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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05-12-13 17:47
女性也有各种不同的类型,有的人容许说猥亵的话,有的人会立刻冒火, 也有人虽然做出生气的表情,内心却受到很大的冲击而立刻失去抵抗力。这是因人而异,和国民性不会有很大的关系,英国妇女对这种情形是比较宽容的。
根据《妇女镜报》向二千名英国女性访问的结果, 已婚女性的大部分说“在夫妻间是无妨”,未婚女性的半数回答说“结婚后是无妨”。换句话说, 到了有关系的男女之间就可以说那样的话。
可是,实际上完全是看个人,美丽的金发女郎,自己几乎到了淫荡的程度, 却不准男人使用breast(胸部)的话,也有人只听到Do you...?型的谈话, 就跟着上床的实例。这样的例子估计约有百分之五十比较妥当吧。
建议有勇气的人到欧美时不妨试试看,可是被送往警察局时恕不负责。
对于做不到这种程度的人,建议使用英国绅士们喜欢用的How about...?这个…… 的部分和前面介绍的不同,是什么也没有说,确实是……。一般的用法是:
How about dinner? (吃晚饭如何?)
How about drinking? (来一杯怎么样?)
How about staying with me? (和我一起住如何?)
是用在说“做……如何?”时使用的句子。但据英国绅士喜欢用的How about...? 是说服女性“一起去旅馆?”时使用的话。
How about going to a hotel with me?
为什么不这样明白说出呢?因为说出来后,被对方指责无礼和拒绝, 绅士的面子就丢光了,如果仅是“How about...?”即便是对方生气,也可以借口“我只是说
How about going home now?(该回家了吧?)”逃避,还可反过来说“你不要往坏的方面解释,不能相信我是绅士吗?”
可是在英国说How about...?对方就会了解你的意图了。当然,早晨在办公室这样说是不使用的, 要考虑场所和时间。 夜晚在一起跳舞时, 或在“情人小径”lover's
lane时可轻轻地说。
很顺利地带到目的地后,就需要为达成最后的目标努力, 但不会有女人从开始就说OK立刻脱衣服,(妓女暂且不论)女性是不分中外,即使是Yes 也要说“No”的动物。英国人W.A.Baker曾做以下描述。
女性在开始时说:
If you don't stop it, I'll tell my mother. (如果你不停止,我要告诉妈妈。)
这样说的女性,在不久后我的手到达--某处时会说:
I'll do it, you'll only tear them. (我自己来,你会弄痛的。)
这两句话不仅是当英文看,也请品尝其内容。
还有这样的笑话:
Stop saying "Stop!" or I will stop. (不要说“停止!”否则我真的停止不干。)
如果真的停止就扫兴了。
欧美的人一般想法是在达成目的之前应该说一些追求的话,如果是默默地进行,那是rape(强奸)。开始让一个日常会话都不好的外国人说一些罗曼蒂克的话, 也是强人所难。
因此建议不断地说I love you.。即使不是真爱对方也要说这句话,固然与欧美人的夸大性有关,但love本身也有原因。
love有用心“爱”和用身体“爱”两种意思,心里面根本没有想到爱, 但在床上正进行中的男女,是在love,在性行为中如果说“Love me! ”应该解释为“我还要!”
successful lover可以译做“成功的情人”, 也可以指“达成性行为的男人”。
在一本小说中,阳痿的男人对他的情人说“我已经不是successful lover”, 虽然是情侣但已经不是lover了。
从以上的解说可以知道love并不一定是“喜欢”,使用无需内疚,再者, 为弥补自己语学能力的不足,有必要不停地说I love you.。如果想说得更明白时可以用I
want you,这样就成为“我要你”的直接说法。
有一首畅销曲歌名叫I need you.。这一句话也很受用。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需要你”,使用在初见面的场合或许有些唐突, 如果被问到为什么需要,就难以回答了。可是第一次见面时就来电,敢说:“I need you ”的人请大着胆子使用吧。
第四章 其他的禁忌语:闲聊时间④
上大学有位教我们发音的老外经常拿一则笑谈作为上课时的开场白。他说他还在美国大学时,经常听到一些来自国外的留学生, 尤其是日本来的留学生说的一句话:
I rub you. (我抚摸你。)
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不是“I rub you”,而是: I love you.
的确如此,发音不标准会有很多困扰。如果在不太热识的异性面前,贸然地说出这么一句“I rub you.”来,很有可能换来一个巴掌吧!
我还在美国研究所读书时,也经常听到大学里的男男女女很喜欢说:
Love in the afternoon.
每当一听到这句话,就令人想到Audrey Hepburn-Ruston所主演的《午后的恋情》这部电影来。奇怪,何以大学生中经常要说这句话呢?后来我请教一位同学,他哈哈大笑地回答说:“亏你想得出来”。
原来在学生之间所说的并不是“love in the afternoon”,而是:
Lab in the afternoon. (下午有实验课。)
是学生们之间相互探询午后课业的一句话。lab是laboratory(实验室)的略称。
我要一所大房子
有很大很大的落地窗户
发表于:10-09-29 10:48
worth reading twice or more
GET&WHAT&YOU&WANT&AND&ENJOY&WHAT&YOU&GET!
发表于:15-10-09 19:14
被系统删除于: 19:16:22
发表于:15-11-22 21:49
我很懒的,用中药瘦身秘方减了18斤下来,是我对象在威信买的,她的薇信是nana 希望对你有帮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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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书--第51幅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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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lilei301046 于
08:18 编辑
第51幅油画.jpg (93.18 KB, 下载次数: 1)
08:16 上传
第51幅油画
【作品】:第51幅油画 (千万不要回头看) (一幅鬼画)   
【类型】:小说文艺 & 悬疑 恐怖 鬼故事   
【出版社】:北方文艺出版社   
【作者】:茅捷   
【作者简介】:   
& && &茅捷,1970年生。上海作家协会会员。以创作影视剧本为主,已拍摄并播出的作品有电视连续剧《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不在犯罪现场》、《我中了五百万》、《似是故人来》、《爱情汉堡包》等,风格多为喜剧或悬念剧。   
【作品简介】:   某次画展结束,美术馆展出的50幅画清点时竟然多了一幅。这幅来路不明的画没有作者署名,画中是一间齿科诊所,一个戴口罩的女牙医坐在窗台上,目光幽幽看着画框外的世界。美术馆的陈馆长把这幅多余的画窃为已有,几天后突然精神失常,在大庭广众下裸奔,被送进疯人院。该油画作为陈馆长的私人收藏,摆上了拍卖台,被低价购走,之后几度易手。凡是接触过这幅画的人,都会收到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要求收件人在十二小时内做一件疯狂的事......   
