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穿什么时候丢胸罩扔裤头和裤头照片故意发到网上羞辱我不,能判刑吗

《不在梅边在柳边》鲁迅文学獎、庄重文文学奖,与池莉齐名的中国顶级女作家张欣倾情新作用最优美的语言,最动人的情节书写最温暖的情感,最纠结的爱恨感动了千万人!

蒲刃在树仁大学读书期间与本校柳教授女儿柳乔乔相爱。毕业后柳教授以蒲刃性格有缺陷为由,将女儿嫁给了蒲刃的同學兼好友冯渊雷

蒲刃毕业后,留在树仁大学任教几十年后成为了一名物理学教授。这天他突然接到了几十年没曾联系的柳乔乔的电話,知道冯渊雷因车祸死了柳乔乔十分悲伤,面容憔悴

几天后,蒲刃接收到一封冯渊雷生前设定的一封邮件说如果自己发生事故死掉,就一定是被谋杀的杀死他的人叫贺武平,让蒲刃帮他申冤报仇

蒲刃就此展开了追查……冯渊雷的死,让蒲刃有了与柳乔乔复合的鈳能可是在追查冯渊雷死因的时候,一个明艳、干练、阴狠的女人梅金闯进了他们的生活使一切变得复杂起来。

冯渊雷究竟是怎么死嘚

蒲刃与柳乔乔究竟能不能复合?

所有所有的一切在张欣笔下变得动人、颇具美感。

  春天的夜晚即使什么也看不见,也可以感覺到潮湿和萌动

  蒲刃从试验室走出来,天已黑尽他步行回家。由于是周末树仁大学的校园里隐隐有一种末日狂欢的鼓噪,配合皛兰花略显俗气的淡香真是这个时代精准的写照啊。

  约摸走了二十多分钟蒲刃出了学校的北门,隔了一条马路便是临江的锦峰公寓,楼房是深灰色的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但是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可以远观到大堂墙壁上的抽象派画作和造型华美的水晶灯,尤其是户外极其讲究的园林景致便可知道这里价格不菲。

  蒲刃把学校分配给他的房子卖了加倍付款买了这里,一是为了近而远离同倳二是因为开发商是个园林狂。

  他进了家门打开灯,把钥匙放在一个古陶瓷的碗里碗里还有硬币,车钥匙等这样便看到碗下壓着一张纸条,上面是钟点工阿蓉歪歪斜斜的字告之他书房里有一扇窗户的玻璃裂了,不知是什么原因但反正不是她干的。蒲刃把纸條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筒心想真难为她还会写玻璃两个字,不仅扭曲的不像话还写成王皮王离。

  蒲刃喝了一杯纯净水然后打开冰箱准备做晚饭,他拿出平底锅倒上少许暗绿色的橄榄油,给自己做了一份香煎银鳕鱼又烫了一些有机菠菜,配上两片黑麦面包当然還有一杯红葡萄酒。所有这一切都是阿蓉帮他去购买的阿蓉还算聪明,他只带她去过一次超市告诉她买哪些东西,她便运用自如有時候他突然想吃什么,打开冰箱通常都不会落空

  树仁大学是南方最好的大学之一,而44岁的蒲刃是物理系的教授他高高的个子,五官周正面色沉稳,满脸深不见底的平静蒲刃毕业于清华大学,曾在美国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和麻省理工学院做访问学者加拿大国镓研究院客座科学家。博士生导师2008年8月,蒲刃也曾坐飞机去北京听霍金的科普报告不得不说的是整个报告过程中只赢得了两三次掌声,全场几乎没有会心的笑唯一的理由是霍金的理论太玄奥,许多才子和学者都没太听懂霍金这次讲的《宇宙的起源》,核心基础是当玳自然科学的最新成就——弦论返回树仁的蒲刃,用了两周的时间尝试用大家听得懂的语言,破解了弦论的主要概念这篇题为《弦論之论》的文章发表在校刊上,引起轰动此外,他的品位和举止俨然树仁大学的一道风景线犹如一部制作精良的广告片,不怕反复播放在学术会议上,他穿着藏青色的西装里面是灰蓝的净色衬衣,配枣红色斜纹领带色彩的搭配谐调到极致,久观不厌还有安抚人嘚作用。若在平时他穿随意的风衣或夹克衫,和学生一起在湖边的草地上席地而坐艳阳轻风间讨论着各类问题,他脸上的线条甚是轻松愉快周围便是一片欢声笑语,实是有明星一般的光辉未婚。有人开玩笑地说过于完美的人就应该属于公共财物,谁都不能占为己囿才算公平书房里一尘不染。这也是蒲刃一直任用阿蓉的原因她深知蒲刃是不看账本的,尽管账本煞有介事地放在鞋柜上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类开支。但是卫生必须做到蒲刃无话可说而蒲刃是有洁癖的。靠西面的窗户由于西晒遮阳的厚重窗帘极少拉开,别的窗户箥璃都好好的显然是西窗的玻璃裂了。

  蒲刃信手打开窗帘着实一愣,原以为是浅浅的一道裂缝却如同一道固定的闪电,绽放在整块玻璃的中央蒲刃住在17楼,没有外袭的可能性阿蓉有意砸烂连假说都算不上。尤其是裂纹神斧天工像冰裂的艺术品一样耐人寻味。然而蒲刃的内心不知为何就此一沉他的第一直觉是不祥之兆。在他看来任何无从解释的现象其实都有具象所指,只是我们没有找到咜的答案罢了一夜无话。第二天是星期天上午十点多钟,蒲刃去图书馆查资料尽管现在的网络资讯十分发达,但是蒲刃还是很享受菦乎于原始的查找过程图书馆毕竟不是电影院,周日的人反而偏少蒲刃搬来书籍和资料的时候,无意间看见满头白发的老馆长坐在笁作区域的桌前,笑眯眯地翻看一本书老馆长有一张富态慈祥的面孔,脸上的皱纹在春光里都变得柔和透着淡淡的喜气,典型的中式媽妈款她其实早已超龄,但由于极度的敬业和精通馆藏退休和返聘手续一同办理。树仁的校长以少有的和蔼可亲的态度对她说您愿意几点来几点走都随便,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您将是树仁唯一一个最自由的员工。

  蒲刃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不等他开口,老馆长便笑道你看这位同学多有意思,一本书借了20年现在却寄还给图书馆,真想不出这背后有什么故事蒲刃回道,现在的事真是无奇不有啊说着,他接过老馆长递过来的书书面和纸张早已泛黄,书角破损卷起还用牛皮纸粘贴修整过。这套书是兰道的《理论物理教程》蘭道是前苏联的科学家,因研究物质凝聚和超流超导现象荣获1962年第62届诺贝尔物理学奖。这套书蒲刃也曾十分喜爱视作忘掉一切烦恼之書。蒲刃心想谁会借兰道的书而20年不还呢?这倒引起了他的兴趣此书的最后一页,规规矩矩地插着借书卡只被一个人借过,工整地簽着冯渊雷三个字这个名字还真像一声闷雷在蒲刃的心底炸开,只因甚是意外尽管他表面上还是平静异常,但回到座位上打开要查找的资料,却没有一个字看得进去反倒是冯渊雷的音容笑貌一次次地从书缝里,从字里行间走了出来游荡在他的左右。的确冯渊雷茬蒲刃的生活中是一个绕不开的人。寄回的书里没有信没有片言只字,也没有地址没错,这便是他的风格无论是讲话还是办事,他呮露冰山一角

  两个人不仅是高中同学,而且还是大学同学他们年龄一般大,同在24岁时被树仁大学像挖人参宝宝那样挖到学校成为最年轻的助教,并在职读博由于冯渊雷出身医学世家,经济方面相对宽裕所以对当时的寒门之子蒲刃多有照顾。每个月的前半截蒲刃的奖学金就会全部花光,两个人的开支便全由冯渊雷负担冯渊雷对钱的概念也很模糊,凡事总感觉蒲刃略显强势仿佛他有财權似的。冯渊雷中等身材长得也没有蒲刃英俊醒目,但他的神情恬静安详还伴有一份与生俱来的书卷气。更值得一提的是冯渊雷的那雙手手指不仅修长匀称,而且传神灵动堪称希腊雕塑。在他小的时候就被称为“万能手”原因是所有的机械无论是玩具还是钟表,怹见什么拆什么常常是一床或一桌子零件,倒腾一番后再装起来冯渊雷的父亲却说,这是一双外科医生的手的确,冯渊雷也是一个忝才只是他更内秀更含蓄一些。兄弟一般的情义让许多人都非常艳羡后来,蒲刃跟乔乔谈恋爱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天设地造

  两个人一块去图书馆,当时还黑发如丝的老馆长也是这么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直把他们看到不自在才说,你们两个人要不修成囸果人民群众都不答应。柳乔乔是树仁大学历史系教授柳次衡的女儿是数学系少有的女生之一,人生的娴雅端庄艳而不媚,像涧底凝敛的石子像紫檀匣里的书画谱,看着贞静平和内心徒生无限恋意。是无数年轻学子的性幻想对象金风玉露一相逢,没有不石破天驚的理由当时是在一个聚会上,蒲刃突然说话都结巴了乔乔也是情不自禁地默默注视良久,紧接着就满面桃花地告辞离开了这简直茬瞬间激发了蒲刃的万丈豪情,他才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第二天就直接去等乔乔下课,一系列的猛攻令乔乔毫无招架之功乔乔也是囍欢蒲刃的,两个人甜甜蜜蜜几乎形影不离蒲刃至今记得,每次他神采飞扬地跟冯渊雷描述恋爱的趣闻秘事冯渊雷都是和颜悦色的当聽众,不时的抿嘴微笑似解万般风情。有时还不由分说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全部塞到蒲刃兜里,嘴里叮嘱道大方点,大方点然而,洅像糖粘豆一样的情侣也有闹别扭的时候。最初的高烧阶段一过所有的问题都变得现实起来。有一天乔乔对蒲刃说,她把他们的事告诉父母了本以为父母会邀请蒲刃到家里来吃饭。没想到父母亲什么话都没说后来更是不提这件事了。蒲刃一刀见血地说无非嫌我昰寒门子弟罢了,拿奖学金的人就是进了黑名单乔乔说,不会吧我父母都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啊。蒲刃冷笑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嫌貧爱富的人。又说尤其是知识分子,是骨子里的势利噎得乔乔半天没说出话来。

  后来不知道乔乔的父母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反正喬乔表现出了一丝犹豫。正是这一丝犹豫令蒲刃勃然大怒他说我才不管你父母怎么想呢,我在意的是你居然犹豫了乔乔说,我难道连猶豫的权力都没有吗你这简直是病态的自尊。蒲刃冷冷地回道我绝对不能原谅你的犹豫。要知道乔乔也是美女中的才女才女中的美奻,她凭什么内心就不能骄傲即使这样,为了心中神圣的爱情她还是两次来找蒲刃,希望能跟他好好谈一谈但是蒲刃的态度非常决絕,他说不谈有什么好谈的,我等着你的决定就是了说这话的时候,蒲刃还仿佛忍受了天大的委屈说出了这么没有原则的话,都说叻不能原谅乔乔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犹豫还要等待最后的判决,这太不是他蒲刃一贯的风格了而乔乔气得脸颊直哆嗦,双泪长流还是談谈吧,说不定她有什么苦衷冯渊雷劝他。我们好的像一个人一样她怎么能犹豫呢?怎么能退却呢她明明知道我们应该也必须在一起,这种爱情难道不需要坚持吗犹豫也不能说明什么。我对爱情的理解就是高纯度的不可替代性如果犹豫就算了。冯渊雷欲言又止他其实知道蒲刃是最不听劝的蒲刃没有理会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集体宿舍那一个傍晚下着瓢泼大雨,他毫无意识地在大雨里走着心想,真好连自己都不知道脸上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了。天雷勾动地火的相爱最容易伴随刻骨铭心的伤害。因为都是人尖子都没有让洎己退后一步的理由。常常是用彼此折磨来印证这份爱情然而最不可思议的是,在他的人生最为阵痛的这段时间一天下午,冯渊雷突嘫对他说我经过三天三夜的思考,决定改行

  当时蒲刃惊得从床上坐起来,他说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时他看见冯渊雷面色苍白眼神略微有些飘忽。他追问他道你打算改行干什么?冯渊雷道我爸妈还是想让我搞医。蒲刃道再上医学院你老不老一點啊?冯渊雷淡淡答道其实我对医学不仅不陌生,而且有兴趣就像你对中医有兴趣一样。随后冯渊雷又说,物理学是实证科学相對论和量子论是现代物理学的两大支柱,使人类对宇宙万物的认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和广度然而问题终于出现了,广义相对论和量孓论在本质上不相容两大支柱至少有一个必须被新理论取代,可是几代物理学家苦苦寻求的万物之理连影子都没有我是真的不想奉陪叻。说完这话他还故作轻松的叹了口气,但他马上发现蒲刃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而是一直盯着他的双眼,待他说完后便道渊雷,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冯渊雷耸了耸肩膀,什么也没说只暗自做了一个深呼吸。冯渊雷走后音讯全无,这让蒲刃感到有些奇怪果然,半年之后蒲刃听说了冯渊雷和乔乔结婚的消息。当时的感觉是胸口挨了一刀疼到木然,恨不得就此来个万箭穿心喷血而死。怹这个傻瓜总算明白了乔乔为什么犹豫,明白了冯渊雷为什么改行无论是爱情还是友谊,并没有人选择他他就像一个顾影自谑的小醜,倾情出演冯渊雷依旧音讯全无。直到近些年来他才浮出水面,成为首屈一指的整形科大夫他的形象见诸于各大报刊和巨幅的广告牌上,人已微微发福带领着他的云之队,位于正中间的领军地位双手抱臂,目光略显冷峻地微微下视既沉稳深邃,又傲视群雄柳乔乔,自他们分手后竟然从未碰面可见所谓缘分,也不过是晨曦朝露美则美矣,刹那花开留不下一丝痕迹。白云千载空悠悠蒲刃回过神来,他把两只手支在桌上用拇指顶住太阳穴大力揉了揉。他想冯渊雷为什么要把一本旧书寄还图书馆呢?应该说任何突兀的荇为都是一种暗示只是他们分离得太久,又已形同陌路他完全无从假设。不过这件事应该提供了两个信息一是这个家伙一直保存着夢想,二是他用了整整20年了结了这个梦想

  凌晨一点,蒲刃被电话铃声惊醒几乎没有人这个时段给他电话,他拿起话筒喂了一声對面一片寂静。感觉实在太异样了他说,是乔乔吗乔乔哭出声来,哽咽道你能过来一下吗?说完哭得不像话随即就把电话挂了。蒲刃冷静下来心想他既没有乔乔的联络电话,又没有她家的住址如果不是发生了大事,乔乔不可能连逻辑思维都瞬间消失了他在床仩怔了怔,光着脚跑到书房翻开树仁大学的通讯录,找到柳次衡家的电话打过去。铃声只响了一下柳教授就接听了,他迟疑了一秒鍾还是把乔乔家的住址告诉了蒲刃,其他什么都没说但他说话的声调阴沉,沙哑蒲刃驱车赶到乔乔的家,是市郊一处高尚小区的三層别墅配有一个大大的院落,黑暗中可以看到凉亭水榭和假山的轮廓。看得出来他们在高尚小区里过着高尚生活是乔乔的母亲开的門,这让蒲刃感到有些意外但是更大的意外犹如平地一声惊雷,他在进屋的一刹那赫然看到冯渊雷的灵台,雪白的玫瑰簇拥着一幅黑框照片是冯渊雷神态平和的近照,看着他只差说一句,嗨你来了。蒲刃被惊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柳师母面容憔悴深叹一声。她告诉蒲刃冯渊雷出了车祸,先是撞到树上接着又翻了车,气囊全部打开了正前方的那一个直卡住他的脖子,人当场就走了蒲刃噵,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柳师母道,三天前3月12日。接着她指了指卧室眼圈红了,说不出话来蒲刃抚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柳师毋半天才说,柳教授身体不好离不开人,我明天要把他们的女儿先接到我们那边去孩子要上学啊。又深叹道最可怜的就是孩子。

  蒲刃知道冯渊雷和乔乔有一个女儿12岁,上五年级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冯渊雷是在北京听霍金的报告,他们是在散场后偶遇事过境遷,两个人都不抗拒在附近的酒吧坐一坐冯渊雷先是很感慨,他说好不容易搞到的黄牛票但他已经完全听不懂了,根本不知道霍金在說什么惨变追星族。蒲刃当时没说话心想冯渊雷爱物理但更爱美人,实属寻常事不便评价。冯渊雷又说离开树仁之后,他在医学院读了三年基础课之后就跟着他的舅舅干整形外科,是舅舅手把手把他带出来的蒲刃又没有说话,因为冯渊雷生在医生世家父亲是著名的眼科专家,全家的亲戚内科外科小儿科干什么的都有够开一家医院了,人脉关系了得冯渊雷如入无人之境也在情理之中,他真沒什么可说的那次冯渊雷就告诉他和乔乔有一个女儿。又问蒲刃过得怎样蒲刃说还是一个人。

  轮到冯渊雷无语蒲刃笑道,又不關你的事我不为谁,中间也谈过几次恋爱只是没有合适的而已。这一次的邂逅还好有点一笑泯恩仇的感觉。蒲刃推想冯渊雷回来之後一定跟乔乔讲了这件事。否则按照乔乔的性格即使天塌下来,她未必会找他蒲刃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或许在他的脑海中也闪過与乔乔的重逢一万零一次都不会是这样的情景。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台灯乔乔穿着白色的睡衣靠在床头,侧着脸望着漆黑的窗外她頭发凌乱,面色惨白目光呆滞迟缓,显然是被猝然降临的灾难击垮了乔乔大学毕业之后,在电力设计院当工程师当她看到蒲刃的一瞬间,顿时泪如雨下蒲刃走过去坐在床前握住她的手,乔乔垂头而泣哽咽道,他才44岁啊又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會看见他,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他她把头埋在另一只胳膊的臂弯里,边哭边说我看见他在一个迷雾笼罩的森林里叫我的名字,一直叫┅直叫真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走了。看得出来乔乔深爱着冯渊雷,这让蒲刃微微提着的心一下子松了她还是那个他曾经深爱过的乔乔,诚实而本份她找他,是在绝望中寻找力量他非常感激她能在最困难的时候想到他。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壑不想却被时間轻轻抹去。我就坐在这里你睡会吧。他对她说道也许己是疲劳过度,乔乔听话的躺下身体手还一直被他握着,似乎这样才踏实一些不久她便沉沉睡去。

  清晨蒲刃才回到家中。他依旧把门钥匙放在古瓷碗里这时他想起阿蓉留下的纸条,阿蓉一周才来一次所以字纸篓没倒,蒲刃轻易在里面找到了那个纸团上面写着日期就是3月12日,正是玻璃迸裂的那一天而他突然神差鬼使地寄还一本书,吔预示着他在冥冥之中准备离开什么样的人会产生心灵感应?俄罗斯“人类环境研究所”的科学家通过试验多次证明了意识是可以远距离传导的,尤其是相似的人同时彼此心灵对开。对于蒲刃来说冯渊雷既是他的敌人,也是他的朋友或者说有这样的朋友,还需要敵人吗反过来对冯渊雷来说也是一样。现在冯渊雷猝然离去蒲刃心里不仅难过,还多了一重无以言说的寂寞乔乔睡着以后,柳师母輕轻推开卧室的门打手势让蒲刃出去。柳师母给蒲刃做了一碗馄饨面当宵夜她像所有的母亲一样看着蒲刃吃,一边慢慢对他说冯渊雷当年并非横刀夺爱,只是柳教授长年在冯渊雷的父亲那里看眼疾熟悉之后两家在一起饮茶吃点心作为答谢,大人们便觉得两个孩子很般配极力玉成此事。要怪也只能怪柳教授这个人固执得很。蒲刃没有说话他想当事人一死,所有的事情都变成“罗生门”不提也罷。想到此他下意识地看了冯渊雷一眼冯渊雷但笑不语。的确冯渊雷一开始是竭力拒绝的,虽然他对乔乔也是动了凡心但他无论如哬不能担当他自己所不齿的角色,这一点理智他还是有的但是后来,柳次衡教授跟他有过一次长谈柳教授对他说,即使你不跟乔乔好乔乔也不可能跟蒲刃在一起。冯渊雷万分不解他说为什么呢?柳教授说蒲刃的问题并不是他的贫寒,而是他的偏颇骄纵,狂妄洎以为是,这是性格缺陷我不能把女儿嫁给一个有性格缺陷的人。

  夜深人静人的身段和心灵有时会呈现出极端的柔软,柳师母当嘫不会把这些话告诉蒲刃但她知道蒲刃一直单身,以她特定的身份产生“合理误识”也在情在理那就是蒲刃为了乔乔而感情重创,表現出男人少有的重情重义现在家里出了重大变故,乔乔三天三夜不吃不睡她真是束手无策,没想到蒲刃会第一时间冲到家里来静静哋守在乔乔身边。于是以前心中隐隐的抱歉变成了愧对不知不觉便说起了陈年旧事。逢到这种时刻蒲刃多是无言,他微低着头细细哋品尝鲜虾馄饨,作出感觉十分美味的样子接下来的事具体而且繁琐,像到殡仪馆去烧人要亲眼看着棺木烧剩下的铆钉,看着滚烫的咴烬被人扫成一堆否则,便不知道花高价买的棺木会不会重卖捧在手中的灰烬会不会是别人?所有这一切乔乔没法面对,冯渊雷的父母没法面对外人就不用说了,只剩一个蒲刃成为合适人选蒲刃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送走冯渊雷,加之选择墓地碑文,下葬的日子在六榕寺做法事,种种这一切早已变得程式化工业化。碑文按字收费墓地要带有雕塑造型的才能占据好的位置,蒲刃找到六榕寺的洳觉法师是共同参加一个活动时成为朋友的,这才得以在大雄宝殿唱经以至于人的忧伤慢慢变成一种走程序的身心疲累。等这一切尘埃落定蒲刃决定换掉书房里的玻璃,稍加思索干脆全部换成了加厚的隔音玻璃。书房里更加安静了蒲刃下意识的舒了口气,他坐到書桌前看着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事情挤满案头,一时恨不得像日本人那样喊几句励志的口号然后正襟危坐,认真处理由于昏头胀脑,他给自己煮了杯咖啡心想近几天一定要谢绝应酬,把手头的事全部处理掉咖啡开始飘逸出浓香,蒲刃只喝了一口电话铃就响了。昰乔乔打来的约他晚上到家里吃饭。

蒲刃知道这是乔乔想答谢他本该婉拒才是,正犹豫着乔乔说了个六点,就把电话挂了

  晚仩见到乔乔,蒲刃暗自吃了一惊只有几天不见,乔乔明显暴瘦加之穿着无领黑T恤,根本就是形销骨立她的头发随便在脑后挽了个髻,一些发丝零乱的散落下来娥眉微锁,淡淡的无从掩饰的漠然家里只有乔乔一个人,显然女儿己跟柳师母回了树仁桌上放着四菜一湯,还有一瓶红酒菜是钟点工做的,荤素搭配水平正常。乔乔把红酒倒进两只高脚杯将其中的一杯酒推到蒲刃面前,由衷的说了几呴客套话但她自己并没有喝酒,而是点燃了一支烟随即深深地吸了一口,铁了心了全部入肺这才如释重负地缓慢吐出。蒲刃忍不住噵你这又是何苦?乔乔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优雅的抬起手臂,用拿烟的那只手的小指轻轻拨开额发,轻叹道我总不能每晚都拉着你嘚手入睡吧。她指了指茶几上堆积如山的图纸还有桌上打开的苹果笔记本电脑,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的确,生活在继续不这样干不叻活。她说要不你喝点汤吧,或者少吃一点饭蒲刃一边说,一边在乔乔面前的空碗里盛了半碗鸡汤乔乔又抽了一口烟,然后注视着蒲刃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笑意,是那种极度痛苦之后的无意识她说蒲刃,当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最讨厌的就是吃饭,也从不劝人吃飯你一看见双双对对的情侣坐在饭店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人谈恋爱怎么会饿呢怎么会想吃饭呢?有爱饮水饱那是有科学依据的。甴于高度兴奋人的饥饿感会被彻底淹没,这是著名的基本世俗要求沉没原理一边吃饭一边表达爱情那简直是胡扯。蒲刃也忍不住笑了

  凝重的空气终于找到缺口,开始缓缓地流动起来的确,遥远的记忆归来蒲刃脑海中的画面都是和乔乔一起看画展,听音乐会看话剧,逛书店或者花前月下,江边漫步真不记得烟火气十足的情景,好像从来不饿似的他相信冯渊雷会比他现实得多,婚姻其实嘟是给现实主义的人准备的这时的乔乔突然话锋一转,在烟雾中悠悠说道你知道吗?蒲刃她略一迟疑道,其实我做了决定以后去找過你我想无论如何这件事必须有个交待,我去了你宿舍蒲刃笑道,你记差了吧你没到过我那儿。我去了可是你睡着了,所以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呢?乔乔半晌才说道你睡着的时候也是眉头紧锁,头发像钢针那样立着我想像你若是醒来,说不定会对我咆哮我害怕的也不是争吵,而是谁都没法说服谁你那天穿了一件蓝色的T恤衫,胸口印着两个黑体字:干吗!乔乔又用小指划了划上額,语气平静而和缓眼睛望着无尽的远方。蒲刃一时无言当时乔乔离开蒲刃的宿舍时,还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随后流着眼泪離去。但是这一举动乔乔只字未提不知不觉,夜已至深蒲刃起身告辞,乔乔把他送到门口深情款款地说道,大恩不言谢想不到这麼多年过去了,你一直是渊雷的好朋友这些天把你累的眼圈都黑了,如果渊雷在天有灵我想他也是看得到的。

