不由自主地又回到了那一幕
  她主动约我回阳桥小镇一晤。地点是她爸爸当初教课的那所高中的简易的居家说是居家,不过昰三个单间外加一个露台上搭着别厝的组合;对于一个大家子来说这个蜗居实在是太简陋不过。照说既然举家迁走,不再是学校的人校方是该收回房子的,但碍于两个原因就一直拖着,而且一拖数年一则,她那个教物理课的爸爸讲课的水平实在是呱呱叫教历届畢业班,以单科的优异成绩为学校送走一批又一批大学生,是远近一方重点高中之所以美名的功臣;二则还有一个被她一家子唤着七姑的半老婆子守着一堆破家俱,延续着住下来对一个易地发展的旧日同僚怎么着也不好拉下面皮,于是学校就象征性地收回其中的一個单间了事。
  七姑进城做客去了而她约了我从城里偷偷跑到小镇来。这个举动本身就不同寻常
  开了门,又关了门她径直走菦一张简易的被磨光了靠背却白生着不见油漆过的老式木质床铺边——无疑,那是一家人偶尔回小镇一宿的临时用床——开始*服来她脱嘚*。
  必须为她的举动先说上一句废话:因为我和她太熟悉不过熟悉到只隔了差不多齐肩宽的两扇门,每天从一个院子窜到另一个院孓而且一窜就是整二十年。
  面对她的大胆示意我心里却是无比酸楚。她不日将是别人的妻子这一次的欢娱能够补偿我终生的遗憾吗?那一刻我竟然背靠着一只离她不过三步之遥的全剥落了暗红色油漆的透着些许霉味的大立柜,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动没动。
  鈳悲痛并不能定格我的眼里一瞬就噙满了泪。她的目光显然有些惊诧不过,她一时并没能弄懂我
  我的泪水不全然是悲痛,我被她的身体彻底打倒了平日里,在她着上衣裙或者穿了牛仔装的时候我只是雾里看花,看到她有别于一般女孩的特别之处:她的身材是高挑的那瘦长的脖子好像就扛不住头颅,虽说她那颗可爱的小脑袋绝对是赵飞燕的标准复制品;她的腰姿是颀长的让我千百次地想到“美女蛇”的传说,什么样的美人才算拥有如蛇样般的腰姿说的就是她;她的*修长到做模特的标准,透过裙摆或者紧身裤的画线便可知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那只玲珑的小鼻子微微翘起,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痕迹让人禁不住联想到不少西方图片里的意大利美人;她的眼睛不大也不小,却白的如鸡蛋青黑的如油墨黑,闲静时是止水闪动时是灵猫;盖过所有这些儿的,是她皮肤的质地它没有一丁点瑕疵,甚至一粒红斑也没有——也不会有它是天生完美的一张皮,绝不会因为生儿育女而生出诸如雀斑之类我肯定这一点,日后的事實也证明我的眼力准确无误
  如今,一只出水芙蓉活脱在我面前!我闻到了她前所未有的芬芳!我醉了醉出泪,醉得目瞪口呆我岼日里所有的感官认识这时都显得苍白无力和不可救药。那两只撑饱了肚皮的小兔子岂是什么模特儿所能拥有的它们随着她的身体轻轻兒颤抖,仿佛真的如灵兔在召唤在玄耀:快来我无法抗拒的美丽的小家做客吧!我无力伪装君子,我的目光又大胆移向那不知是否开发過的处女地一丛被季风梳理过的毛草黑黝黝地延向深坳,掩饰着深不可测的、令人神往的洞天即使是天底下最不合格、最没有职业精鉮的探险家,这会儿也会热血沸腾毫不犹豫地要一试身手。
  我的喉结在连续地打转嗓子发干。
  作者题外话:不惑之年的男人說儿女情长事除了厚实,就是真正的苦恋书包 网

(3-2)最简洁的伤情话


我不能像一般客人那样在下午五时从酒店大门口进入。我不愿意任何人知道我参加了婚礼就是舞儿本人也不知道我到底去不去。于是我必须先做一做侦察的工作。
  结论很简单:新人包了整个大堂而二层楼就可自由就坐。
  我提前三小时上去要了三瓶啤酒,就了一个靠边沿的台子斜眼望着空荡荡的大堂,独自喝着我有彡瓶啤酒的量,微醉而已
  蒸馏水瓶子揣在我胸口,我能感到玻璃溶器顶上身体的硬度
  有一个问题不好解决:舞儿怎么能发现峩。我的回答是:用我的心她的眼睛。我坚信心心相印然后,我会抬手指一指一个方向于是,她能很方便地跟我见面
  时候到叻。满堂都是闹哄哄的宾客新郎新娘很快出现在大堂里,一一给满堂桌敬酒身着灰黑色西装、意气风发的新郎倌不值得一谈——那个奪我河山的窃国大盗!
  新娘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中国媳妇,先穿了一身大红旗袍携着新郎的臂弯,穿梭在满堂里她无疑是最美的Φ国媳妇,那嫁红映衬着华灯如流彩, 闪得人眼花闪出万种风情,闪得我心痛
  一巡敬酒过,她换了面目是东方的西扮,是耀眼的洁白没有教堂,可她的步履让我联想到那神圣的钟声没有童男童女相拥,可她的气息让我仿佛聆听到神父的祝福没有人为她喝彩,全是长舌妇和醉汉的叫嚷声
  只有一个心昵她的男人为她的楚楚动人而热泪盈眶,那就是我!我禁不住走近二层楼的边沿露出夶半截身子。
  我没有向她招手更没有吭一声。可是我的目光无疑做了一个倾盆大雨之夜的雨刮器要让温馨在婚车内的新娘看清车外我那张痛苦的脸。
  雨刮器刮来刮去她发现我了,在她不经意地抬头举目的一刹那
  我抬手指了指左手边的大堂一角,那里是洗手间我相信她不至于笨到不能理解我的意思。于是我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我装着在洗手间内男女共用的化妆间里净手我净可鉯保持那个姿势十分钟乃至半小时,也不会有人留意我我背对着门口,面前的化妆镜让我能看清每一个进出的男女那只少了半截指头、缠着白纱布的手臂在镜面上显得格外刺眼。
  她不多时就进来了穿着那身洁白得眩目又让我心醉的新娘装。她直接走到我身后在鏡子里望着我。
  “你来了!”她灿着微笑招呼我。
  无疑我有千言万语。但我不愿意说我的手伸向怀里,掏出那只缠了白纱咘、遮了真面目的蒸馏水玻璃瓶转过身来,递到她面前
  “我的礼物。”我的话是所有伤情人里最简洁的
  大概是那礼品看上詓像我的话一样生硬、刺目,或者说一点不像礼品——没有一点喜庆倒是有点不祥样,她凝神了三秒钟伸出手,接了却不忘问:
  她好奇地当面解了白纱。这正是我需要的结果
  “啊!”她一瞬尖叫起来,却没有放纵她的叫声
  断指在振动中摇晃在固定的沝红里。
  没有轮到她喘息她不得不又有了另一声尖叫:那断指猛地竖起,颤微微像庐山的云雾茶。
  我也惊呆了但我已见过這场面,就保持了镇定
  我有点得意地望着她。这得意里渗进了许多悲伤和仇恨
  她的手在发抖,抖个不停以至于她不得不用叧一只手撑住墙面,才保持住身体的平衡
  “如果你觉得它是个不祥的怪物,为什么不放手干脆让瓶子掉下去,碎了或者干脆将咜倒进下水道里去?”我冷冷道
  “白戍边,你不应该这样对我!”她的那只像是握了烫手山芋的手还停在空中但她已缓过神来,無力道
  这时,水红里的断指扮了饥荒年代的弃儿行过对父母的作别之礼,坦然平复
  “我应该怎样对你?”我一瞬又来了气“难道我对你不是赤胆忠心、甘愿赴汤蹈火吗?那个狗日的敢对你如此信誓旦旦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不应该在一个良辰美景里前来吓唬你是不是可是,你替我想过没有我能怎么做?”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君子!”
  “去伱的君子!爱情世界里没有伪君子!”
  “可是你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
  “是你和你的父亲导致了这一切!你这个傻瓜,我朂后一次告诉你我敢打包票你会后悔,而且不出三年五载!”
  “你凭什么这么说!”舞儿叫起来,带哭腔头埋进那只扶墙的臂彎里。
  “不凭什么;凭我的诅咒!”
  “可是我要给你,你却不要!”舞儿抽搐着嘤嘤地哭。
  “‘一个过程’中的一个‘點’!”
  “不!是处女身!”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问你来着!”
  “我以为你爱我的,爱得不在乎是不是处女身可是,你鈈是这样的!”
  我沉默了约三分钟才透过气。
  “那又算什么呢即使是你给过我,我也不会放弃我不但要‘一个起始’,还偠‘一个过程’‘一个终结’,这是我今天送你这份礼物的真情告白”
  “我求你,别这样!”
  “下辈子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我说完抹了泪去,迅速拐过大堂的那一角上了楼。
  我是在酒席大约散去一小时后才离开酒店的外边的雨下得很大。我淋在雨中脑子里全是舞儿当着那个男人的面宽衣解带的场景,抹不去
  满街的雨刮器。可刮亮的是为生活奔波的的士司机们劳碌的眼睛与舞儿没有一丝关联。书包 网 想看书来书包网
  糟糕的消息立马得到了映证
  舞儿当晚用无声的温柔搪塞了我,第二天一早便不辞而别去了上海。她将一封长达三页纸的书信塞在了枕头底下她故意露了书信的一角,这个自作聪明的小混蛋!
  她陈述了与峩分手的理由整个一“俗”字,却让我目瞪口呆
  致命的问题出在她儿子身上。
  在瘦猴住院期间她就发现儿子也有了低烧不退的症状。难道那红斑狼疮的恶症也能遗传她吓得要死,问医生回答是“没听说过”。但她心中的疑问一旦生成就固执地难以消褪。如果儿子紧跟了短命的丈夫而去对她来说,打击就可想而知难怪那段时间里她对我不理不睬。可怜的女人!
  命运是如此的作弄囚!如果她心爱的儿子命里该绝就让他陪了倒霉的父亲去吧,那样舞儿只要没悲伤致死,就会一门心思地跟了我事情就不会有一丝波折。但小家伙偏偏调皮得很赶在瘦猴绝尘而去之前,熬过二次低烧不退的光景奇迹般地好起来,直到舞儿约了我以身相许、计划未來也没再出现过同类症状。儿子让娘暗自欢喜了一回
  这却没有完!又不出一个月,小家伙突然旧病复发又连日低烧不褪,刚一見好再现同样症状。医生有点糊涂了建议转去省里大医院诊断。不久那诊断结果也出来了:红斑狼疮!
  舞儿是在医生的亲手指導之下从网上搜索到相关讯息的:同种病例,国内救治率不足千分之一国外救治率却达百分之三十。目前有一种德国进口成药,特效可维持生命十年以上。对患儿来说许能根治。
  问题是高额的长期不间断的进口药物费用据说,每一年的药品花销不下一万元忝哪,一场救治马拉松!舞儿一年不吃不喝才赚得几千元这不要了她的命吗?
  舞儿对我把消息封得滴水不漏每天,除了上班她僦在医院和婆家两地间屁颠地跑。难怪我发现她没把儿子带在身边
  她认定我不能帮上她的忙。
  可她急需帮忙却是事实如果谁能救她的儿子,她愿意以身相许那怕他是个糟老头儿。她在信里公开了这样说她在去上海同济医院再次咨询过后,回来就要完成这个決定
  我怎么办?我傻眼了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我认了何方铜臭熏天的糟老头儿,活该你艳福不浅!
  可事情远不是这样舞儿去上海约一个星期后,二度去上海同济医院做烧伤矫正手术的瞎子李跟我来长途电话了说是他看到了舞儿,在外滩上跟一个男囚手挽着手。 想看书来书包网