【详细内容】   讲的是一位叫做Zoe的女牙医,长得很标致,工作也很勤奋积极,她有一幅专属于自己的油画,名字就叫做《窗台上的Zoe》,画上画的是窗台上坐着一位女人,齐耳短发,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医生服,胸前佩戴一个塑料牌,上面写着:主治医师Zoe,下面是一条浅蓝色的裤子,脚上一双白色平底皮鞋,两条小腿微略搅在一起,左手搭在窗台上,纤细的手指略分开,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她的右手随意地放在膝盖上。   后来男友偷情出卖了她,她最后跳楼下去了,最后灵魂附在画上。在一次画展上,这幅画在画展上离奇出现,而且没有作者的署名,最后被美术馆馆长陈子期收藏。后来陈馆长发疯,在众人面前裸奔,最后被人送进疯人院(其实他没有疯!!)。   后来凡是看到这幅油画的人,都会做出令人不解的举动——裸奔,不然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后来油画几经转载,被一位名为诺诺的女孩的妈妈买下,将油画送给餐厅将要开业的叔叔,最后这位叔叔看到油画后就死掉了,后来油画被放进了诺诺他们家的浴室里,最后诺诺和妈妈都看见了这幅油画的真面目,就是画里面的人走出来,然后脱光衣服,对着看画的人说:你们看到了我的裸体,你们要在十二小时内在人多的地方裸体让别人看见才行。之类的话语。最后诺诺和妈妈也只得这么做。   后来在诺诺一家人的努力之下,才把画里面的Zoe生前的事全部弄明白了,一场人与鬼的故事渐渐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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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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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州惠通 发表于
恐怖故事。。。。。
TA的每日心情开心 15:20签到天数: 4 天[LV.2]偶尔看看I
《773恐怖系列丛书》第十三部 第51幅油画 作者:茅捷
& && &第一部分
窗台上坐着一个女人,齐耳短发,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医生服,胸前佩戴一块塑料牌,上面写着&主治医师Zoe&,下面是一条浅蓝色的裤子,脚上一双白色平底皮鞋,两条小腿略微搅在一起。她的左手搭在窗台上,纤细的手指略微分开,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她的右手随意地放在膝盖上。虽然画中人是正面对着馆长助理,却看不见她的面容,因为她脸上戴了一只浅蓝色的纸质医用口罩,口罩遮住了鼻子、嘴和正面部分的脸颊,惟一露出来的就是眼睛。眼睛是典型的东方韵味,乍一看是单眼皮,仔细看有点双眼皮,脸形是瓜子脸,眉毛修饰得很好,光从这双眼睛和这副眉毛来看,画中女性的年龄应该在三十岁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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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发生在美术馆的怪事
在上海,如果有一幢建筑物门前挂着&上海市文物保护单位&的铜牌,那就证明该建筑拥有高贵的血统与显赫的身世。S美术馆就是这样一幢建筑,它的前身叫&跑马总会&,当时这儿属于英国与美国共管的公共租界。跑马总会以南有一大片看台,看台前面就是著名的跑马厅。跑马总会靠旧称&香槟票&的赛马彩票赚翻了天,大概觉得显富的最佳方式莫过于造一幢楼,于是慷慨掷出二百万银元,1933年,一幢四四方方霸气十足的五层花岗岩建筑拔地而起,大楼顶部还造了一座标志性的钟塔。
1949年后,跑马总会改为市立图书馆,成为书虫们聚集的地方。数年前,淮海西路建起了图书馆新馆大厦,跑马总会又变成了市立美术馆,投入巨资,将大楼内部修缮一新,安装了中央空调和安全监控系统,大楼外部的原来风格予以保留。
如今的S美术馆坐落在黄浦区,与南京路步行街仅百米之遥,东邻上海大剧院,南朝人民广场,市政府大厦就在广场正中。毋须置疑,这里是市中心里的市中心,绝对的钻石地段。
S美术馆是这片闹市区里最宁静的一块地方,它的艺术氛围使路过的行人都会放慢脚步,朝这幢充满古典欧洲情调的花岗岩大楼投去虔诚的一瞥。
S美术馆最热闹的时候,就是美术双年展。平日里是常年展,底层有两个大厅,陈列的都是油画。从二楼到四楼,兼有油画、国画、版画、雕塑,乃至前卫的装置艺术,还有艺术类图书阅览室、卖画笔颜料宣纸的店铺,等等。
最近,S美术馆举办了著名旅美画家M先生的个人画展。M先生是画油画的,毕业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八十年代移民美国后,M先生人气渐旺。前年,他的一幅人物油画在美国一家拍卖行拍出了一百九十万美元,据说创下了近年来上海籍画家的油画类作品最好成绩,由此名声大噪,被公认为是继陈逸飞之后,最受海外市场追捧的油画家。
本次他的个人画展,一共展出了50件作品,大部分是油画,也有雕塑和素描等作品。
展出时间为三周。M先生在百忙之中来了一趟上海,为画展揭幕剪彩,他只是在开幕当天露了一下脸,在美术馆五楼的贵宾室里,召开了一场限制人数的小型记者招待会,然后就匆匆走了。据说最近他正在为伦敦一家私人美术馆创作一幅油画,还要为明年在瑞士落成的世界货币经济组织的新大楼创作一件雕塑,忙得不可开交。
M先生果然有人气,尽管此次画展的门票售价为五十元人民币,而美术馆平时的门票为廿元,观众仍然络绎不绝,展出的前两周,就突破了S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的观摩人数纪录,直到最后一周,才渐渐冷清下来。
就在画展的最后一天,发生了一件令人想像不到的事情。
按规定,美术馆在下午六点钟闭馆,下午四点钟停止售票。
最后一名观众是在五点一刻左右离馆的,虽然闭馆时间还没到,但之后不会再有观众光顾了。工作人员提前半个多小时,开始了画展的收尾工作,他们小心翼翼将每一幅作品取下来,检查有无污损,然后装进事先准备的保护封套。
由于每幅作品的尺寸各不相同,所以保护封套也是大小各异。这些保护封套都是根据作品的尺寸事先定做的,每个角上都有电脑打印的编号,作品装入后,外面再贴上一张标签,标签可以起到封条的作用,以确保运输过程中不被打开,标签上印着该作品的拥有者和需送达的地址。
在五十幅作品中,除了少部分来自M先生在纽约的美术工作室,主要是海外的私人收藏,其中有欧洲的私人画廊,也有美国的州立美术馆、大学美术馆,还有几幅被实力雄厚的大公司或基金会收购。本次画展中价值最昂贵的一幅,展前就悬挂在东京一家产业株式会社社长的豪华办公室里。
这些作品将由联邦快递送回到每一位拥有者手中,同时附上一封由S美术馆馆长亲笔签名的致谢信,感谢他们对本次画展的大力支持,欢迎他们来上海,美术馆将尽地主之谊,云云。
整个收尾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一切按部就班。
收尾工作的最后一道工序,是将五十件作品放入美术馆的库房,根据不同的发往地点,进行装箱。第二天上午十点,联邦快递的货运车会来取走它们。
晚上八点三十分,位于五楼的馆长办公室接到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馆长助理。起先,馆长助理以为是让自己下楼去,库房在美术馆的地下室,作为馆长助理,他必须在库房的入库单上签字。然而,电话的内容与他想的不一样。
&是刘助理吗?我是小罗。&
小罗是负责画展收展工作的一名工作人员。
&刘助理,你最好下来一趟,我们在二楼。&
&出了什么事?&
&这儿缺了一张标签。&
缺了一张标签?这怎么可能?