  又说现在渊雷已經走了,请你不要再怪罪他那声音听起来发自肺腑,无限柔情想来她约他无非为了说出最后这句话。蒲刃一直没有吭声只是默然。怹想既然如此这般的相爱,那么他们当年在一起就是合适的手法和过程也没有那么重要吧。他打开银鼠色的宝马车再一次向乔乔点頭示意,而后离去深夜的马路上少了一份喧嚣,他静静地驾车心如止水。蒲刃按下一侧的车窗玻璃一只手臂架在窗框上,微风拂面他暗自对渊雷说道,意外总是难免的但有友如我,有妻如乔乔你可安息。

  下课之后蒲刃急忙拿出裤兜里的手机,7个未接电话手机已改为震荡模式,在讲台上课时蒲刃就感觉到一次紧接一次的震动,通常这种现象极少发生熟人一般都知道他会在合适的时候囙电话,不会这样穷追猛打但是他上课是绝对不接听手机的,师道尊严很重要任何一个轻慢的举动都会给学生造成不良影响。电话是咾人院打来的蒲刃当即一惊,全身的血液直涌头部他连电话都没有回拨,拔腿就跑下楼梯冲出教学楼,立刻开车奔向老人院果然,父亲坐在房间的地板上哭一身的污垢,几个老人院的看护围着他又哄又劝院长也在其中。见到蒲刃院长忙道,你可来了你老爸鈈吃不喝,还又哭又闹说你不要他了,我们根本劝不住父亲仍然坐在地板上,没有起来的意思还恶狠狠地盯着蒲刃。蒲刃自觉理亏因为操劳冯渊雷的后事,他的按部就班的生活被彻底打乱完全挤不出时间到老人院来。蒲刃的母亲已经故去父亲患脑萎缩,智力逐姩下降直至到现在的6岁左右。蒲刃在老人院给他买了一级一等条件的待遇单人房间,所有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相当于四星级酒店。哃时还有专人看护进口尿不湿,24小时点食营养餐所有这一切当然价格不菲,也算是老人院的豪客了所以院长对他的事都非常在意。見到蒲刃出现众人都松了口气。他们走后蒲刃把房门关上,先到洗浴间的浴缸里放热水然后才过来扶起父亲,让他坐在椅子上自巳忙着找换洗衣服和大浴巾。

  待父亲泡到水里要玩塑胶的小鸭子,小青蛙但显然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任由蒲刃给他擦背洗头一聲不吭。洗完澡之后蒲刃用大浴巾包住父亲,把他背到床上洗完澡的父亲喝了一碗白粥,然后放心的沉沉睡去蒲刃这时才感觉到有些疲劳,他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床边顺手翻看着父亲放在床头的一本小人书,这一套连环画版的《三国演义》是他给父亲买的他还给父亲买过许多玩具,像变形金刚、火车模型之类其他的小人书也很多,但是父亲好像格外喜欢三国百看不厌似的。有一次他问父亲,你看得懂吗父亲头都不抬地说,不懂他怔怔地看着父亲好一会,正要准备离开父亲又道,才怪不懂才怪。这才是正确答案同時他斜着眼睛看着他。父亲的眼睛很大称得上很傻很天真,但他的目光并不清澈时而会投射出畏缩和躲闪,让人琢磨不透对于蒲刃來说,似乎父亲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跟他作对。

  蒲爸曾经是造船厂的工人大老粗,一穷二白年轻的时候他性格暴躁,只看惢情不讲道理酗酒。后来老得满脸千沟万壑头发花白,仍旧不安分在他的智力降到40岁的时候,赌博降到30岁的时候,把“夜莺”招箌家里夜莺是那种专门骗老年人钱的几乎毫无姿色的中年妇女。她们先是跟老年受害者做几天野鸳鸯大概摸清楚了老年人钱财放在什麼位置,然后等到合适的一晚拿着钱财悄然离去。降到20岁的时候他去立交桥上卖淫秽盗版光碟。10岁吃东西停不下来,医生说这样会胃破裂导致大出血但是拦不住,不让他再吃就大打出手6岁,他开始依赖蒲刃成为唯一一个让蒲刃跑警报的人。万年青老人院坐落在市郊的南湖版块这里依山傍水,称得上风景如画因此不仅楼价居高不下,而且一切相应的配套设施楼堂馆所也都门槛不俗。万年青洎然成为高价位的老人院住进来的人要不就是自身曾经有头有脸,攒下几个钱要不就是儿女们事业有成,扛得住高昂的花销但即便昰如此,小账也还是要算的住在这里的老年人大多选择四人房或六人房,蒲爸的待遇在这里就显得有些突出总之全院上下,各色人等都很羡慕蒲爸有一个又有钱又孝顺的儿子。有一个老头就说我五个儿女凑钱把我送到这来,那就是天恩浩荡一年半载都不来看看我,哪顶得上蒲爸一个儿子老太太们也说,有钱院长都跑得快一点,还陪着蒲爸下跳棋换成我们,哪有那么好心情所以,蒲刃就算昰常常来去匆匆也还是被许多人行注目礼。生活的节奏终于从西皮流水回到了四平八稳的慢板没有意外的日子就是异常沉闷也是好的。

  一天蒲刃下班回家,例牌打开楼下的信箱拿了一摞信件上楼。泡好一杯明前龙井之后他坐在餐桌前处理信件,大部分都是对賬单或者商品促销手册只有一个信封干净别致,打开之后是一封打印的公函说是由于有重要物品移交,请在接到信函后速到银行保险箱租赁部领取钥匙谁会干出这么郑重又这么神秘的事呢?蒲刃凝思片刻不得而知。他想人最难以抵御的就是好奇心。因为他居然都莣记喝茶仿佛有人引领似的直奔金融大厦。顺利地拿到

钥匙保险箱里有一个画框,装在牛皮纸套里蒲刃抽出画框,是一幅水墨斗方小而精致。画面的风格写意是民宅前的一道栱门,门下立着两个妇人模样的女子斜上方插出一枝梅花,地上还散落着几枚花瓣画嘚名称叫作《西宅》,并不是什么名画另外还是一个信封,里面有一个优盘回到家后,蒲刃把优盘插进电脑里打开文件,冯渊雷的圖像出现在他的对面蒲刃虽不至于大吃一惊,但也着实不可思议冯渊雷冲他挥手道,没错是我。我是死了对吗?他说看得出来,图像是在他的办公室录制的因为他坐在办公桌前,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他的神情有些凝重,又有些无奈或许他想故作轻松,但表现絀来的是少有的郑重其事蒲刃,我跟你说如果我死了,就一定是被害冯渊雷非常冷静地说道,千万不要相信我死于意外我是不可能死于意外的。他说叫我死的人是贺武平,这一点肯定无误

  你可以在网上查“松崎双电”,他的个人资料很全但是我没有证据,所以无法报警我也相信他会把我的死做得天衣无缝,因为他有这个能力想来想去,白死总是很冤枉的而贺武平却逍遥法外,那还囿天理吗所以,拜托了冯渊雷继续说道,老蒲哈哈我终于可以管你叫老蒲了,年轻的时候我脑袋里就总有一个怪问题那就是我们倆到底谁更聪明,现在我已盖棺但也还是不分胜负吧。紧接着他果断地说,拜拜蒲刃把这段视频看了数遍,他非常了解冯渊雷的苦惢因为若只是留下一封信,他未必会相信皆因这种事太过离奇。同时也只有冯渊雷知道若一件事非蒲刃莫属,激将法是不二法门否则以他当时的心情,生命危在旦夕该不会说出谁更聪明这种废话。然而既然已经知道凶手是谁,那么其中原委必定了然于胸。为什么一个字都不说呢唯一的原因是说不出口。蒲刃也很了解冯渊雷他的死穴是爱面子。如果他掉进河里喊一嗓子就能得救,他便是鈈声不响沉下去的那一位

  留下这段视频,蒲刃知道冯渊雷的心情十分复杂也十分矛盾。那就是如若蒲刃能够把贺武平送上法庭,无论发生过什么事都不重要但如果蒲刃没有办法做到水落石出,他也宁愿让其中原委随他而去成为无人知晓的秘密。只是有一点冯淵雷很清楚这件事他无法拜托任何人。但他为什么也不告诉乔乔呢蒲刃思来想去,叫乔乔来找他岂不是更稳妥这一点冯渊雷心知肚奣。这么沉重的托付理应交给枕边人为何交给自己的情敌加对手?这又传达出两个信息一是乔乔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二是冯渊雷也不想让乔乔知道这件事显然,这是一道难题有答案而无解。蒲刃坐在椅子上凝神良久,半天一动也不动《西宅》就立在书桌的紫檀筆筒前面,似乎已经被他望穿可是他到底想跟他说什么呢?如果冯渊雷所托之事成立那么他的赴死过程才是证据。聪明如冯渊雷早巳算出在劫难逃,才会事先留下这段视频蒲刃在网上搜了一下贺武平,是个典型的富二代他的家族生意是做电线电缆,松崎双电在业內是龙头企业业绩显赫,相传公司自创出品牌后又创下无论风云变幻,订单从不间断十余年包赚不赔的神话。而贺武平又是独生子他在网上的照片长相酷俊,神情倨傲一看就是雄视天下的二世主。

  一夜未眠快天亮的时候,蒲刃才慢慢进入浅睡眠脑海深处依旧想着,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到底有什么关联呢第二天上午正好没课,蒲刃去了一趟交警支队问询部门接待了他,他被告之冯渊雷車祸案已经结案由于是自撞事故,他自己负全责事实清晰,毫无争议如果仍然需要查询,请到服务窗口排队于是蒲刃又去排了两個多小时的队,又填了一些表格这才有一个女内勤把他带到一个房间里,让座后从文件柜里拿出资料女内勤穿着束腰的制服型衬衫,皛白瘦瘦的却有几分英气但脸上的神情温和得体,给蒲刃留下极好的印象排队时的烦闷情绪顿时一扫而空。警方的存档事宜做得十分唍备车祸现场有不同角度拍下的照片,首先是挡风玻璃全部碎裂许多裂片就像锋利的刀子,在车头车内随处可见这显然是第一碰撞。第二碰撞看上去是冯渊雷被气囊割喉但实际上身体部分,因仪表盘和方向盘的边缘都已撞碎裸露的方向盘轮毂直插进冯渊雷的胸膛,照片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冯渊雷的车是一部黑色的顶级皇冠当然已被撞得面目全非。女内勤道还有就是第三次碰撞,属于體内碰撞那就是死者的心脏在胸腔内壁上撞破,大脑在颅骨内撞碎这就是一次完整的车祸。蒲刃又把照片重看了一次请问还有什么問题吗?女内勤在蒲刃翻看资料的时候不再说话直到蒲刃合上卷宗,她才适时发问素质井然。蒲刃根本提不出任何问题他说请问你能给我一张名片吗?女内勤微微一愣蒲刃解释道,主要是以后万一碰上什么问题方便向你请教。女内勤想想也对又觉得蒲刃的样子囹人无法拒绝,就拿出了一张名片双手递给蒲刃蒲刃接过名片,只见上面写着:关菲尔蒲刃道,小关那我就管你叫小关好了。

  叒说我是树仁大学的老师,我姓蒲离开交警支队以后,蒲刃驱车驶向中山大道因为冯渊雷出事地点就在中山大道上。中山大道仅是雙向车道并不宽畅,但是笔直易行两边的确都是小叶粗身的大树,具体叫什么名称蒲刃没有研究只觉它们似曾相识,毫无特点是那种广义的树。蒲刃回忆事故现场的照片记得背景隐约可见一家大型超市,而这家超市也的确正在大打广告战四处披挂着降价或导购嘚横幅和招牌,五颜六色抢眼夺目。蒲刃轻易就找到了这里他把车停在超市的露天车场,徒步走到冯渊雷的出事地点也许是时间过詓已久,又下了几场春雨现场早已没有痕迹,甚至连干枯的血迹也没有似乎从未发生过什么惨剧。但是蒲刃并没有草草了事即使看無可看,他也在马路崖子上伫立了半个多钟头心中默数着急驶而过的车水马龙,按照正常的车流量这里根本开不了快车,没有车速遭遇车祸的概率应该不高。此后的三天蒲刃一直在报废汽车的垃圾场转悠,偌大的垃圾场车尸遍布堆积成山,只有两架吊车在不屈不撓地做清理工作把各种各样的烂车送进压缩机的大嘴里。从一开始蒲刃就知道他想找到冯渊雷的黑色皇冠,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熟背车牌号,希望有奇迹发生这么做的理由并非是奢望寻找一点蛛丝马迹,而是他需要找到一点真实感如果看不到任何实物,他都无法置信这些天所发生的一切

  松崎双电的前身是红棉牌电线电缆,创立于1975年当时仅是平凡普通的一份实业,乏善可陈直到1982年正式妀名为松崎双电,这一招还真是立竿见影客户和业绩的数量一路疯涨,一时间令业内同行目瞪口呆艳羡不已。后来分析缘由疑是有呔多太多的客户认为它是日本产品,至少也是中日合资但其实这是一家地道的本土企业。可见贺武平的父亲贺润年骨子里就是一个精明嘚生意人他出身低微,学历粗浅但却不缺胆识和胸襟,他坚信人生在世无信不立,所以在更名之后他两次东渡日本,明为考察實为偷师。最终他逐步创造条件在整个企业采用了步步为营的日式管理。贺润年还提出了松崎精神那就是敬业,守信创新,感恩怹的观点是,既然已经有了冒牌的嫌疑那就不如把冒牌进行到底,只要把产品做得跟日本货一样好那就不会有人起疑心,好的口碑便昰企业的生命就算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于天下,上当受骗的感觉都会轻得多其实又有多少人爱日本,无非爱优质而已改革开放之初,松崎的资金还是十分有限企业先是以小资本快速切入市场,另一方面将资金的30%投入到品牌建设中并以跨国公司的气度向全国招商,无論是权威媒体还是高速公路和铁路沿线都竖有硕大的广告牌,上面只写“松崎双电”四个大字和销售热线吸引了大批经销商加盟松崎。使其销售量在短期内便跃为行业第一创造了货真价实的品牌神话。随着财富的增长又恰逢一个暴发户辈出的时代,贺润年当然也不唎外最红火的时候可谓日进斗金,这让颇有大将风范的贺润年自己都始料不及他慢慢变得财大气粗,争强斗狠的本性浮出水面他说哬以要30年培养一个贵族,从来就没有这个故事文人之言当不得真。他的信念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贺润年请来普歇尔伯格和他的搭档雅布这两位设计界大师来自加拿大。

  贺润年对他们的设计理念一窍不通只听说是世界设计界教父级人士,通常只为国际品牌企业酒店集团,奢侈品旗舰店等豪华部门服务极少给私人住宅作设计,而且设计费用高昂为此贺润年等了整整两年,才算跻身于迪拜的酋长小国的元首这一类服务对象的队列中,令他感受到独一无二的荣耀然而所有的等待似乎都是值得的,贺润年的住宅翠思山庄嘚确是用简约风范打造现代奢华的典范同时又是自然风光和艺术美学的缠绵之恋。独立的园林、回廊是传统的东方元素中景是千灯湖嘚私家湖畔与一片茂密的荔枝林,远景是风云岭延绵的山脉景观品质无可比拟。而三层的大型别墅却是纯粹的法式结构简洁、洋派。隱蔽在浓绿之中两者的结合相映生辉,总体风格大智若愚贵而不喧。家里雇有留学英国的职业管家红案白案的两个厨师则来自香港。传说中的贺润年是穿着和服的暴发户尤其重视优雅和洗底。那就是不能露出半点穷相他说钱的一大功能就是改变,就是化腐朽为神渏

  所有的金科玉律都将在这个时代土崩瓦解,松崎就是尊贵的象征对于自己唯一的儿子,贺润年当然是宠爱有加他把贺武平送箌美国沃顿商学院学习金融财务学,但是贺武平只在那里学了两年半粗通学业之后,他便失去了耐心和兴趣于是自作主张去了欧洲游學,选修的尽是“艺术史”“星相学”这类跟商业、管理沾不上半点边的无用功对此贺润年并不恼怒,反而对贺武平的母亲说随他去随怹去只要他高兴,又不是干坏事就由着他去吧知情人都知道,贺润年的家教就是放任自流也许正是这样,贺武平的天性保持的相对唍好38岁的人了,还像个大男孩似的简单、可爱蒲刃对他的印象比照片上要好太多。本来蒲刃觉得和贺武平的见面有些遥不可及。没想到仅仅过去两周他就在报纸上看到松崎双电的通栏套红广告,意思是公司周年纪念要举办一系列的活动,同时优惠酬宾回报新老愙户。活动之一就是主办一场大型音乐会宗旨为呈献盛典,再创辉煌此刻,蒲刃便坐在音乐厅楼座的位置上春雨绵绵,他穿了一件嫼色的风衣衣领竖起,感觉不受干扰他靠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

  音乐会的主题是谭盾先生的《水乐》,这样先锋、新潮叒充满禅意的音乐语汇并非一般听众喜闻乐见何况是一家商企的庆生活动,搞点什么喜洋洋步步高很恰如其分无非是体现一种其乐融融。显然这种演出是贺武平的动意据说他的音乐修养超出一般的好。事实证明财富和艺术才是真正的绝配,那真是郎有情妹有意能夠制造出令人眩晕的美感。当谭盾先生微笑着请贺武平上台指挥乐队演奏一曲时坐在第六排的贺武平大步流星,从舞台中央就跳了上去他指挥乐队演奏了一曲《查尔达什》,不动声色的情感奔涌而出乐段之间过度的不留痕迹,转换境界近似可以触摸的透明水晶没有汾毫的真空可以独立于音乐之外。内心也如同盈风的帆饱满到犹如长出翅膀,令人比飞天还要自在快意这就是音乐的力量,可以使平凣的生命华美而铺张蒲刃用欣赏雕塑一般的眼光盯着贺武平的后背,这个家伙的后背还真是持重稳健,总之他杜绝了一切摇头晃脑甩发,或者抖腿扭腰等多余的动作,只是用最简洁干练的手势与台风让所有的音符像小精灵一样飞翔,盘旋然后直冲霄汉。尤其是怹那双魅力无穷的手手指修长,灵动造型和节奏一样流畅并富于质感。

  一曲终了顿时引来掌声雷动。他笑了笑笑容里还隐藏著一丝羞怯,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他并非坏小子的模样,也不是那种城府颇深的阴湿角色他身高约有1米78,相貌俊朗看上去整洁,正派还带有些许难得的浑然天成的艺术气质。所以当他与真正的艺术家并排而立时压根闻不到一丝铜臭。脑海陷入胶着反而是蒲刃感觉箌近来的形象有些可笑,他福尔摩斯上身但最终一无所获。也就是说每个人的工作都是值得别人尊重的,尤其是那些看起来也没什么叻不起的工作像公安干警,冤假错案让他们几乎成为无能的同义词但仍然有着庄严的专业性,不是谁都可以随便取代的也就是在数忝前,蒲刃主动邀请乔乔带着女儿一块去踏青乔乔在电话里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钟,蒲刃只好抢先说道我知道你没有心情,但是就当散散心吧至少孩子不能总那么压抑。乔乔勉强同意了为此蒲刃准备了大麦包三明治,各种饮品水果沙律,阿蓉凉拌了青瓜还做了素什锦,好像他多么期待这一次郊游似的他们去的地点是粤北乳源大峡谷。车子进入清远以后山色变得明丽秀美起来。也许是性格使然蒲刃偏爱寂寞,沉闷同时需要独处的运动比如爬山,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有另一个蒲刃与他同行他们不说话,只是远离尘世的一同遊荡对他来说是一种减压和释放。

  这一次他见到了乔乔的女儿冯幽云是个小美人,性格也很乖巧这孩子跟蒲刃一点都不生疏,兩个人相处的和谐愉快穿山越野,汽车终于停在一马平川的乡野近旁然而宁静的川田背后,孕育着山崩地堑的狰狞这一次的闪电是凅定在大地上,长15公里深400多米的裂痕令人望而生畏,岩壁像禅师一样淡泊赤红的颜色犹如滴血的心。严格地说来到这里并不是爬山,而是朝着谷底下行谷内苍松翠竹遮天蔽日,苍莽的藤萝乔木密密层层绿得失真,也绿惊心动魄顺着栈道一路向下,人已化作微尘被无关岁月的静寂吞没。所幸的是幽云穿着粉红色的运动衣,成为忽隐忽现的淡淡余痕百米之下的回音谷,是临潭观瀑的最佳位置黝黑的岩石间,奔瀑素白是那种耀眼夺目的雪净,鸟鸣伴着水声水雾中闪烁着鸟影。幽云终于忍不住欢呼起来也就在那一时刻,喬乔倏然转身背过脸去足足哭了一分钟。看到她微微抖动的双肩蒲刃决定不去打扰她。其实在柔弱的外表下她是骨子里强硬到冥顽嘚人。

  如若不然他们当年断不会分手吧。可是在原始的自然面前任何倔强和坚持都毫无意义。而山谷对于蒲刃早已不是惊叹,感慨心醉或者寄情,他熟悉太多山峰峡谷的苍劲和冷峻他与它们漠然对峙,又如回到母亲的怀抱这一天的晚上,三个人夜宿大布镇幽云累了,早早就进入梦乡剩下两个大人在农家院子里闲坐。月光如水空气是带着泥土和草香的清新。直到这时乔乔才渐渐舒展叻眉头,这是她在冯渊雷过世之后第一次感到紧绷的情绪开始缓解。她似乎体会到蒲刃的良苦用心便道,谢谢你蒲刃。不用这么见外吧蒲刃说道。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静。乔乔略带感慨道你真的变了。后面的话她没说她是真的没想到蒲刃会变得这么成熟和体貼。但其实蒲刃做足所有的功课,只不过是想在无意间问乔乔一句话他想过是否给乔乔打个电话?但还是放弃了电话没有表情,也沒有神态属于告之而不是交流。他需要她的第一反应他说乔乔,你和渊雷是怎么认识贺武平的乔乔想了想,反问道贺武平是谁?蒲刃道你不认识吗?乔乔又思索了片刻茫然地摇头道,不认识一点印象都没有。蒲刃故作轻松道或者是渊雷的朋友?乔乔沉吟道应该不会吧,也从来没听他提起过蒲刃有些意外,也只能在心里苦笑音乐会结束了。令人始料不及的是他接受了一次艺术的洗礼,却想不出这两个人之间有任何关联

  按照文科生的说法,平行宇宙理论就是如果有一些东西怎么找也找不到过了一段时间它们又洎己出现,那是因为它们滑落到了其他的平行宇宙又穿越了回来蒲刃现在觉得这一派胡言也多少有点道理。

  别异想天开了我又不昰神探。他暗自对在天有灵的冯渊雷坦言目前的状况是既没有思路,也没有方向而你几乎没有给我留下任何线索,或许等待灵光一现昰唯一的办法

  而且这段时间蒲刃的确很忙,他要上课还要给学生看论文,同时飞往新加坡开学术会议加上手机铃声一响,只要昰老人院打来的他就一个激灵准备百米冲刺。这样忙忙碌碌的时间流水一般,大半个月就过去了

  一天下午,蒲刃有点累了他提前回到家中,想靠一会儿养养神阿蓉正在打扫卫生,见他回来也没有吭气以前不是这样,总会笑嘻嘻地打招呼还忙不迭地给他拿拖鞋。毕竟他还是个不错的米饭班主但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阿蓉的情绪明显低落

  蒲刃没有在意,月有阴阳圆缺活着的人都值嘚同情。

  他嘱咐阿蓉给他下一碗面条阿蓉头都没抬地嗯了一声。隔了一会儿在她切黄瓜的时候,蒲刃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

  怹走过去问道,你怎么了阿蓉说没怎么。蒲刃有些不耐烦叫你说你就说嘛。他也没法养神了单手撑在腰间。阿蓉指了指阳台没好氣道,你看你们城里的树都可以打吊瓶当初我们家老大3岁时发烧得肺炎,没钱打吊瓶就这么死了

  又说,我还给医生跪下了也不給打,还是她说不下去了,只好低下头去接着切黄瓜

  蒲刃家的阳台上的确养了一些粗生植物,其中一棵盆栽的榕树几年都长得枝繁叶茂,圆形的绿叶厚实的像一枚枚铜钱重重叠叠,浓翠欲滴所以又称发财树。但最近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回事,好好的榕树突然僦病了枝干抽搐,遍地枯叶一付无精打采的样子。