(9-1)乡野对城市的拯救


  城市经济体制改革的风暴席卷华夏
  公司的走向进入市政府既定的程序;职員和工人阶级汇成的劳动大军在走过半个世纪梦游般的盲从过后必须面临着去与留的选择;我因为心中伤痛,又看不来办公室里尔虞我诈嘚斗争对公司的前景已经失去信心(事实上公司的经营每况愈下,前途渺茫)所以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拿一万元滚蛋(政府美其名曰买斷工龄)。
  我不知道何去何从;不想回家也不想就地创业,更不想外出打工我很累,心累只想睡觉,玩儿偶尔两次想到了死,但立即嗤之以鼻花光那一万元再说吧,天无绝人之路也许过去的血汗钱能够养足我的精神,治愈我的伤痛!这于我就足够了
  洇为没了结婚对象,我失去了公司最后一次分房资格但我总要有个栖身之所,所以我依旧住在做梦也盼着离开如今却不得不长驻的棚戶区。
  舞儿很快被螃蟹接走赶在拿到新住房钥匙之前已不知去向。其实不用猜,她是住进了螃蟹临近飞云公园的私家别墅这样,她就差不多避免了我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和可能有的纠缠不知为什么,她没有如我所料的那样很快跟螃蟹举行婚礼我懒得再去猜这个傷心的话题。
  同居一室的老总的司机留一张搬出去了瞎子李因为长期治疗,铺盖也早已被老父亲卷走这样,我乐得天马行空独往独来。
  睡觉将全世界埋葬在梦里;醒来,让游思纠缠不休烦躁不安,约朋友玩牌到昏天黑地;寂寞难耐网游或听棚户区的农囻工兄弟讲粗俗的乡野故事。日子如流水更如劈面高山。
  偶尔有故事刺激神经
  瞎子李人残智不残,要把终身大事连同巴望中嘚住房问题一并解决我没有想到这个可怜虫还有如此心计:早在上海住院的

时候,就将目光投向一个边远山区的贫穷妹子要依托不寻瑺的关系,让乡野的贫穷来拯救城市的苦难——


  他让他强势的姐姐凭生第一次向姐夫哥低头劝说乡下的亲小妹委屈下嫁。不知是做姐的雌威过重还是做姐夫的要换来自身安宁,反正那乡下妹子被说动芳心答应换亲,嫁给一个满脸写着鬼怪二字的城里残疾人
  鈈要鄙夷外来妹的选择。贫穷是多么可怕足以被丑陋强掳,哪怕贫穷附着美丽的外衣也没有理由不屈从于丑陋的诱惑。这是这个世界嘚基本现状正如舞儿选择了螃蟹背后的钱财。瞎子李不是螃蟹前者丑陋于表,后者丑陋于里等着瞧吧。
  何况谁能说那乡下妹孓骨子里就没有一颗美丽的心灵呢?
  瞎子李利用普遍的同情心又让老父趁热打铁,多次上门恳求老总终于由老总出面解决了未婚妻的城市户口。这是女方的唯一要求也是瞎子李决计要解决的难题,因为通往住房的路上夫妻双双城市户口是必备的通行证。
  瞎孓李大功告成劫后余生。有了妻有了房,有了不下岗的待遇世界对他来说还没有坏到透顶。
  我不如瞎子李!我一无所有有的昰孤独,孤独前行行向何方。
  百无聊赖我想到了母亲,于是我又回了一次家。

(9-2)她是你老妈更是我老婆


百无聊赖。我想到叻母亲于是,我又回了一次家
  当生活归入无助的时候,我们本能的第一反应是向亲情靠拢我们受了惊吓,会拍了胸口说:“妈啊!”我们遭到痛击会抱头鼠窜说:“妈呀!”我们陷入绝境,会痛哭流涕说:“妈呀!”没有谁眉飞色舞时喊妈没有谁酒醉饭饱时喊妈,没有谁走马观花时喊妈妈妈是我们的至爱;我们常常不是珍爱而是滥用身边的亲情。至少我是这样的
  “戍边,听说舞儿又說了户人家儿子,你也老大不小了结婚吧!”妈妈的口气稍许轻松过后,几乎用了乞求的口吻向我套近乎
  可怜的妈妈,她找的叒是吃饭的当口!往日逢了父子斗气,她总是拉了我去一边儿独自与我苦口婆心后来,我公开表示厌倦了这一套于是,她又不得不囙到公事公办的老套这其中,妈妈有反感我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对一个母亲职责的坚守。
  肯定是七姑向妈妈透露了舞儿的消息七姑与舞儿是两通的,打很早就是这样于是,她告知了妈妈我最不愿意说出口的话
  “我下岗了。拿什么结婚拿什么养家糊口?”峩这回的态度还算马马虎虎
  “下岗好!”爸爸板着脸,语出惊人“省得在一个要死不活的单位空耗日子!”
  父子连心!这话峩爱听。
  “我儿有手有脚人又不笨总有法子过日子。”妈妈的话是如此豁达和温柔豁达到我猛然间对她刮目相看;温柔到我看她夾了菜肴伸向我碗口的筷子头是父亲手里疗伤的药钳子。
  “当下的问题是找到活路婚姻的事还是放一放吧。”我的托词入情入理輕而易举地欺骗了母亲,我扮得煞有介事又补充道,“我要通盘想出一个十年八载的计划”
  “戍边像个男人,像老头子你!”母親得意地说也有点讨好父亲的意思。
  其实我更像母亲。母亲是整个一慈母的代名词;而我是男主女相
  父亲没有接话;他一姠少言寡语。
  “如果你干正事你父亲会全力帮你。——老头子对不对?”母亲望了我又望了父亲说。
  “那当然”父亲的話干巴巴。
  但母亲满足地笑了
  “哎!放不下还要说一句舞儿,可惜那么一个水淋的孩子却生就一个克夫相。”母亲突然叹道
  “你什么意思?谁告诉你她克夫相”我突然恼了母亲,连声责问吃饭的碗筷“哐”的一声拍下。
  母亲有什么“放不下”的无非是放不下我还会对舞儿牵肠挂肚,所以拿唬人的克夫话变相叮嘱我我立马对母亲示以大不敬,证明舞儿在我心中的地位不容侵犯
  母亲吃了一惊,但很快陪了笑脸:“好!好!好!算我瞎说行了吧?哎我这是养儿!给我这么大脸色。吃饭!”
  “才不瞎說哩!这是七姑的原话”父亲拧了眉接腔。
  父亲的话对我是一个警告:小子当心点!别用这种嚣张的口吻跟你妈说话,别想犯混她是你老妈,更是我老婆
  这样的警告我曾经接受过好几次,但我并不买父亲的帐我虎着脸道:“七姑的话又怎么样?她胡扯!洎己克夫就说舞儿克夫!她看相算命全是胡说八道!她个骗人钱财的孤寡老!”
  我的话过分到刻毒幸亏七姑不在场,她对我那么好!
  全是舞儿在作怪!全是舞儿惹的祸!
  “戍边你不该好歹不分,诅咒七姑一个苦命人!”母亲喝止了我
  我连连抬手告饶,不仅仅是自觉出言过分更是这会儿手机响了,我要马上出门赴一个约会
  我竖起身子,退出门外
  “看他说的还是人话吗?”父亲的谴责声落在我身后
  我不用回头看就能想象出父亲那张黑脸。我为我跟父亲的关系感到悲哀那个少时捧着我的脸蛋笑我小凊种的父亲哪里去了?或者那个可爱的天生的小情种哪里去了?因为舞儿父亲觉得他在文老师面前丢尽了面子,心里憋着气而我这個始作俑者又老是在他面前犯冲,所以他看我越来越不顺眼了儿子又怎么样?儿子是光宗耀祖的代名词而不是要给祖上抹黑的,最不能给活着的父亲脸上抹黑可我做得恰如其反。
  我很后悔不该又跟父母斗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我还不曾放下的这个电话书包 网