这些家伙做事情磨磨蹭蹭,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就要来麻烦我,标签怎么会少呢?所有的标签都是电脑打印的,有相应的编号,跟保护封套上的编号一致,只要认准编号,撕下一张,标签背后有不干胶,往保护封套上一贴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小孩子都会做。
馆长助理心里一边骂着,一边很不情愿地坐电梯下楼去。
刚才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网上聊天室跟一个山东青岛的美眉谈得投缘,眼看就快把她的手机号码搞到手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却要下线,难怪心里不痛快。
馆长助理来到二楼的展区,两名工作人员正等着他,在他们的脚边,放着三幅作品,都已经装入了保护封套,其中两幅贴上了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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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蒙娜丽莎》是最好的例证
&究竟怎么啦?&馆长助理有点不耐烦地问。
小罗指着靠在墙边的第三幅作品,说:&就是那幅,找不到它的标签。&
&怎么会找不到?会不会在别人手里?&
&不会的啦,所有的标签都已经用光啦。&
工作人员小芹递上一张粘纸,标签就是从上面撕下来的,现在纸上空空如也,就是说,标签确实用光了。
&用光了?这怎么可能?会不会在一幅作品上面贴了两张标签?&
&我们都检查过了,没有这种情况。&
馆长助理看了看旁边那两幅作品,保护封套上的编号分别为014和038,已经贴好的标签上,编号也是014和038,编号下面,分别用国语和英语注明作品的拥有者姓名、需送达的地址。
一定是在制作标签的时候,漏掉了一张,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是这样,今晚的加班时间就要大大延长了,需要查阅目录,找到该作品的拥有者和收件地址,输入电脑重新制作标签,再贴上去。
看来青岛美眉的手机号码是拿不到了,也许她已经跟别的男人聊上了,等到我再上线她大概已经不理睬我了……
馆长助理叹了口气,来到那幅找不到标签的作品前,朝它看了一眼。
作品已经装上了保护封套,上下左右各有四个特制的硬角卡住,中间被一层牛皮纸和一层塑料纸包裹得严严实实,可以抵挡水泼、撞击等意外的小侵袭。
馆长助理咕哝了一声,朝四个硬角看了一眼,每个硬角上都盖有S美术馆的专用章以及作品的编号,清清楚楚,是&051&。
馆长助理觉得自己的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本次画展的作品一共是五十件,按顺序编号从001到050,怎么会冒出来一个&051&?
馆长助理把它重新审视了一遍,这幅作品的尺寸较大,据他的目测,估计长100公分宽80公分。这样的尺寸,理应放在底层的A厅或者B厅,怎么会放在二楼的展区?
馆长助理看着小罗和小芹,问:&是你们把它从楼下搬上来的?&
小罗与小芹面面相觑。
收尾工作的最后一道工序,是将所有的作品放入库房,库房在地下室,如果这幅作品在底层展出,把它搬到二楼,岂非多此一举?
&它原来就在这里。&小罗指着前面C展区墙上的一块空间。
馆长助理走上去看了看,发现第二个不对头的地方。
虽然有挂画的钩子、光源布置(一组共四枚射灯),但是缺少一块说明牌,牌上应写着该画的名称、创作年代和画的尺寸。
&铭牌呢?&
&铭牌……&小芹摇了摇头,&没看见呀,好像本来就没有。&
小芹看着同事小罗,小罗使劲点了点头。
望着这对一问三不知的宝货,馆长助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忽然他冒出一个念头,其实没什么,作为馆长助理,他有这个权力。
&把它打开。&
小罗与小芹再次面面相觑,好不容易装进了保护封套,再拆开,吃饱了没事干?
馆长助理的语气不容置疑,并且做了个手势,小罗与小芹只好把四个硬角拆下来,揭开第一层塑料纸,第二层牛皮纸,让这幅作品完整地展现开来。
这是一幅常见的布料油画。画布上的景物,毫无疑问是一间齿科诊室。画面被一分为二,左边是一台治疗椅,治疗椅的前面,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办公桌,桌上有一台液晶显示器,办公桌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只宜家的塑料钟,时针与分针恰好合在一起,是中午十二点。
画的右半边,有一扇大大的玻璃窗户,百页窗帘被收了起来,窗外隐约可见一棵法国梧桐树的枝叶。
法国梧桐是上海市区内最常见的街道树,据说是早在上海滩开埠时,即1890年前后,由法国传教士引进的树种。此树枝繁叶茂,树干笔直,适合在城市街道两旁栽种。因对上海春夏秋冬四季分明的气候非常适宜,很快栽遍市区。文革时候大破四旧,不知是当年的红卫兵已经有了环保意识,还是炎炎夏日他们也想寻个遮荫的地方,反正未被红卫兵当成四旧而惨遭砍伐。
这扇窗户无法打开,等于一块采光的大玻璃,仅供观景。窗户向外凸出去的飘窗,使窗台的空间增大,又矮又宽的飘窗正可以当椅子坐。
窗台上坐着一个女人,齐耳短发,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医生服,胸前佩戴一块塑料牌,上面写着&主治医师Zoe&,下面是一条浅蓝色的裤子,脚上一双白色平底皮鞋,两条小腿略微搅在一起。她的左手搭在窗台上,纤细的手指略微分开,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她的右手随意地放在膝盖上。
虽然画中人是正面对着馆长助理,却看不见她的面容,因为她脸上戴了一只浅蓝色的纸质医用口罩,口罩遮住了鼻子、嘴和正面部分的脸颊,惟一露出来的就是眼睛。眼睛是典型的东方韵味,乍一看是单眼皮,仔细看有点双眼皮,脸形是瓜子脸,眉毛修饰得很好,光从这双眼睛和这副眉毛来看,画中女性的年龄应该在三十岁以上。
这是馆长助理的判断。二十多岁的主治医师,尤其在齿科,并不多见。
正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窗台上,洒在&主治医师Zoe&的背后,口罩上那双富有东方韵味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馆长助理。
馆长助理觉得不可思议,在肖像画里,最能表现人物内心世界的,就是面部表情,《蒙娜丽莎》就是最好的例证。那个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的表情,倾倒了全世界。
从陈逸飞到M先生的肖像画,无不着力刻画人物的面部表情,周围的景物是次要的,但这幅画居然大胆地(也可以说是毫不理智地)用一只口罩把体现人物内心世界的面部表情给无情地遮盖起来,绝对是败笔。
& && &第三节 电话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口罩后面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呢?