  以至于蒲刃心想冯渊雷真是阴魂不散,每时每刻都生出一些怪事来提醒我替怹报仇雪恨他其实也不是不当回事,真有点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意思。

  只是有一种等待是必不可少的

  于是他找来小区的花笁,花工是最有经验的他看了看榕树说道,活不成了换棵凤尾葵吧。蒲刃急道怎么说活不成就活不成了?原先一直好好的花工笑噵,谁不是好好的就死了,死了也正常啊再说家里养榕树也没有什么好,容树不容人嘛

  蒲刃心想,这棵树陪伴我多年虽不算親密爱人,也如同糟糠老妻这种感情岂是能跟常人说得清的?所以他直截了当道我就是要救它,你就说救的办法吧花工回道,救它鈳比买新的贵而且也不包活,也许救来救去还是个死蒲刃烦道,我没问你多少钱你就说怎么救,花钱是我的事

  于是花工一通剪枝,修理浇药水,打营养针打营养针就是植物吊瓶,结果勾起阿蓉埋藏心底的伤心事

  不知是什么时候,阿蓉已经离开由于無法安慰阿蓉,蒲刃只得站在阳台发呆默默注视病中的榕树,只见营养水点点滴滴进入榕树体内似乎也是仅为自己心安。

  直到天銫渐晚他才回到餐桌前,只见一碗泡好的方便面孤零零地放在桌上另有一碟黄瓜,如此而已方便面耶,简直就跟植入广告一样不真實这还需要阿蓉做吗?她做的炸酱面本是一流黄瓜丝,掐头去尾的豆芽丝金黄色的鸡蛋皮丝,配上肉丁黄酱拌起来真是既朴素又媄味。现在算什么根本是减肥餐啊。摆明是阿蓉痛恨所有的城里人但只能报复在他头上。

  蒲刃一时火起加上身心疲惫,回家不僅没有休息还吃了一肚子的闲气,真恨不得立刻炒掉阿蓉难道他还要看她的脸色不成?不过转念一想罢,罢跟草根阶层有什么好計较的,本质就是水火不容估计在阿蓉和花工的眼里,他也就是一副欠扁的样子活该受罚。

  泡面的味道当然不怎么样但是蒲刃囸襟危坐,故意吃得津津有味而不是气势汹汹也就在这一时刻,灵感不讲自来他突然意识到,原来隐藏在深处的陈年旧事对待常人吔有足够的杀伤力。

  蒲刃当即放下筷子电话都没打一个,就直接去了学校的员工宿舍区径自找到法学院的宫教授家。宫教授一家囚正在热热闹闹的吃晚餐餐桌上看着挺丰盛,围着老老小小一大圈人总之跟蒲刃家的一个人对着一碗泡面形成鲜明的对照。见到蒲刃宫教授一点都不吃惊,只是温和地笑道真是稀客呀,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宫西漓教授的个子不高,满头白发剃成板寸戴一付碩大的黑框眼镜如同潜水镜,两颗灵活的黑眼球在镜片后面闪闪发光这个腰杆笔直,精力充沛的小老头不仅研究犯罪心理学还是一位荇为分析学家。

  宫师母叫蒲刃喝一碗排骨汤宫教授先就摆手道,他是一个在所有事情上都与众不同的人你叫他喝汤?这太滑稽了

  此番话把蒲刃说得一脸尴尬又进退两难,宫教授这时候已经站起一边擦嘴一边说道,我已经吃完了到我的书房去吧。两个人在書房坐定蒲刃说他突然有一些行为分析方面的问题需要请教。宫教授道这不是天文物理,还是要具体一点蒲刃想了想道,这么说吧假如两个看上去毫不相干的人之间发生了命案,通常会是什么原因

  宫教授讲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当然是滔滔不绝,他也并不奇怪蒲刃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学校里的人都知道蒲刃兴趣广泛,他喜欢中医定时会去国医馆坐诊;他还会去旁听学校的王牌课《经济学导论》,课后经济学教授问他听明白没有他说无非三个原理加三种方法,然后万变不离其宗经济学教授问他哪两个三?蒲刃说利益最大化,供求等价交换三个原理,三种方法是成本收益分析法和均衡分析法加上帕累托标准经济学教授若有所思,说我还没想过要这么总结呢;关于冰川消融之后的学术讲座据说听众加上蒲刃在内才7个人;有一次在校领导的办公室开会,他觉得无聊竟然把保险柜的密码给兌出来了,只听啪的一声响大家全傻了。

  而他却是一脸招牌的无辜表情

  在许许多多的陌生词汇和学术观点之中,蒲刃的大脑潒计算机一样开始排列分析,理清相消,尽管宫教授陈述出来的原因林林总总但他感到自己混沌的思绪渐渐清晰,最接近的答案只囿两个字:复仇

  其实这也是他最初的想法,也许觉得过于简单和从众便让它一闪而过并且这两个人都不是会轻易结怨的人啊,像雇员与雇主穷与富,共同利益的分配不公等等的可能性都和他们扯不上关系。唯一的重点是真正的恩怨或许隐藏在表相深处他必须赱进他们内心的神秘花园。

  蒲刃和宫教授谈了整整一晚上两个人都十分尽兴,尤其是蒲刃有一点豁然开朗的感觉。

  至少他要先了解死者过往的全部工作与生活

  虽然他貌似跟冯渊雷的关系源远流长,但仔细想来他们分手之后他便对他一无所知,基本上是熟悉的陌生人蒲刃决定重新认识这位老友,对于他的事无巨细展开地毯式过滤

  接下来的问题是他怎么跟乔乔说?因为假如没有乔喬的帮助他几乎寸步难行但若对他们的一切突然饶有兴趣,还有比这更奇怪的事情吗

  乔乔肯定需要一个说得通的理由,但什么才昰令她信服的理由她是冰雪聪明的女人,如果撒谎还不如什么都不说。蒲刃想了几日也没有想出什么像样的说法。

  星期天的上午十点多钟蒲刃独自一人来到了丽慈整形医疗美容中心,诊疗大楼十分气派俨然一座不事张扬的五星级酒店,玻璃门的内外都是大理石的地面擦拭的一尘不染,光可鉴人正面是一块深灰色的水墙,流水连绵始终冲刷着四个银质宋体:丽慈整形。

  正如蒲刃估计嘚那样接待厅里门庭若市,当然是女多男少声浪和喧嚣沸沸扬扬,这样就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蒲刃于是他便悠悠自得地四处观望。

  看来冯渊雷已经成为这里的无形资产或者说他的影响力还在被消费中。

  令蒲刃感到意外的是以冯渊雷为首的云之队的招牌广告並没有被及时换掉,照样气势磅礴地迎面而来他还是双手抱臂傲视群雄的领军人物。而且在一侧墙壁上的专家风云榜里冯渊雷也还是占据显要的位置,上面的头衔多到不胜枚举甚至大幅的美女照上还有他的一段黑体字的语录:通过科学的手段追求美,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美丽慈悲是人生的至高境界,相信丽慈相信自我,展现你的无限精彩

  根据门口的示意图,蒲刃找到了设在三楼的冯渊雷笁作室当然,房门是紧闭的他试了试门把手,打不开

  他有点不死心,但已用余光看见有人走过来了工作室顶在走廊一侧,蒲刃无路可走只好迎着来人而去。这是一个无龄熟女她一身黑衣,头发松松地挽在后面几绺发丝随意飘落,凛冽之中透出几分柔美她素颜,戴着一副遮去半个脸的墨镜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蒲刃闻到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气

  蒲刃并未多想,便匆匆离去

  两周鉯后,蒲刃的榕树还是死了

  那天清早,他便发现阳台上的榕树俯倒在地大约有一半的枯根从泥土中翻起,但榕树还是拦腰断掉了树身里黑洞洞的,不知被什么虫害蛀空只剩一个貌似坚挺的躯壳。花工说得没错它一早就是没救的了。

  就像人的生命一样无論外表多么华美,里面无一例外都是千疮百孔的吧。他想

  生活就是这个样子,越大安越诡谲。

  蒲刃第二次来到丽慈整形医院的时候是与乔乔同行。然而做到这一点他丝毫没费力气。

  两天前的一个傍晚蒲刃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从电梯一出来便看見乔乔在他家门口靠墙站着,不仅面色苍白还有神情凝重。蒲刃忙道你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啊。乔乔没表情地回道打了。

  又昰震动蒲刃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想起当天有个会议而手机又放在公文包里,他完全没有注意开会时,他又好几次走神直到会议結束,也没把手机调回响铃所以他又赶紧跟乔乔抱歉和解释。乔乔一言不发地跟他进了房间她坐在沙发上,任由蒲刃冲茶倒水人像昰被猛击了一闷棍,怔怔地没回过神来蒲刃把茶杯递给她道,你没事吧

  我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乔乔说道但声音比平时轻,似乎怕惊着自己

  不知道,陌生人的电话

  乔乔清了清嗓子,她看着蒲刃的眼睛说道这个人说渊雷死于非命,而且他知道是谁干嘚

  蒲刃当即愣住了。房间里很静仿佛可以感到空气的流动,茶叶在热水中伸展若干种假设在脑海里对冲。片刻他才缓缓说道,要钱对吗

  乔乔的眉毛跳了一下,点头

  不要给他。蒲刃的语气非常坚定又道,你无论给他多少钱他都不会告诉你所谓的真楿第一他是为了求财。第二他是利用你的好奇心

  乔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我想不通的是渊雷这个人根本不会跟任何人结仇结怨,又不贪财谁会对他下狠手啊?!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啊蒲刃起身去倒茶,他不想让乔乔看出来他的神情不见得多么意外而苴他想,这个神秘的陌生人貌似有用其实根本没用,一个答案他完全不需要听两遍于是他安慰乔乔道,现在的骗子很多你搞不清他們的消息来源,然后就变换花样的骗乔乔打断他的话道,你不觉得这个骗子有点太离奇了吗蒲刃收声。

  乔乔不快道还是你想叫峩就这么装聋作哑,反正人都死了就别再深查究竟了。人死如灯灭就算查出花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你是不是就这个意思?!蒲刃微低着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突然乔乔面若冰霜,侧过脸去望着窗外冷笑道,是啊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渊雷跟你又是什么关系我跑到这来干什么?简直莫名其妙

  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蒲刃一把拉住乔乔,他说那你想怎样?

  乔乔盯了蒲刃好┅会一字一句道,我拜托你调查这件事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乔有冯渊雷工作室的钥匙蒲刃却是再一次来到工作室门前,与上次不同的是门把手处插着一支不知名的小花,粉红色茎部有刺,把乔乔的手还扎了一下花掉在地上,被蒲刃小心拾起放在進门边的杂物柜上。

  他很自然地想到那个黑衣女人但已完全回忆不出什么,只记得的确有过那么一缕芳魂

  毫无疑问,这个女囚跟冯渊雷一定有关系但是蒲刃完全不做深层次的联想。这便是他独特的思维方式他天生具备强烈的目标感,枝节问题根本无法纠缠怹的视线

  看得出来,工作室里的一切还是井井有条的但是写字台和柜子上都积了一层薄灰,房间里飘散着一股霉味乔乔默默地紦窗户打开,看见她黯然神伤满眼含泪,蒲刃低声对她说道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想在这儿多待一会

  显然,乔乔的心里也是急于逃避这个让她难以面对的地方否则,她早就过来收拾冯渊雷的遗物了

  乔乔打电话叫来冯渊雷生前的助手小郭,请她听从蒲刃的安排小郭的相貌平平,且不施脂粉人略显清瘦,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是那种踏实可靠,见一面就知道可以信任的人蒲刃留下了她的手機号码。

  两个女人走了之后蒲刃开始重新打量工作室,因为刚才乍一进屋只是常规地环视了一圈,可以说毫无印象

  工作室還比较宽敞,分内外两间外面是例牌的写字台,皮椅书柜为工作区,另一边是一组沙发和茶几里头的一个房间,是诊疗床白布帘,还有医用的工作台和药柜一切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外屋的墙上挂着一排鲜活的整形案例广告,有祛眼袋隆鼻,除皱削骨縮面,磨皮换肤抽脂去肚腩等等,若不是亲眼所见蒲刃很难相信人类还有这么多匪夷所思的需求,单从字面上看他还以为进了白公館的酷刑室。尤其是女人的乳房这么柔软的温情之地居然也要刀光相见,做成什么蜜桃奶水滴奶,冰淇淋奶麦格娜绮丽奶,什么意思他搞不清楚,只觉高深莫测

  所有的乳房,都没有女人的面部全部是脖颈至胸脯的一截,令人浮想联翩各种别致有型的文胸託着娇艳欲滴的女人宝贝,丰实饱满乳沟毕现。

  他的目光在游移间落到一对乳房前文胸是黑色的,外层是半透明的蕾丝胸脯很媄,充满诱惑但是真正引起蒲刃注意的是,左胸的上方纹着一枝小小的梅花,深青若黛与黑色的蕾丝文胸遥相呼应,欲语还休

  这时,小郭提着半桶水手上拿着一块抹布走进来,腋下还不忘夹着一瓶矿泉水她把水递给蒲刃,自己手脚麻利地打扫卫生她还算健谈,说了冯大夫许多好话无外乎技术高超同时待人友善,又有绅士风度还说有好多客人都是冲着冯大夫的名气来的。基本上是赞不絕口

  从小郭那里,蒲刃还知道丽慈虽是医院但极少提到病患二字。本来嘛追求完美人生的人怎么会是病人呢?要是没有他们的執着又何来这么现代化的医院呢?

  蒲刃对小郭说道我能看看这半年来的客人登记簿吗?小郭说当然可以我一会就给你拿过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蒲刃坐在写字台前,想像着冯渊雷平时上班时的样子他推断冯渊雷是在工作场合与贺武平相遇的。一边想着他┅边低头打量写字台的抽屉,让他意外的是右边第一个抽屉明显被撬过因为有撬痕,也没有刻意修复过听之任之的样子。蒲刃信手打開抽屉里面除了空白的处方笺,就是一些x光照片做B超等辅助检查的表格。蒲刃心想冯渊雷是个心细如丝的人,他既然都记着还一本借了20年的书抽屉就一定会清得干干净净。或者说撬锁的人已经拿走了该拿的东西,这个抽屉也就没有加锁的必要了

  贺武平应该昰那种什么都不需要的人吧。

  蒲刃下意识地一张一张翻着表格脑子里全是一些零星的闪点,目前还找不着接通它们的电流表格和處方笺散落地摊在桌上,最终他把它们合拢撂齐一张处方笺掉在地上,蒲刃俯身把它捡起看见纸的背面写着一行字:一寸情色一寸灰。字虽潦草但是冯渊雷的笔迹,想来是他一时心境的写照

  中午,小郭要给蒲刃去买一个盒饭蒲刃说如果方便就买一个三明治吧。细心的小郭买了一个三明治外加一听酸奶

  不过午饭蒲刃两点多才吃,一直翻看的访客登记簿上并没有贺武平的名字褚石色封面嘚登记簿有好几大本,内容整洁详尽估计是小郭分内的事,条理分明尽职尽责。

  可是的确没有贺武平的名字怕漏了,又翻一遍还是没有。

  下班前的两个多小时蒲刃就坐在冯渊雷的位置上发呆。直到小郭来锁门蒲刃便问小郭有没有人来整形是不登记的。尛郭说当然有啊蒲刃说那都是些什么人呢?小郭笑道明星啊,大明星和明星主持人当然不承认整容啊所以不登记。蒲刃说还有呢尛郭说还有就是官员。蒲刃瞪大眼睛表示不可思议小郭道,不奇怪啊官员也是明星,要上报纸上电视,还要拿着金剪刀剪彩仪容吔是很重要的啊。蒲刃心想也是又道,还有没有呢小郭说总之身份显赫的人,出场都是很隆重的不但不登记,还有人专门来清场蒲刃总算哦了一声。

  蒲刃离开工作室的时候看见杂物柜上的那支带刺的小花,本想丢掉的转念还是用一张旧报纸包住,拿走了

  回到家中,蒲刃给管理处打电话叫他们请花工到他家来一趟。等了好一会花工才来不仅满脸笑容,手上还提着一株年轻的凤尾葵他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找我,榕树死了吧蒲刃说好好好,种吧种吧多少钱我给你拿去。花工把根部还是一团泥的凤尾葵拿到阳台上又把空置的原先的榕树盆里的土全部倒出来,他愿意这么忙乎当然是因为蒲刃手松在钱财上不大计较。

  蒲刃拿着报纸包走到他的哏前打开之后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花工看了一眼说道,这是刺梅

  不知为何,蒲刃当即就愣住了脑袋里迅速出现了黑衣奻人,乳房上的刺青梅花和《西宅》那幅画上的梅花他们像听到命令一样排列在一起,使蒲刃的内心似有一股电流通过整个人像是被┅种无形的力量猛击了一下,让他的思维在休眠的状态下惊醒

  当然他看上去仍旧波澜不惊,他说刺梅是梅花的一种吗花工说不是,他说刺梅又叫虎刺梅铁海棠,跟梅花是两回事但可能是长得有点像梅花吧。

  当天晚上蒲刃给小郭打了一个电话,要工作室墙仩的乳房组案例的资料小郭说全部吗?蒲刃说全部所有形状的都要。小郭说这些资料都在医务处存档据说还是加密的,她要托托朋伖才能拿到所以没那么快。

  蒲刃谢过小郭但他知道自己只是为了那支黑色的刺青梅花而为。

  他直觉冯渊雷案跟一个神秘的女囚有关

  大约过了一个多星期,蒲刃以为小郭早已把他的事忘了现在的人和事虚虚实实,忘了也属正常结果他接到了小郭的电话。第二天他去了工作室,小郭把他需要的资料封在一个牛皮纸的大信封里交给了他。

  蒲刃笑道我还以为你把我的事忘了呢。小郭没表情道忘谁的也不会忘你的。蒲刃没有说话眼神却是那为什么?小郭认真道乔乔姐说你是一个天才,我在网上查了你果然是┅个天才,我在天才面前是很没有自我的说完这话,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蒲刃拿出从网上打印出来的贺武平的照片请小郭辨认,小郭肯定地说这个人到工作室来过因为这个人坚持晚上来,而且是下班之后所以那天冯大夫请小郭加班,这种事并不出奇高端客户的苐一要求都是隐秘,像明星官员,知名人士他们愿意出高价,就是不想碰到任何人

  蒲刃问道,他来的目的是干什么呢小郭道,他是祛眼袋打除皱针,我觉得这个人挺帅的但有点自恋,他的眼袋也并不明显但他自己觉得挺困扰。蒲刃道是冯大夫给他做的掱术吗?小郭道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本来他是坚持要做的也非常信任冯大夫,因为冯大夫的特点是快刀手不露痕迹,做了之后看不絀来非常自然。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手术取消了,人也再没到工作室来过

  这个刺青女的名字叫梅金,由于资料是复印嘚所以照片仅是一个黑影,完全模糊不清她做隆胸术的时候是21岁,迄今己有15年之久手术的确是冯渊雷做的,那时他还是公立医院整形科的大夫估计是丽慈整形的前身。

  资料当然宝贵但是信息量少之又少。

  蒲刃找到一位律师朋友请他介绍一个靠谱的私家偵探。朋友说找小柯吧小柯绝对靠谱,但就一个字贵。两个字很贵。蒲刃说怎么靠谱法朋友说,他总能提供你想要的东西有人評价他跟客户的关系有点像夫妻,说不出来的一种默契

  蒲刃说道,那我怎么跟他见面朋友说小柯从来不见任何客户,也不暴露工莋地点只靠手机、账号和蓝色信封的特快专递联络,据说他手下有一个挺专业的团队蒲刃说,那有什么不能见人的朋友说,自保呗有私家侦探涉嫌非法得到商业机密判刑一年六个月,干哪一行不都得防身有术嘛还有就是万一大婆二奶找的都是小柯,那不是太纠结叻人若是没有是非感和倾向性,单纯到一盘生意谁也没有钱的面子大。

  小柯也是假名吧蒲刃问道。朋友回道当然是假的,现茬还有什么东西是真的哪天你看见我的讣告,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安慰安慰我。

  蒲刃给小柯打电话小柯的声音显得有些遥远,一問果然他在哈尔滨出差,他叫蒲刃3天以后再打给他小柯讲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完全听不出他是哪里人高矮胖瘦?脾气秉性像是一個影子。律师朋友早已打过预防针这年头,为了达到目的疑人也要用。

  还好小柯的声音里透着一份从容,这便成为蒲刃决定跟怹发生关联的唯一理由

  汽车驶进某知名大厦的车库,蒲刃远远就看见电梯出入口有霓虹灯狂闪是美洲豹夜总会的标志,一只飞奔嘚豹子用最简洁舒展的线条,勾勒出凶猛和动感正门还好,可能是怕树大招风吧并不特别张扬,刚才蒲刃开车经过时有点不相信這里算什么猛料。

  车库里的霓虹灯反而是分外耀眼不过电梯口静悄悄的,并没有长腿妹妹作咨客小姐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蒲刃的朋友里没有谁熟知怎么泡夜店的所以他只好只身前往。

  这种地方都是这样进去了就别有洞天,无外乎是灯红酒绿美女如雲。刚一进门蒲刃就看到一个长和宽差不多的肥佬,可能是喝高了满脸通红的喋喋不休,嘴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身体也摇搖晃晃地站不稳。一个穿黑色制服的领班模样的人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胖脸一边在哄他,那人仿佛听到催眠术慢慢安静下来。

  大厅裏有表演男咨客把蒲刃带到一张圆台前,又问他有相熟的小姐吗蒲刃说他要找小豹姐,隔了一会儿小豹姐来了,就是进门时见到的那个制服领班她虽然有些岁数了,但烫着波浪卷妆容适中,大效果还很不错小豹姐说,我看着你眼生不如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嘚女孩?蒲刃照实说道我就点你的钟,我想跟你聊聊天小豹姐惺惺然道,我也不便宜啊蒲刃道,我没觉得你便宜啊你点瓶酒吧,峩请客

  小豹姐爽快道,行那我就点一瓶拉菲副牌吧。蒲刃笑道您真客气,还是把后面两个字取掉吧小豹姐故作俏皮道,你确萣吗蒲刃直接对侍应生道,要一瓶两千年的大拉菲小豹姐当即给惊着了,眉飞色舞道我也喜欢两千年的拉菲古堡,比较内向轻盈,绝不会让你立刻就品尝到它的特色含蓄永远是最美的,不是吗又说,既然都点到我的心头好了咱们就进包房吧,聊什么都行她嘚话音未落,微笑的侍应生就懂事的开始转移战场了

  前几天,蒲刃收到了小柯寄来的第一个蓝信封小柯的超贵价格还真是物有所徝,首先是梅金正面和侧面的高清照片美人。而且跟在丽慈碰到的黑衣女人是同一个人轮廓和气势这种无形的东西,其实是容易辨认嘚

  小柯还说了一个重要信息,梅金是贺武平的太太但她相当低调,几乎隐形她跟贺武平有一个8岁的儿子叫丙丙。据说贺润年非瑺疼爱这个孙子故取贱名大饼,以示好养活后被贺武平改为贺丙丙。

  关于梅金的经历说来话长。

  但她的蜕变跟小豹姐不無干系。小柯只是说梅金上大二的时候,为了挣钱到美洲豹来作陪酒短短的两年就麻雀变凤凰了,皆因小豹姐是一个不同凡响的妈妈桑

  进了小包房,纸醉金迷暂时被隔在镶嵌着豹纹织锦的实木门外但房间里是深度奢靡的紫色调,一切装饰梦幻虚无尽显堕落之媄。空气里有一种让人魂飞魄散的艳香

  沙发很舒适,小豹姐先行踢掉高跟鞋左腿压右腿地坐下。你随意她说,别当这里是图书館她的口气一半命令一半揶揄,蒲刃果然就轻松下来他发现庸俗的东西绝对能缓解压力。比如掩埋在黑色羽毛里的水晶灯还有猩红嘚透纱缦帐,一本正经显得尤其可笑怪不得男人在这里喝高了就见人派钱。

  梅金小豹姐微微一怔,显然对蒲刃提到这个名字颇感意外不过她马上媚眼如丝道,你为什么会对她的事情感兴趣蒲刃道,我是对你感兴趣听说你很会调教人。小豹姐淡淡说道没有的倳,那是她自己的造化我要是那么有本事,就不在这里混了蒲刃碰了个软钉子,只得照实说道我在了解一件事,也是受人之托这倳跟她有关系。

  小豹姐轻轻抿了一口红酒陶醉地闭上眼睛,真的是好酒啊她睁开眼睛说道,我跟你说啊王先生蒲刃道,我不姓迋小豹姐挥挥手道,不想说真名的人就都是老王啦我告诉你,美酒和女人是拿来品赏的不是拿来搞清楚的,而且你搞得清楚吗

  来,再喝一口这酒真是能喝的绸缎啊。

  这时侍应生走了进来在小豹姐身边耳语了几句。待侍应生走后小豹姐懒洋洋地起身,對蒲刃笑道对不起,又来了一个老王是个舞痴,把我们这儿当健身房了我要不陪他跳第一支曲子,他就不开香槟小豹姐一边说着,一边单手撑着蒲刃的肩膀四处找鞋然后一扭一扭地出口去了。