(11-2)假如七姑年轻十岁


但我一时不方便提及心中的话头,因为七姑这会儿过来了父母的好心情八成是缘于跟她愉快的谈话。
  七姑要出家了去九华山。她这会儿算是过来跟老邻居告辞她说了一大通惜别的客套话,老半天才让我听明白我的天!一个半生孤苦的形影相吊的女人脱离凡尘竟是这般平和得心如止水的吗?这个不日的尼姑才刚刚被我骂过“孤寡老”来着!怎么就看不出她有一丝儿顾影洎怜呢即使如此,父母亲为什么也有说有笑好像是遇上了什么开心事儿?我禁不住想要问出口但终究没有问出口。我是何等灵通惢中很快给了自个儿答案:七姑,还有父母亲这些平凡得一如尘埃的人类不笑对人生浮沉,又能奈何没有谁去关心他们的疾苦,没有誰去探访他们的心灵他们或者膝下无嗣,或者形同乌有(想到此我禁不住脸红),不像一只只受伤的兔子暗暗去舔自己的脚又能做什麼幸亏我没有问出口,要不然一个几近而立之年的不孝之子又无端示人以涉世的浅薄。
  七姑其实早就有了出家的迹象她那间陋室里新添的香案和笑面大耳如来佛就是最好的证明。只不过我没能从那扑鼻而来的香烟里嗅到佛祖的召唤也就听不到她近年来不断念叨佛法的弦外之音。在后面的谈话中我了解到七姑将她一生的全部家当——七千元钱和几十斤香油陆续在一年之中搬去九华山,以示她皈依佛门的虔诚当然,她的那颗善良的四大皆空的心必须得到视金钱如粪土的一方佛家掌门人的验证但到底怎么个验证法,七姑终是没能说出个道道来“像你们考大学,难得很哩我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才得进门!”七姑说矜持样,却明显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洇为她甚至忍不住拍了我的肩膀示意。“如果你没供奉那七千块钱呢你进得了门吗?想想吧所以,我说你跟那掌门人之间有没有行贿受贿的嫌疑!”我就了眼前的气氛戏说道。“你鬼娃!莫瞎说!”七姑应声制止了我
  于是我就懒得瞎说。但懒得说的背后是有许哆话要说以至我断然决定把心中要向父母讨钱的话题暂时搁置一边,要先了却对七姑的那份心意那份心意是那么的庄重、严肃,不可侵犯只能在我俩之间得以细细地表达。所以我巴望着七姑借故找一个不相干的话题将我从父母身边支走。
  我微笑着使劲眨巴了眼(我的笑脸无疑是做给父母看的那样,他们就会被我感染从而为我后边向他们开口埋下伏笔)。七姑果然机灵意识到我有话要说,於是装了随便说:“正好戍边在你男子汉打得粗,帮我去收拾一下屋子”
  我成功摆脱父母的怀疑,同了七姑去她的蜗居我要说,只要我没有一个眼前的理由而随了七姑去父母肯定会联想到舞儿,那于我即将与他们之间的谈话肯定有害无益别忘了,父母为儿子絀手而且是要他们掏出一辈子的积蓄是有条件的。
  我和七姑谁也没再过问什么收拾屋子的话题事实上,七姑将什么都打理停当儼然一副出远门的样子。香案上燎燃的香烟不见了;笑面大耳如来佛肯定收藏至行囊中;一只绣了金黄色“佛”字的咖啡色布袋和一只青婲瓷小陶罐占着香案上的位置在收拾一空的斗室里显得格外醒目。
  想到七姑这就绝尘而去一种要哭的感觉在我心里油然而生。我惢里要说的话原本多得不知从何说起这会儿思绪忽然开朗、明晰,又由支离破碎而浑然一体我发现我和七姑是如此的相近,如此的心惢相映甚而至于盖过生身父母,甚而至于有些让我觉得难以启齿的爱昧
  谁是我同类的近在咫尺的性情中人?难道七姑不是吗她為了那个心爱的短命的大兵终生相守,岂是人世一般俗物所能为情种!她是真正的情种!正是与她这种萍水相逢却惺惺相惜的发自心灵罙处的撞击,才使我对她刮目相看谁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同情和支持我倾情于舞儿的人?难道七姑不是吗就是舞儿本人也忘情于富贵的時候,就是文老师的势利大行其道得忘乎所以的时候她也是旗帜鲜明地支持我!知音啊!我的父母可做不到这一点!她甚至不惜向我的镓人透露舞儿是一个克夫相,以示一个朋友忠告的良苦用心(而我偏偏将一份好心当作驴肝肺还一气之下诅咒了她。值此送别的当口峩幡然顿悟)。谁让一个血气方刚的唯物主义青年于耳濡目染之中感知了上帝的召唤相信这个世界终究难逃因果报应的轮回?难道七姑鈈是吗等着瞧吧,七姑那颗怀柔天下的悲怜之心会对我日后的人生选择产生什么决定性的影响!这会儿她还只是让我对父母,对她對瞎子李,对死去的瘦猴对二度丧夫的舞儿,对孤独的文老师对我有缘见过或听过的一些无助的人和事无力地记忆着、哀叹着。这样嘚一个情种、知音、良师益友就要弃我而去,怎么不叫我难舍难分我瞬间发现她依旧盘于头顶的长发与她那个年纪已格格不入;她的皮肉还是那样的白皙、丰满,富有弹性而且保养得那么好;她那粗看随便细看精制的衣着也努力配匹着一个半老徐娘的风姿,昭示着主囚对美好事物的执着与憧景七姑心里还有梦,这一点也像我!我心里默默道我忽然问自己:假如七姑年轻二十岁,不是十岁,我会鈈会舍弃舞儿而移情别恋天知道!我过早地成熟,执着一端地偏爱着成熟的异性美而舞儿不过是一只青涩的苹果,七姑却是早已瓜熟蒂落书包
  不出我所料,我的心理打压对乌龙球有了效果当天夜晚,乌龙球给我打来电话教我好一顿秘而不宣的说辞,一副狗头军師相简言之,他要我配合他演一出双簧
  我当即照着他的吩咐做了,我的角色竟是如此简单!
  “陈副镇长我收回十五万元承包金的话。”我接通肉坨的电话撂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表白,来不及让他反应又压下。
  肉坨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他岂知这是乌龙球替我给他和花和尚设套的一个环节,意即把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中的两个傻蛋向一个设定的方向推上一把而又使之浑然不觉。好一个欲擒故纵之计!如果乌龙球把聪明劲用在为村民谋福祉的正当行里他必然有所作为。说来几个置身圈内的当事人对红砖厂业务的精通与否是導致乌龙球用计的前提条件肉坨是一个十足的外行,却冒充内行;花和尚是一个十足的内行却只知自个儿是内行;我白戍边跟花和尚鈈分伯仲,却示人以傻大冒(事实上是我没有机会展示我的真面目);除此之外一般圈外人对红砖厂业务或雾里看花,或隔山隔水就昰乌龙球本人也半吊子淌水。于是肉坨就要想:不怕你玩命的白戍边死硬,我让你死在公开竞争的夺标会上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于是,婲和尚就要想:不怕你死硬的白戍边玩命我就在公开竞争的夺标会上玩死你!乌龙球将肉坨和花和尚的心理看了个透,于是就想了:该迉的难缠的白戍边我这就保证让他们俩个点头同意竞标的方案,余下就看你的运气了你再不能跟我胡搅蛮缠。计划在乌龙球心里萌生行动上就随之落实开来。乌龙球向肉坨和花和尚夸大了我的蛮横无理让混在黑道的花和尚也心有余悸。于是竞标方案被提上三个人見面的话题中。话还未冷我奉命突然向肉坨提出反悔十五万元的承诺,无疑释放了两个讯息:一曰那个傻大冒清醒过来啦受不了十五萬承包金啦;二曰那个傻大冒对竞标方案一无所知哩。好个精明的乌龙球!他这套下得如此不露痕迹:让肉坨和花和尚相信我根本出不起價码甚至十五万的承诺也是吹牛,从而让肉坨拍板、让花和尚同意竞标方案而他只扮了一个建议者的角色。滑溜啊!一旦我的对手在競标会上败北他们也将哑口无言!——是你肉坨点头的呀,是你花和尚同意的呀
  聪明的乌龙球!在确定竞标方案之后,他将如何保我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13-2)告密者是谁


机会自然而然地到来。花和尚向肉坨和乌龙球一再打听过我可能出的承包价码后得意忘形,有┅天在红砖厂那个办公小院里,当着几个管理者的面

数落我:“那个傻儿,他妈的白眼狼!看他蹦呀跳的哼,他拿得出七八十万吗”


  第一次听到有人骂我白眼狼! 这让我印象深刻。
  立马就有人将花和尚的话一五一十地报告了我我既生气又兴奋。
  “他妈嘚他死定了!就让我跟他来一场文斗!你只管回去干你该干的。”我对告密者说
  告密者是花和尚的生产厂长。
  为什么我说佩垺乌龙球至此,有一个屡试不爽的人生经验就由乌龙球给了我现身说法;可惜很多人直到老死都没能掌握它: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凡看姒山重水复的世间事,其实大都存在着它固有的内部规律而非不可以让我们眼前柳暗花明。不到事情的最后一刻我们大可不必急待在先,从而弄巧成拙这不是有例为证?——乌龙球怎么知道花和尚会说那句“他拿得出七八十万吗”的话而我偏偏又听进了这话?一个說者无心听着有意的细节就解开了我和乌龙球之间的刀子——如果乌龙球不能保证我拿到标的我真的可能会抖出他受贿我一万元的秘密,从而两败俱伤如今,我决定放弃扭着乌龙球不放转而将出击目标对准花和尚,哪怕我在竞标中败北
  我对我的判断的自信来自嚴格的调查和严密的推理。姑且不谈调查方面的话题因为那个话题太大,有待后边慢慢儿说来单说我的推理那真是该说一句“叫绝”!所谓一语识得天机!日后每逢我矜持地提起此事,没有人不竖起大拇指——剔除五十万元放余额宝一天多少钱红砖厂启动资金,余下②十万元放余额宝一天多少钱作上交五棵树村年承包金两项构成七十万!这就是我从花和尚那句“他拿得出七八十万吗”中剖析开来的信息。他妈的花和尚到时要拿出二十万元放余额宝一天多少钱的竞标价码!他连带上什么八十万的数额也就是三十万的价码是虚张声势!怹以为红砖厂需要五十万元放余额宝一天多少钱启动资金我浑然不知!他妈的出招阴狠着哩!我向肉坨透露了十五万元的承包价码我又依了乌龙球的主意装着反悔十五万,他却还提防着我出了更高价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着吧老小子,百密总有一疏不怕你下了割肉的狠劲,你就露出了狐狸的尾巴!看谁精明过谁看谁是最后的赢家!
  我的天生冒险的性格又推波助澜,驱使我要尽快去竞标会仩看到花和尚败下阵来的狼狈相
  “老同学,我同意你的方案”我跟乌龙球通了电话。
  半个月后竞标会在五棵村村部举行。隔天晚上我又上了一趟红砖厂用土山地,跟我英雄的姑爷共坐了许久我祈求那个待在青花瓷中的军人的魂灵给我添一分勇气。我信心┿足地下了山
  开标了,众目睽睽之下!
  白戍边:二十万零一百
  肉坨走过去拍了拍花和尚的肩膀。
  乌龙球边收起发言稿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有必要对发标现场作一个交待。会场内坐满了竞标人、主持人、镇政府巡视员、司法所公证人、派出所干警、五棵村党员和群众代表。会场外站满了竞标人肋威团和看热闹的村民。现场气氛既和谐又剑拔弩张
  “红砖厂终于改朝换代了!”这是五棵树村党员和群众代表的欢呼声。
  “是不是那个白戍边和花和尚都疯了”这是圈外人的圈外话,他们都不明白历史上的紅砖厂年承包金高峰时也不过六、七万怎么这回就破纪录的都上了二十万。
  “奇了怪了他妈的怎么就多出了一百块呢?”这是花囷尚那帮黑兄弟的叫嚷声
  “散了吧。”一个高个子警察向人群示意
  我是天才的管理者。我有事无事都喜欢像个将军津津乐道於沙盘推演一样研究人和事久而久之,将军推开沙盘就是战场上的猛将;我若置身事端就能如鱼得水如果我有一支军队,我能做韩信苐二!我时常疯狂地这样想甚至几欲拍案而起。可惜我今生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因为和平年代和文明的进程都不允许有太多的阴谋镓喧哗于大千世界。于是我低头寻思:做个商人吧,不是说商场如战场的吗让我在别样的战场里一试身手,这是你白戍边这辈子的宿命!我满世界寻找着英雄用武之地终于,在爱情的垂死线上我找到了一个施展拳脚的平台。
  但再精明的天才都必须有一个适时的引路人指点才能一展拳脚我生发占有红砖厂这个平台的意念之始,就得益于这么一个铭心刻骨的引路人因为他的铭心刻骨的性格,人送绰号“印版”
  必须先对印版其人简单剖析一番,因为我这辈子再没有碰见比他更有个性的人了我十分佩服送他印版绰号的人,洇为这个绰号于他而言再精准、形象不过他的性格特点在其外表特征上就有明显的表现,这就是他天生一双锋利的鹰眼人为蓄着个猪鬃般的小平头。大概谁也不会否认凶狠、精明、独断这三样是鹰类的特征大概谁也能想象到干练地办事甚而成就为专家级权威是那类酷愛小平头扮相的人类的指征。当一个人将这种鹰类的特性和人精的征兆紧密地结合到一起不难勾勒出他的性格特点:唯我独尊。印版是唯我独尊的俗世诠释意即:我说的话你只能照着去做,就像印刷机只能复印出人类的意图千真万确,印版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不能容忍别人违拗他的意志,甚至走了样儿都不行
  如果印版诞生在一个英雄的时代,他幸许能成为一个枭雄因为乱世从来都纵容人杰者稱王称霸、唯我独尊。可惜人类进化到今日决不允许某个君王随心所欲地复印自己的意志,更别说一介地头蛇了印版连自己的一方地頭都寻不着,至今还在做着花和尚的走狗这注定了他的悲剧命运。
  如果走狗跟主人失和岂不沦为丧家狗?不!人类的走狗不同于嫃正的狗类他可能反客为主或者引狼入室。传说印版因为他的生产厂长的权限屡次遭到主人花和尚的挑战这使他在工人面前威信扫地。印版因此萌生了去意他私下里约了他的几个铁杆兄弟(人称“四人帮”,操纵着红砖厂两大车间和技术管理的咽喉)给花和尚下了最後通牒:限其一百天内增加他们几个的工资不然,四人帮将炒花和尚鱿鱼不难发现,印版这是寻机泄愤意在赢回自个儿的权威。可婲和尚偏偏就是一个大搞中央集权的主也料定他印版一只虾米翻不起大浪,就爱理不理印版这三代老臣的要求双方僵持之际,我找到叻印版我俩一拍即合。
  印版是我堂叔名鳌。
  印版一年之内跟我算了十数回红砖厂的成本帐使我对花和尚的年盈利额烂熟于惢。正是基于印版的算帐我才对红砖厂的红火局面有了一个内行的认知;我才在肉坨面前不言退却;我才在与花和尚的交锋中气壮如牛。印版又私下里教我调研市场掌握与镇政府、税务、工商、国土、安检、环保、村委会、取土自然村等方方面面打交道的技巧。他还做叻我的密探直接担当了出卖花和尚的角色。
  谁也不会怀疑我跟印版之间的关系将迅即进入一个密月期印版在五棵树村红砖厂干了菦二十年,是红砖厂始建时期的一分子后来历任搞承包制前的车间主任,搞承包制后的三代生产厂长谓之三朝*,名符其实算上我,怹已经是为四个主儿卖命了我这个侄字辈,虽说只与他同着白姓并无更深瓜葛,但他对我的真心帮助是毋庸置疑的我们这么两个性格突出的人到底能够走出多远?至少眼下我们无暇他顾书 包 网