也许,是画的作者故意留给观众一个想象的空间,这就叫suspense(悬念)。馆长助理把视线从画中的女人收回来,沿着画布边缘走了一遍,画的左下角署着该画的名称:
& && &《窗台上的Zoe》
只有画的名称,没有作者署名,也不知道是忘了署名,还是画者从来就没有署名的习惯,反正是一幅无名氏作。
作为馆长助理,对本次画展的五十幅作品,每一件都熟记在心,他敢打赌,这幅画不是M先生的作品。
绝对不是。
电话铃响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四十分了,这个电话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S美术馆的馆长陈子期,独自关在书房里,欣赏一部DVD影碟《台北晚九朝五》,正好看到小马走进富华大饭店512房间,与于婕扮演的SummerBlue幽会,两人连招呼也不打,甚至连对方的面孔都不看,上床就搞。就在陈馆长聚精会神的时候,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
陈馆长很不情愿地按下了遥控器上的停止键,接听了电话。电话是馆长助理打来的,花了十分钟,把这件事情叙述了一遍,请示馆长该如何处理。
&M先生的五十幅作品没有缺少或污损吧?&
陈馆长关心的是这个,当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轻描淡写吩咐他的助理,把M先生的作品全部放入库房,至于那幅无名氏画,明天再说吧。放下电话,陈馆长继续欣赏《台北晚九朝五》。
当小马无意之中打开了床头灯,看见赤裸的SummerBlue竟是自己认识的于婕,勃然大怒,拂袖而去。此时此刻,陷入剧情的陈馆长多么希望自己就是小马,临出门时忽又改变了主意,返回床上将性爱进行到底。
台北……难道是这样的吗?年轻人除了性爱什么也不干,今天跟这个搞,明天跟那个搞。
陈馆长曾问过自己的小儿子,小儿子在一家美国公司做,他耸耸肩扔下一句话,&其实上海也差不多。&言下之意,如今哪儿都一样,性泛滥。
看完影碟,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睡觉前就可以搞老婆了。
不然我娶她干吗?
今年五十八岁的陈馆长去年刚刚再婚,老婆刚好四十岁,正处在女人四十一枝花的风骚期。坦率地讲,追这个女人,陈馆长并没有花多少心思,相反,为了甩掉结发妻子,结束这段维持了三十年的婚姻,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争吵、扭打、冷战、哀求、威胁、假自杀、真自杀,陈馆长什么都领教过了。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那一刻,陈馆长的眼泪差一点掉下来。
离婚,真是折寿呵!
早在十年前,陈馆长就开始有意无意地隐匿财产了,身为美术馆的馆长,他既有专业知识,又有不少这方面的朋友,因此,陈馆长收藏了一批珍贵的名人字画。而他的第一任太太,对古董字画是一窍不通,虽然曾有亲朋好友暗示她,她也请律师调查过,最终毫无结果。分割财产的时候,只能对房产现金股票这些帐面上一清二楚的东西进行分割。
陈馆长在中国银行租了一只保险柜,在这场耗时三年的离婚大战中,他的收藏完好地保存了下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第二任的陈太太,对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是了如指掌的,连清单都有。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爽快就答应嫁给这个比自己大了十八岁的老男人。
馆长助理在入库单上签字的时候,宣告了M先生个人画展的圆满结束。
工作人员还在继续忙碌,将常年展的作品挂出来,明天上午美术馆照常开门,一切恢复原来的样子,包括门票的售价。
馆长助理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电脑显示器还开着,那个青岛的美眉早就离开了聊天室。
算了,网上美眉多得是,慢慢再钓吧。
他关了电脑,喝了口茶,准备洗洗手,然后下班。
他离开办公室,准备关灯的时候,无意间回头朝墙角望了一眼。
那幅无名氏画就摆在那儿,被牛皮纸和塑料纸重新包了起来,四个硬角也装了上去,编号&051&清晰可见。
馆长助理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很想再看看画上的女人,可又嫌麻烦,要把保护封套拆开,看完之后还要重新装上去。
犹豫了一下,他把手伸向墙上的开关,关了灯,带上房门离去。
办公室里黑咕隆咚,静得出奇。那幅无名氏画靠着墙角,无声地摆在那儿,好像在期待什么。
第二天,联邦快递来了两辆货运车,把已经装箱的五十幅画作运走了。
下午,S美术馆的会议室里,召开了一次馆务会议,对本次画展进行一次总结,有好的地方,也有不足的地方。比如在入场券的背后没有加印广告,这是一大失误,尤其是购买M先生作品的那家日本产业株式会社在浦东有一家合资企业,去那里拉广告,十拿九稳,S美术馆至少损失了十万元。
总的来说,成绩是喜人的。观众人数突破了预期,媒体也积极配合,连篇累牍的报道,建议美术馆以后多举办这样的大师级作品展,为海派文化的振兴摇旗呐喊。
会议临近结束,才提到了那幅无名氏画。
馆长助理把情况大致讲述了一遍,然后拆开保护封套,将画展示给大家看。
大家看了半天,没有多少惊讶,只是纳闷和疑惑。
首先可以肯定,这幅无名氏画不是M先生的作品,也不属于本次画展的展品,但它为什么被装进了馆方为本次画展特制的保护封套里,而且印上了编号,难以解释。
& && &第四节 从未见过这样一幅画
其次,排除了它是美术馆常年展的展品,理由很简单,堂堂的国立美术馆怎么会展出一幅无名氏画作?
有人提出,会不会是一件被人遗忘在库房的作品?由于工作人员的疏忽,被误装进本次画展的保护封套,并且阴差阳错地在二楼的C展区挂了出来。
然而,查遍了库房的电脑记录,没有这幅作品,库房管理员斩钉截铁地说,从未见过这样一幅画。
其实查库房是多余的,理由还是那条---S美术馆不会收藏一件无名氏画作。
所以,可以基本排除这幅画是馆藏的物品,就是说,它是外来的。
第一种可能,是观众带进来的,趁人不备,悄悄把它挂在二楼的C展区。
作为观众,虽然随身带包是允许的,但如果扛着这样一幅长有一米、宽有八十公分的油画,肯定会被保安阻拦,有谁见过扛着一幅油画去观摩画展的观众?
如果是一名身手敏捷的贼,趁着月黑风高,潜入美术馆,把这幅画挂起来,倒是有这种可能。但是,只听说有偷画贼,送画的贼,闻所未闻。
第二种可能,就是美术馆的内部人员所为,借职务之便,把画带进美术馆,画可以放在汽车后座,扛着画从地下车库乘电梯直达二楼,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挂起来。
但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即便是&作案&,总要有作案动机吧?
想来想去,只有下面这种动机比较令人信服---
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画家,试图通过这次颇有影响的M先生个人画展,搭上便车,让大家注意他的作品,迅速成名,于是贿赂了美术馆内一名工作人员,将这幅画偷偷摸摸地带进来并且挂起来,为了蒙混过关,仿制了保护封套,还煞有介事地加上051的编号,真是用心良苦。
有人提出这种比较符合逻辑的推理,马上遭到反驳,而且是致命的---
这个急于成名的家伙,怎么会把最要紧的事情给遗漏了,他应该在画上署名呀!如果被观众误认为是M先生的一幅未署名的作品,不等于买了炮仗给人家放?