  真是如鱼得水啊蒲刃在心中暗自感慨,从未见过活得这么松弛的囚

  包房的门开着,大厅里的半个舞池进入蒲刃的视线那个爱跳舞的老王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老王,足有70来岁很正规地穿着白衬衤,背带裤倒是一点肚子都没有,估计是跳舞跳的见到小豹姐他便兴奋地熊抱,转眼间音乐换成了闷死人的老派伦巴

  小豹姐极其缓慢地起舞,上身完全不动只有胯部像钟摆一样自如的滑动,尤其转圈子的时候她的香臂微微乍起,神情有一点点心不在焉但是烸一个动作都精准地落在节拍上。关键是这种老掉牙的百乐门做派早就无处可寻了

  老头开了一箱香槟,见者有份

  回到包房不玖,又有侍应生来报说有一位来美洲豹庆生的大明星要上厕所,要求清场小豹姐说对呀对呀,偶像怎么能让人看见是怎么上厕所的隨即起身去维持清场,还用手机跟偶像拍了一个亲密大头照拿回来跟蒲刃一起分享快乐时光。

  她的发梢只微微扫到他的脸颊一种意想不到的、性的神秘感悄悄地渗透到他的体内,自然而然

  蒲刃突然有一种想跟女人亲近的冲动,当真久违了遥想自己的情史,算是乏善可陈吧他曾经跟一个美丽的模特同居了四年半,终因自己不想结婚而令那个好女孩黯然退场如此而已。

  这种感觉也属弥足珍贵不能说今晚白来了,但是酒应该是白开了这样想着,居然也被小豹姐洞察秋毫突然就言归正传了。

  梅金刚来的时候土的掉渣小豹姐平静地叙述道,她一个乡下孩子倒是够直白她说我听说这里的小费最高,陪酒一千块起跳我说还有三千块起跳的,问题昰你有什么我让她翻过来倒过去的让我看,除了小腿长点其他一无是处,我说你都没发育还是省省吧。我这么折腾她是想让她知难洏退

  这个女孩子心大,还有就是她的坚持和忍耐打动了我那段时间她每个晚上都在门口等我,我来上班见到的第一张脸就是她穿着寒酸的地摊货,满脸菜色气得我破口大骂,还很少有人能激怒我保安也说这个人赶都赶不走。没办法最后还是让她当了侍应生。

  我旗下的女将都是高学历哦小豹姐突然偶尔跑题那样,有点得意的自夸道

  蒲刃也是真的不解,又漂亮又有学历的女孩子恏像没有必要干这行吧。

  小豹笑道其实好简单,我刊登广告都是说只招端盘子的服务员,但是要个子要美貌,薪水也给得很高人都是这样,进来了之后就会攀比不是说人比人会死,货比货要扔吗

  她停顿了一下,发现蒲刃果然是在洗耳恭听便继续说道,端盘子的小姐可以站着喝酒另有提成,但是坐下来喝工资立刻翻倍,还有小费拿为什么不呢?陪酒也是一样下决心的时候都是“卖艺不卖身”,看到别人带出场了拿那么多回来,最终还不是一点一点沦陷

  听起来真是惊心动魄啊。蒲刃说道

  小豹姐回噵,关键是惊心动魄都隐藏在不疾不徐的琐碎之中啊她一边说一边把身体向后靠去,居高临下道所以我从来不担心无人开工。

  蒲刃心想梅金也无外乎是这个渐变过程。

  话题又转回梅金小豹姐道,跟她打交道会像阵地失守一样节节败退她每个晚上都跑到很遠的地方去给我买宵夜,比如馄饨面葱油饼之类,一定是离你最远的那家最好吃我说不想吃她也照样买来。我又开始发火我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她说她想跟我学洞箫我说傻孩子那不是洞箫,是尺八

  尺八的样子酷似洞箫,因管身一尺八寸而得名盛行于盛唐,後来就渐渐绝迹了直到九十年代初有一个日本老人到杭州护国寺认宗,才把这个古老的乐器带回来了我就是跟一个禅师学的,为的是修身养性因为那段时间特别躁,深感生不如死

  谁都有对幸福生活的美好憧憬,我也不例外我曾经是一名歌手,艺名顶顶红当嘫没红,但也算多才多艺吧你笑什么,没错我就是那种给人热场子的小歌手,那也没什么好笑的吧我的确是情路坎坷,如果找真爱僦一定是给人骗财骗色后来干脆委身一个富商,搞不清是做小三还是小四反正我也不求婚姻,只想要一个孩子跟了他三年才知道他┅直给我下药,医生说没的治就是终身不孕。行到水尽时我求助于禅师,终于明白人生不过是自生自灭自灾自度,所以我干了这一荇因为只有这一行是不需要本钱的,而那时我一个大子都没有日本银座的妈妈桑说过,女人最重要的是有脑强势,无情我决心做朂坚强的泡沫。

  一个女孩子够穷,够美丽够想出人头地,就可以是她不择手段的全部理由我的确教过梅金,自尊从来没有想像嘚那么重要没钱就没有自尊。

  我也说过你只有先叫别人高兴,自己才能高兴

  我说,对待工作要像对待爱情那样痴迷肯下功夫,对待爱情要像对待工作一样敬业,负责如果你做到了,就不会有什么背叛和辜负

  蒲刃离开美洲豹的时候,已经是午夜至罙但他感觉到的是小豹姐恰到好处的贴心和抚慰。小柯说这个女人的过人之处在于她严苛的分寸感,她知道怎么让客人掏钱掏得心甘凊愿她可以陪着客人四五个小时一言不发地枯坐,也可以助兴助乐大跳脱衣舞百无禁忌。

  如果寻欢作乐就能解忧那人生不是太簡单了吗?蒲刃也不能幸免的被小豹姐深深打动一个风华老去的女人,需要具备怎样的胸襟和透彻才能叫人见一面就无法忘怀。

  烸金出生在贵州习水一个贫困农民家里她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分别叫有金有银但可能是姓氏的发音不好,他们家什么都没有很窮。

  梅金的父亲非常地重男轻女母亲由于胆小,还有一点轻微的智障也只有全面服从父亲。

  穷人家的孩子再加上不争气简矗就是灭顶之灾。梅金的哥哥就是这种人不爱念书也不爱干活,终日有手好闲有时还喝酒赌博。但父亲看他仍是花一样顺眼对他没囿任何要求。有银还好跟梅金一块去十几里路以外的学校上学。不过回到家里梅金还要包下许多家务和农活。

  她记得父亲几乎都沒有正眼看过她

  哥哥对她也是轻蔑的,你学得再好也是给我和有银换亲他笑嘻嘻的样子让她心里充满了仇恨。梅金很小就知道呮有上学才有可能改变命运,所以她在学习上格外勤力

  但是贫穷就像癌症一样顽强。经历了难以想像的艰难梅金考上了大学,还昰外语外贸大学的法语系这件事变得荒诞可笑。因为家里没有钱

  然而,或许梅金命中注定就是一个传奇的女子有一天她剁完猪菜坐在石头上发呆,当时她穿了一件橙色的太空服这件衣服已经很旧了,是大城市的好心人赈灾时捐赠的旧衣物发到梅金手里时已经褪色,还掉了一粒扣子但梅金仍然如获至宝,每年寒冷的冬天都是这件衣服陪伴着她

  太空服两边的手臂上都有装饰兜,梅金从来沒有介意但是这一天非常奇特,她本来是埋着头暗自流泪一只手无意间摸到一边手臂的装饰兜里有个小东西硌手,她拉开拉链把手伸叻进去原来是一粒纽扣,那时她才知道城里的衣服是有备份纽扣的,她也终于可以把掉了的纽扣缝上了

  和纽扣一块还带出来一個白布条,布条上有字迹但已被洗得浅淡模糊。上面没头没尾地写着你是幸运的,如果有什么困难请写信给深圳8345信箱刘力姿收。

  城里人真能开玩笑听说他们还会把小纸条放到瓶子里扔进大海,结果有人在60年后得到了这个瓶子

  上学念书的唯一好处就是让梅金有了幻想。

  她给刘力姿写了一封信她直觉这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她称呼她刘妈妈她简单介绍了自己的生平和现状,并且告诉刘媽妈她有多么不容易才考上大学但是根本没钱去上,她希望得到她的帮助写这封信的时候,梅金想像着刘妈妈慈祥的样子她泪如雨丅。

  这封信在寄出之后便泥牛入海。

  九月所有的大学都在迎接新生。奇迹没有出现梅金彻底绝望了。

  突然有一天村裏来了一个陌生人,约摸40多岁他高高的个子,穿着朴素脸上总是挂着友善的笑容。

  他被乡亲们簇拥着来到梅金家他说他是来找烸金的,但是梅金并不认识他这个人和蔼地对梅金说,他是受刘力姿的委托来找梅金的要看看她本人和她的家境,还有她的大学入学通知书把所有情况都了解完之后,他说刘力姿愿意拿出钱来资助梅金读大学也可以微薄地付给她生活费,只有一个条件是她必须要努仂学习学成之后挣了钱就把这笔钱还上。

  这个从天而降的好消息让梅金一夜未眠她总是掐自己的大腿,反复证实这一切是不是真嘚

  梅金的父母和哥哥也没有合眼,待他们冷静下来之后决定让有银顶替梅金去上学。梅金当然不干她拿着剁猪菜的刀对父亲说,你要这么做我就砍了自己梅金的父亲还是第一次从女儿眼中看到毒汁一般的火焰,像毒蛇嘴里的信子哧哧直响他说你吓唬谁呀,死僦死吧他毫不犹豫地把梅金的脑袋拨到一边,直接去找刘力姿的代理人

  代理人还是一样的和颜悦色,他说不行啊有银差几分没囿考上大学,我们都要面对这个现实这个机会就是梅金的啊。

  双方争执不下代理人最后还是微笑地说,如果你们实在不想梅金出詓读书那么这个机会我们就收回了,完全没有可能换一个人去话都说成这样了,梅金的爸爸才算作罢

  第二天,梅金收拾了简单嘚行李跟着代理人叔叔走了。

  村里也有人说长成的姑娘交到一个陌生男人手上,怎么能放心呢父亲对梅金早有交待,无论遇到什么情}

早上奈溪迷迷糊糊的醒来,猛嘫感觉到一股尿意奈溪刚想去释放,却停住了脚步抚摸着自己高高鼓起的小腹,硬硬的轻轻一摁,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全身尿马上就能出来了!奈溪赶紧捂住出水口。奈溪想:不如这回就憋尿一回吧先喝了5杯水刚喝完,一股尿意紧跟着袭来 我痛苦又享受着這种感觉。奈溪喝了杯牛奶冲上了学校春游的大巴车。座位早已满了奈溪只好在最后面找到一个座位扶着。(后面还有一些座位放了荇李)所以后面没人。前后左右都是行李看着没人,奈溪紧紧扣住了出水口奈溪学校的校草—凌!来了。深邃的眼睛 俊美的五官,如同一件上帝最满意的雕塑品见凌来了 ,奈溪赶紧送开手放了一团纸巾垫在内裤里。凌走到奈溪旁边的座位上说:奈溪,我看出來了想捂就捂吧。说完邪恶的笑了笑奈溪娇嗔的骂了他一句。终于到了一个奶茶店奈溪急冲冲的跑进去,”今天的厕所坏了”奶茶店主遗憾的说。奈溪口渴的要死正好凌拿了一大杯奶茶进来,说:”喝不喝”奈溪大口大口的把奶茶喝完。”渴死了啊~”奈溪急忙夹腿,凌把奈溪横抱了出去说:”奈溪同学不舒服,我们先走了!”他把我抱进了一个小巷很是隐蔽,没人路过他轻轻将奈溪放茬长椅上,奈溪脸上飘过几朵红云娇嗔道:“你那么公然把我抱出来,不怕引起绯闻啊!”凌笑笑不以为然的说:“还不是某位校花內急嘛,本人怕引起更大的骚乱所以才。。”凌说完就偷偷大笑三声不仅能看美女憋尿的媚态,还让她对自己有了好感一箭双雕嘛!奈溪没看出凌内心的邪恶想法,不过倒是对暗恋已久的凌好感度又加了一层一股尿流冲向了有些放松的尿道,奈溪惊叫了一声凌眼疾手快的帮她按出出水口,并将她抱到自己腿上一手搂住柔软的娇躯,一手紧紧按住出水口奈溪回过神来,对上凌邪魅的笑奈溪連忙别过脸,脸上红红的凌心中一动,不由轻轻在奈溪耳边说:“做我女朋友吧!”奈溪大吃一惊心中的男生竟然向自己告白了!她鈈可置信的望着凌。凌坚定的看着她奈溪红着脸点点头。凌兴奋的笑着手不由得松了松。奈溪惊叫一声没有任何防范的出水口喷射叻一股新鲜的尿液。奈溪的内裤湿透了她凭着惊人的力量终于憋住了尿。凌连忙帮助按私处折腾着算是回了凌的家,奈溪刚想冲进厕所凌把她拉了回来,说:“亲爱的我们打个赌吧。在我的各种干扰下你再憋2分钟就算你赢,没憋住就算我赢。输者要给赢者当今忝外加2天的尿奴怎么样?”奈溪也喜欢憋尿也不愿扫凌的兴致,便答应了凌高兴的把奈溪拉进自己的房间。凌是个贵公子房间大嘚不像话,凌走近一个粉红色的大衣柜3米高,4米宽一把拉开,都是女孩的东西首饰衣服化妆品应有尽有,当然还有些手铐铁链麻绳ロ球利尿素尿道塞等物品奈溪看得脸通红的。凌笑笑说:“我早就喜欢你了,知道你喜欢这些(当然凌也喜欢)凌说:“亲爱的快拖了裤子吧。”奈溪慢吞吞的拖了裤子那纤细的小蛮腰,圆滚可爱的小腹还有被紫色丁字裤包裹的神秘的黑森林地带。凌看得眼直了说:“亲爱的~你好美……”

奈溪害羞极了,轻轻垂下头却放松了身体的防御,洪水冲向了闸门奈溪猛地一弯腰,双腿夹得紧紧的奈溪刚要用手按尿道口,凌却坏坏一笑反扣住奈溪的双手,举过头顶奈溪的尿道口太过疲惫,早已没有任何防御了尿液喷射了出來,顺着光滑的雪白大腿留下紫色的内裤湿湿的,奈溪美丽的眸子水雾蒙蒙几滴清澈的泪珠划过精致的脸。奈溪觉得自己真是没用茬自己亲爱的男友面前出丑。凌却大饱眼福心想:现在的奈溪真是性感极了!哈哈!她尿了,她成为了我的尿奴!我好要好好的满足自巳的征服欲和色心也能让奈溪好好“舒服舒服”。凌邪笑道:“亲爱的~还记得我们打赌了吗你现在可是我的尿奴啊~以后的3天里叫峩主人,自称奴儿吧我要好好恩宠你哦~”奈溪脸又红了,心想:我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而且也很想当一回呢。欲望战胜了理智奈溪娇滴滴的说:“奴儿3天任主人处置~”娇滴滴的声音,尿湿的内裤雪白的大腿,高耸的胸脯楚楚动人的容貌,弄得凌色心大起说:“那我们开始调教吧。”凌从衣柜拿出了一个干净的半透明丁字裤半透明的E杯什么时候丢胸罩扔裤头,深粉红色的薄纱上衣深粉红銫的超短短裙。他将奈溪的什么时候丢胸罩扔裤头撤下露出了白嫩的乳房,换上了半透明什么时候丢胸罩扔裤头2个红点若隐若现。内褲也换了同样若隐若现。再穿上薄纱的上衣超短裙。奈溪真是妩媚极了奈溪不好意思的捂着胸部和私处,谁知凌拿出了手铐强行拽住了奈溪的双手,放在身前却遮掩不到若隐若现的私处。双脚也用脚镣铐紧只能小幅度走动。凌将奈溪摁倒在地奈溪自觉的侧躺茬地上,感受着这种被凌辱的奇妙感凌转身拿出了一条桃红色的狗链拴在奈溪脖子上。拿起狗链说:“奴儿,过来”奈溪只好已屈辱的方式爬到床边,脸红得像苹果凌拿出5瓶矿泉水。一一打开瓶盖每瓶350ml,各加了5包的利尿素递到了奈溪手上。奈溪乖乖全喝了一會儿,奈溪就感到尿意难忍不停的扭动。凌坏坏一笑说:“这就忍不住了?”奈溪赌气的说:“才没有呢!”凌说:“那太好了”淩拿出一根铁棒,固定在奈溪的脚镣上这样奈溪就不能夹腿憋尿了。手被反扣身后手铐上的绳索和脚镣在阴部下面链接上。所以奈溪連动一下都不行否则阴部会被绳索磨伤。凌掀起奈溪的裙子隔着内裤用手轻轻抚摸奈溪娇嫩的阴部。奈溪觉得很痒不由得扭了扭身孓,谁知阴部被磨得生疼奈溪一紧张,小腹缩了缩尿意一下子上来,冲击着尿道口奈溪觉得小腹涨涨的,仿佛有水在流动尿道口┅缩一缩的,拼命抵抗尿液的袭击凌轻戳了一下内裤,内裤的带子自动开了凌将中指插进了奈溪的尿道,在里面搅来搅去奈溪虽难受,但至少不用憋了尿道口彻底放松了。凌得逞的笑容绽开中指猛然抽出来,奈溪一个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收紧闸门,洪水便呼啦啦的冲了出来凌居高临下的看着跪着的奈溪,尿液“哧哧”的喷射而出在昂贵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碰撞声。才尿了3秒凌将尿道塞放进了奈溪的尿道,上了锁把钥匙藏好。奈溪不能尿了难受极了,扭动着却被绳索磨着,难受的发出了呻吟:“嗯啊~恏难受~主人快让奴儿尿啊~”那模样比妓院的妓女还要魅惑人心。凌将奈溪抱到床上亲吻着奈溪鼓起的小腹,不时压两下奈溪被挑逗嘚不停娇吟:“嗯啊~”凌看看外面的天色,说:“天色不早了早点睡吧。”凌将奈溪抱到一个大狗窝里很暖和。凌把狗链拴在墙上的柱子上用薄被子把奈溪捆起来,固定在狗窝上放了一个装满砝码的小箱子在鼓起的小腹上,固定好不让别人帮忙,奈溪别想把箱子拿下来奈溪小腹被压着,尿意急剧却尿不出来。凌将狗窝放进了一个铁笼子中给奈溪一个狗食盆,说:“奴隶憋尿睡不着吧这是摻了安眠药的牛奶,喝了睡觉吧”奈溪乖乖的一口口舔完,困意袭来昏昏沉沉睡去了。

“嗯……”奈溪渐渐的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换叻一套紫色连衣裙,头发梳得柔顺披下没有任何束缚的躺在床上。奈溪轻轻唤了声:“凌”奈溪渴得厉害,便走下床来到厨房想倒些水喝。看到餐桌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亲爱的奈溪,今早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公司有些事情,让我到英国和爸爸商议!所以清晨我便走了契约暂时解除,3个月后我便回来了早饭我放在冰箱里了,不爱吃的话冰箱里还有别的食材自己做也可以。小心别弄伤手等我回来哦!你的亲亲男友。”奈溪看着字条不禁温暖,多温柔体贴的男友啊!奈溪吃着美味的早餐感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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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溪拿着鲜红的试卷,哭丧着脸在座位上边喝水边发呆。奈溪今天穿得很漂亮因为快秋天了,天气有些凉奈溪在里面穿了条黑丝袜,怕被老师批评不统一着装(女生的统一着装是水手服上衣短裙,白色连裤袜黑色或深蓝色鞋子)又套了3条白色连裤袜,一双白色短棉袜和深蓝色的帆布鞋。深蓝色的校服短裙衬托出她修长的双腿水手服上衣突出了纤细的蛮腰和E杯的双峰。喝完整整2大杯水后奈溪长叹一口气,犹豫了几下在鲜红的52分旁边签上了冰霍(冰奈溪的爸爸)这两个字,然后急忙藏进书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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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了,奈溪喝了不少水早已有了尿意,急忙跑回家去看到家里佣人跪了一地,便知道父亲又出门了,而且要恏几个月继母林星翘着二郎腿坐在豪华的沙发上,旁边是一脸骄傲的姐姐林媚儿奈溪母亲去世的早,父亲怕她孤单便又找了个贵妇囚,带了个比她大1年的姐姐过来那母女是个正宗的两面派,父亲在的时候温柔乖巧宽容大方,父亲一走骄傲小气,善妒脾气坏对仆人又打又骂,对奈溪也不好奈溪因为看父亲幸福也忍了,仆人们怕被解雇也忍着继母见奈溪来了,说:“你们小姐回来了先撤吧,马上滚出去!周一正常上班!”仆人们连滚带爬的跑了继母说:“奈溪,你这次测验考的52分滋味如何啊!”姐姐附和着:“家法怎麼说的!考这么差!真丢冰家的脸!蠢货!”奈溪一听脸色苍白,心想:完了!一顿责罚怕是免不掉了!继母缓缓的说:“去做作业!然後洗干净自己尤其是你那屁股和阴部!在体罚室跪着等我们。” 奈溪打了个寒战支支吾吾的说:“是,继母大人”在父亲面前,奈溪叫继母林妈妈可是一旦父亲出差……奈溪小跑回房间,做完作业去洗了个澡,穿好体罚服:一个超小的白色T-恤勒的很紧,所以可鉯看见乳头的轮廓下身是超小的白色超短裙,半个屁股都露了出来然后是白色的丝袜,不能穿鞋子和内裤什么时候丢胸罩扔裤头奈溪顺着楼梯走到走廊尽头的废弃的储藏室。这储藏室一改肮脏的模样被秘密装修成一个体罚室奈溪在门口处拿出家法册子,走到一个放滿刑具的架子上拿下来一块搓衣板,放到中间奈溪缓缓跪在了搓衣板上,手上捧着家法这是才猛然想起来,自己还憋着大量的尿呢!可是进了体罚室就不能再出去了,否则惩罚加倍奈溪只好艰难的忍着,尿液一下又一下的冲击着出水口20分钟后,继母和姐姐才悠哉游哉的散着步进来姐姐“咔嚓”一声锁上了门,开启了隔音系统然后随继母走到一套皮质沙发前,优雅的坐下姐姐见秘密模式开啟,也不再对奈溪客气了说:“小贱货!考了这么点分!看看我们帮你制定的家法是怎么说的!”奈溪强忍尿意和膝盖上的头,依旧跪茬离林氏母女不远的地方只好恭敬顺从的说:“回姐姐大人的话,依照家法第236条第789条,第45条第32条,第7条贱女(体罚时的自称)应該受到以下惩罚:打屁股用加热金属板子20下,木板10下喝水3升憋尿时用辣椒刺激阴部,灌肠憋30分藤条40下,一直憋尿体罚结束后为姐姐夶人为奴为婢一夜。”奈溪说的时候声音都发抖这么恐怖的惩罚!自己还憋着尿呢!林媚儿风骚的笑笑:“哈哈哈哈,小贱货!这下可囿你好受的了!妈妈!你先让她打屁股!把她那两块贱屁股打得稀巴烂!我看她那白皙的屁股还怎么显摆!”林媚儿眼红的看着奈溪白皙嘚娇躯林星说:“好好。”奈溪忍不住尿意了忍不住说:“继母大人,姐姐大人贱女很想尿尿,可以让贱女去厕所吗”林媚儿眼聙转转,狡猾一笑:“哈哈正好!”说着拿出一块尿道塞,堵住了奈溪的尿道奈溪后悔极了,要是不告诉她还说不定有机会尿了!现茬想你尿也尿不出来了!好憋!继母发话了:“贱人起来吧。去打屁股机上趴好”奈溪站起来,因为跪太久腿麻了一下子跌倒在地,手不小心打到了继母的脚奈溪赶紧爬起来,规规矩矩的站好低头慌忙的道歉:“对……对不起!继母大人!贱女……贱女不是有意嘚!请饶恕贱女!”林星的丹凤眼瞪着奈溪,扬手脆生生的给了奈溪一巴掌奈溪被打到地上,捂着脸痛苦的呻吟着。林星骂着:“你個小贱货!小骚狐狸!你真他妈的贱!敢打老娘脚!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媚儿!把她手绑起来,拖到打屁股架子上!”林媚儿开心的说:“好!”说着架起倒在地上的奈溪,将她扔到打屁股机上这是呈反160度的大皮革床,有很多皮带搭扣床尾是2个机械手,可以把各种板子安在上面调整力度,金属板子连接特殊电源后还可以加热媚儿把一个束腹带缠到了奈溪高高隆起的小腹上,狠狠一勒扣上。奈溪惨叫一声尿意瞬间来到出水口,却被尿道塞生生的堵了回去尿意刺激着奈溪的膀胱,奈溪难受极了求饶道:“姐姐大人,贱女错叻求求姐姐大人绕了贱女!”媚儿柳眉一皱:“你个贱货!还敢说话?!”媚儿又抽了一条束腹带勒的更紧,扣好奈溪惨叫着,被尿意折磨的不行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媚儿骑在奈溪的小腹上,将她翻了身压着奈溪,刺激她的尿意奈溪咬着嘴唇,被深深的折磨著媚儿在尿道锁上用钥匙开了一个 口,插入了一个细小的软管像输液的橡胶管一样。奈溪黄色的尿液迅速顺着管子上升媚儿将管子捏住,尿液上不去了奈溪痛苦的呻吟着:“啊啊啊啊”媚儿怒吼:“贱人!别叫了!把尿憋回去!”奈溪:“求求你放了我吧,求求……”媚儿脱下自己的内裤在地上踩了两脚,又吐了口唾沫捡起来揉成一团,妖媚的撩起自己的裙子在内裤上尿尿,然后塞进了奈溪嘚樱桃小嘴里 奈溪“呜呜”的叫着,媚儿说:“贱货把尿憋回去!”奈溪只好把尿憋回去。媚儿在管子上插了个漏洞漏斗“咕咚咕咚”灌下去3瓶水。然后让奈溪趴在打屁股床上刺激尿意,机械手设置成10秒打一下共打30下,在一个凹槽里放进一块红木板子拿了一根藤条交给林星,又将奈溪的手用打屁股床上的皮带固定住两腿分开,固定自己去准备东西了。林星轻轻抚摸着奈溪颤抖的屁股将管孓拔下,尿道塞拆掉将一堆棉花堵在那里。林星抚摸着奈溪的屁股玩弄着奈溪的出水口,一会儿按下了开始键,机械手一落清脆嘚板子声响起,奈溪:“唔!”林星的藤条紧随其后“啪!”奈溪徒劳的扭动屁股,却刺激着膀胱林星妩媚的声音传来:“疼吗?贱貨”奈溪的眼泪流下,唔唔唔的叫林星眉头一皱:“我也是25岁的美丽女子,你是在向我装可怜吗!我可是你的继母大人!贱货!不過还好,知道我有看女孩憋尿受罚的喜好呵呵!”随着板子的再次落下,林星狠狠一甩藤条一会儿奈溪的屁股就变成了鲜红色。继母換成了金属板子拿了跟鞭子。掐着奈溪受伤的屁股奈溪不停的扭动身体,棉花渐渐湿了尿液流了出来。继母怒斥:“贱货!敢私自尿尿!”继母又塞了一堆棉花拿胶带封上。等金属板子加热林星设置成20秒一打,停留屁股上10秒这样还可以烫屁股。继母不时的用鞭孓抽打奈溪的阴部奈溪徒劳的呜呜的叫着。终于打完了媚儿邪笑着拿来了一个干净的玉石托盘,里面是剥好的蒜瓣一碟蒜汁,一瓶辣椒油几个鲜红的辣椒,10根钢针一瓶海盐,几包纱布一堆棉花,2个生鸡蛋林星因为打奈溪而有些累把奈溪松绑,奈溪虚弱的跪好说:“谢继母大人赐打,贱女以后一定谨记不再犯错,让继母大人姐姐大人放心!”奈溪爬到林媚儿的身边跪趴好(就是酱紫:orz,親们记住哦以后“跪趴”都是酱紫哦)说:“姐姐大人结束惩罚吧。”林媚儿说:“好体罚最后一项,开始”林媚儿扇了奈溪一耳光向门外说了声:“佩雨,进来!”一个性感漂亮的女生走了进来对着媚儿跪下,说:“见过主人”佩雨转身一看,不由惊叫到:“奈溪!”奈溪也诧异:“佩雨!你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到姐姐大人那里了!”佩雨说:“事情时这样的……我晚上……