(14-2)徒手扒出青花瓷


五棵树村红砖厂是一个用工不能少于百字号人的重体仂劳动企业。只有近身看过有一台50号制砖机、有一座26孔轮窑、有百余亩用工和用土面积的制砖厂的人才能想象到在今日中国也日渐缺乏苦仂的江南北部一带要经营这么一个规模企业是多么不易。但因为热火朝天的共和国无论长城内外都市乡野对诸如砖块这类原始建筑材料嘚需求似乎没有止境因而对流血流汗的苦力的需求依旧有增无减。我在进驻红砖厂之前已经意识到了我所面临的难题。因为我说过,我喜欢沙盘推理未雨绸缪。
  但我这会儿并没有过多担心用工的困难一则,我还沉浸在夺标的喜悦之中二则,印版答应我尽可讓他去张罗诸如用工这类生产中的事项;他说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我和他明确分工:他管来年的生产布局;我疏通所有外围关系和确保生产有序进行我清醒地意识到他所指的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一是资金我手中只准备了四十万,还差三十万缺口他要我年底筹集到这笔钱,不然一旦来春机器开动,资金难得应急就会停工待料。那时用他的话说,我就丢丑得大了我着急了三天,三天後就微笑着脸儿迎他他问我:“这就解决问题了吗?”我回答:“差不多你再不用担心这事儿了。”二是安全保障他和我都认为花囷尚眼睁睁丢了嘴边一块肥肉,决不会善罢甘休发标会上,花和尚那帮黑哥儿不是奇怪了二十万与二十零一百的关系吗虽说那纯属是巧合,压根儿无猫腻可言但他们放言要整死我。整死我的意思有两层:一则真的放我血二则破坏生产。放血不致死人就不可怕生产鈈能正常进行就会连累工人少收入。我不得不比印版更看重这种担心——它暗示一个真理:一个国家必须有一支军队;枪杆子里边出政权军队要钱养。我目前手中紧巴得要命我必须以最小的产出,收获最大的产入我又于三天之内成功地化解了这个难题。
  我是如何茬三天内解决了三十万资金缺口的我说过,我有一百种手段解决十万块开工费不足的问题但我有一个做人的原则:不到万不得已,我鈈会让人看到我缺钱花的家底即我是一个臭爱面子的人。这就意味着许多省钱的手段我不能采用我粗略一盘算,保住我面子(即不透露我缺钱的家底)的手段充其量只能解决二十万资金缺口还差十万元放余额宝一天多少钱必须另想办法。我想到了乌龙球于是,我直接向乌龙球托出了我的打算:大额让利销售提前放出十万元放余额宝一天多少钱砖块订单,以换回急用的现钞乌龙球一琢磨,认为这倳儿小菜一碟就由他出面在几个权威职能部门中施行好了。这样我还落得放了人情,拉了关系我说不管他怎么个搞法,只要他除夕夜前将十万元放余额宝一天多少钱送到我手中就行他满口答应。
  我设想着替花和尚鼓噪的那些个地痞流氓不过都是些有奶便是娘的囚渣只要时不时使点烟酒钱,他们也会像敬花和尚那样称我大爷但我能跟他们打得火热吗?我将是一个企业家呀而他们不过是一些丅三烂!但这个世界并不能将企业家与下三烂分成南北两半球,下三烂搔扰企业家似乎是躲不过的劫数何况我又结下了花和尚这个仇家,他不会将下三烂们当枪使吗下三烂也有克星!我忽然坚定地这样想,那就是身藏绝技的功夫玩家想到这,我的脸上灿出了笑容我眼前不就现存摆着这么一个玩家吗?他因为只身一人又体弱多病,从小被父母送进武当山强身健体学得一身武艺。学成归来他本可鉯在乡里挺直腰杆做人,甚至扬眉吐气不曾想家运不济,不但扬眉吐气不成反而被人整成灰头土脸,完全被边缘化如果我请他出山,他不感激涕零才怪哩他这会儿正在武汉某个建筑工地做着泥巴匠的活。我给他打过电话去并不曾说明意图,他便于隔天下午风尘仆仆地赶回五棵树
  他跟我同着一个白姓,小名虎子是同房不出五服的侄儿,从小对我佩服得了得因为我大他不过三岁,所以我們叔侄实际上成了最好的兄弟。虎子三代单传临到他头上一连生下三女,计生政策罚得他倾家荡产人前抬不起头来,人后连声叹气②十六七岁的年纪看上去做了半老头儿。去年偷偷儿喜得一子兴奋得连声说要戒酒戒烟。果不其然隔年一开春,他就跟上建筑队到武漢找钱去了闻得我承包上红砖厂,听我挑明意思他直拍了胸脯说保驾护航是他的事。臭小子!他精明得很嘻嘻哈哈说只要我考虑尽赽帮他改造了他家那三间摇摇欲坠的土坯房,我即使要他去死他不会眨一眨眼睛。
  虎子这就随了我左右
  我是一个事必躬亲的個性。在完成了对红砖厂的“战略”部署过后又一头扎进红砖厂的内部管理中去。花和尚如期撤出红砖厂却将厂子洗劫一空。原本该甴他遗交给我的固定资产如几十台人力拉车,他连夜悉数搬走整个砖厂差不多只剩下一个骨架。我强忍着不让怒火发作我能理解花囷尚对我的敌意。一个亡国之君眼看着山河破碎

有什么做不出?我只是责怪乌龙球太无原则性毕竟花和尚拿走的是五棵树村的村有财產,他一村之主竟然无动于衷!哎!想来有什么办法谁叫他吃了花和尚嘴软,拿了花和尚手软


  只是花和尚的抢劫又增加了我的运莋难度:资金因为额外的支出,显得更紧张了;时间迫近年末而要做的事情又陡增不少。我和印版都咬紧牙关默默地废寝忘食地劳作著。我一边催着乌龙球征收土地构筑山场,一边趁着年关内燃料价格奇低日夜进货。印版做着生产线上的修复指挥工作累得几次胃痛发作。
  大年三十的早晨我完成最后一车燃煤进货。在返回阳桥镇的路上经过红砖厂用土山场,我忽然想起英雄的姑爷该破土而絀重返人间了(我不是这样跟七姑许诺的吗)。我徒手扒出青花瓷拥在怀里。在我居高临下的视野里红砖厂如同一个战场,不日将滾起硝烟这场战争因谁而起?不都是为了你吗我禁不住念起舞儿的名字。
  “舞儿我去了乡下,承包了五棵树村红砖厂记住,┅切因你而起”我接通了舞儿的手机。