不知不觉中,馆务会议延长了半个多小时,虽然大家意见不一,但有一点得到了大家的认同:画确实画得不错,无论从构图、色调、光线的运用,还是对人物的刻画上,都可圈可点,可以看出作者具有相当的功力,决不是初出茅庐的无名小辈。
除了那只口罩。
&馆长,我们何不去报警?让警察来调查这件事情好了。&
馆务会议结束后,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馆长助理追上陈馆长,提了一建议。
陈馆长的目光透过法国依视路镜片,看着这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
&报警?怎么个报法?你倒说说看,电话打到警署,他们问发生了什么案件?我们该怎么说?&
&就说……就说……&馆长助理有点噎住了。
&不是少了画,而是多出来一幅画,请他们火速赶来调查。他们一定会这样回答:'很抱歉,我们警力有限,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把它撕了、扔了、烧了,总之不要污染环境就可以了!'&
馆长助理挠了挠头。是啊,警署怎么会管这种事情?
&要不,在报纸上登个寻物启示,让画的作者或者它的拥有者来认领?&
这是馆长助理给的第二个主意。陈馆长扑哧的笑了一声,语调里分明带着一丝嘲讽。
&既然是登广告,总要把画的照片一块登出来吧,好让读者一目了然,即使找不到画的作者,没准会有人提供线索。&
&对呀,拍张数码照片就可以了。&馆长助理连声道。
&这样一幅广告,费用至少在八千到一万元之间,就从你的薪水里分四个月扣除吧!&陈馆长似乎很认真地在说。
馆长助理目瞪口呆。
&S美术馆的全年预算里没有这项'寻找无名画作者'的支出,只能另辟蹊径。既然你这么热心,就由你来出啦!&陈馆长面带微笑地说。
馆长助理听出陈馆长有意在挖苦自己,觉得很没趣,只好说了声:&那就……算了吧。&
他心里暗暗骂道:老东西,我好心好意帮你出主意,你却这般挖苦我。为了这个画展,我们忙得手脚不停,你却躲在家里,享用小老婆。你已经五十八岁了,再过两年,你必须从馆长的位置上退下来,到那时候看你再神气!我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而你是日薄西山,天就要黑了……
想到这儿,馆长助理仍然装出一脸谦逊,又问道:&馆长,对这幅画,该怎么处理?如果真的扔了,太可惜了吧?&
&就把它放在库房里吧。没准几天以后,它的主人就会冒出来的。&
&好,就依您的意思办。&
几天后,在S美术馆参股的一份美术杂志上,刊登了这样一条启事:
&日前,在S美术馆内发现无主画一幅,布料油画,尺寸为长100公分,宽80公分,画名叫《窗台上的Zoe》,画中是一名女性牙医,背景为一间齿科诊室。请该画的作者或知情人速与本馆联系,联系电话6分机,找刘先生。&
短短的几行文字,没有刊登照片。
没准儿这家伙真的想靠这个来出名,如果把画的照片刊登在一本专业美术杂志上,岂不正中他的下怀?
馆长助理多了个心眼儿。
这本杂志是由S美术馆、市美术家协会、中国画院、艺术学院油画系等几家单位联合办的,相当专业,在S美术馆里随手可取,是赠阅的,登这条启事也是免费的,陈馆长没有表示异议。
启事如石沉大海,毫无反馈。
TA的每日心情开心 15:20签到天数: 4 天[LV.2]偶尔看看I
第五节 美术馆的地下室库房
这幅无名氏画作在S美术馆的地下室库房里,整整摆了一个多礼拜,没有人来认领。
这天下午,陈馆长在电话里跟他那位四十一枝花的太太吵了一架,起因是陈太太的独生女儿。陈太太有个念高中的女儿,今年十七岁,因为母亲再嫁,陈馆长成了她的继父,对这位骄娇二气的大小姐,除了她的身材,陈馆长没有一个地方看得顺眼。
最近,大小姐从雅虎网站上认识了一个美国男朋友,不光在网上聊,还要发短信,打国际长途,放着IP卡不用,大概嫌输入卡号和密码太麻烦,直接用家里电话打,让平时节省惯了的陈馆长十分肉痛。当他用比较婉转的方式向太太提出时,却遭到陈太太的白眼:娶了新太太,白得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家有鲜花两朵,换了别的男人,高兴都来不及,肯定加倍呵护,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你倒好,连一点电话费都斤斤计较,没出息。
如果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陈馆长肯定会提醒她,网络上骗人的东西太多了,谨慎点。而现在,陈馆长巴不得那个美国佬是《沉默的羔羊》里汉尼拔那样的食人魔,把这位大小姐拐骗到美国去作盘中餐,或者是国际贩卖人口组织的头目,把她卖到拉斯维加斯赌城去跳**,总之不要再看见她。
撂下电话,怀着一肚子的怨气,陈馆长坐电梯来到地下室的库房。
咦?我到库房来干什么?
陈馆长自己都有点纳闷,大概是气昏了头吧。
既来之则安之,陈馆长在库房里转了一圈儿,检查一下工作。这儿有中央空调,温度与湿度常年维持在一个标准的范围里,利于画作的保存。
&那是什么?&陈馆长指着角落里一幅被牛皮纸包裹得好好的画。
库房管理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回答说:&就是那幅多余的画呀!&
&多余的&,这个词倒是言简意赅。
陈馆长站在离画仅一米远的地方,忽然,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涌上来---
既然是多余的,干吗不把它据为己有?
陈馆长承认,这种念头以前从来没有过,仅仅是那一瞬间,当他离画一步之遥的时候,忽然从脑海里冒出来的。
后来,陈馆长在他的回忆录里这样写道:
&这是它给我的心理暗示,或者说,这是它发出的一道指令,除了服从,别无选择。&
身为一馆之长,陈子期有数种办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幅画从库房里弄出去。
三天后,这幅画就挂在了陈馆长家中的书房里。
书房布置得有些不伦不类,写字桌、背椅和书橱是欧式的,没有摆沙发,摆了一张红木茶几、两张红木椅子,西面墙上挂着一幅书法,四个苍劲的大字&难得糊涂&。这当然不是郑板桥的真迹,是陈馆长自己写的。东面墙上挂起了一幅油画,书法正对着油画,颇有东西方文化对峙的含意。
此时此刻,陈馆长捧着紫砂茶壶,品着龙井,欣赏着这幅油画,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特别舒服,特别满足。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只不过白捡了一幅画,又不是名家之作,值得这么兴奋?
给画中人戴上口罩,遮挡她的面部表情,实在是败笔。但又不得不承认,口罩的出现让人产生一种窥视欲,很想看看口罩后面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与其叫《窗台上的Zoe》,不如叫《戴口罩的Zoe》更贴切些……
陈馆长只是想想而已,他不会擅自改动一幅画的名称。作为美术馆的馆长,他懂得尊重作者命名权。
陈馆长写了一块小牌,贴在画下方的墙上:
& && &&布料油画《窗台上的Zoe》
& && &作者不详
& && &创作年代不详
& && &收藏者陈子期&
他仔细研究了画,这名女医生胸前的铭牌上写着&主治医师Zoe&,确定她的英文名字叫Zoe。为了加深理解,陈馆长查阅了《新英汉词典》所附英美常见姓名表,共收录二千四百条。在Z一栏里只有九条:
& && &Zane(赞恩)、Zangwill(赞格威尔)、Zelda(泽尔达)、Ziegler(齐格勒)、Zimmerman(齐默尔曼)、Zimmern(齐默恩)、Zinsser(津泽)、Zoe(佐伊)
二十六个字母,二千四百个姓名,用Z打头的只有少得可怜的九个,看来用Z作姓名开头的英美人很少。
在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中,Z是最后一个,偏偏这个Zoe又排在所有姓氏中的最后一个,真是有趣。
在陈馆长的印象中,有一个用Z打头的姓名非常著名,就是大名鼎鼎的Zolo(佐罗),但被排除在这个姓名表之外,大概因为佐罗是拉丁美洲的姓名。
&滋溜&一口,紫砂壶里的龙井茶被吸光了,陈馆长放下茶壶,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这幅无名氏画作出现在S美术馆里,肯定有人把它带进来。
陈馆长想的就是&这个人&。
他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这幅画悄悄地进入S美术馆,又悄悄地离开,摆在我家的书房,这样的结果,一定出乎&这个人&的意料吧?