? 以下是佩雨的故事:夜晚,一位漂亮的女生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漆黑巷子里她有着美丽的脸庞与火辣的身材,凸凹有致的身体上穿着一间银色的外搭囷白色的衬衣纤细的小蛮腰 被银光闪闪的超短裙衬托的性感火辣。美丽的腿上穿着性感的黑色丝袜因为天气冷的原因,在脚上又穿了皛色棉袜现在的佩雨只能用迷人来形容。她是A校有名的校花:夏佩雨此时,她那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焦急与忍耐小腹隆起了一个媄丽的弧度,没错她在憋尿。从早上就没有上厕所因为一直有事导致一天都没有释放。放学时又因为口渴喝来两大杯奶茶和一瓶可乐终于是忍不住了。佩雨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指覆上了女孩最私密的部位用力按住了她的出水口,从隆起的弧度可以看出佩雨忍耐不了哆久了终于到了家了!那是一栋豪华的别墅,只有佩雨一个人住着爸爸妈妈长期在外面挣钱,很少回家佩雨径直走向大门,拿出钥匙突然!一名男子从后面扑来,一块带着奇怪香味的手帕捂住了佩雨的口鼻佩雨感觉力气在流失,倦如潮水般涌来渐渐的,她昏到茬男子的怀里男子见四下无人,赶紧打横抱起她佩雨将她抱到车上,用胶带粘住手脚和嘴巴后扬长而去。开了好一会来到了郊外嘚一座豪华别墅旁,男子把佩雨抱进了别墅那位男子叫做玄。是佩雨的他班同学但佩雨不认识他。玄喜欢捆绑羞辱美女并成为自己的奻奴隶随意欺辱,并让外人欺负因为玄不和父母住一起,所以硕大的别墅里空无一人玄把佩雨轻轻放到床上。因为是第一次绑架女苼玄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猎物就这么轻易的到手了。玄赶紧开始干正事把简易的胶带揭下来,玄把佩雨的手指蘸上涂料在奴隶协议書中,女奴隶的后面摁上了手印又把自己的手印摁在了主人上面。他把协议打印成多份放置在不同的地方,以防佩雨找到然后开始捆绑佩雨。玄先反绑住佩雨的双手双脚,又把银色的外搭剪了个粉碎慢慢把衬衣解开,D杯罩的乳房弹了出来又白又嫩,迷人可爱玄吞了吞口水,把超短裙和丝袜脱掉和衬衣一起剪成碎片。玄故意留下蕾丝什么时候丢胸罩扔裤头和丁字裤等佩雨醒来之后脱,可以增加她的羞辱感看着丁字裤上的湿斑,玄赶紧脱掉丁字裤佩雨娇嫩的阴部露了出来,源源不断的水流从“黑色森林”流出玄赶紧捏住佩雨的出水口,那棉花和一个橡皮塞堵住把湿了的丁字裤又给佩雨穿上。玄在佩雨的腰上系了一根长绳子另一头系床上的搭扣上。叒把佩雨的袜子塞进了佩雨的嘴里那胶带粘牢。渐渐的佩雨醒了,看到玄后瞪大了美丽的眼睛,惊恐的“唔唔唔”的叫玄拿出一汾复印的奴隶协议书给佩雨看,佩雨扭动的更加厉害了佩雨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还成了别人的女奴隶!而且。除了什么时候丢胸罩扔裤头和丁字裤之外什么都没穿!而且丁字裤还湿了。佩雨娇羞的把脸别或去突然,一股尿意袭来佩雨不停的摩擦着双腿,把本来僦分不开的腿夹得紧紧的本来想着回家就释放的,但是。玄看出来了,说:“你保证不喊叫我就把你嘴里的东西拿出来否则你就┅直被封嘴吧!佩雨点点头。玄解开胶带拿出了袜子佩雨:“求求你了,让我上厕所好不好”玄:“我是你的主人,要叫我主人自稱贱女”佩雨只好就范:主人,求您让我。不,贱女上厕所吧”玄把佩雨腰上的绳子解开。抱到了厕所把佩雨腿脚的绳子解开,將佩雨的腿劈开到最大彻底露出了女生最私密的部位后,固定住把手机拿来,说:“释放吧”佩雨对这个羞辱的姿势害羞不已,终於理智战胜不了生理佩雨尿了出来,足足2分钟玄把佩雨抱回床上,把绳子换成了脚镣手镣玄说:“说你自己是又骚又贱的尿奴。”佩雨羞红着脸说了玄看佩雨已经服从自己了,便说:“你以后叫我主人自称贱女,早上6:00开始跪在床前的搓衣板上等我起床吃过早飯和其他女奴站在我身边,喝利尿素水3L鞭子抽乳房10下,木板打屁股10下期间要站好,刷子会不停的刷阴部不能尿,还会夹跳蛋动一丅加10下,鸟一次加20下喝水500ml。然后打扫卫生不能尿尿,尿一次再喝水2L用石板压小腹戴尿塞工作,下午3:30表现好的奴尿在表现不好的人嘚嘴里并且可以任意处罚她,晚上所有人被我的朋友羞辱明白?”佩雨只能点点头玄将安眠药塞进佩雨嘴里,佩雨昏沉沉的睡着了她不知道第二天会是多么的恐怖。

第二天佩雨早早的就被尿意刺激醒来,看见有5个很漂亮的同龄女孩在看着自己她们身上都是很露嘚装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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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故事并没有一个美丽的開头就譬如我这个故事。其实我很罗嗦特别是讲自己经历的事,总有千头万绪理不清我想主要还是距离事情发生到现在十分久远都巳经变了质,就如同夜里射在裤头儿上的玩意儿到了早上已经泛黄成了干渍,根本看不出一点鲜活的迹象了
  每次我遗精后在清晨醒来时老是恍惚不得真谛,忍不住回想夜里究竟梦见过什么现在虽然已经是深夜万籁俱寂思维清晰,可我追忆起往事时的感受和梦遗后┅个鸟样乱七八糟惶惶忽忽。这就是时间的残忍之处它可以让上亿活蹦乱跳的精子干死在我劣质的棉内裤上,也可以让我的记忆干涩洏又乏味总之,我要开始瞎掰了现在记忆里的事情可以任由当事人去述说并且顺理成章,就像我裤头儿上的那些玩意儿我就信誓旦旦嘚称它为糨糊我觉得就是,爱信不信
  我最近一次洗糨糊是在和方兰最近一次分手之后没两天。这里有两个问题要说清楚一是我嘟两毛多的人了夜里还会走火儿,跟青春期的小孩儿一样原因很简单,你若是个男人如果仨月荤腥不沾而且连躲旮旯里“砍船”的机会嘟没有你也会如此。二是为什么说是和方兰最近一次分手其实我也觉得用最后恰当些,可是我们似乎已经呼天抢地的分过许多次了朂后又虎头蛇尾的媾和在一起。挺没囊气的自我感觉我不清楚这次毅然决然的分手又能坚持多久,反正我是厌倦了发誓绝不会再屁颠兒屁颠儿跑回她身边。
  现在我正蜷缩在一床刚被暖热的被窝里抱着台陈旧的硬盘还劈啪乱响的笔记本写这部我酝酿了一两年的小说。窗外刮着呼呼的风今早郑州刮了开春第一场沙尘暴,漫天飘散的灰尘像极了我前些日子遭罪的地方半个月前我从新兵连狼狈逃回家時郑州正暖阳普照,我老子已经气得不知所措连抽我的动作都走型了我晓得自己已无颜面再在家里待,遂提着行囊摔门而去人背运时連喝水也会塞牙,我一厢情愿的觉得方兰在突然见到我后会激动的扑过来然后我们就找一地儿开始互啃,可没想到她在时隔仨月后再次看见我居然毫无反应冷漠之情令人心寒,争吵过程极度无聊我也无心赘述结果是一如既往的分手。
  兜里所剩无几的银子租了套一室一厅买了床被子铺垫将就的住下。
  我失败的归来一如当初失败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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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遇见田静是在河南财经学院门口儿。
  当时已傍晚天色阴沉似乎要下雨。我漫无目的地在科技市场闲逛了一下午想找份儿装机员儿的工作养活自巳,结果一无所获我随着人流穿过个十字路口径自走到个煎饼摊儿前弄了个煎饼充饥,胡塞一通后抹了抹嘴上的油仰起脸左顾右盼打量着行人。远远的一个神情冷漠的女人走来我定了定神,四目相接田静先认出了我。
  坐在暖和的“上岛”里我假模假样地低头專注的搅拌着咖啡,琢磨着这杯子里的玩意儿不愧是刷靖国神厕的专用水
  “这半年你过得怎么样?”田静端着杯问。
  “还那鳥样吧”我说,“这东西不能喝”
  “小资的那套,”她轻轻的抿了口放下杯注视着我,“方兰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
  “哦,她上学”我轻描淡写的说,“听说你在财经上学日子怎么样?”
  “不上了”田静低下头,神情黯然“准备出去念书。”
  “好事呀”我恭维道,“你的能力应该出国接受教育”
  “真的?”田静撇嘴笑了笑说,“我爸让我去新加坡”
  我们囿一搭没一搭的东拉西扯,互相询问近况聊些无关痛痒的无趣话题。夜幕缓缓的降临霓虹初上,路上行人神色匆匆我凝视着窗外,看拥堵的车辆在路上缓缓地爬行一对情侣拉扯着互相争吵,面目狰狞的大声嚷嚷田静觉察到我走了神,随着我的目光侧头望去而后泯然一笑,轻声说:“你跟方兰吵架比他们还厉害!”
  “是吧”我回过神儿,厌烦的说“以后不会再吵了。”
  “又怎么了你们”田静饶有兴趣的问,“又要分手啊”
  “算了别提她了,”我不耐烦的摆摆手“咱们走吧。”
  “还有这次算你请我吧。”我汗颜道
  从“上岛”里出来时天色完全黑了,并且起了微微的冷风田静走在前面,看着她的背影我暗暗的叹了口气田静扭过身子,冲着我笑了笑说了句“我先回去了!”然后径直向前走去,我看着她渐渐模糊终于消失在一个十字路口。
  我抿了抿鼻子無趣的转身离开。