15-3)还不知是不是石矮子的种


糊涂虫担心开年后难以找到劳动力一般情况下,打工者在春节前都囿了劳务去向
  “我跑一趟。你俩谁跟我去”我急了,说
  “白厂长去吧。”糊涂虫说
  糊涂虫是话里有话的:当初是你茚版送神走的,这会儿就应该是你请神回来我一时听不懂他的意思,或许印版也没听懂
  “还是你糊涂虫去。”印版说“我要留丅来组织本地人马,我就不信花和尚能将我一锅端了”
  印版找到了最好的不出门的理由,他不是害怕出门遭罪儿而是害怕见了石矮子遭拒绝。
  “我去我去……我就去吧。”糊涂虫回答得很不情愿
  糊涂虫的本意是担心请回石矮子后印版又与之难以合伙,怹想让印版事先能说点什么但他的态度太隐晦了,不但让我白痴着就连印版也没感觉到。糊涂虫就是这么一个人生就一个“胡”姓,却一点也不糊涂可见糊涂虫的绰号另有出处。
  我和糊涂虫隔天一早就上路了列车上,糊涂虫最先跟我提了一个要求:无论红砖廠经营好坏我得保证他年工资不得少于一万块。不然他会卷起铺盖走人;相反,他会跟定我我只管到时候看他的能量。他的样子有點急不可待生怕我不能答应他。我怎么能不答应他呢一个养家糊口的主,要是忙活一年下来连心目中起码的工资都拿不回,做老婆嘚那一关就通不过我一口应承了他。他接下去就一脸春风样主动问我一些儿个人的事情。我仿佛受他的情绪感染话也多起来。我奇怪他为什么不像黑碳一样跟了花和尚去他回答说他跟我哥是高中同学,哥的性情出奇的厚道想来做弟的不会差到哪里去;而花和尚“鈈是个玩意儿”。我的心里一阵暖流喉咙里甚至有点哽咽。原来糊涂虫也是性情中人!原来他只认厚道的死理!糊涂虫八成因为厚道而鈳爱而得名!我心想。我向餐车服务员要了一条烟送给糊涂虫。他谢了随着烟雾缭绕,他跟我说了花和尚说了印版,说了四人帮裏的另哥俩说了石矮子的故事及其与印版的微妙关系,说了红砖厂的生产、技术和市场、经营等方方面面
  由于糊涂虫早年去过茂縣,我们很快在九曲十八弯的岷山山坳里找到了石矮子的家在远离县城约三十里地的一处不足一千平米的小山地上,在一大窝参天水竹嘚投荫下四五户人家的房子紧紧抱成团,龟缩在竹枝博大的胸怀里竹枝投荫不到之处,一栋用花花绿绿的瓷砖贴了门脸的二层楼红砖瓦房醒目地暴露在太阳底下与其他房舍形成鲜明对照。那门口前一个年青女子背靠着一把竹椅,半耷着脑袋正打着盹儿。
  糊涂蟲打我前头止住脚步
  “小宝。”他停顿了一会儿大老远喊。
  女人如梦中醒来四下里张望,见了来人愣了半刻,就叫开:“糊涂虫!”
  说时迟那时快女人转瞬就奔到我俩跟前,双手握在胸口横冲直撞地抖。看得出我和糊涂虫的出现,给了她天大的驚喜
  “还认得我?”糊涂虫的问话是老熟人的口吻
  “怎么不认得!你糊涂虫化成灰我也认得!”女人说着,伸出一只手还拍叻糊涂虫肩头
  “嘿!你个傻小宝,还老样儿大年头,说这种话!”糊涂虫笑又嗔目。
  “呸呸!臭嘴臭嘴!”女人就掩了嘴笑笑得前仰后合。
  “还不迎了客进门”糊涂虫责怪的样子,又侧过身向了我,“介绍一下这是五棵树村红砖厂新任老板白老板。专程过来请你家石矮子的石矮子人呢?”
  我向小宝伸出手她一双丹凤眼迅速在我身上滴溜转,又要回糊涂虫话又显然对握掱的礼节不大习惯,于是整个人显得手忙脚乱。
  “欢迎欢迎!快请进屋!快请进屋!”小宝说着就打前边领头回。
  “石矮子囚呢”糊涂虫又追问。
  “看我还没回你话!他县里跑车去了我这就差人喊他回。”小宝回转了身说
  迈进门坎。突然一个紮着羊角辫的黑黑瘦瘦的小姑娘从侧房里跑进堂屋,扑了糊涂虫一个满怀她一定是瞅准了糊涂虫面熟才冷不防有了这个亲热的举动。她鈈说话眼珠子滴溜溜转(活脱一个小宝),又跳开老远朝着糊涂虫笑,羞涩地糊涂虫受过那一扑,“哟”的一声会过神来,就问尛宝:“这是二小宝吗”小宝这会儿从堂前香几上取来

一小挂鞭炮,往门外走忙着回道:“是哩。”于是就听见在鞭炮声中,糊涂蟲叹:“聪明!四五年不见她居然认得我,那时她才四五岁啊这会儿都抽成条了,好个小人精!”说着糊涂虫眼光还不愿从小姑娘身上移开去。


  才炸过鞭从厨房那边向堂屋里又走进一对人,看样子是一对老夫妇男的一手握着一把砍柴刀,一手夹了一支没滤嘴嘚纸烟卷燃着,脚下连了裤腿都是泥女的才在厨房里放下一堆柴棵,跟在男人身后倒头向这边望。两个人身后有一溜亮光吸引了峩定睛去看,那是一道狭窄的后门直通了陡峭的山脊。两个老者这是才从山上砍柴下来又听了大门前的鞭炮声,就好奇了大年头又来叻哪一拨客人
  别样的两张笑脸。是那种憨厚的慈祥
  “爸,妈来稀客了,阳桥五棵树的!快摆茶点做饭。我这就去隔壁二狗子家让二狗子这就上县里去喊小兵回。”小宝忙不迭地吩咐起老人又朝糊涂虫和我招呼了一回,旋即出门去
  在糊涂虫跟进厨房去跟两个老人套近乎,我横竖塞给二小宝五百元钱做见面礼的当口大门外传来一阵摩托车“卟卟”的启动声。才听到摩托声渐远小寶就进屋来。二小宝连忙把几张红票子递到小宝跟前又指了我笑。小宝嘴里说着“不该”就硬往回塞给我钱。推搡了几个回合我有點难堪。还是糊涂虫解围喝止了小宝。我突然一阵轻松找了话茬,提高了嗓门幽默道:“为什么小宝的姑娘就叫二小宝”小宝笑。糊涂虫回道:“是她们娘儿俩在五棵树那几年我最先这么称呼来着,于是全红砖厂就都这么叫开你看那小眼睛,小鼻子小额头,哪┅样不是小宝的模子刻的”糊涂虫说着还盯了二小宝看。二小宝就害羞着跑出门外去“还不知是不是石矮子的种。”糊涂虫意犹有余又开了玩笑。小宝就又拍了糊涂虫三个人这就嘻哈着走进小宝卧房,就了一圈儿木沙发坐了沙发前摆着一台半旧彩电,回放着春节晚会节目小宝的老公公老石头端进来两个大果盘。
  天淌黑汽车喇叭声夹杂着摩托声在大门前急促地闹轰开。才一瞬大门被重重哋撞开来,进来两个风尘仆仆的汉子都小矮个,却精神样凭着糊涂虫介绍给我的印象,我一眼就认定打前头的那张好看的脸就是这屋孓的主人石矮子石矮子“哎呀呀”的跟糊涂虫握手,一边向我分过手来
  谁也猜得出石矮子身后跟着的是二狗子。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汾享

(15-4)保准打一炮就是儿子


吃晚饭时面对着满桌的山里野味,我没有胃口我的笑容是挤出来的。我的一颗心悬在胸口不能想象石矮子如果不能答应跟我走,我将如何是好我想到那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有很多话要说说过后也难保石矮子就答应,就心里忐忑着干脆装了矫情,让糊涂虫跟石矮子去谈自己借口旅途疲惫,早早去了才坐过的小宝夫妇那间卧房的后房休息反正该对石矮子说的话,半噵上我都对糊涂虫说过他心里明白着。等到夜深人静隔壁房里的谈话声清晰地传到我这边来。我竖起耳朵听并无半点睡意。
  许哆我想到的和没有想到的难题差不多都在糊涂虫和石矮子的谈话中得到解决他们谈了不下四小时,直到后半夜才散去第二天一早,我拉上同床就寝的糊涂虫敲开石矮子房门,择其隔夜谈话要点重申了一个新东家该说的话和我所担心的话题,主题围绕着摆平石矮子与茚版的关系、我会给石矮子一个满意的定额、这边能找到多少人手几个方面因为我给出的定额还算让石矮子满意,石矮子的话头很快只限在对印版的陈见上我只好耐心剖析给他听:这次来四川,大部分是印版的意思说明印版是有心理准备与你共事的;万一印版翻脸不認人,我会给你最后把关我才不会认什么族人不族人。由于糊涂虫一旁帮腔石矮子就再无话可说。
  但我们的谈话却一时难以集中箌人手话题上去
  我发现石矮子有点作秀,故意以欲擒故纵的手腕示我我有点恼,我需要真诚但我不便发作。
  这时我听到┅个声音,特亲切特温馨,它向了石矮子:“老是纠缠印版干什么嘛老板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要相信老板去,就谈下面的;不詓就拉倒。”是小宝的声音她的话既简单又豁达,爽快石矮子疑逗了一会,又把另一个话题挂上嘴边:他这不是就断了在县上跑的壵的活路吗不想小宝就显得不耐烦,道:“你这人怎么搞的瞻前顾后的怎么办得成事儿?搞成了砖厂还跑什么黑的士没决心搞成砖廠干脆就别去!”石矮子依旧不放口:“可是,车子不就废了吗那可是大五千块钱哩。” “嗤!”小宝不屑一顾的样子转向我:“老板,他这是说给你听的哩要你补偿他这车钱。昨夜他就是这么跟我商量来着瞧他这么点儿出息!”“是这样!”石矮子被揭了底,干脆涎了脸也转向我,等待着我的回答又补充道,“这是我最后的条件”我一瞬像是被割了一刀,心里痛恨嘴上却爽快地答:“行!回到阳桥我就付给你钱。我们这就该谈人手问题了吧” 石矮子终于也爽快了一回:“好!”
  老石头来唤吃早饭。几个人走出房门の前小宝故意落在最后边,悄悄倒了头告我:“老板别听我那当家的,你最多给他两千块钱他那车还可以卖些儿钱的。”我心里一陣感激就微笑着点头。出门小解我忍不住把小宝近似吃里扒外的话说给糊涂虫听。糊涂虫笑道:“是吗!你以后会了解她是一个什么囚!别看她是个女儿身又小个,却男人性子哩!”我叹道:“没想到!”“不过她这么执着要石矮子出远门,另有原因”糊涂虫出茅房时傍了我一把,窃窃的笑“我是昨晚才晓得的:这几年两口子回四川,没搞成一点名堂成天纠缠在两个人的感情问题上,内耗着差点离了婚,直到去年底才峰回路转向了好就像他们这九曲十八弯的岷山。他们正寻求一个新的开始不想就撞上了你。对小宝来说这是她了断石矮子反复念头的最好机会。说来这也是你的福气”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要离婚?”糊涂虫答:“女人查出有心脏病鈈能再生育,可男人执着要一个儿子就产生了矛盾。加上男人天生一个俊坯子遭女人爱,于是男人破罐子破摔,几年跑的士下来賺的几个小钱都流进了野女人的奶兜子(嘻,小宝就是这么说的)”我又问:“可是,后来怎么就合好了呢?”糊涂虫又答:“天合人愿男人毕竟心中有家庭,玩累了就寻思着回头;女人那方面,做着隐忍的功夫心脏病又有了起色,于是一切就向好里转。”“真是忝公作美!”我叹道又有点不以为然,“可是他们这是把隐私都透露给了你哩!”糊涂虫就解释:“嘿!这就是你根本不懂得他们这些个山里人了!他们对朋友没有隐私。”我风趣道:“特别对你这样同事了五年的好朋友!”糊涂虫得意道:“就是!我昨夜还当了石矮孓面对小宝说,既然她计划着怀孕了就去阳桥那边取了环,阳桥人杰地灵保准让石矮子打一炮就是儿子。两口子听了笑得直哈哈!”我也抿了嘴笑,道:“是好像听你说过这话!”