会不会正是他所期望的?
只有当画离开了美术馆,进入一个家庭,才会发挥它的作用……
陈馆长绽开了笑容,他想到一个办法,可以揭开&这个人&的神秘面纱。
S美术馆修缮的时候,安装了先进的电视监控系统,所有的展区24小时都在监控之下。&这个人&挂画的过程,肯定被拍摄了下来。
陈馆长来到位于S美术馆六楼的监控室,找到保安部门的负责人,要求播放二楼C展区那几天的录像。
摄像头安装在天花板上,居高临下,虽然画面是黑白的,C展区的状况仍然看得清清楚楚。M先生画展的展期为三周,整整二十一天,之前的二十天,这个挂画的位置一直空着,显然它是最后一天才出现的,调查范围一下缩小了,陈馆长把最后那天的录像用快进格式播放了一遍,怪事出现了。
& && &第六节 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中午时分,画面忽然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干扰,屏幕上除了一片雪花,什么也没有,一分钟后,干扰消失了,画面恢复了,那幅无名氏画作已经赫然出现在那个空地方。
面对陈馆长的质询,保安部的负责人挠了半天头,承认中午是保安管理中最松懈的时段,大家都去吃午饭,保安大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而S美术馆里有一群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中午正是联络感情的最佳时机。
按规定,必须有人坐在监控屏幕前,但实际操作中,这条规定形同虚设。这也难怪,S美术馆毕竟不是博物馆,陈列的都是现代画,不是价值连城的古董,新馆落成三年多,从未发生过失窃案,所以大家都放松了警惕。
看来&这个人&对美术馆的保安程序了如指掌,才会趁虚而入。从这一点来讲,即使不是馆内工作人员,也有内线。
但是,那个干扰又是怎么回事?
陈馆长来到二楼C展区,这儿已经恢复了常年展的陈列品,二楼的A、B展区,是几幅水彩画,C、D展区,则是一组金山农民画,在挂无名画的位置上,挂着一幅叫《二嘠子卖驴》的农民画。
陈馆长抬起头,朝天花板上的摄像头看了看,那是一台德国博世球型摄像机,具有放大目标和跟踪移动物体的功能,摄像头外面有一个乌黑的圆形玻璃罩,普通的观众即使抬起头来,也分辨不出那是什么。
陈馆长推理出&这个人&的作案过程:他一定使用了某种仪器,对天花板上的摄像头释放出干扰电波,请注意,他所站的位置必须在镜头的拍摄范围之外,以免被摄入画面,然后&这个人&迅速来到C展区的这个位置,把画挂起来,转身溜之大吉,整个过程只有短短一分钟。
有如此敏捷的身手,&这个人&可以去偷故宫了。
&这可真是……&陈馆长咕哝了一句,&活见鬼了。&
陈馆长决定不再追查这件事情。
这幅画已经属于自己了,明智的做法是让所有人尽快遗忘此事,最好忘得一干二净,永远别再提起。等到哪一天,有人发现它不翼而飞,如果他不识相,提出报警,陈馆长就会严厉地训斥他:本来就是多余的东西,没了就没了吧!
这幅无名氏画作搬进书房的时候,陈太太只是朝它看了两眼,并没有引起她的兴趣。
丈夫的书房,陈太太一般不进去。陈太太的宝贝女儿读的是寄宿制高中,周六与周日才回家,继父的书房,她也从不进去,因为里面没有一样东西能吸引她的眼球,包括对继父本人。她曾听见卧室里传来那种气喘如牛的声音,这是继父在蹂躏母亲,让她感到恶心。
钟点工通常下午两点半来,打扫房间,烧好晚饭,洗了碗再走,一般要到晚上七点。
这天上午,陈馆长在上班的时候突感眼睛不适,有一种强烈的异物感,好像眼里进了东西,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没有找到什么,连一根小小的眼睫毛都没有,但强烈的异物感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只好去医院就诊。医生给他开了一瓶治结膜炎的斑马牌眼药水,离开医院,陈馆长就近回到家中,想休息一下,睡个午觉,下午再去美术馆。
家里没有人,陈太太回浦东了,要晚上才回来。她父母住在浦东的三林塘,靠近2010年世博会的会址。2002年上海赢得世博会的主办权后,周边房价立刻飙升。
陈太太在家的时候,喜欢听邓丽君的歌,把音响开得很响,结果满屋子都是&小城故事多……美酒加咖啡……问君何日归……&,要么在家里摆牌局,几个牌搭子都是师奶,她们抽烟,弄得乌烟瘴气,害得有支气管炎的陈馆长只能躲在书房里,打开窗户通风,眼不见为净。
这种时候,陈馆长就想起了他的前妻,她从不打牌,也不抽烟,只会做家务,不要佣人。虽然没有现任太太那股风骚,但很实惠,就像一根抽了几十年的烟斗,既顺手又顺口。
怨谁呢?是我自己把烟斗扔掉,改抽大麻的。
陈馆长躺在客厅沙发上,点了眼药水,异物感有明显的减轻,眼睛舒服多了。
家里静悄悄的,能听见墙上的石英钟发出的滴答声。
难得这么安静,如果能这样安安静静离开人世,倒也不错……
陈馆长闭着眼睛在想。
他睁开眼睛,朝墙上的钟看了一眼,快到中午十二点了,午饭还没吃,没觉得饿。
陈馆长把眼睛重新闭上,想打个盹,忽然,他听到一种声音,很轻,象一件衣服掉在地上,轻轻的扑一声。
过了片刻,这种声音又来了一次。这回陈馆长听清楚了,声音来自书房。
陈馆长从沙发上坐起来,抽了一张纸巾擦去眼角的残余药液,走进了书房。
书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异常,陈馆长朝地上看了一眼,目光就被直勾勾地锁定了。
地上扔着一件上衣和一条裤子,都是浅蓝色的,陈馆长对这套衣服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不过他发现,上衣胸口佩着一块塑料牌,上面写着&主治医师Zoe&
陈馆长慢慢抬起头,目光往上移,墙上挂着那幅《窗台上的Zoe》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陈馆长的眉头渐渐合拢,拧成一个大大的结,就像一个&?&挂在脸上。
是我的眼睛有问题……还是我的幻觉?