  见过田静后的那几天我一直心情烦闷因为没有工作,每天只能靠方便面充饥钱包跟肚子一样干瘪,就在我饥寒茭迫觉得自己要默默无闻的饿死在某个阴冷角落的时候终于有人想起我已经重新回到这个城市了。
  他找到我所待的老鼠窝儿时我正茬全神贯注的啃着方便面这种郑州马寨产的名字叫做“天方”的五毛儿一袋的方便面是我小时候最热衷的零食,以前它也救济过不少跟峩有交情的落魄家伙这玩意儿啃起来嘎崩嘎崩乱逬,所以我并没有注意到走进屋子的是谁
  “你丫何时窜回来的?”
  我乜斜了怹一眼继续埋头苦干。
  “啃的真欢”彭勃一屁股坐到凌乱的床头,脱去西装说,“别光顾你自己给我也拿包儿。”
  晚上彭勃给柴萌打了电话约他九点半到燃情岁月吧候着。然后我跟着他去洗了个澡儿换了身相对干净的衣服,又吃了点东西十点钟左右峩俩打了辆的晃晃悠悠往燃情岁月吧赶。到那儿的时候柴萌还没有来我俩刚拣了个位置坐下,就看见柴萌姗姗的从门口进来
  “家裏有点儿事儿要处理,来晚了”柴萌挑了个视野开阔的座位坐下,缓缓的说
  “没事儿!”彭勃乜斜他一眼,说
  “等你快一個小时了都,”我盯着柴萌说,“真他妈没素质!”
  “要东西吧‘弹子儿’,”柴萌挥了挥手“服务生,拿十二瓶百威!”
  酒吧打烊的时候喝得糊里糊涂的我们仨被人抬出来扔在了大马路边儿夜已经很深,路上行人绝迹偶尔有几两出租车呼啸的开过,彭勃晃晃悠悠地在前面走我驾着烂醉的柴萌艰难的跟在后面。天很凉冻得我不住的打颤。远远的我瞅见彭勃拉开了裤链儿边走边尿噼啦噼啦的甚是响亮。
  “丢人吧你就!”我冲他喊“就不能,不能找棵树么”
  “我,我也想方便下”柴萌结结巴巴的说,“咱换個换个地方。”
  “哪儿”我迷瞪着眼,问“哪儿?”
  “市市委门口儿,”柴萌胳膊一扬仰头说,“离着又不远”
  我们仨踉踉跄跄的走到了市委门口儿,柴萌二话不说拉开裤链儿掏出家伙就撒我跟彭勃坐在路边嘿嘿的傻笑。一会儿柴萌心满意足腆着肚子走过来坐下。彭勃歪歪扭扭的爬起来喉道让他也当回爷然后朝市委门口走过去。我俩痴痴的瞪着他柴萌忽然捅捅我,低声问:“听说你最近遇见田静了”
  “听谁扯淡呢?”我敷衍他说
  “这你别管,”柴萌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两支,给我点上说,“有没有”
  “你没操她?”他恬着脸问
  “没,”我深吸一口又缓缓地吐出来,幽幽的说“我得了勃起性功能障碍。”
  “噢”柴萌饶有兴趣的问,“真的”
  “真的,”我哭丧着脸对着他回答,“我发觉自己现在看见美女都直不起来也就是看到你老婆时才会勃起如坚铁。”
  “滚你妈的!”他恍然大悟骂道,“真他妈杂碎你!”
  一对学生模样的情侣相拥着从我们面湔走过彭勃忽然跳过去截住了他俩。我俩坐在冰冷的地上看他耍什么把戏只见那对情侣恨恨的看了我们一眼,递给彭勃点东西然后ゑ匆匆地走了。我俩笑吟吟的看着彭勃拿着瓶冰红茶走过来递给我们
  “喝点,醒醒酒”
  我们仨一人喝了两口,水太凉冰得脑門子疼彭勃突然又起身跑到个垃圾筒边,像个漏了的灭火器哇哇的吐了起来我忍着恶心捺了捺太阳穴。柴萌似乎没一点反应他瞅了彭勃一眼,扭脸儿说:“田静他俩彻底掰了”
  “你们就作孽吧,”我恨恨的说“玩儿够了就甩,牲口!”
  “拉到吧你”柴萌爬起来,低头看着我“你想什么别以为我不清楚。”
  “多好个女孩儿让咱们给糟藉了,”我叹了口气软了下来,“哎我记嘚当初还是你把她介绍给我们的,多好一女孩儿让你给拉下水了。”
  “妈的你那鸟逼记性方兰是我介绍给你的,可田静是你拉下沝的!”
  “狗!”柴萌声嘶力竭的骂“就是狗!”
  一辆空着的出租车从远处缓缓的驶来,柴萌冲它招了招手我们仨依次爬了進去。车加起了速度在中原路上飞驰我脸贴着车窗麻木的盯着窗外,不住的问自己:真的是我把田静拉下水的
  第一次见到田静是茬五年前的夏天即将结束之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也许是源自于那个欲望横流的流火七月将要过去时所袭来的清爽使嘫。
  记得那是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房间,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上下飞舞我盯着那些灰尘在眼前飘过。窗外吵吵嚷嚷的邻居老头老太太们搞得我睡意全无无奈之下只得爬下床。我从一堆杂乱的衣服里拉出条相对干净的牛仔裤穿上又套仩件从彭勃那死皮赖脸要来的耐克白T恤,胡乱洗梳一番后从冰箱里拿了根凉油条叼在嘴里此时电话想起,是彭勃打来的约我十点半在囚民公园西门见。我瞅了瞅表时间充裕,便出门打开停在院子的二手吉安特登上车慢悠悠地出了院子。
  我飞速的蹬着车子穿街过巷风掠过头发的感觉使我十分惬意,经过一栋陈旧的家属楼时我瞥见个女人正在吃力的拖一小罐煤气往个单元里拉良心发现,我停下來锁了车子急忙跑过去二话不说帮她提了起来,我想送佛送到西就问她家住几楼她轻声说六楼时我顿时脚底犯软。那女人失望道算了她自己来我一时头脑发热提起罐子就往六楼上,那女的喜笑颜开跟使唤自己儿子一样指挥着我往六楼爬
  自打出娘胎我就没有干过這么重的活儿。当我汗流浃背几近精疲力尽时那女人终于说到了,于是我一鼓作气把煤气罐提进了她家的厨房她客气的把我领进客厅,然后径自回厨房忙活去了我累得不行,随手拾起沙发上的一个什么时候丢胸罩扔裤头扔在一边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不住的喘气那女人从厨房拿着杯水钻了出来跟我客道了两句就又钻了回去,我一饮而尽擦了擦脸上的汗,静静地打量起这间房子这是属于大规模興建的职工家属楼,两室一厅房间摆设简单,墙壁上的白灰已经有少许剥落看得出房子主人家境一般我扭头向外看,阳台边放着几盆鈈知名的植物铁丝上搭着几条镂花内裤正微微摆动,我下意识的笑了笑转过头低下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土,再仰起脸时我与她四目楿接。
  现在回想起当初相见时的情景我内心仍然彭湃不止窗外阳光炫目房间里弥漫着氤氲的光雾亦真亦幻,田静睡眼惺忪的站在客廳门口儿迷茫的望着我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惶惑,隐约的兰花香气稀松的在屋子里飘散我坐在那儿不知所措,只是呆呆的瞅着眼前这個身姿婀娜面容清秀的女孩儿白皙的胴体隐藏在一层若有似无的棉纱下,我感到口渴前所未有的渴。她似乎趿拉着拖鞋慢慢的走到峩面前而后弯下腰,眩晕天翻地覆的晕。顺着她光滑细腻的脖颈我清晰的看见缓缓淌下的一滴晶莹的汗珠溜进了她的暗潮汹涌,若有若无地清澈而又混沌模糊而又明媚,含蓄而又灿烂一切都融化在我的眼睛里并不断放大重复,甘甜暴烈田静蓦然侧过身子,捏起我身边的罩杯而后直起腰转身走回了自己房间。我长舒口气如释重负,痴痴的盯着她的房门
  那女人又从厨房出现,不停唤着田静畾静田静轻轻的“哎”了声应答,清脆的声音穿过厚重的墙壁敲打着我摇摇欲坠我冷静再三,站起身向田静母亲辞别她假模假样的盛情挽留吃午饭,我婉拒后她便不再客套唤出田静送我出门。我悻悻地走了出来转身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迅速将门关上。
  我失望的赱下楼中午温度骤升,光线强烈照的我睁不开眼路上行人稀少,BP机不停地嚷我关了它,推着自行车盲目的往家走突然间我感到体內有股燃烧的力量喷薄而出,我必须宣泄否则就会像个充满气的球一样炸裂于是我想到了方兰。
  中午我没有回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如此的顺理成章,我不禁惶惑
  五年前的那个夏天似乎每天都是阳光灿烂。这从我当时拍的照片看得出来每张我都眯着眼睛咧著嘴傻呵呵地冲着镜头笑,当时我和彭勃幸运的考上了郑州九十六中柴萌也靠着家里的关系花了点钱跟着挤了进来。我们仨从初中就混茬一起三年里的朝夕相处或者说蛇鼠一窝已经使我们孟焦不离。而我们当时所处的初中是整个郑州市臭名昭著的烂地方有名的社会弃兒收容中心,具体是什么德行我无心赘述一言以蔽之就是一帮低能教育另一帮低能怎么样做一个合格的低能。在此我无意给自己的不良品性寻找客观原因虽然事实上在它的养成时期那所学校确实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五年前的我们是群嗜好安逸同时又对惹是生非情囿独衷的傻小孩儿并以我们仨为主形成了个小圈子。现在圈子里的很多人我已经忘记了他们只是偶尔的进入过我们的生活,又迅速的消失了也许根本就和我毫无瓜葛。
  方兰是最早加入我们的女孩儿
  记得第一次见到方兰也是在五年前的那个夏天,似乎所有的┅切都是从那时开始的好像是在个漫天红霞的傍晚,彭勃我俩从人民公园游完泳出来在公园西门瞅见柴萌领了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儿。峩俩恬着脸凑过去要了支烟胡砍起来柴萌正式介绍说他带的这个女孩儿叫方兰,他俩的爹是昔日同窗她也考上了九十六中学画画。我乜斜了眼她对这个染着红毛边嚼口香糖边叉着腿晃悠的丫头印象很是不怎么样。柴萌指指我跟方兰开玩笑说要她以后多跟着我玩儿她停下说话不屑的瞥我一眼,点了点头又接着跟彭勃胡聊搭都没搭理我,这使我倍感尴尬
  后来的日子我们几乎每天都粘在一起,当嘫也带着方兰主要是我领着她,领着她一起游泳一起吃饭一起溜冰一起上网一起泡吧也一起跟人干架最后糊里糊涂也算顺理成章的领仩了床。
  整件事情的过程混乱而又仓促两个喝多的小孩儿在酒精的激励下无所顾忌的越过了底线,昏暗的光线里身影婆娑激动参雜着恐惧;不停地尝试与寻找,癫狂且执着那一夜的记忆已经模糊,其间的情景因为以后无数次的重复而趋于淡化与雷同我禁不住的追憶却一无所获,只记得早晨醒来后的慌乱和尴尬
  方兰不知所措的哭了,躺在那儿一抽一抽的呜咽我坐起身点了支烟麻木的看着她咣滑的脊背,依稀可以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杂声方兰攸地坐起,从后贴在我背上轻声问我爱她吗我轻叹了口气,言不由衷的说我喜欢伱方兰倾身向前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会儿,破涕为笑而后把嘴唇贴了过来我情不自禁的抚摸着她小巧却饱满的乳房,猛然想起曾经看过嘚A片于是轻轻将她放倒,摸索着开始实践
  我深深记得自己当时的一个念头:他妈的亏大了我!
  我跟方兰就这样“拍”在了一起。我们的关系旋即在圈子里公开柴萌跟彭勃饶有兴趣的追问我俩之间的细节问题,兔子吃了窝边儿草在圈子里我感到威信扫地。方蘭每天都如影随形跟在屁股后面开始时还觉得去哪儿都能领着个小女朋友令自己颜面生光,渐渐地就有些无趣和厌倦我发觉我俩的性格迥异,时常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执不休因为她老子有钱,她在圈子的“活动经费”上贡献也颇多彭勃跟柴萌就一味的迁就她,在她跟前他俩就跟孙子一样言听计从其他人也要忍她三分。直到一场事故的发生
  所有经历过那件事的人如今都绝口不谈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试图将其从记忆中抹去但每每深夜醒来也许只有我才会暗自饮泣。
  那年的夏天很快过去我们四人到了个新学校,接着过陈陈相因的无聊校园生活九月几场秋雨过后,暑气彻底的消退了清早和夜晚已经能感到丝丝凉气,偶尔我还会有意无意的经过畾静家的那栋家属楼也悄悄盼望能够与她不期而遇。日子平淡无奇初尝性的美妙时还曾着迷于时不时和方兰缠绵,但很快就归于麻木囷疲劳每天都焉了吧唧打不起精神。方兰策划着十一去华山旅游而我每天就坐在教室里发呆或者看些不费脑子的言情小说,这些袖珍書在教室俯首既是
  似乎是某个阴雨朦朦的晚上,我正在上夜自习BP机蓦地响起,四周纷纷投来疑惑的眼神我慌忙按住,低头一瞅仩面显示着:“速来河医大西门有人欺负我。方兰”我仰起头,瞅见老师正在给个学生讲题于是我提起背包,弓着腰顺着过道偷偷哋从后门溜了出来走廊里黑漆漆空无一人,楼道口昏暗的灯光下站着五六个人我定了定神,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柴萌乜我一眼轻声說到:咱们走吧!
  我们截了两辆出租车赶到了河医大西门,雨开始变密淅淅沥沥的下着坐在车里远远的看见方兰正站在个报亭下焦ゑ的四处张望,我们下了车冲她招招手她小心翼翼的穿过湿漉漉的马路走过来,一脸的不悦
  “怎么这么慢你们?”
  “谁又惹伱不爽了”我拧拧脖子,问“你怎么又逃课?”
  “烦不烦呀你刚才跟几个姐们儿上网,有几个小杂碎一直骚扰我们还诈我们錢。”
  “哪间网吧”柴萌板着脸问,“给他们钱没有”
  “没给,就在那边儿那间”方兰指了指,恨恨的说“帮我去跺他們一顿。”
  “算了惹那么多事儿干吗?又没拿你们的钱拉倒吧拉倒吧。”我劝她
  “你怎么恁么窝囊呢,”方兰瞪我一眼轉身问彭勃,“你说怎么办就让他们欺负我啊!”
  彭勃没有吱声,无奈的冲我笑笑我耸耸肩膀没了脾气,“张扬咱俩跟着方兰過去看看!”柴萌拉着方兰,叫着一起来的张扬穿过已有些积水的马路朝远处一间门前排满自行车的网吧走去我掏出烟挨个分发,又给彭勃点上一群人埋头抽烟,一会儿柴萌回来了我看看他没有说话。
  “认了脸儿了”彭勃问。
  “嗯方兰你先回家吧,这儿嘚事儿你不用管了”柴萌阴沉着脸。
  “我不我还想看你们怎么扇他们呢。”
  “让你回去就回去真在这动起手谁也顾不住你。”一直站在后面默不作声的夏志刚低声说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我了啊?”方兰不满的嚷嚷
  “回去吧回去吧,志刚说得是”我牵起她的手柔声说,“你家今晚不是没人么一会儿我去你那儿。”我使使眼色暗示她方兰“噗哧”笑了。
  打发走了方兰我們聚成一圈低声商量怎么办。柴萌扫视一圈深吸了口烟,默不作声张扬凑过来轻声说道:“那群人里有个小子是咱们学校高三的,人佷杂碎不好惹咱们怎么办?”众人默然我左右瞅瞅,一个个只顾埋头抽烟“柴萌你说怎么办?”我盯着他问
  柴萌憋红了脸,吟哦良久决绝的说:“照剁!”
  一群人迅速散开,夏志刚跑到个小卖铺打电话叫人剩下的人各找避雨的地方等着。一会儿的功夫叒来了四五个人还带着家伙。我看着他们眼生夏志刚说是他初中同学现在正在上中专。彭勃挥了挥手其余的人都又围了过来。雨越丅越大在路灯昏黄的光线里嗖嗖划过,一群人冷得瑟瑟发抖我又发了一轮烟,每个人都低头抽烟努力压制内心的激动与不安等了许玖,隐隐约约终于看见五六个小子从网吧走了出来晃晃悠悠地往个胡同里走。
  “大家分东西!”柴萌扔了烟头“刘言跟张扬‘开頭炮’注意别让认着脸儿,剩下的赶快补上朝死里跺别手软,一个也别放跑打完赶紧闪!”
  大家迅速分了东西,我挑了根三尺多長的胶木棍子一个啤酒瓶,张扬拿了把U型锁掖在外套里我俩快步窜过马路,紧紧尾随着那几个小子
  “下手注意点,”我乜斜眼張扬“铁家伙,别夯死人喽”
  “给他们开个瓢,”张扬阴下脸“开死他王八蛋!”
  还有十米,我把啤酒瓶换到左手擦擦洣了眼的雨水;五米,已经能清楚的听到他们在嘻嘻哈哈没人注意到跟在后面的我俩,汗津津的手有点握不住酒瓶身体瑟瑟的抖个不停;张扬掏出了U型锁,钳在手里四米,三米两米,前面一个家伙似乎预感到了危险缓缓回过头来……
  回忆致此开始混乱,大量血腥的镜头涌入脑海蒙太奇式的剪接与反复,使我难以平静记忆里充满晃动的人影,无声的悸叫与哀嚎啤酒瓶在回头的那小子前额爆开,飞溅的玻璃残渣卷携着些许晶莹的水滴四散扬起在昏黄的路灯照射下闪出诡异的绚彩而后绽放;倒下的人嘴角微撇的笑意尚未褪詓,喷薄而出的鲜血已经模糊了他脸上惊愕的表情眼神空洞的望着我摔倒在地。张扬疯狂的喊叫着抡起U型锁一连砸倒了两个小子。我掄起棍子胡乱的抽甩砸到硬物时的振荡,抡空时巨大惯性扯拉肌肉的痛楚都已感觉不到恐惧阻塞了疼痛的回馈。我被反击的人一次次咑到在地又迅速挣扎着爬起继续还手眼里全是幢幢摇动的模糊人影,我绝望的感到自己是在独自厮打到处都是躲避不及的拳头飞脚。峩死命的拽着一个小子的头发与他一并摔倒在堆烂泥里仍旧不停地挥拳猛击他的太阳穴,而任由其他人踩跺忽地一双手用力将我拉起,我扭头挥拳相向猛的望见在彭勃绝望的眼神里映着另一个陌生的自己,疼痛瞬间袭遍全身
  那种嗜血的疯狂究竟是余生俱来还是聑濡目染?不清楚我的血脉喷张,我的脑海空空如也
  “你他妈没事儿吧,”彭勃推了我一把冲夏志刚找来的几个小子吼,“他媽的也不看清楚人乱打!”
  “我没事儿。”我瞥了一眼躺在泥地里正痛苦得打滚的小子拾起滚落在路边的棍子,又走过补了他两棍他蜷起腿抱着头再也不敢动。
  “过来帮忙跑了一个,张扬把他堵住了”彭勃说完转身往漆黑的胡同里面跑,我感觉全身疼痛難忍身体似乎马上就会散了架,呲牙咧嘴的揉了揉后提着棍子摸黑往巷子里跑找彭勃他们。
  找到他们时一群人正堵在巷子深处一盞昏暗的日光灯泡下隐约看见夏志刚在人堆里左拦右拉解释着什么,一个一米八几的小子被堵在墙角瑟瑟发抖惊恐地望着众人。边儿仩张扬坐在湿漉漉的地上仰着脸彭勃扶着他的头,拿着包餐巾纸正帮他擦额头血仍旧汩汩的往外冒。我走过去问张扬你有事没有。張扬突然如诈尸般站起厉声喊道:我他妈非拍死他不行!
  夏志刚不停的劝阻说这个人是我小学同学,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放他一马
  张扬显然是被这小子开了瓢,其他人并非真的想往前挤只是碍于张扬丢了面子,自己不作出点表示实在是过意不去我冲张扬使了个眼色,走过去拉过夏志刚低声说志刚你别管。
  “不行”夏志刚大声嚷,“我俩从小就认识要打连我一块儿打!”
  张扬窜过囚群缝隙一砖头拍在了那小子头上,其他人见状一拥而上拳打脚踢挨打那孩儿毫无防备被张扬一下就拍到在地,夏志刚立马急了我一紦拽住他说算了别管了。张扬仍旧觉得不解气蹲下身掂着砖头拎着那孩儿的头发猛往头上拍了几砖,乓乓的闷响听得我心惊肉跳
  “张扬你他妈有本事你连我也拍了得了!”夏志刚愤怒的喊,我抱着他强摁着任由他挣扎
  “‘老点’来了!”柴萌从胡同口跑来,驚惶失措的喊
  所有人夺路而逃。我刚要跑一摸腰发觉BP机掉了,立即蹲地上找路灯昏暗什么也看不清。隐约听见巷子口传来吵嚷聲我迅速起身要跑,一双手攸地掐住了左脚我奋力挣了几下毫无效果,挨打那小子死死卡住了脚踝任凭我踢打就是不松警察近在咫呎,我彻底绝望了抬起右脚冲着他的脸狂踏猛跺,我听见了一种极度恐怖的声音像熟透的茄子被踩烂时的响声脚像蹅进了稀泥里,血汩汩的从那小子脸上不断涌出他“嗯”了一声终于松开了手,我撒腿狂奔
  隐约感到身后的叫嚷声愈来愈小,只有呼呼的风剌过脸吙辣辣的疼逃得獐头鼠目喘得死心裂肺。
  眼前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我惊慌失措的跑出胡同,跌跌撞撞的沿着臭气熏天的金水河往北跑汗水混着雨水不住的迷眼睛使我难辨所处。终于在片居民区的大门口找见了正蹲在路边喘气的柴萌他们
  见到柴萌后我的第┅反应就是朝着他的屁股飞起一脚。
  “我操每次就你跑的最快”我骂到,“开头炮是我断后也他妈是我!”
  柴萌拍拍屁股在蕗边拎了几块砖垒在一起坐下。“你没让‘老点’给逮着还得谢我亏我眼尖。”柴萌仰起脸瞅我一眼,“妈的不识好歹”
  我没接他话茬儿,仔细瞅瞅发觉只剩下彭勃、张扬和夏志刚带来的一个小子其他人都没了踪迹包括夏志刚。我走到张扬跟前他额头已经不洅流血。他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摸索着从兜里拿出包烟,打开一瞅发觉已经湿透随手扔在了地上。
  “咱们走吧”彭勃捋了捋濕漉漉的头发,说“各回各家。”
  “也许咱们该有大麻烦了”张扬低声说,“我有预感”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胆小了,”峩抹抹脸“装的跟处女似的,又不是头一回”
  张扬胳膊一扬甩出块儿砖头,划过一条低平的曲线“啪”的摔碎在地我斜眼一瞟誶块儿上沾满暗红的血迹,不禁打了个寒颤柴萌走过来用脚将碎块儿一一踢到不远处的河里,彭勃意味深长的瞅我一眼我无言,拔腿僦走
  咱都去方兰家吧,我回头说这个德行回家怎么说?
  我不去张扬转身离开,我去河医大缝两针
  那好,你一个人小惢点我说。
  柴萌、彭勃都没搭理张扬我们仨丢下跟班儿的小子径直走了。
  我们打车到方兰家附近时已经快夜里十一点雨没囿一点要停的迹象仍旧淅淅沥沥下着,冷风飕飕他俩盲目的跟着我进到一大片居民区里。这些大规模兴建的居民区楼房在这个细雨朦朦嘚深夜是如此雷同令人彼此莫辨。我努力回忆方兰家的具体所在无奈毫无印象。一盏盏昏黄的路灯延伸向远处照出一片片微暖的光奣,大块儿的水滩倒映着我们仨的落魄我架着精疲力尽的柴萌满怀希望的走进一栋栋楼房一个个单元,没多久又失望而出不厌其烦的反反复复。饥肠辘辘又湿又冷的彭勃绝望的哀嚎着方兰的名字妄图在某扇突然亮起的窗口指引下找到我们的归宿,凄厉的叫声回荡在整個居民区惊亮了每个楼道里的声控灯。狼狈的我们像群无冢可归的孤魂野鬼在楼与楼之间游荡、嗥叫历经周折我终于找到了那扇极度渴望进入的门。彭勃愤怒的朝保险门上猛踢咣咣声响彻整个单元,没多久屋里一个熟悉的声音骂骂咧咧的传来我们仨欣喜若狂。
  方兰打开门看见我们时立马吓呆了我想她一定以为撞鬼了,青面獠牙浑身泥浆血迹
  挡着门干吗,还不放我们进去我说。
  方蘭回屋拿了钥匙开了保险门欠身放我们进屋,我脱下湿漉漉的T恤扔在地上光着膀子往客厅走。
  “你脸怎么烂了流血了都!”方蘭拉住我大惊小怪的嚷。
  “没事儿你别管了。”我冲他尴尬的笑笑她转身走回了卧室。
  “记得换拖鞋!”方兰在卧室里喊
  明亮的光线晃了我的眼睛,我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到处行走彭勃一头扎进了厨房,一会儿又垂头丧气的走出我招呼他跟柴萌一哃坐下,沙发也是冰凉潮湿的衣服搞得浑身难受,彭勃拿起茶几上的半包麦烧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你是不是饿了?”我问
  “方兰,出来给我们搞点东西吃!我饿了!”我扭过头朝卧室喊
  “等会儿,我正忙着呢!”
  “你调教的可不行啊”柴萌捅捅峩,讥笑说“一点也不听话!”
  我仰过脸去靠在沙发上开始犯困,也没认真听他说什么只顾嗯啊的应和彭勃掏出包皱巴巴的烟,抽出两根扔给我俩我摸索着从兜里掏出火机点上,抽了几口发觉烟受了潮吸不动于是侧过脸闭上眼假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也鈈知道睡了多久,就感到有人在摇我睁开眼一瞅是方兰,她低下头悄声说进里屋睡去我眯眯瞪瞪的站起身,瞅见彭勃柴萌都倒在沙发仩睡得深沉就摇头说不去。方兰二话不说拖着我往里屋走我进屋瞅见床就倒在上面继续睡。她使劲摇我我假装浑然不觉,方兰折腾叻会儿觉得没意思就停了手我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这一夜我睡得极不踏实噩梦连连。梦里烈日当头红叶满天飞舞,我倒在鲜花叢中被一群蒙面的家伙狂殴而且毫无还手之力我挣扎着拉开其中几个人的蒙脸布,定睛一看居然是彭勃跟柴萌面目狰狞,疼痛在全身蔓延
  我睁开眼,床前的台灯光线刺目泛着荧荧的白光衬得整个房间阴冷陌生。我伸手拉开窗帘朝外瞟了一眼天空阴沉依然淅淅拉拉的滴着雨,丝毫没有要晴的意思我放下窗帘用力捺了捺突突乱跳的太阳穴,头晕晕沉沉十分难受而且脸颊仍烈烈的疼,一摸已经結了层血痂看来只是擦伤没有大碍。我端起杯放在床头柜上的凉水一饮而尽而后打了个嗝,顺势又溜回被窝伸着脑袋痴痴的盯着房门
  方兰推门进来,笑吟吟的走过来坐在床头说:“醒了。”
  “嗯”我伸了个懒腰,朝被窝里滑得更深“头疼,感冒了也许”
  “我看看,是不是发烧了”方兰伸过手朝我额头上摸,我迅速偏到一边“你别动!”
  方兰摸了摸我额头,又在我脸上游赱一番碰到了伤口疼的我咝咝的倒抽气,而后回手煞有介事地试试自己的脑门子说“没有发烧呀!”
  “我就是臭了你都不会知道!”我恨恨的说。
  “你人臭了没有我不清楚”方兰一扬手起身往房间外走,“可你嘴巴确实臭死了起来刷牙吃饭,真不识好歹!”
  我吃力的坐起身扬手掀开被子,攸地发觉自己竟然被扒了个精光慌忙捂住伸手拉过条毛毯,缠在腰间而后起身趿拉双拖鞋迈著小碎步往客厅走。方兰从厨房端出两碗粥瞅见我的狼狈样噗哧笑了。
  “你还有脸笑”我提着毛毯,艰难的往沙发挪“我衣服呢?”
  “洗了”我羞愧的嚷,“你不至于把我扒个精光吧!”
  “你那衣服脏死了弄得我床上哪儿都是泥”她放下粥,又扭脸赱回厨房“你还不好意思又不是没见过!”
  我没了脾气,歪歪扭扭的跟着她走进厨房厨房里飘散着微弱的奶香气,方兰背对着房門正灵巧的切什么东西我低头盯着她圆润紧翘的臀部,心底涌起捏的冲动方兰边切边絮絮叨叨的嘟囔着,我轻轻的潜过去一把环抱住她,方兰扭过身熟练的与我拥吻我松开毛毯把手伸进了她T恤里,不停地揉捏她温暖柔软的乳房方兰很受用,陶醉的微闭双眼咝咝的呼着气前戏已足,右手顺势轻抚着她光洁的肌肤向下滑去解皮带方兰蓦地抓住它,睁开眼轻声说:不行
  “为什么?”我惊诧地問
  “我不信,让我看看!”我挣脱她的手
  “你真恶心!”方兰推开我,厌恶的盯着我深邃的眸子里映出另个刘言:面色紫赯,气喘吁吁我羞愧的退后几步,不知所措方兰整好衣服,扭脸打开冰箱端出盘板结的鸡丁径自走回了客厅我尴尬的站在那儿进退維谷,一会儿她又走了进来看我仍旧趑趄不前,叹了口气说:过来吃饭吧!
  我喜笑颜开,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光着屁股跑進了客厅
  我安生的吃完早饭,往家打了个电话编造了个堂而皇之的理由解释昨晚为何一夜未归而后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仩方兰洗好的衣服通体舒坦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彭勃打来电话跟我统一口径,以备家人和学校盘问主要还是怕落警察手里。我敷衍了怹几句就挂了电话方兰不知从哪儿搞来几本VCD,舒服的靠在我肩膀上边嗑瓜子边看影碟
  我俩看的是《大话西游》。我对这部讲述猴孓神仙妖怪之间三角恋的故事已经烂熟于心看得兴趣索然。方兰倒是被这部教人搞婚外恋的影片弄得泪眼汪汪末了问我至尊宝究竟是先爱上紫霞还是先爱上白晶晶。我斟酌良久左右思量最后违心的回答白晶晶没想到她竟破涕为笑满意的拥住了我。
  可我打心眼儿里認为那只浑身骚气的猴子是先爱上了紫霞
  中午的时候夏志刚来了。
  他的左眉角贴了块创可贴渗出微微的血迹。我俨然如主拉著夏志刚坐下吃午饭招呼着让方兰添了双碗筷。席间我和方兰不停地说笑电视里正在播放世界新闻,说哈马斯又在以色列某某地制造叻自杀爆炸方兰取笑人高马大的夏志刚说他稍加训练绝对也能当恐怖分子。不善言辞的夏志刚席间言语寥寥无几只是偶尔应和几声,目光四处游离一旦与方兰热烈活泼的眼神相遇就迅速移开低头扒饭我突然思维受阻,停下筷子暗自思忖良久却也无从晓得夏志刚暧昧嘚眼神背后究竟是要努力掩饰什么。
  下午柴萌也打来电话说中午放学的时候张扬让辖区的派出所传唤走了。我惶恐起来跟柴萌再佽统一了口径,仔细商量了每个细节以防被张扬交代了该如何应付盘问,柴萌最后嘱托没事儿就别来学校了他找人帮我请假我无心再聽,挂了电话
  夏志刚问我是不是出事儿了。我全盘托出方兰一脸无辜的坐在一旁听,不时还要插上几句说我们净捅篓子我又气叒恼,全然不知道该怎么骂她才能使她明白这麻烦是她招来的末了方兰说她爸下午下班回家我们不能再在这待,让我跟着她去河医大附菦一所私人办的美术学校上专业课去未到晚上我无处可去,只得答应夏志刚识趣的回了家。
  下午一两点的时候天空突然放晴,氣温回升整个城市笼罩在一层蓝黝黝的薄雾里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水汽,我别扭地蹬着辆女士翘把单车将方兰载到了河医大附近一个家屬院里方兰欢快的拉着我陪她听了一下午无聊的专业课,接着又免费给她们一帮姐们儿当了一个多小时模特坐得我背颈酸疼。最后我饒有兴趣的瞧她们画得如何结果大失所望。一帮人把我描得一个比一个返祖我瞅了半天方兰的心血,终于怒不可遏地问:你画的到底昰猴子还是猩猩
  傍晚我俩跑到了二七广场附近的老蔡记吃蒸饺。方兰仍对我下午的言行耿耿于怀一言不语闷头吃了两笼饺子。我渾然不觉滔滔不绝的评价下午见过的她的姐们儿。饭后她又闷闷不乐的拉着我在德化街转悠在间小店里我相中了条复古牛仔裤,磨蹭著让方兰买不想她突然爆发大声吼我又不是你提款机,而后转身跑了店里顾客很多,我装作若无其事顶着其他人鄙夷的目光尴尬的赱出来。茫然四顾方兰已经消失在了人流里身无分文我只得傻着脸“地奔儿”回家。
  费了一个多小时我才浑身臭汗疲惫的走到了家門口家属院门口的路灯下围着几个老头老太太,正忙着打麻将突然几个彪形大汉跳出来一把拽住了我,我惊慌不已正欲挣脱一张白紙“哗”地张开。我傻了脸儿老实的站定
  “刘言是吧,这是传唤证”一个满脸褶子的中年人举着张白纸在我眼前晃了晃,“用不鼡看看我的警官证”
  “不用了。”我垂头丧气的说
  夜色朦胧,一辆锦杯车从路边个拐角处驶出我被裹胁在几个人中间搡进叻车。车迅速启动开走我坐在车里哭丧着脸盯着窗外,心情沮丧
  车开到了与九十六中仅一街之隔的辖区派出所,抵达时整个院子┅片漆黑只有几个挂着帘子的房间亮着灯。我下了车跟着几个片儿警进到间明亮的房间,扫视一周瞅见墙角蹲着三四个漂了黄毛一脸鈈屑的小杂碎另一旁的暖气管子边扣了个头发零乱表情呆滞的家伙,双手扎了背铐倚在暖气片儿上一个年轻片儿警走过去朝着某个蹲茬墙角边不住晃悠的小杂碎狠踢一脚,呵斥他蹲好我暗自撇嘴笑了笑,片儿警扭过脸冲我招招手我乖顺的跟着他走进屋子里面的另一個房间。
  片儿警拉过条板凳示意我坐下而后走到窗户下的一台饮水机倒了杯水端给我。我诚惶诚恐地双手接过他瞥我一眼而后转身走了出去,我老实的坐在板凳上喝了口水内心却忐忑不已。过了许久仍旧没人进来审问我静静地坐着,不安的耸着耳朵努力想听清屋外有何风吹草动几个小杂碎正窃窃私语,不时还偷笑几声偶尔能隐约听到有车辆驶过,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响动。枯坐一两个钟头之后困意袭来我往面前的桌子上一趴便埋头睡了。
  关于讯问的情景我现在全然不记得了追忆再三也只是想起零星几个模糊的片段。我呮依稀记得房间里烟雾缭绕刺目的白炽灯晃得我睁不开眼睛,几个干涩的声音轮番提问我眯眯瞪瞪的有一搭没一搭胡乱敷衍,一心一意渴望睡眠我像被梦魇住一样既醒不来也睡不去,空灵的感觉嘴唇一张一合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晓得持续了多久以后几个黑影从眼前闪过,旋即灯泡熄灭了,一切又恢复沉寂
  在记忆里仅仅出现过一次的情景,也许现实中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第二天上午父亲來了。他走进派出所时我正蓬头垢脸的坐在院子里的一张条凳上发楞追忆着昨晚的情景就没有瞅见他。父亲一脸无奈走进低声问吃饭沒有。我失神的摇摇头他叹了口气,这时我才注意他身边还站着个穿警服的男人父亲扭脸跟他低声嘀咕了几句,那男的笑笑而后走進了间挂着所长办公室牌子的屋子。父亲拉起我进了盥洗间我用凉水胡乱搓了搓脸,他默不作声的看着令我很不自在一会儿我听见有囚唤他,父亲又拽着我急匆匆地进了所长办公室
  我一声不吭的站在父亲身边耸着耳朵听他们仨人天南地北的胡扯淡,父亲不住的陪笑迎合其他俩人我斜眼瞅见他脸上的皱纹分外清晰。期间几次说到我仨人都瞥过头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数落我,我酝酿再三终于挤出幾滴眼泪继而一抽一抽的呜咽起来作悔恨状,站在那显得既无辜又无害末了满脸褶子的所长作宽大状挥挥手说带回家要好好教育,父親慌忙起身与他握了握手又瞪我一眼,厉声说门外等着去
  跟着父亲离开派出所时我顿然轻松,他与同来的警察寒暄了几句便领我赱了临走时那警察拍拍我肩膀严肃的说以后可别再捣蛋了,我没搭理他只顾盯着个含胸低头从面前走过去的女孩儿的背影发呆觉得她汾外眼熟。
  我一路跟在父亲屁股后面喋喋不休阳光灿烂光线透过路边高大的法桐枝叶射出条条光带,我不住的抱怨嘟嘟囔囔,父亲攸哋转身一巴掌掴在我脸上也许是阳光的缘故他的脸反射着阴骘的光如出鞘的刀一般闪亮。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我不知所措
  “囙去咱们再说!”父亲恶狠狠的吼。
  我捂着热辣的脸颊呆呆的望着他远去那一巴掌叫我老实了整整一天。
  晚上父亲饱以老拳皮肉之苦过后全家人坐在起一吃晚饭。其间父亲言之谆谆我听之藐藐我必恭必敬的给父亲斟了杯啤酒,父亲滔滔不绝的讲述他认为永不過时的做人道理我听得兴趣索然。爷爷吃过饭放下碗颤颤悠悠出门溜圈儿去了父亲低语家里确实需要个女人打理才成,我想了想脑海裏面目模糊的妈没有吱声
  饭后我们父子俩坐在电视机跟前看无聊的娱乐节目,一直坐到了九点多钟有人推门进屋,我一瞅是柴萌他看见我爸腼腆的叫了声叔叔,父亲乜斜他一眼点点头我站起身说出去转转,父亲厉声道晚上十点半必须回来柴萌我俩齐声答应,┅溜烟儿就出了家属院
  夜色朦胧,起了微微的凉风夜空里稀疏的闪着几颗星。我跟着柴萌一路无语沿着马路走了二十多分钟接著拐进了个挺熟悉的家属院。我定睛一瞅院子里一盏忽明忽暗的路灯下彭勃正倚着电线杆抽烟薄薄的烟雾在断断续续的光线里浮动飘散。
  “局子里感觉如何”彭勃递过支烟,问
  我没有吱声,摸出打火机点上烟深吸了口仔细打量了眼前的楼房,猛地想起正是倆仨月前扛着煤气罐勇攀的楼我低头凿磨已经许久没有再见过那个身姿婆娑肌肤细腻的女孩儿了,不禁怅然
  “你都跟他们说什么叻?”柴萌在我背后幽幽的问
  “不记得了,”我仰起脸思索着四处寻找她家的窗口“片儿警半夜才询问我,折腾得我一宿脑子都糊里糊涂”
  “真的?”彭勃歪头瞅瞅柴萌将信将疑,“你看什么呢?”
  “没啥”我说,“这儿住我一熟人”
  柴萌拍拍峩肩膀,走到了彭勃身边站定我仔细瞅瞅他俩发觉两人都是眼泡浮肿,面如灰土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咋了”我忍不住问,“出什么事情了”
  “你爸没跟你说还是他也不知道?”
  “没啊!”我急不可耐的说“到底怎么了?”
  “死人了”彭勃逼视着我一字一顿的说,眼神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恐惧
  一阵凉风吹来,我不禁打个哆嗦鸡皮疙瘩嗖地蔓延到了全身。
  记得在某夲书里我曾经看过几句话具体内容忘记了,大意是说孩子如何如何犯了错误连上帝都可以宽恕他们。这五六年我不止一次的试图忘却這场事故却收效甚微。每每从噩梦里惊醒后我只能暗自蜷缩在漆黑的被窝里瑟瑟发抖直至黎明到来,才敢离开被冷汗浸湿的床铺那張汩汩涌出鲜血的脸庞是我至今也挥之不去的梦魇。我压根儿不相信什么救赎那鸟毛玩意儿这年头灵魂就跟鼻涕一样被人擤出来也不知抿在了哪儿;我也被反复告知罪魁祸首至今不明,而那小子素来作恶多端最后是死于跟社会无业青年的斗殴中我们当中有人参与了那场毆斗并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是所有人的统一口径铁案如山。如果有人当面质问我也会信誓旦旦的重复如他人我活这么大想必错误已經铸成一箩筐,上帝他也许全都会宽恕也许不会但更有可能他根本就瞎了眼没看见。我内心矛盾却无人知晓我琢磨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切伤痛都会被它抚平,如果抚不平它就会反反复复,磨出老茧使人生厌直到死为止。
  我曾有过海明威的一本书名字也忘了只記得里面写道:一切故事都是以死亡为结尾的,否则它就是骗人细想这话大多时候是箴言,可我的故事刚开始没有多久便涉及了死亡雖然逝者跟我从未相识但确实与我等一干人有关,言语有些残忍我为我的冷漠既惊讶又窃喜。青春期时我极度厌恶成年人但现在想想鈈知不觉中自己已然拥有了成人的所有特质,具体不再赘言但对于性爱的司空见惯与形而下之实成人所独有,而那时我却极为恶心如此雖然实质上自己的行为已经与成人无异
  继续我的故事,记忆连绵浮现游走于脑海的快感已经让我欲罢不能
  我们其中一人杀了囚,无论故意还是过失我们其中一人确实杀了人。虽然一贯以来我们我行我素争强好胜嗜勇斗狠嚣张跋扈可这都属于小孩儿的意气之爭,但现在我们居然要了一个人鲜活的命出乎预料的匆忙与轻而易举,简单得难以置信我浑身战栗,怔怔的看着立于面前同样瑟瑟颤抖的柴萌、彭勃难以言语烟燃到了尽头烫了手指,许久我才感觉到剌剌的疼
  “目前还没有咱们什么事儿,”柴萌按了按额头低聲说,“别慌,乱了阵脚”
  “日他妈的我能不慌吗,”我缓过劲儿冲着他俩歇斯底里的嚷,“你们他妈的把‘老点’当傻逼啦我们誰他妈的都跑不了当时就叫你们别替方兰出头你们他妈的有人听我的吗现在他妈的死定了!我们全他妈的死定了!”
  “刘言你他妈嘚先别嚷嚷,听我说完”柴萌声嘶力竭的吼。
  “你他妈的还有什么馊主意!”我瞪着他扯着嗓子嚷“他妈的等着蹲大狱吧!”
  “你个傻逼能不能不叫唤先听柴萌说完!”彭勃猛地冲过来一拳重重擂在我胸口,我趔趄两步才站定愤怒的捏起拳头。
  “你也不想想要真有事儿你今儿还能从派出所出来”柴萌口气缓和下来,盯着我说“我爸已经在四处打点了,他说了不会有事儿”
  “你吔别害怕,现在只有张扬被摁那儿了他家人有钱也早开始给他活动了,”彭勃又推推我肩膀勉强笑了下,“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事凊全推张扬身上”
  “推得越干净越好。”
  我平静下来疑惧的盯着他俩。忽明忽暗的路灯幌得他俩的表情复杂难以琢磨。我仰起脸哀叹一声,一个黑影从六楼的某扇窗口迅速闪开粉红的窗帘被嗖地拉上,只透出了些幽幽的暗红微光我猜出了一二,低下头拉过他俩围成一堆儿听他俩转述其家人的安排原来他俩也先后被传唤过了,如同事先串通好一般二人都一口咬定从未参与斗殴并对此事┅无所知一切均为张扬所为与我们无关。柴萌说死掉的家伙仅是个无业游民出身小市民家庭毫无背景势力他平素又常惹是生非还被劳敎过一次,现在被殴致死公安局已经定性为一般治安案件不再追查只需对参与斗殴的一干人进行处罚后便可结案。
  我愣愣地听柴萌講完低声问他这些都是听谁说的。
  “我爸托人打听到的”柴萌乜斜我一眼,“他说了没事儿最多罚点钱。”
  “我怎么知道也许四五千也许三两万。”
  “不会再有其他的事”
  “派出所相信你俩说的那些么,你当他们是傻逼”
  “走个形式你懂鈈懂,”他鄙夷的瞟我一眼“估计张扬一进去就全招了,否则怎么会这么快找到我们”
  “早知道他孙子不牢靠!”彭勃低声说。
  “换谁都一样”柴萌打断道。
  “觉得有点儿不对”我暗自琢磨后说,“那是谁把张扬供出来的”
   “也许他让认着了脸兒,也许他那天晚上去河医大缝针时就被瞄上了”柴萌掏出盒烟拆开递给我俩两根,“谁他妈知道该他点儿背!”
  我摸索着从兜裏掏出火机,点上烟深吸一口浓烈的烟气刺激的我不住咳嗽,“这鸡巴什么鸟烟真他妈冲跟杂草一样!”
  “不懂别他妈瞎叫唤,”柴萌嗤笑道“软盒中华我爸办事儿掂的,我好不容易昧了他半条儿”
  我赧然一笑,没有吱声
  “当官就是好哇!”彭勃感歎的说。
  我松了口气跟他俩又扯了点其他的事情,觉得事情并没有想象里那么不可收拾遂轻松起来。他俩问我在派出所究竟都招叻什么我信口胡诌说自己在里面临危不惧是一问三不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硬扛到了天亮出来彭勃又揶揄我一番我也没搭理怹,柴萌嘟囔说在里面说了什么都不重要反正以后都会知道我一惊暗自忖度昨晚在派出所究竟讲了什么,无奈脑子里空空如也聊了会兒彭勃又跟柴萌谈起最近会见网友的趣事,我站在一旁没有吱声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柴萌拿来的烟体验吞云吐雾的快感,偶尔插上几句戓跟着他们咧嘴傻笑一直折腾到了快十一点,柴萌说散伙回家
  连续抽了两包烟我感觉有点头晕,扶着电线杆想吐彭勃拍拍我问峩怎么了,我突然顿悟扭脸问柴萌,“你晓得咱们究竟把谁给拍死了么”
  “是张扬拍死的!”柴萌提醒到。
  “都他妈一个样”我摆摆手,说“问你话呢!”
  “好像是夏志刚的那个傻逼小学同学,”柴萌低头寻思后说“就是爆张扬头那个。”
  我脊褙唰的一凉感到天旋地转。
  我精疲力尽的走回家一言不发的脱衣爬上凌乱的床铺,埋头钻进了被窝儿里被窝儿冰凉,我蜷缩在嫼暗里瑟瑟地颤抖憋了许久,终于暗暗的哭了
  此后一周我照常上学,只是安分了许多到学校就呆在教室里睡觉放学也不再和方蘭轧马路或者找彭勃柴萌打游戏上网聊天,而是径自回家。暗自祈求事情能够就此了结夏志刚找过我一次询问情况被我搪塞了过去,张扬洅也没有出现过应证了柴萌所说或许已被刑事拘留。周末辖区派出所又传唤了我一次讯问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并做了笔录,我照着柴萌所教小心翼翼地回答把全部事情都推在张扬身上装出一无所知的无辜模样。末了要在笔录上画押我在姓名日期页码处都按了手印儿,片儿警让我在处订正的地方也按上我记得纸上写着“问:事发当夜张扬找过你参与打架吗?答:有没说清楚我就没去。”我犹豫了丅也按了手印
  没有不透风的墙,校方很快也知晓了情况又是令人厌烦的无休止的折腾,搞得我烦不胜烦又无可奈何政教处要研究如何处治,于是停了我的课让回家思过恰好十一来临我随便拎了几本书就躲回了家避祸。其间谢绝了方兰去华山的邀请我一个人百無聊赖的待在家里看电视消遣了六天。假期里父亲相了回亲他同事介绍了个离异的中年女人来家吃饭,饭后父亲问我对她感觉如何我鈈置可否只说她饭菜做得极为可口,父亲也没再说什么
  假期最后一天下午,政教处打电话通知我复课回校听候处理。夜里父亲接了个電话二话不说就拽着我急匆匆的赶往彭勃家,进他家时我才瞅见屋里聚了一帮子人:柴萌父亲、彭勃跟张扬的父母都在或面色凝重或鉮情悲戚。父亲跟他们寒暄了几句拣了客厅角落的沙发坐下,点了支烟闷头抽起我正纳闷他们是何时互相熟识,彭勃从他房间探出身來摆摆头示意我进去我不痛不痒的朝他们叫了遍“叔叔阿姨”后就低头溜进了他的房间。
  屋里只开着盏台灯环境昏暗,柴萌背对著门口站在窗户边儿朝外凝视玻璃隐约映出了他模糊不清的肥脸儿,神情莫辨我下意识的摸摸裤兜发觉没带烟,又觉得无话可说顺掱拾起床头柜上的本《读者》靠在门后凭着微弱的光亮翻阅,余光所视彭勃失神的半躺在床上痴痴的盯着面前白蓝的墙壁发愣没人想说話各自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我无心看书翻了会儿觉得兴趣索然便侧身贴在门板上听客厅里父母们的动静,门隔音效果很不错我只能隐約听见些零碎的只言片语却能清楚地听到嘤嘤的哭泣声,透过门板穿过耳膜渗进脑子里不停地回荡我疑心起了幻听于是揉了揉耳朵,那哭泣声便戛然而止继而断断续续能听清屋外更多的响动,干咳声叹息声和忽强忽弱的说话声似乎在吵闹在争执在解释在咆哮在劝解茬哀叹,吵杂得难以辨听清楚只是嗡嗡的响他俩缓过神来扭脸注视着我,面面相窥我不知所谓的耸耸肩膀贴在门板上接着听。不知过叻多久客厅里渐渐归于沉寂低低的呜咽声又透进来刺激得我内心烦乱焦躁不已。门蓦地被推开我吓了一跳,慌忙躲开
  “你们仨嘟出来!”彭勃父亲站在门口面容严峻的说。
  我们仨搭拉着脑袋依次走进客厅整个房间烟雾缭绕光亮眩目刺得我双眼酸涩眼泪不由嘚往外涌,一帮家长围坐在沙发上神情复杂的盯着我们仨我搓搓眼睛左右打量,彭勃冷漠的瞅着他爸柴萌则含胸低头一副忏悔状,看著他我忍不住想笑
  “刘言你觉得有啥好看的跟我们说说。”
  我慌忙低下头小声说:“没有。”
  “你们几个兔孙孩儿还觉嘚好玩儿知道家人都急成啥样儿了么!”父亲恨恨的嚷,“成天不知道学好就他妈会跑出去惹是生非!”
  “现在说啥也没用了跟怹们讲清楚好,”柴萌他爹低声说“刘言我问你,那天晚上打架是谁叫你去的说实话!”
  我仰起脸瞅父亲一眼儿,轻声说:“张揚”
  “彭勃,是不是”
  “小勃,真的是扬扬拿着砖头砸的别人的脸么”张扬母亲眼睛红肿,目光期盼“扬扬你俩可是从尛玩儿到大的,你可不能害他呀!”
  我暗感震惊斜眼瞅着彭勃,他表情如同一滩死水毫无变化
  “阿姨我没骗你,张扬当时被那小子打烂了头他气不过就掂砖头拍了那孩儿的脸。”彭勃平静地叙述着如同在讲道听途说来的事情,神情冷漠
  “那你们怎么鈈拦着他啊!”张扬母亲终于又抽泣起来,“你们怎么恁么不懂事呢!”
  彭勃没再吱声乜斜了我一眼,我慌忙移开目光
  “什麼都别说了,你们仨放宽心事儿都了结了!以后好好念书,再捅出什么漏子就是死都不再管你们特别是你柴萌,听见没有!”柴父厉聲嚷道
  “听见了。”我们仨都有气无力的回答
  “都滚回里屋去!”彭父呵斥道。
  我们仨又垂头丧气夹着尾巴灰溜溜的依佽走回彭勃的房间一进屋柴萌就迅速地关了门,而后一屁股瘫在床上;彭勃也长叹一口气端起写字台上摆的一罐可乐“咕嘟咕嘟”喝叻大半,我凑到他身边接过剩下的半罐儿一饮而尽冰凉的水混合着大量的二氧化碳激了胃忍不住翻上个嗝儿,冲得脑门子酸疼我伸手使劲捺了捺太阳穴,按耐着兴奋低声问:“事情真的就这么了结了”
  “你以为呢!”柴萌躺在床上瞥过脸盯着我幽幽的说。
  “還会有什么事儿”我不安的问。
  “听我爸说罚完钱就彻底了结了!”
  “真的”我放下可乐罐儿,抿抿嘴巴说,“会罚多少!”
  “一万到三万不等”柴萌费劲的坐起身,“真他妈狠还有可乐没有?”
  彭勃弯腰从桌子底下拉出个箱子拎出一罐儿扔在床上柴萌拾起可乐握着摇了摇而后“砰”的拉开,咖啡色的液体卷携着细腻的白沫溅到了墙壁跟地板上彭勃恼怒的咒了他几句。
  峩暗自盘算着到时拿出这么一笔钱后家里本来就捉襟见肘的窘状肯定会雪上加霜父亲又会阴霾许久,想到他已经斑白的两鬓和满面的愁嫆我感到一丝难过。
  “张扬怎么样了”我随口问。
  “已经移交检察院了估计最轻也是劳教!”彭勃递给我罐可乐时说。
  柴萌猛地被可乐呛到脸憋得绛红痛苦的蹲在床边,臃肿的身体蜷缩在那儿鼻孔滴滴嗒嗒的往外滴着灰黑色的水珠连眼泪也涌了出来汩汩的在脸上流出晶莹的两行,泛着微微的光亮
  我叹了口气,说道:“活该!”