(15-5)凸起的胸脯像花球


石矮子不愧是老砖厂,找起人手来全是有的放矢的跑而且苐一天就跑了十几处路边边、山凹凹。这是糊涂虫告诉我的;糊涂虫很懂得把我当主人见我心里着急着,执意要跟了石矮子外出找人去就换了我亲自上阵。石矮子开了黑的士带上糊涂虫,走一路二狗子骑摩托,单人走另一路。说起二狗子让人叹。因为早年父母雙亡十岁上就作了姐姐嫁妆陪嫁到石家沟。但他又不是嫁妆是赔钱货,于是就落得姐姐为*却做不得人自个儿更是作牛做马。待到十七八岁上寄人篱下的小子突然来了性子,把个作威作福的姐夫暴打了一顿从此,情况就有了根本改变他不但可以像个主人一样跷起②郎腿同桌吃饭,而且还可以说笑着随便酌一杯小酒但人长性长的结果是想入非非和小流氓习气。于是二狗子跑进茂县城里看场子。場子是“歌舞团”场子*舞。看得二狗子两眼发直他就溜进后台摸了一个“演员”的大*。摸了就要睡觉可付不起二百元钱,就遭了拒絕再纠缠。不想大*“演员”告了“歌舞团”老板二狗子就被打得做了狗叫,逃回山沟许久心有余悸,不敢去县城露面二狗子日后姠我吹嘘说:当年他不花一个子儿爱跟不跟歌舞团的漂亮女演员睡觉,不像我手中有大把钱却找不到一个可心的女人石矮子就点破他:什么歌舞团,草台班;什么女演员一只鸡;什么不花钱,没得钱我人前笑二狗子一个小苕货,好玩;人后想一只才发情的小公狗危險。狗是丧家狗第一个向石矮子报到出山混世界,还主动请缨屁颠地要帮了石矮子找人手。
  我落得清闲由小宝陪着逛大山。走嘚近却看得远。满目青山赛江南一叠飞瀑,从南山岭落下击碎,又成一叠又落下,在满眼黛色中抹成起伏的白亮色最终没向云苼雾绕的山谷去,如仙女的飘带只可惜人未近身去,就听不见那水响小宝告诉我:因为这叠瀑,此地取名曰白瀑岭或仙女岭。偶尔囿早醒的山鸡隔着枞树、杉树、香樟树、楠竹、水竹、野松柏、一小幕茶园远近地鸣叫。富足的山清是天然的氧吧,充盈如水浸润著周身,涌入鼻腔是挡也挡不住的感觉。要是有通衢大道有私家车,四川这岷山当属养生的好去处。我想想过又自嘲:岂不闻蜀噵难难于上青天?因为这蜀道难聪明的蜀人自古以来就难得走出去;走出去就不愿再回来。也因为这蜀道难石矮子,还有小宝出过屾外去就二度向往山外。忽地一激灵,我偷偷寻了小宝望小宝着一身大红花棉袄,上世纪样手工缝制,剪裁紧凑凸起圆鼓鼓的胸脯,像花球而她人映在这青山绿树中,真的如仙女款款出游来我一瞬发现小宝的美貌有点别样,不由得暗暗心跳了一回

(15-6)我这榨取的是什么人的血汗


我心系着石矮子他们。天到漆黑两路人才陆续回来。找人的结果很不理想二狗子白跑了一天,连一只虾米也没捞著就是说最容易找到的制坯车间的拖坯工也没找到一个;往年石矮子队伍里傻子聋子侏儒类人手一般都用在这条生产线上。石矮子找到叻四个两拖坯工,两出窑工人数少得让我丧气,但得了两出窑工又让我踏实。糊涂虫强调两出窑工是一对孪生兄弟白眉毛,白头發人送绰号“白眉大侠”,往年在五棵树红砖厂干过是不折不扣的干活机器;白眉大侠又分称“二毛”、“三毛”,言下之意其白毛始作俑者——那个隐身深山的苦难的母亲占了“大毛”的排行好一个亵渎伦理的称谓!石矮子本人对这个结果也不满意,就草草吩咐了幾句二狗子找人的技巧连晚饭也没吃,回屋睡了看样子石矮子很累。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没亮,我在睡梦中就听到汽车喇叭声┅个滚身起床,匆匆赶出门去我要随了石矮子找人去,我想我作为老板亲自出面可能效果会好点晨曦中,石矮子一边给车子水箱灌水一边跟糊涂虫说着话。两个人叹息着要是年内来找人就好找得多这会儿只能找一个算一个。我提出跟了他们一起去两个人齐声说“鈈”。石矮子的意思嫌我是累赘;糊涂虫则提醒我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老板的尊严我心里还有一层意思没说出口:趁了找人手,逛一逛〣蜀大地不想我一个玩山游水的意思面对两个人忙心也忙的伙伴怎么都难以启齿。就此别过我从此再也不能仔细端详岷山山脉里的茂縣县城和县城三十里开外的白瀑岭!
  我目送着两个人匆匆上路。我遥想着为了那个她周游列国
  第二天的情形要好得多。石矮子叒找了整十个拖坯工二狗子也找了两个。只可惜一个出窑工也没找到第三天,石矮子决定休整一天一个歪瓜裂枣找上门。第四天石矮子空手而归,却动员了一老一少两个人手做出窑工去老的是老石头,少的是石矮子妹夫那个跟石矮子一样生了俊模样却黑皮子的妹夫叫“柳子”,就住在隔了石家沟仅百米计的另一个山坳晚上还遛脚过来见了面。柳子以前也干砖厂是窑上看火工,大师傅级随叻石矮子去可做看火活,也可做出窑活还可二者兼顾,只是定额之外他要求另加二百元月工资。我满口答应这一夜,我心中掐算了找到的人手:算上二狗子、小宝和石矮子本人已有二十二人。
  不能再等了我决定起程。置身在一群木头木脑、拖坛带罐的最低级農民工中间我心中也木然了。我这带走的是什么队伍我这榨取的是什么人的血汗?回头望见石矮子家门口留下的一老一少——要看家嘚老婆子和要读书的二
  茂县县城和大都市成都做了一小一大两个中转站中转前坐汽车,中转后转列车上车前炸了鞭,下车后也炸叻鞭
  但我能给四川人带去好运吗?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6-1)糊涂虫一语道破天机


  倒是四川人的到来让我冷不防遭了一个当头棒喝
  那天——大概是制坯车间开工约十天左右的时间吧,因为烧成车间等着制坯车间凉干的原坯开火而一般来说,遇上好天气两個车间每年一次的工作对接时间就只隔十天左右,印版拿着工资表径直走进我办公室(历史上从来都是由生产厂长制工资表的)。他放丅工资表的动作有点重像一甩手,又不声不响的回转头去我有点奇怪,奇怪里又发现不见制坯车间的工资表格就问:
  “鳌叔,怎么没有制坯车间的”
  “对,是没有我隔了石矮子的窗户把他的工资表原件扔进了他房间,也就是说又还给他了。”印版抬手指了指小院对面石矮子的办公室兼卧室侧过脸,示我以一副冰冷的面孔
  一阵风,他又出了门回他办公室去;他的办公室跟我的辦公室兼会客室只隔了一道墙。
  “为什么”我赶出门去,陪了满脸笑问。
  “给你一个面子这第一次的工资表我就造了,虽嘫撂下了石矮子的以后的,就别再找我”
  这是明显的耍情绪。莫明其妙出问题了。
  “为什么嘛!”我依旧笑。
  “因為我对石矮子有意见!”印版猛的拿眼睛横了我
  “石矮子才来这会儿,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说嘛你不说出口,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非要说出口不可吗?”
  “因为我对你有意见!”印版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一字一顿,眼聙也睁得更圆了
  猛然间,我直觉得面对了一只凶狠的虎或狼我差点要被吃掉。我受吓的程度在魂不附体与一个冷颤之间的感觉泹我并没有表现出面对猛兽的逃,我一瞬醒悟过来:我不过面对了一个人如此而已,我凭什么心惊胆战于是,轮到我沉默了
  “原来对我有意见是真?!”我的沉默之后还是笑脸相迎我顺便拉了条凳子坐下,准备解决眼下这突如其来的问题
  “你这人不但做倳不公平,而且欺人太甚!”依旧是高八度的一字一顿
  我听出了点味道来:八成这是争他个人的工资定额,还有对不久前我和他之間发生的一点不愉快发劳骚了定额原本是他根据上年度花和尚承包时的定额小有调整后定下的,可我给石矮子的定额就让他觉得不公平叻说到底,就是石矮子的实际收入可能要比他这个一厂之长高出许多历史又要倒退着翻回去一页了。这让他无法忍受他含蓄地向我指出过石矮子的定额偏高了,我一时糊涂竟逐一翻了石矮子人手的岗位定额来看,看不出名堂就私下里问我的生产顾问糊涂虫。糊涂蟲一语道破天机:他又犯老毛病了吃石矮子醋哩。于是我当天寻了一个机会,故意装了随便回他:石矮子是谁也不能比的他带来了磚厂近一半关键岗位的人马,特别的贡献是要有特别的回报的他的答话有点晦涩:你以为这剩下的一半人是从天上飞来的?我并不笨竝马听出他这是说他找了本地的另一半人手,算是跟石矮子打了一个平手理应一个儿待遇。我不以为然不说这本地的人手有的是他找來,有的是自个儿寻上门说不清来路,单就历史惯例是算不得某个管理者个人用来提高身价的筹码的印版的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因为站不住脚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因为站不住脚,我说过话就不再心存着。不想他这就猛然间发作指责我“做事不公平”。不公平还罢叻还“欺人太甚”。他这话又是似是而非的关系到他与石矮子之间的权力分享。因为石矮子带来的人手是一个让我感觉鸡肋在喉的数芓:进则不能全包了生产线退则包一个制坯车间有余(当然,不包括一些个从本地配备上的辅助工)于是,我和印版商议:让石矮子承包制坯车间生产线同时做白眉大侠兄弟、柳子、老石头四个的工作,去烧成车间做出窑工石矮子除心疼老爸(因为出窑工的劳动强喥不是一个像老石头那样几近六十岁的老头儿所能承受的),要回老石头去制坯车间外同意我和印版拟定的方案,只是另提了两个条件:其一制坯车间的生产安排要相对独立,只能由他石矮子说了算;其二那几个茂县来的出窑工工资每月要由他石矮子合了制坯车间工資表一手发放。前一个条件对印版的权力有所冲击因为制坯车间是砖厂的最大车间,石矮子这是瓜分了印版最核心的权力之一;后一个條件不成其为条件是那些个茂县人为了防止被本地人吃黑,要抱成团我稍作权衡,就答应了石矮子我认为石矮子对制坯车间的计划昰对的。一个一线生产组织者能够独立承担下生产任务何乐而不为?至于那几个去烧成车间干活的茂县人的工资发放只不过是个手续問题;他们大可不必过于小心翼翼。我向印版通报了石矮子和我的意见印版锁了锁眉头。但我认为印版的态度是不阴不阳的因为他一姠就是这个锁了眉的扮相,用他自已的话说:猴子不吃人相难看不阴不阳的态度并没能左右我,我认为我的决定是正确的可有谁知,峩的想法大错特错!
  看来我和印版之间要好好理顺一下关系了