下午四点多,像往常一样,S美术馆已经停止售票,馆里还有一些逗留的观众,他们或驻足观望,或拍照留念,或坐在展区里的固定椅上,安安心心欣赏自己喜欢的作品,一切都很正常。
将近五点的时候,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 && &第七节 没人愿意得精神分裂症
事后,这天轮休的美术馆工作人员无不后悔那天没来上班。
这一幕发生在美术馆底层的右大厅,第一位目击者是A展区一名来自美国的女观众,她用双手捂着嘴,发出&Ohmygad&的惊呼,很快,旁边一名上海女子也跟着惊叫起来。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赤身裸体跑进来,脚上穿着一双黑皮鞋,嘴里唱着一首儿童歌曲《我爱北京天安门》。
&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伟大领袖毛主席,指引我们向前奔……&
一边唱着,像只没头苍蝇,在大厅里跑来跑去,女性观众无不惊叫着躲闪。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引来了工作人员和保安,让他们瞠目结舌的不仅仅是这个男人的赤身裸体,还因为这个男人竟然就是S美术馆的馆长陈子期。
当陈馆长离开右大厅,朝左大厅奔去的时候,呆了半天的保安终于缓过神来,一拥而上,把陈馆长摁翻在地,有人脱下自己的衣服要给他穿上,陈馆长非但不要,还拼命挣扎,试图冲出重围,继续这场裸奔。无奈之下,有人解下皮带,把他手脚捆起来,终于将他制服。
大厅里乱成了一锅粥,此时,馆长助理正在办公室里策划着下班后的约会,约会对像是美术馆接待部的小波,她是公认的馆花。保安部的大奔也在追她,身为馆长助理,自己的优势显而易见。
办公室的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来电话的是保安部的负责人。馆长助理只听了前几句,就意识到今晚的约会泡汤了。
馆长助理匆匆来到会议室,推门一看,啼笑皆非,不知谁用一条毛毯将陈馆长整个裹了起来,外面用绳索五花大绑,乍一看,像一只台湾肉粽。
面对馆长助理的大声询问,陈馆长充耳不闻,比起裸奔时的亢奋状态,显得安静多了,满脸的轻松,嘴里居然还吹着口哨,旋律是民歌《好一朵茉莉花》。看起来,这次的裸奔非但没让他觉得丢人,而且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使命,让他彻底解脱了。
疯了,馆长大人一定是疯了。
堂堂的S美术馆馆长,拥有的各种头衔足以覆盖一张名片,美术界的知名人士,就这样废了。
&给他老婆打电话吧。&馆长助理喃喃道。
我还没见过他老婆呢,正好一睹芳容。
& && &上海市精神疾病防治中心出具的诊断书上这样写着:
陈子期,男,58岁,患精神分裂症。
拿到诊断书的第二天,陈太太就委托律师向居住地的虹口区人民法院递交了离婚诉状,要求法院准予自己与丈夫解除婚姻关系。
通常,离婚是去民政局办的,只要夫妻双方就财产分割、子女抚养等重大问题达成协议,民政局就会依法解除他们的婚姻关系,给夫妻俩每人发一张蓝色的离婚证书,并收回红色的结婚证书。走出民政局,两个人就自由了。
正在疯人院接受治疗的陈馆长,是不可能去民政局主动要求离婚了,万一在民政局里来个裸奔,那可要闹笑话了,因此惟一的途径就是通过法院。
丈夫患精神分裂症,维持这样的婚姻,无疑是痛苦的,我们要维护妇女的合法权益。
在审案讨论会上,主审的女法官这样发言。
当然,我们也要维护患者的合法权益,生病是天灾,不是他自身的过错,没人愿意得精神分裂症。
陈馆长与前妻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三十岁,小儿子廿五岁,都已经独立了,女法官同他们进行了一次沟通,兄弟俩都表示愿意做父亲的监护人,承担今后的生活开销,为父亲养老送终。
其间,女法官还去了一次疯人院,想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说是&征求意见&,其实想看看这位堂堂的S美术馆馆长究竟病到什么程度。
洁白的病房里十分整洁,要不是窗户上安装的铁栅栏,真看不出它跟医院里的普通病房有什么区别。这儿条件不错,四人一间,陈馆长坐在靠窗的一张病床上,埋头做着一件繁琐的事情。
据男护士说,这是他新近染上的一个怪癖:数阴毛。
123、124、125、126……
女法官只在门口稍作张望,就落荒而逃。
离婚很快进入了操作程序,但有一件事比较棘手,恐怕全世界的离婚都要面临这个麻烦,就是财产的分割。
对住宅、汽车、存款、股票和债券这一部分财产,两个儿子没有表示多大的异议,同意按&婚后财产&对半分割。分歧产生在陈馆长的那些收藏品上,其中大部分在中国银行的保险柜里,小部分摆放在家中。对于保险柜内究竟藏了多少东西,兄弟俩并不十分清楚,但知道父亲收藏的精华部分都在里面。兄弟俩坚持要把父亲的所有收藏品算作&婚前财产&,就是说它们不属于陈太太,她没有权力支配它们,陈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花重金请来一名擅长打这类抢钱官司的强盗律师,准备誓死捍卫。
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下,女法官先对陈太太做思想工作。
首先,你丈夫不是判刑坐牢,而是有病,医院刚下了诊断,你就迫不及待提出离婚,等于变相的抛弃,我们人民法院为了维护当事人的合法利益,完全可以驳回你的离婚申请。但是,考虑到你还年轻,你又是女性等诸多因素,可以判你们离婚,因此在财产分割上,你应该作些让步。
其次,你丈夫与前妻生的两个儿子,都表示愿意当父亲的监护人,为父亲养老送终,陈馆长今年才58岁,没准还能活个二十年,虽说有养老保险,但也是一笔相当庞大的费用。
& && &第八节 新任代理馆长的裸奔
说到底,把自己身上的包袱甩给了人家,总要破点财、意思意思吧?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少吃草,天底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
女法官已经把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聪明的陈太太当然不会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判决结果会明显倾向于兄弟俩,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陈太太同意让步,只取丈夫收藏品的三分之一。
女法官回过头来,又去做兄弟俩的思想工作。
你们父亲在结婚前,没有进行婚前财产公证,因此,他的收藏品也可以算作婚后财产,作为妻子,拥有一半的支配权。
兄弟俩最终同意了,获取三分之二的支配权。
然而,陈馆长的收藏品五花八门,为了显示公平,法院委托一家拍卖行,对陈馆长的收藏品逐一估价。以下是清单,分几大类。
钱币类:清奉天省铜元局铸造的&宝奉&十文铜元四枚,清晚期袁世凯头像金币一枚,清光绪年铸造大清银币两枚。
古玩类:清晚期白铜錾刻博古纹水烟壶一把,清光绪年紫砂瓜壶一把,用犀牛角制成的清乾隆年吉祥杯一件,象牙雕刻关公持刀像一尊,明朝永乐年银佛一尊。
邮票类:文革邮票十余套,五、六十年代的纪念、特种邮票数十套,面值三分银、五分银的清朝海关大龙邮票各一枚。
字画类:程十发的山水画两幅,著名书法家沈尹默题字的折扇一把,吴昌硕的人物山水立轴一件,任伯年的《走马图》一幅,林凤眠的仕女图与花鸟画各一幅,现代油画《窗台上的Zoe》一幅,作者不详。
其中,吴昌硕与林凤眠的画估价最高,都在人民币二十万元以上,任伯年的《走马图》估价也有十四万元,袁世凯头像的银元存世很多,但袁世凯头像的金币就凤毛麟角了,估价十八万元。
与这些身价不菲的宝贝挤在一起,那幅《窗台上的Zoe》显得可怜巴巴,估价仅人民币一千五百元,是最低的。凭心而论,这点钱只够买一只十万像素的拍照手机,现在能买一幅原创油画,够便宜了。但由于是无名氏所作,估价师绝不看好它,甚至带着一点疑惑:
堂堂美术馆的馆长,怎么会收藏这种作品?