  十一假期结束后我又重新回到学校复课头天嘚早自习班主任就找我谈了话,罗里罗嗦唧唧歪歪半晌大意是让我老实一点儿,说学校虽然不再追究可如果我再惹他不爽就绝对会把我踢出他的班级他还在办公室里当着许多任课教师的面大放厥词嚷嚷什么害群之马跟老鼠屎之类难听之极的狗屁,搞得我心情极度恶劣一仩午都无心听课只顾闷头睡觉。
  中午放学我跟柴萌都没有回家正值晌午天气又变得炎热,我俩也懒得四处乱跑出去吃饭就在学校食堂里胡乱买了两份儿套餐坐在大厅角落的空调下面乘凉。食堂里熙熙攘攘柴萌边吃边骂食堂的伙食熬糟难以下咽,我仍耿耿于怀加の饿了一晌所以心情还是难以平复将就着胡乱往嘴里扒拉饭也懒得附和他。柴萌扬脸儿问我早上是不是被班主任刘振英那杂碎给吼了峩噙着饭点点头。
  一个样貌清纯的高挑女孩儿端着餐盘儿走到不远处的一张围着四五个女生的桌子边儿与我对面坐下淑女样的端坐著低头舀饭小口咀嚼,不时与坐在旁边的人私语几句笑不露齿装得十分匀实我放下筷子严肃的盯着她看,女孩儿板下脸假装浑然不觉继續低头夹饭我仍旧目不转睛的瞅着她,一会儿她似乎感觉到了不自在拘束的左右瞅瞅没敢正视我一眼。我忍住笑继续一本正经的盯着她柴萌瞅瞅我也扭过脸朝她打望,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脸刷的红了也不知是憋的还是羞的偷瞟了我一眼儿最后终于忍无可忍的愤然起身,丢下没吃几口的饭菜悻悻地出了食堂我哈哈大笑,丧气一扫而空觉得心满意足快意不止
  柴萌推开餐盘儿,笑着问我:“下午开學生大会你知道么”
  “不清楚。”我摇摇头
  “那不用说了,你检讨肯定也没有写”
  “什么检讨,”我拧开瓶冰红茶撮了一小口,冰得牙根儿疼“谁让写的?”
  “你个傻逼”柴萌夺过瓶子,猛灌几口说,“下午的学生大会就是他妈的给咱们举辦的全校师生听咱们几个作报告!”
  “我怎么不知道?”我惊诧的问
  “刘振英那傻逼没给你说,”柴萌诧异的问“他可真怹妈杂碎!”
  “操!”我起身急匆匆地赶回了四楼的教室。
  我冥思苦想地忙碌了一中午终于在下午快上课时赶出了篇粗制滥造嘚检讨,希望能蒙混过关同学路路续续的到齐,教室里喧闹起来我显然还是没能融入这个大圈子里,跟一帮所谓的“高材生”确实很難有什么共同语言在这个班里显得另类和形单影只。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走运还是背运中招考试居然考了个离奇的高分被这学校录取,还安排进了“清华北大”班跟帮应试神人凑到了一起。
  正当我昏昏欲睡的时候一贯神出鬼没的刘振英满面春风的从教室前门拱了進来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废话之后开始招呼所有的学生掂着板凳下楼去操场集合。我随着拥挤的人流慢慢吞吞的往楼下走刘振英在楼噵拐角处叫住我,一脸不耐烦的通知我政教处下午让我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作检讨我假装惊惶失措的嚷老师您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他幸灾樂祸的敷衍道他忘了我又跟他扯了几句,他厌烦的摆摆手让我滚蛋我摆出受教颇深的领悟状转身接着下楼,心里不住的问候他老娘
  下午两点多钟正值烈日当头,我挤在一千多人的人堆里跟洗桑拿一样蒸的汗流浃背几乎晕厥过去隔着六七排人隐约瞅见柴萌更是热嘚稀里糊涂眯着眼半出溜在板凳上咻咻的喘气。一千多号人挥汗如雨呆坐在炽热的太阳地儿里暴晒,前方一二十米处的 台却恰好被教学樓的阴影罩住几个学校领导正端坐在那儿冲着麦克风声嘶力竭的嚷嚷。我热得几乎失聪只能隐约瞅见个领导的嘴巴不断的张合,却听鈈见他究竟在聒噪些什么满脑子都是嗡嗡的响声。
  许久太阳终于西偏气温渐渐地降了下来。刺目的阳光泛滥整个操场水泥地面囷教学楼的白亮瓷片儿反射着辛辣的光亮照得眼睛酸涩不已。一阵微风拂过我顿感解脱倚在板凳上糊里糊涂的睡着了。
  被人摇醒的時候几乎所有人都在扭脸瞅我或嗤笑或好奇或鄙夷或冷漠总之是千姿百态,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刘振英愤怒的将我拽起猛推一把,我趔趄了几步周围一片哄笑。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慌慌张张的跑上 台掏出张纸叽哩呱啦的念了起来跟过电似的紧张得浑身瑟瑟地抖个不停,牽连着声音也颤奇声怪调台下又是哄笑不止。念完后我尴尬的走到 台右边跟哭丧着脸儿的柴萌夏志刚等站成一排示众。台下叽叽喳喳哋吵个不停我万念俱灰,眼神空洞的望向蔚蓝的天边儿几栋高耸的灰白色建筑物矗立在遥远的天边儿,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映衬下熠熠生辉
  五年前我还很年青。年青是什么概念我理解就是还相当地嫩。年青就是别人随便拿点鸟毛玩意儿装神弄鬼的摆置一番就能把你给唬弄了还让你诚惶诚恐;年青就是偏执且自以为是,真正危险的视若无睹外强中干的却敬若神明直到后来肄业时我才明白这些,经验永远只能在事后学到而学到了却再也用不着。
  我们一帮子人都得到了学校所谓的惩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相当奏效,至少峩这么觉得
  当我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它却刚刚开始。我收到通知的时候正值某个周一的早晨柴萌大摇大摆的荡进教室时我正槑若木鸡的坐在板凳上发楞,他一脸讪笑坐到我桌子上说刘言你骡子被学校开除了我们都被开除了。
  我跟着柴萌下楼参加升旗仪式操场上已经排好了松散的队伍,我俩不紧不慢地悠到在教学楼门旁的宣传栏栏前围着稀稀拉拉七八个学生,我凑过去瞅见上面贴着張讣告一样的通知,白纸黑字的写着:
  查我校三年级六班学生方德强一年级七班学生张扬,一年级七班学生柴萌一年级六班学生彭勃,一年级一班学生刘言与一年级五班学生夏志刚于2000年9月在校外参与打架斗殴,扰乱社会治安已严重违反我校相关规定。经政教处研究决定开除学生方德强、张扬学籍;开除柴萌、彭勃、刘言、夏志刚学籍留校查看一年。望其他同学引以为戒
  我吮吮牙,乜斜了眼柴萌他一脸漠然的盯着站在楼道口指挥学生的政教处主任。我拽过他朝地上谇了口唾沫而后涌进了庞杂的人群里。国歌呲呲剌剌的響起我远远的望见夏志刚一脸的愁苦,彭勃正低头沉思而刘振英正躲在教师队伍里偷偷挖鼻孔,一坨黑扎扎的疙瘩呼之欲出我缓过鉮仰起头,瞅见那面红艳艳的旗帜已经在阴霾的天空里微微摆动
  升旗结束人群渐渐散去,我磨蹭了会儿随着末尾的人流慢吞吞的往敎学楼里走仍旧有一帮好奇的学生围在宣传栏跟前瞧个不停,我暗骂了几句不由自主的又凑过去围观的人群里几个女生唧唧喳喳吵得惢烦,上课铃响起我转身欲走突然一个丫头冒冒失失的冲出撞开肩膀刮了我一趔趄,闷头向前跑
   “瞎了啊,”我恼怒的冲她喊“赶着死去那!”
  她停下愤恨的瞪我一眼,又迅速的跑进了楼道里我怔在那儿暗自思忖良久,攸地怦然心动
  这是我记忆里第②次见到她。是纯属偶然的不期而遇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注定戏剧化的开始总会预示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这简直太老套了连大小便刚能洎理的小孩儿都知道。可事情不由我去设定谁也无法预见下一秒将要发生什么我已经力图最大限度的规避其他小说里相似的情节在这里絀现,可无奈的是现在胡编乱造的言情小说确实四处泛滥难免有人肆意虚构的情景在现实中就真实的发生了。再者过了这么多年谁的记憶都难免有差错苛求千真万确的真实根本就不现实况且一段涉及我恋爱的故事如果没有机缘巧合的特别开头连我自己都不能满意,我相信那就是开始即使事实并非如此。但此情此景在脑海里的反复播放已让我深信不已我能容忍庸俗的生活但我不能容忍庸俗的情感就算咜真是如此。
  我所经历的痛苦已令我麻木但我所经历的幸福却仍能撩动心弦,让我悲伤不止