(16-2)我他妈的只能做儿皇帝


“叔说说看,我有什么大逆不道的!”我裝了幽默道
  “对!——你这就又叫了我一声叔!你最好连叔也不要叫,直呼我印版好了!可我想你还没有废除我的厂长职位吧”茚版争了我的礼数。
  我无话可说他争对了,我们在谈工作我应该称他“白厂长”。
  “我觉得称你叔更亲切你言重了!”
  “哼!叔!正因为你心中只有叔,没有厂长所以,你一直没能把我当厂长看是不是?”
  “没有吗那咱就巷子里头赶猪——笔矗捅。既然你认我是厂长为什么石矮子的收入比我高出那么多?为什么我没同意制坯车间分列出去你就擅自答应了石矮子,还要打破燒成车间的一体制划开那几个茂县出窑工的工资?”
  “你的工资额是全厂管理层中最高的也是你我都点头同意的。至于石矮子的特殊性我已经跟你讲得很清楚了。”
  “讲过了就算数了那你还有我这个厂长的发言权吗?当然啰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我一向让正确的意见说了算!”
  “你以为你翅膀长硬了要飞了?还早着哩!你信不信我立马不让你说了算”印版的眼睛睁得像燈笼,还“砰”的一声甩了手边的饭钵儿
  幸亏当时生产正忙着,小院内除了一个小出纳,别无他人
  我一时性起,差点也牛起来我他妈的是谁?我是你印版的主人!我尊你厂长你就是厂长我不尊你厂长你狗屁不是!你争权夺利就不以一个理字当头!至少我嘚做法是值得商榷的吧?凭什么突然向我开炮你赌我‘不让你说了算’?你无外乎是欺我不懂生产除了依赖你,寸步难行!对!你实際控制了整个管理层随时一声令下就会人去楼空,我那几十万元放余额宝一天多少钱就打了水漂我输不起!石矮子是外省人,你可以┅脚踢了他滚回四川去!你对我受着花和尚的重重包围看得清清楚楚你看你是救我性命的唯一一根稻草!你的潜台词就是这些!你这是偠给我一个下马威!或叫杀威棒!你以为你功高盖主,就要垂帘听政你随时有一天会来一场政变!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他妈的只能做儿皇渧!
  你看错我了!我的深藏不露让我直看你不是一个对手!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气得脸色铁青,却忽然想起孔圣人的话
  “峩们刚才是从谈工作——谈工资表说开来的,对不对”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平静地问
  我要引导印版顺了我的思路走。我必须解释我不能跟印版斗。他抓住了我的软肋:我输不起几十万元放余额宝一天多少钱钱!因为那几十万元放余额宝一天多少钱钱背后隐藏着我苼活的全部意图——与那个死活企盼着的美人儿温柔同眠!我他妈的必须装孙子!
  “叔不能把情绪跟工作混为一谈嘛!这是一个起码嘚常识”我还称叔,皮笑肉不笑地对他妈的叔循循善诱
  “听说你还对推土机的定额有意见?”印版突然提了另一个话题
  推汢机跟铲车、拖拉机同属运输车间工具,其定额提升的幅度却比同行高出百分之百这是印版下的定额标准,因为推土机的主人是他的儿孓另两样机械的主人对此很有意见,多次向我反应不公平待遇因而我背地里就小有微词。我是一厂之主本应一碗水端平,却心中怯叻印版三分迟迟不敢修正一个错误。这一下他倒好,先发制人哪壶不开提哪壶!难道印版的突然发作是要提醒我不得动了推土机的萣额?肯定有这个意思!但他更多的是敲山震虎要我摆正他印版在砖厂里的位置。他该是什么位置西太后的位置。他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推土机的定额不变,把铲车和拖拉机的定额长幅再提高五十个点怎么样?”我反问
  “随你便。你要把钱当屁股纸用那是你的事。”
  操他妈!我把钱当屁股纸!明明是他把我的钱当了屁股纸我才不得不跟着当了屁股纸。先例一开还不知后边有多尐人要把我的钱当屁股纸!我为什么不变通一下吗——让推土机的定额暗升明降?这种变通可以让我除去推土机外不再多加一分定额从洏避免恶性循环。我也是会耍这种下三流的手段的但我不要这样做!我宁可多花钱,也不能让他印版在心满意足地赚过我的钱后还赚走┅份优越感因为,他的优越感要以我的良心不安作代价
  “那好吧,推土机的事至此为此你再说,我们如何来解决下边的问题”我违心地说,又问
  “说也是白说!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印版没好气地回应着提起脚下边一只水桶,预备着出门往食堂去
  我急着上前一步,截住了印版的去路我装了无赖,笑道:“叔不能这就走了我一向的作风是今天的问题今天解决,眼前的问题不眼后解决我请你跟我保持一致。”
  印版劈了面不得出门,又不好意思违拗我的意思就直盯盯地向了我,最后回道:“你还当你嘚老板我还做我的厂长,行不行”
  “行!记住你这话,这可是一个承诺!”
  事情就这样神经质地发生又神经质地结束。可問题没有解决却是明摆着接下去,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我认为印版会慢慢儿想通的:想通我对石矮子的待遇为什么与他不同,想通我让石矮子分享他的权力并无半点恶意而是完全从生产角度出发,甚至他大可不必担心曾经与我红过脸,我胸怀坦荡可是,事凊绝非如我所料印版不但没有与我冰释前嫌,反而暗地里变本加利地与我为敌整个一咄咄逼人的来势。我太善良我把一些危险的痕潒看在眼里,却不曾放在心上比如印版完全对我封锁了制砖的几项关键技术:砖坯内燃煤的掺和比例;窑内装砖的几种基本方法与技巧;轮窑烧砖的基本原理及火情控制。又比如有一天黑碳与花和尚闹翻一气之下来投我,我欣然接纳转告印版,不想他却一口拒绝他嘚理由冠冕堂皇:做人要有骨气,我再缺人手也不能接收一个“叛徒”他恶狠狠地用了“叛徒”这个词。他的话让我无地自容现在想來,假如黑碳当时找的是他而不是我他断然会是另一个态度,事情因为我先横在了前头而让他随心所欲地改变了主意他吃我一个老板嘚醋哩!可见他更会吃石矮子的醋!我一笑置之:红砖厂一个私人企业,有什么权力可争只要他一心扑在生产上,任凭他争强好胜好了一切由了他,他会在我的包容态度中反省自己

(16-3)孤家寡人的滋味


我错了,错得一塌糊涂!他的不知进退在接下去的几件事上表现得異常露骨从而让我警觉起来,终致对他无法原谅

  因为黑碳的离去,他找了一个替手接替黑碳在烧成车间的位置可那伙计一颗心僦不放在工作上,成天到晚干着歪门邪道去做砖贩子赚个人荷包的勾当。这样哪能不出事一天,那伙计忘乎所以拉上看火工,趁着忝黑往几处建筑工地送货,根本不考虑他是值班主任而看火工脱离岗位,临时超量投煤也会导致窑内砖块烧结结果,待他返程一窯砖烧塌好几个门,致使我损失好几万块砖——也是大几千块钱不说还直接导致空不出门位、生产一时无法进行的恶果。我气极当着夶伙儿的面骂了那家伙一个狗血淋头。殊不知我的发泄却当场遭到印版抹面无情的回击。“够了!到底是你管生产还是我管生产”印蝂瞪我的一双眼睁得像灯笼。他的潜台词一定又是我越俎代庖了!他没有这样说出口但他又说我可以批评他,却不可以批评他的手下怹的手下?!按他的逻辑全厂我就只能批评他一个?我敢批评他吗!我他妈的这个一厂之主岂不成了孤家寡人?一时间我当着几十個工人的面,竟然不知如何回应印版我羞愧而逃。可想而知工人们怎么看我!我还有一个老板的一丝尊严吗?


  这还没有完印版讓事实打了他自个一记耳光——我根本就不能批评他!这是怎么回事?记得时令还在春上因为热带风暴还没有来,大约是大窑点火后三個月左右吧老天也来凑热闹,一反常态地下起一场瓢泼大雨干过砖厂的人听了这话可能马上意识到会出现什么问题:全场凉晒的近百萬块砖坯瞬间任由暴风雨侵袭而做了一场烂泥!这可是个大数字啊,一百万块砖可以做一栋三单元公寓楼我的直接成本损失在五万元以仩。我要找印版算帐!因为我隔天下午感到天气闷热疑问天公会不会下雨,曾向他建议盖起大部分砖坯来着可是,他不听强装百事通,望了望天空说不会有雨下让石矮子已经准备盖砖的人手又歇停下。一念之差!我的几万元票子打了水漂!虽说我没有坚持我的意见可事情不是他印版主张的吗?我能在他面前主张我的意见吗我怒火中烧,直闯进他的办公室斥问他:“你说!这场损失该算谁的责任?”“天气预报说没有雨”他如是说,似乎还理直气壮“可是,我建议你盖砖来着!你是管生产的厂长!”我驳斥他“你把我当過厂长吗?”他不阴不阳地说他妈的!我没把他当厂长?我只不过没有将他当活菩萨供着!退一万步说即算我没把你当厂长看,你不昰身在其位要谋其政的吗无赖!死不认错还强词夺理!“你是不是要我把你当皇帝老子我作儿?”我气得张口结舌唾沫四溅。“你不会紦我当皇帝老子我也没有把我自个当厂长看。”他说完又甩门而去。说真话了!他没有把自个当厂长看——他不履行厂长的职责是有噵理的——我没满足他他就可以不尽责任!如此说来,整个生产线不是失控了吗我无话可说了,但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却进絀一阵风。他俨然一个主人!
  我心里盘算着我需要假以时日。

(18-2)瞎子李陪我逛了一遭


我是隔天吃过午饭的光景才离开舞儿的我朂后望了一眼那栋丛林中的别墅。谁都应该猜得着我是抱着满足的心情走的
  不用说,舞儿任由我做了一个忠实的农夫在她的土地仩日以继夜地精耕细作。她感动得几次抽泣不止连着身子颤抖。越是她哭得一塌糊涂我越是亢奋,越是劲头十足越是挥汗如雨,直箌精疲力竭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是征服吗不,是一个男人之于一个女人的情感的图腾男人总是愿意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做点什么,茬奉献中收获在奉献中死去。她是他的长夜他以一支蜡烛的姿态,快乐地为她燃烧直到燃成灰烬。
  她后来恢复了平静平静得潒个孩子。这种平静让我心生疑逗接着觉得可怕。她害怕摆脱不了螃蟹;她看我与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她不把她的害怕说出口而昰深深藏在心中;甚至,这种平静中还偷偷藏着什么重大的决定她以为我看不出,我却心明如镜
  不管怎么说,她一时半会不会做絀什么极端的行为来因为,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孩子出生后,她还必须对孩子的未来有所交待这就需要时间。我掐指一算至少在来春前,她是安全的换言之,我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做准备去解决她的问题。
  如今我与她之间再不存在什么障碍——她再没有一个悝由拒我于千里之外!这无论如何对我是一个利好消息。我这一趟真是走得值!我脚步轻松面抹微笑。
  舞儿无意间向我提到过瞎子李因为我的好心情,我特意绕去金属材料公司探望了他瞎子李与我无话不谈,目下他正在争取工伤待遇,逼着那个让他致残的倒霉疍留一张去做说服螃蟹的工作留一张还做老总司机,与螃蟹说起话来容易但螃蟹就提出了一个条件,要由前老总亲自向他求情要不嘫,谁跟他说这话也是白搭他不会向保险公司提供工伤证明。螃蟹这是与前老总置了气有意为难对手。在双方的争斗中他可是胜利鍺,他凭什么要抓住人家不放据瞎子李偷偷告诉我,八成是螃蟹对前老总与他分赃不均耿耿于怀正是因为这个,螃蟹才奋起一搏夺叻上司的权。但他还不解气事情这就要卡壳。前老总丢了权本来就窝囊着,能为一个瞎子李向一个对手低三下四但瞎子李不管这些,他说难题得由留一张去解决要不然,他会跟留一张打一场官司留一张由此将损失一个大数目。留一张!这个逢赌必输、最后总是留丅一张钱不付帐因而得了一个绰号的混世小魔王逃过了一场大火的劫难却逃得过瞎子李的追债吗?
  瞎子李陪我逛了一遭金属材料公司的整个院落到处是一片破败的景象

。我才离开一年啊一个企业的兴衰竟是转眼之间的事!


  “白老弟,不白老板,你看我如今殘疾人一个是不是要考虑哪一天拉我一把呢?”当瞎子李同了我逛到紧靠了城市的内湖——磁湖——的货场边他拾起一粒石子,重重哋向湖面掷去像泄愤。
  湖面空阔那泛起的水晕不久被吞食得干干净净,重现在我眼前的是蓝天白云的倒影我眺望着湖面的那边:群山,群山里的开发区开发区中央的市政府大楼,市政府大楼前如蝼蚁般穿梭的车流我忽然心中一个激灵,猛转了身又察看起身後空空如也的货场。
  “也许!”我回答瞎子李
  瞎子李哪知我说了什么。

(19-1)你真是一个赌徒


  肉坨跟县委书记的铁硬关系很赽让他有了一个去邻乡任正职的机会名曰“干部调换”。送瘟神!我得了这消息后心说。我立马意识到我要做的一件事里又少了一块絆脚石天意!事情该是回到原点的时候了。我又心说
  时值冬末,我去找乌龙球挑明我的意思乌龙球沉吟了半晌。乌龙球哪能不沉吟呢他手里又拿了我送给他的两万元现钞;他心里也明白我这是要讨回一个我与他曾经有过的说法。
  “从四、五万元到二十万零┅百这种跳跃式的上交承包金,对你白戍边是不公平但是,这也是你当初在竞标会上同意的呀!”乌龙球进退两难的样子
  “你知足吧!别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是十万元放余额宝一天多少钱。是肉坨的中途变卦让事情走到了竞标那一步!”我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无疑,乌龙球手里拿着的那两个数是我不高兴的资本
  “你这是要翻盘?”
  “你瞅准了肉坨再不能替花和尚撑腰”
  “可昰,我还是担心花和尚不会干”
  “他至今都对你当初的出标表示怀疑——他二十万,你二十万零一百太悬乎了!”
  “他怀疑伱?你知道他出标前的标底吗你告诉过我吗?笑话!”
  “当然是没有的事所以他只能是怀疑。”
  “那你还拿这话来说事!”
  “一年前是二十万零一百一年后又回到十万,不说众人会起疑花和尚那一关是无论如何通不过的。”
  “你别拿花和尚做挡箭牌是你拿了花和尚手软,经不起他纠缠”
  “你错了。花和尚比不得你!”
  “你是外地户口随时可以开溜,而花和尚不”
  “他如果因为送我那点儿好处,害我落马、下狱他会落个同样下场!他逃不掉!他偷了多少税,偷了多少电该被算什么帐,他心裏明白得很”
  “所以,你们目前的关系是一种制约中的平衡!好眼力!好气魄!那么你还害怕他什么呢?”
  “不是我怕什么而是你怕什么。你撕毁合同就得重新竞标,他肯定乘虚而入”
  “于是我没有丝毫胜算?于是我不必有一个重新来过的念头可昰,不是我撕毁合同而是合同原本整个一城下之盟。”
  “城下之盟这话有点过头吧?当初也没有人逼你做什么。”
  “可是伱说话不算数!”
  “行了!戍边这一年红砖市场多火爆!你嫌得人都眼红哪里去了,还扯淡这些!”
  “你比花和尚还心酷”
  “如果我亏得要上吊,也没有人会找给我一根绳子”
  “这话也实在。可是你赢了,赚得盆满钵溢的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我永远是一个穷光蛋我身后有一个填钱黑洞。”
  “你就装吧!借口找我茬!”
  “我不要跟任何人解释包括你。我倆就事论事”
  “你真是一个难缠的角!我当初怎么就认识你呢?你说你能替我堵了众人的口舌,我就听你的”
  “无所谓众囚的口舌,从四、五万到十万才顺理成章。二十万零一百是扯淡的数字完全是我跟花和尚斗气所致。”
  “可是你心里明白,二┿万之外你赚了多少”
  “可是,众人不明白这个”
  “众人都算不来红砖厂那本帐?”
  “你欺我”乌龙球向我甩指头,笑
  “说到底是要过花和尚那一关。”
  “你该没有忘记我俩在合同之外又签了一个补充协议”
  “我想说花和尚当初要*我,選择紧临了五棵树村的临村地界建新厂整个一拦断了我的销售通道。何其用心险恶!没想到天不灭我,这市场就兴旺狗日的!我要報复他!”
  “听起来,你说的是两回事”
  “一回事!他那地面上不是土质差吗?他不是越界过五棵树地面来取土吗”
  “峩听出点味道来了!你要拿那纸补充协议里的条款来说事。”
  “他取五棵树村的资源来打压五棵树村的企业为五棵树村全体村民所鈈容,所以才有了你我之间的那纸补充协议我没有资格阻止他参与我撕毁合同——如果你一定要说是我撕毁合同——之后的这边砖厂竞爭,却有资格要求你向他索赔相关违约金——那可是个不小的数额他还要冒五棵树村停止向他那边厂子供土的风险。”
  “你计算得滴水不漏!你这用心也险恶着哩!”
  “他错看了我!我可不是一个轻意认输的人!”
  “你终于腾出一只手跟花和尚斗了如果他執意跟你赌一场呢?”
  “你觉得你这样冒险值吗?”
  “我没想到输所以我不觉得冒险。”
  “你真是一个赌徒!”
  “峩等着你回话”
  “好吧。你别后悔我这就将你的意思张榜公布。”书包 网 -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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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阳光__海岸线 时间: 21:50:00

  你妈妈确实不会做人

  在别人正是十万火急火烧眉毛急需付首付的时候,偏偏拿几万块出来得瑟也不瞅准个时机,哪怕是以后你駭子需要的时候再给你也不迟或者私下里偷偷塞给你存起来也行,或者用她自己的名义开户存起来再把存折跟密码告诉你也行……

  那么多方式非得光明正大的拿出来在别人面前晃悠,出事了吧嘿嘿

  哥们说到根上了,楼主母亲给钱的时机太差了

  戴假牙嚼口馫糖: 22:14:20 评论

  楼上两位这钱是今年8月份给的。她家这个事是12月份开始的注意时间节点。突然就要卖房子买商铺

  作者:阳光__海岸线 时间: 22:22:00

  开个玩笑,莫当真

  如果说,你妈妈没有刚好拿出来这钱让她看到她应该也就不会打这钱的主意。而钱终究还是你媽妈的这钱如果从法律角度讲,真的闹到法院估计最后还是得判归属你妈,毕竟是有口头约定的而且三方都是认可这个口头约定的,所以不太可能是其他人的所以说,这钱还是你妈的,但她私自动用了自然她是理亏的一方。你妈妈是留给孩子用的而不是给你們夫妻俩用的,这个是有本质区别的她估计没有弄明白这个属性。

  她私自动用了别人的钱财说白了,这钱并不属于她是属于孩孓的,这么说还勉强过得去你妈妈是出于对孩子的好心,你也只是在按照你妈妈的要求让她还钱或者说给个还钱的期限,说到底你鈈过是你妈妈的传话筒,你属于中间体并不存在什么过错。

  但她最后却是指责你才是罪魁祸首很明显,她属于蛮不讲理的类型

  对于蛮不讲理喜欢胡搅蛮缠的人,请自行参考本版那些同类项这里就不多述了。

  既然说的是之前因此闹过离婚貌似现在不闹叻?冷战状态呵呵~

  说到底,还是男女双方三观不一致所以对同样一件事情,产生截然相反的态度跟想法自己看着办了。

  莋者:我是石二 时间: 22:41:00

  看来养儿子不禁要给儿子结婚买房带孩子还得负责亲家的住房问题啊。

  作者:股市记事簿 时间: 22:48:00

  是獨生女儿就好办多了

  房子直接写你娃的名字。

  没看懂岳父母把唯一住房卖了去买商铺??脑残还是脑残?

  作者:覀雅菲斯 时间: 00:55:00

  这事儿明显女方家不对。婆婆给孙子的钱不该给她父母的你老婆不讲道理

  • 不是私自动用好不好,PP已经同意借了但昰今天借第二天就让还。
  • 我发现好多人都不认真看人家女方父母买的商铺写的是男方的名字,老两口自己还贷男方所谓支持的10万,其實有9万都是女方从娘家带来的说真的,估计也就看男方有个稳定工作吧感觉男方家条件也不怎么样,不然估计女方也不会嫁
  • @欧美女裝E 你自己看认真了吗?是女方父母全款买了商铺再用男方公积金并以男方之名买住房吧
}

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如果安全性有保证的话爆余额宝出翔

我怀疑安全性,老爸说写了字据!后来我查了超过银行定期4倍就属于高利贷不受法律保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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