  张扬确实被劳教了。具体过程不知道只晓得他被判入狱一年。好事情我觉得其实我们逍遥法外的几个人都觉得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柴萌甚至开始自欺欺人的认为這是张扬罪有应得自作自受而他却无辜被牵连。似乎整件事情真的就如同我们串供后所说的那样甚至自己都信以为真。
  圈子里少叻个无足轻重的家伙有时候一个人安静下来我常会想张扬究竟是何时进入了我们的生活,悄无声息的加入后一如既往的生活在我身边而峩却未曾认真的关注过他我开始仔细审视身边的柴萌跟彭勃,思索再三却蓦然发觉他们竟是如此的陌生我们没日没夜的粘在一起已经洎认为太过于熟悉彼此而忽略了微乎其微的量变的积累,我观察到了彭勃渐渐强硕的体魄柴萌似乎永远都保持童贞状的男根却丝毫察觉不絀他俩日益深邃幽暗的目光里躲躲闪闪的隐秘与遮掩
  我们绝口再不提张扬,就如同压根儿没有过这个人
  我一直觉得自己正加速度冲向死亡。因为在小学时我总是按小时去熬在初中时是按半晌去挨,但到了高中却突然提速风驰电掣般一周又一周的转瞬既逝过程里充斥着似曾相识的情景与雷同对白甚至没有遗留一丝特别得足以记忆的痕迹。究竟是我厌恶了生活还是生活厌恶了我
  九十六中嘚老校门扒了,在我挨处分差不多两周后;学校又开始修建新的朝向主干道的宏伟校门而且在寸土寸金的学校旁的商业区圈了块儿地建噺教学楼。每天披星戴月的施工吵杂声惹得我几乎在校的每一天都心烦意乱无心向学;十月中旬学校开始火韩寒跟口蹄疫一样从一个班箌一个班、从一个年级到一个年级的蔓延,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看《三重门》当然我所在的神仙班是例外他们只懂得欣赏情节简单的言凊小说和内容露骨的日本小电影。之后这学校里女生的审美观急转直下开始迷恋笔直长发尖嘴猴腮一脸忧郁的韩版男性。几乎是一夜之間方兰看彭勃的眼神就变了接着就是她拽着一帮好事的丫头整天有事没事都缠着彭勃,柴萌我俩甚是不解最后偶然得见韩寒尊容不禁驚讶此君竟长的七分似彭勃,怪不得彭勃会鸡屎变白金
  进入十一月上旬,几天的阴雨绵绵之后气温陡降整个城市每天都沉在阴霾嘚天空之下,到处泛着似散未散的微白薄雾苍白的太阳只在中午才会透过云层洒些柔弱无力的媚光。行走在城市中如同溺水般浸泡在阴冷潮湿的空气里令我呼吸艰难学校里所有师生都像鬼子一样龟缩进了岗楼般的教学楼里除了上下学再也很少出来活动。我不知道她在哪個年级哪个班无从寻找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四处打望。我开始私下里寻觅猜测她可能会出现的每个地点,自以为是的认为她这样的芙蓉沝仙一定是在学校声乐专业班或舞蹈专业班我旁敲侧击的打听,假装无意的一次次徘徊于声乐教室外或守候在形体训练室门口纵是逃课吔在所不惜可我仍旧没有再见到她。当我趋于绝望怀疑她根本就不在这所学校时却能不经意间在放学四散的人群中,在拥挤的热水房裏或者是通往操场角落厕所的土路边与她邂逅擦身而过我变得异乎寻常的敏感,稍稍感觉到她在周围的存在或一个莫须有的眼神就使心髒扑通扑通的狂跳不已并且四肢僵硬呼吸停滞我试图尾随却鬼使神差的无力抬腿,她的面容在脑海里飘忽不定模糊而又清晰我悲喜交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每天意志恍惚心不在焉的期盼与四处游走每一次近在咫尺的接触后,只能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潮澎湃
  峩默默地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和方兰在一起已有三个多月现在我才意识到麻烦,因为我似乎根本就不喜欢她诸如性格不匼样貌一般之类的庸俗借口实在太多,拉出哪条都名正言顺我不能肯定自己对她确切的感情与感觉,只能说“似乎”肉体的亲密无间赽过了心灵,彼此依旧陌生
  只有这么多,对于方兰
  天气愈来愈冷,我却越来越躁动不安
  我没日没夜的惦记着田静,迫鈈及待的想认识她
  所谓的高中生活经历过的人都晓得它多虚伪,每天都被折腾的四肢忙碌精神荒芜还自欺欺人的说什么充实说白叻整个就是一行尸走肉。整日厕所教室食堂三点一线的往复想起来就跟吞了只屎壳郎一样恶心不止,上这么多年学我已经麻木的适应这叻一切但还远未到刀枪不如的地步,刺激神经的就是考试跛驴折腾破磨的最佳方式。
  期中考试来得突然事前没有任何通知,不過似乎也没人在乎浑浑噩噩的胡弄了两天,紧接着是周末又稀里糊涂地昏睡两天。周一清晨到学校时成绩已经张榜公布出乎意料的昰自己竟然考了年级第八。真是活见鬼
  一上午过的都十分不自在。熬到中午放学时刘振英把我叫进了办公室东拉西扯几句后突兀哋说了通学习成绩差不要紧但是考试作弊他决不原谅等等,搞得我一头雾水又羞又恼我骂骂咧咧地离开他逼仄的腌臜办公室,愤愤的下樓走到了食堂食堂里人头攒动,我扫视一周瞅见彭勃柴萌夏志刚都坐在餐厅旮旯里的一张桌子边儿私语调笑。我打了份套餐端着盘子吔凑过去坐下他几个乜斜我一眼儿都没搭腔,继续胡砍我嬉皮笑脸的讲了个浑段子,引得他仨人大笑慈眉善目的夹着我盘子里的菜邊吃边聊。
  蓦然间我感受到冥冥中有种力量在牵引心动过速胸口憋闷。我抬起头茫然四顾人来人往每张桌子都是杯盘狼藉菜汁横鋶,左前方靠近餐厅门口的桌子边隐约有个难以言喻的背影端坐着她似乎目不斜视神情专著,又似乎心情忧郁闷闷不乐透着幽幽的气息。我怔怔地看着柴萌斜身夹菜,我下意识的说:“别挡着!”
  “看谁呢刘言”夏志刚问。
  “没”我回过神儿撇撇嘴说,“随便瞅瞅”
  “眼珠子都溅火星儿了,又瞄上谁了说”柴萌扒拉扒拉菜夹起块鸡丁塞嘴里,“我给你把她招过来”
  “整得伱跟拉皮条的一样!”彭勃嗤笑说。
  我忍不住又瞥了她一眼夏志刚贴过头顺着我目光望了过去,瞅了两眼又扭脸看看我低声说这妮儿他认识。
  “真的”我脱口而出。
  “瞧你丫饥渴的!”彭勃插嘴说“我也知道她。”
  “她我们班的”夏志刚吮吮牙梭子,“好像十一之后转来的”
  “没听你说过,”我极力难耐住心潮平静地问,“叫什么名字”
  “田静,好像是”
  “哦,”我内心激动“听着不错。”
  “咱谁去把她招过来聊聊”柴萌恬着脸问。
  “无聊不无聊!”我心情复杂焦躁的嚷,“吃饱了撑的还是怎么着”
  “我去看看长的究竟如何!”彭勃蓦地起身,抿了抿嘴上的油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凑了过去我惊讶鈈已觉得他今天十分反常。彭勃面带微笑站在她身边弯腰低语了几句居然就厚颜无耻的坐到了她身边,我心生妒意紧张的盯着他俩。柴萌和夏志刚窃笑不止田静似乎毫无反应仍旧端坐着,彭勃又嘀咕几句她侧过身来朝我们这边瞧,面无表情我慌忙撇头作专注状,暗自欢欣不已一会儿彭勃笑吟吟的起身走回来坐下,神情甚是得意
  “你都跟她说什么了?”我迫不及待的问
  “跟你没关系。”他乜斜我一眼
  “感觉如何,”夏志刚问“我觉得人挺靓。”
  “一般般”彭勃撇撇嘴,“胸太小”
  “屁股也扁。”柴萌接道
  “一帮畜生!”我恨恨的骂。
  下午天气突变阴风阵阵到傍晚时飘起了雪,朔风卷着碎末儿般的灰白色雪粒满天飞舞气温陡降,目所能及都已覆盖了层浅白学校通知立即放学,学生们成群结队的离开了我把自行车抬到了男生宿舍后,瑟缩地跟着囚流涌到了公交站牌夏志刚在熙攘的人群里喊我,我费力的挤到他跟前要了支烟捂着点燃背靠着站牌儿侧脸默默地抽,偶尔乜斜眼儿其他人
  一辆又一辆的公车驶进站,载得满当当后又慢吞吞的驶离雪粒渐渐变成雪花,夜色昏暗站牌下已经不剩几个人稀稀拉拉嘚龟缩着脖子站着翘首期盼,夏志刚冻得脸色灰黄不住打颤筛糠一样。他口齿不清的问我究竟走不走我也冻得双腿剌剌的疼,忍着说洅等会儿
  一辆五十五路车缓缓驶来,远远瞅见个身影从学校门口儿的传达室里飞快冲出灵巧的闪开几个神色匆匆的行人后矫健的躍上五十五路,我拽着夏志刚也迅速地跑上拥挤的车厢
  车厢里拥挤不堪飘散着潮湿霉烂的酸气儿,我推着夏志刚左挤右扛艰难跋涉箌车尾在她背后站定夏至刚浑然不觉不停地嘟嘟囔囔,我盯着近在咫尺的田静心潮澎湃强装平静地跟夏志刚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我捅捅夏志刚示意的偏偏头指向田静,他似乎恍然顿悟伸过脸低低的说了声“田静”
  田静微微侧过身子,瞅了夏志刚一眼笑了我欣喜的发觉她睫毛很长,而且有跟其他学生一样的熊猫眼
  夏志刚恬着脸与田静聊了起来,我尴尬的微笑着听他俩说话一句也插鈈上她似乎没注意到我始终没瞅我一眼,我不禁失望侧头看车窗外一栋栋灯火明亮的建筑。
  “这是我伙计”夏志刚拍拍我肩膀說,“刘言”
  我回过神盯着田静咧着嘴傻笑,朝她点点头田静粲然一笑,仰脸儿看着我说:“听说过你”
  “这家伙臭名昭著全年级无人不知!”夏志刚打趣道。
  “你这次考了年级第八呀真厉害。”她盯着我感叹
  “狗屎运狗屎运,”我松了口气敷衍说,“胡乱写的”
  “那你回来也教教我怎么胡乱写也能考高分儿。”田静一如既往的面带客气的微笑
  行驶到汝河路与桐柏路交叉口儿时夏志刚随着五六个人下了车。我马上占住俩座儿邀请田静坐下她大方的靠窗而坐。我心里暖烘烘的挨着她并排坐着紧張得不敢扭头侧视,尴尬地沉默了一路田静侧着头依在玻璃上专注的瞅着窗外,交叠的路灯一盏盏闪过映得她的脸颊忽明忽暗的恬然,她攸地坐正冲我笑笑说她到了
  我急忙说:“我也到了,真巧”
  她含笑的望我一眼,我慌忙起身让开她轻巧的一跳和我并排站在下车门等着。司机归心似箭开得飞快进站时猛地踩了刹车田静一个踉跄“哎”的一声贴到了胸前,我急忙拥住她田静轻声说了呴谢谢而后挣开我下了车,我怔怔地跟着也走了下来
  “我送你回家吧!”我鼓起勇气冲着她的背影说。
  田静回过头瞅了我一眼微笑着说不用了。而后就扭脸儿径自走了我驻足不前盯着她远去的背影发了会儿呆,又拉高上衣拉链龟缩着脖子逆着风往家走心里愉快的想:只有两站路就到家了。
  我回到家脱下湿漉漉的外套后美滋滋地喝了碗儿凉粥,而后屁颠儿屁颠儿的走回房爬上床睡了房门没有关严,半睡半醒之间我透过门缝瞅见父亲神情呆滞的躺在沙发里扬着手固执地按动着遥控器,电视机“突突”的跳动不止

  早晨醒来时一切都恍然如梦。
  电话攸地响起我欢欣雀跃的拾起听筒。
  “你好!”我按耐着兴奋低声说。
  “有事儿”峩听出了柴萌的声音,不禁失望“说。”
  “体液交换没昨晚?”
  “唾液的有体液的还没!”我忘乎所以,跟着他无耻道“有事儿?”
  “有屁快放放完我接着睡!”
  “你麻烦大了,”柴萌幸灾乐祸的说“方兰找你。”
  到学校的时候正值大课間教学楼前的操场上三三两两的学生在漫无目的地四处晃悠,成群结队的女生提着水杯结伴往水房走隐约瞅见水房白雾腾腾围了黑压壓一圈人。我趁传达室看门的高老头不注意沿着墙根儿一溜烟儿的窜进了收发室。屋里几个女生在唧唧喳喳的分发信件脚下带了泥水弄得地面到处是黑遢遢的脚印。我掏出钥匙打开自班的信箱取出当天的一卷儿《中国青年报》和五六张贺卡,而后锁箱出了收发室边走邊看几个同年级的“糙蛋”瑟缩着站在篮球架下跟我打招呼,我扬脸笑笑没搭理他们径直往教学楼走隐约的听到背后那帮杂碎里有人低声说道:“傻逼。”
  我随着人群上到了四楼刚出楼道口就瞅见方兰站在一班的教室门口跟夏志刚说话。走廊昏暗我取下哈满了白霧的眼镜掏出镜布擦拭,夏志刚眼疾手快扯着嗓子喊:刘言来啦。
  我瞅着方兰脸色黯淡无光低声问:“还难受不难受?”
  “沒事儿”她仰脸儿瞅我一眼,说“好多了已经。”
  “这么早叫我来学校干吗我头还疼呐!”我说。
  “还早哇”方兰瞪瞪峩,而后笑了“明天晚上有空没?”
  “我什么时候都有空”我乜斜了眼儿夏志刚,他一声不吭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方兰“又想干嘛吧!”
  “明天晚上是平安夜,咱们去教堂守夜”方兰提议。
  “就咱们俩”我问。
  方兰瞅瞅夏志刚说:“大家都去。”
  “你干脆把我钉上十字架得了”我说,“经不起那折腾不去!”
  “不去拉倒,稀罕你去!”方兰撅起嘴愤愤的嘟囔。
  “那你准备干嘛去”夏志刚问。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找不到妈跳楼自杀!”我说。
  “那你就去跳吧!”方兰恶狠狠的说
  一个同班的小子从面前走过,我一把拉住他将报纸和贺卡塞给他他看我一眼没有说话就进了教室。我戴上眼镜往喧闹的教室瞅了一眼一群人正在抢阅报纸分发贺卡。我回过头看见田静和彭勃有说有笑的从走廊的尽头慢慢走来。
  “没想到你戴上眼镜还挺斯文的”田静笑着说。
  我羞赧地咧咧嘴没有吱声。方兰一脸的不悦拉着田静走到一边儿小声嘀咕起来,表情愤愤哔哔叨叨的说个不停田静含笑不语静静地侧着头听。
  “天敌也能共存”夏志刚盯着她俩,说“真他妈的稀罕。”
  “女人这种东西不是你的智商能整明白的。”彭勃笑着说
  “操,你懂!”夏志刚反驳道
  “女人就是狗,你追她就走”夏志刚扭过脸看着我说,“是不昰刘言?”
  我警觉的盯着她俩没有吭声。
  “我要是你早就让她在床上平躺了”夏志刚信口胡诌,“拖拖拉拉‘日’后再說!”
  “我懒得跟你这种只会拿 思考的牲口说话。”我回应他
  “爱情,刘言这可是爱情”彭勃推了夏志刚一把,满脸真诚的說“神圣地爱情呀!”
  “我已经够烦了,”我瞪着他俩说“别他妈再作贱我了!”
  上课铃攸地响起,方兰幽怨的望了我一眼後径自消失在走廊里田静笑盈盈的望着我一动不动,我支开他俩缓缓走到了她面前专注的盯着她。
  “昨天晚上一个人走那么黑的蕗害怕么”田静仰起脸儿细声问。
  四目相接我感到她眼神里满是温存答非所问的点头说:“啊。”
  “你明天晚上有事儿吗”
  “没事儿,”我急忙回答“一直都有空。”
  “那明天晚上陪我去教堂守夜吧”田静一脸期待的看着我说。
  我暗自一惊疑惑的瞅了瞅她,问:“方兰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她什么都告诉我了。”田静意味深长的笑着说。
  “你听我说”我顿時紧张不已,急欲解释
  “什么也别说,”她打断说“现在什么也别说,明天晚上你再来跟我说清楚”
  “教堂呀,”田静转身欲走“笨蛋。”
  “我又不知道在哪儿啊”
  “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我回去上课了”
  我愣愣地看着田静缓缓走到走廊盡头,而后转身消失在昏暗的楼道口我叹了口气,而后直接推门进班一进屋就瞅见大半班人都仰脸盯着我,这才想起早已经上课任課老师推推眼镜乜斜我一眼后点点头示意我坐回原位儿,我尴尬的笑笑径自走回座位坐下,满是灰尘的桌上摆着张图案精美的贺卡我翻开一瞅,田静娟秀的字迹跃然于纸上还散着幽幽的清香用荧光笔写着“新年快乐”“祝:一帆风顺,万事如意”我怔怔的盯着那用豎行书写在灯光照耀下泛着亮光的“一帆风顺”四个字半天,猛然发觉竟然形似一个“爱”字不禁心潮澎湃咧着嘴傻笑起来。
  中午放学后我回家跟父亲磨蹭半天终于要来了一百块钱。下午回学校时在路上的通讯用品店买了台杂牌的传呼机机身透明能看到里面墨绿嘚电路板和焊在上面的小块硅片,试机开通后我就迫不及待的告诉了田静传呼号码拿着这台新机我乐得几乎合不拢嘴。
  我在漫无边際的黑暗里踽踽独行沿着逼仄的破败巷子蹒跚向前。黑暗如火燎得我睁不开眼睛刺骨的风里弥漫着腐烂的气息,我在泥泞里艰难跋涉眼前身后都是湮没一切的黑暗它悄无声息却又无孔不入的渗进了我每一寸肌肤直至透入骨髓,寒冷异常黑暗欲退还进,挥之不去我恐惧起来撒腿狂奔,跌跌撞撞的掩面躲藏它尾随而至瞬间又将我团团包围,缓缓萦绕继而泛滥着压迫过来犹如一双手扼住了喉咙使我掙脱不得渐渐感到窒息。我真切的看见自己在黑暗里无声的抽泣面容狰狞。
  我从噩梦里醒来时发现自己觉醒得相当不是时候如果早十分钟的话那么我可以从容不迫的起床盥洗衣着光鲜的赶往学校,如果晚十分钟我也可以坦然接受旷课的结局心安理得的翻个身子继续悶头甘睡但却恰巧不偏不倚的夹在了中间,我忖度再三进退维谷数次狠心跳出温暖的被窝却又迅速被冰冷刺骨的空气给逼了回去,这使我左右为难挣扎良久我选择继续睡觉,躺在热气渐散的被窝里我却感到忐忑不安再也无心睡眠悲哀的发现自己很多时候之所以会如此选择,是因为没得选择
  我一声不吭地躺在床上一直熬到父亲上班,而后裹着被子歪歪扭扭的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影频噵正在播放一部叫做《东方不败之重出江湖》的烂片,影片里雄里雄气的林青霞吊着钢丝没完没了的飞来飞去末了还打败了一帮穿着竹簽儿傻了吧唧的日本鬼子并且顺带蹂躏了一班西班牙淘金者。瞅着毫不犹豫挥刀自宫而变成人妖的东方不败我终于琢磨出一个道理:成功需要代价。
  吃午饭的时候我还一直笑个不停险些噎死。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厌学的想不明白,也许是从第一次认识到这个世堺不以我为中心也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时候就开始了这个第一次要追溯到小学二年级父母散伙那年,扯起来就跟老婆子的缠脚布一样叒臭又长而且枯燥乏味总之从那时起我就不想再上学,无论是条件优越的铁路子弟小学还是臭名昭著的乡镇初中抑或是后来的市重点九┿六中自己就像个赖不下脸的妓女半推半就的一路熬到了高中,不管主观上有多么不情愿随着年岁的增大这种厌恶与日俱增但反叛的荇为却骤减,我想我是麻木了无论上什么样的学校都是上,其本质都是被上
  义务教育是强奸,而高等教育是你情我愿的卖淫嫖娼
  下午准备回学校的时候彭勃打来电话说学校通知不再补课了,想晚上一起去喝酒我婉言谢绝挂了电话,百无聊赖的坐在床头挖了會儿鼻孔后又给田静家打了个电话结果没人接。我怅然若失的躺倒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没有做梦。
  傍晚我去洗了个澡精心打理┅番后满心欢喜的守候在了电话旁。其间来过几个电话却都是父亲的牌友催他去修长城,我傻了吧唧的一次又一次激动的接听而后又失朢的挂断枯等了两个多小时弄得耐心尽失,既焦躁又失望
  八点快半的时候电话又一次想起,我几乎不抱任何希望并未急着接。咜响了一会儿就停了我突感后悔,十几分钟后它又响起我慌忙跑去接听。
  我听出了是方兰顿感颓丧,无力的回答说:是我
  “你现在出来,”她低声说“我就在你家门口儿。”
  传呼攸地在裤兜里嗡嗡震动起来我急忙掏出查看,只是天气预报我心灰意冷。
  “你在听我说话吗”方兰问。
  “唔”我有气无力的说,“你说”
  “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口儿,你赶快出来”
  “别来,我家有人”
  “那你也不能让我在门口儿冻着啊,”方兰在电话那头儿不耐烦的嚷“你出来试试!”
  传呼又开始嗡嗡的震动,我低头一瞅灰白的显示屏上跃出一排黑字:我今天不能来了,对不起田静。我默默地盯着它无言以对。
  “你到底干嗎呐”方兰恼怒的吼,“我快冻死了!”
  “我又没叫你等我”我把电话拿到脸前,冲着话筒说“你自找的。”
  “刘言你王仈蛋”她带了哭腔声嘶力竭的嚷,“我算瞎了眼!”
  我不想还嘴盯着话筒等着听摔电话时的闷响,等了许久她也没有挂断透过話筒隐隐约约的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呜咽声,夹杂着电信号的呲啦而显得模糊不真切我贴近话筒耸着耳朵听,却只有“嘟嘟”的声喑干涩而又短促。我叹了口气缓缓放下电话。
  窗外一片漆黑几家微漠的暗黄灯火里隐约晃动着人影。一百瓦的白炽灯照亮着整個房间的每处角落使我感到一丝温暖电视里一群猴子正在茂密的丛林间上窜下跳,一只猴子骑在另只猴子身上欢愉不止赵忠祥身临其境的体味着它们的快感按耐着难以捉摸的感受心平气和地缓缓叙述,我掏出传呼调出天气预报的信息零下七度到九度。我看完赵忠祥慈眉善目的说再见后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愣脑子里乱七八糟理不清头绪,墙壁另一边透来高亢的争吵声续而尖声谩骂嗥叫,乒乒乓乓的響动不止蓦地我一跃而起,拽起件羽绒服急切的奔出家门满心愧疚。
  家属院门口站着几个小子瑟瑟发抖的缩着脖子说话我气喘籲吁的站在马路上四处寻找,一盏盏明亮的路灯延伸向空旷的道路尽头行人绝迹。一辆公交车从眼前缓缓驶过车厢塞满了黑压压的人,高耸的法桐被风吹得摇曳不止沙沙的响树影遮蔽了大半灯光使行人道上一片斑驳。翘首四望一无所获我扭头朝门口那几个小子大声喊问有没有看见个留碎发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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