对此,兄弟俩和陈太太都没有感到意外,在他们眼里,那幅画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S美术馆的馆长进了疯人院,此事虽然对外界保密,但在圈内,早就传得满城风雨,甚至谣言满天飞,有的说陈馆长的发疯是因为老婆红杏出墙,给老公戴绿帽子,这天下班回家撞见老婆在床上跟别的男人乱搞,让他精神上受了很大的刺激。有的说陈馆长枯木逢春,爱上了一名曾在美术馆实习当讲解员的女大学生,这场老少恋让陈馆长产生了极度的自卑,因而发疯。更有甚者言之凿凿说,某月某日晚曾在一间PUB亲眼看见陈馆长衣着怪异,跟一名GAY举止亲热,相互抚摸,当时还以为认错了人。也有的说,其实陈馆长很早就有暴露癖,每次上洗手间,他小便的样子总有点怪怪的,当时迫于他的淫威,不敢声张,现在总算放下思想包袱,勇敢地说出来。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有人哗众取宠,也有人天生对领导怀有一种不满情绪,如今陈馆长关在疯人院里,也许下半辈子都出不来了,不骂白不骂。
陈馆长在疯人院里,医疗费加食宿费每月高达三、四千元,医疗保险是不可能全额负担的。好在馆长助理一次次跑美术馆的上级主管部门---市文化局,据理力争,历数陈馆长为S美术馆作出的贡献,说他的发疯是工作压力太大,精神不堪重负所致。决非什么戴绿帽子、老少恋、同性恋之类的一派胡言。
局党委两次开会讨论,最终决定,从每年市文化局下拨给S美术馆的预算里专门划出一块,用来报销医疗保险无法支付的那部分,名曰&特事特办&。
馆长助理的表现,得到了局领导的普遍好评。
这个年轻人不错嘛,老陈跟他非亲非故,人家干吗要为老陈一次次来回奔波?还不是出于对老同志的尊重嘛!不像其他人,人一走茶就凉,老陈病倒了,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得出口,真是人心险恶。
局领导层的平均年龄都在五十岁以上,老陈的遭遇让他们想到了自己,虽然不至于像老陈那样去裸奔,但仕途凶险莫测,谁知道会有什么意外在前面等着自己?
不久,新的任命下来了,馆长助理被任命为代理馆长。
这就意味着,如果不出大的意外,明年他将被任命为新一任S美术馆馆长。
这项任命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本来,S美术馆的李副馆长对这个职位自以为是三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
&这小子……&李副馆长恨恨地咒骂,&出了奇招呀!&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一次李副馆长犯了决策上的失误,陈馆长有暴露癖的说法就是从他嘴里溜出来的。
看来只能等待奇迹的出现了,那就是---
新任的代理馆长也来一次裸奔。
&东汉沛人张陵,字道陵,曾官任江州令,后弃官隐居,入龙虎山习炼丹符咒之术,从学者颇众。&
这个后来被尊为张天师的张道陵,据说死后成仙,故龙虎山被认为是道教发祥地。张道陵所居的上清宫,供奉着元始天尊、太上道君与太上老君,合称三清,因此这座位于江西省东北部的玉山、德兴两县交界处的山,又叫作三清山,被当地政府作为旅游宝藏大力挖掘,现已列为国家级风景名胜区。
当上行的缆车载着诺诺,翻越第一道山梁的时候,透过玻璃窗,一眼可以望到索道的尽头。一只只油漆成不同颜色的缆车厢挂在那儿,就像一串串五颜六色的灯笼,沿着索道整齐地移动。周围峰峦层层叠叠,怪石突兀林立,果然气势恢宏。可不知为什么,诺诺始终兴奋不起来。下行的缆车厢一个个排着队从她的眼皮底下经过,里面都是空的,游客都到哪儿去了?
TA的每日心情开心 15:20签到天数: 4 天[LV.2]偶尔看看I
第九节 三清宫大火是怎么着起来
出发前,诺诺在三清山旅游网上查询过,这里的旺季为春、秋季节,最旺的是&三八妇女节&与清明节前后,冬季是淡季。诺诺之所以选择淡季来旅游,一来费用便宜,只有旺季的四折;二来快到年底了,老板催着诺诺休年假。找不到志同道合的搭档,又没有男友的陪伴,诺诺只好背上沉甸甸的背包,独自从上海坐火车来到江西,在玉山县下车,开始了她的三清山之旅。
即便是淡季,也不会淡到一个人也没有呀!
望着一只只空空的缆车厢列队而过,诺诺发出这样的嘟哝。
出了缆车站,总算有了一点人气,几位等候的山民一涌而上,争着要做导游,诺诺一句话不说,微笑着摇头,一概拒绝。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跟着一个强壮的山民在山里走来逛去,万一对方起了什么歪念,她要么乖乖就范,要么只有跳崖了。
诺诺租了一顶轿子,被两位山民前后抬着,经过&一线天&那样坡度在70度左右、台阶绵延不绝的磴道,一颠一颠地晃了一个多小时,诺诺并没闲着,掏出SONY数码相机一路狂拍。三清山以奇山、怪石、云雾、松秀而著称,导游图上标明有万寿园、南清园、西海岸、三清福地四大景区,但是听山民说,自从去年三清宫遭遇火灾后被封闭,实际上可供游览的只有三个。
诺诺在网上预订的宾馆名叫&女神宾馆&,到了门前才发现,那不过是一个简陋的山间客栈。诺诺有点懊悔,后悔被这个好听的名字迷惑了。陈旧的服务台前,穿着脏兮兮工作服的女服务员摊开一本同样脏兮兮的游客登记册,让诺诺把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写上去。她说话的时候不停地磕着瓜子,唾沫星子随着瓜子壳,从她的门牙缝隙飞溅出来,诺诺清楚地看到它们在空中飞舞,赶紧躲避,以免溅到自己脸上。
&遇到旺季,你可能要打地铺,或者睡自己带的帐篷呢。&
女服务员带着浓重的乡音,似乎在嘲笑诺诺:看见游客少,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倒挺失落,莫非你想三个人挤一个铺位?
&可……虽然是淡季……总不会淡到没有人吧?&
诺诺总觉得还有其它原因。
女服务员叹了口气,看着诺诺,迸出一句话:&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今天是冬至啊。&
冬至?……
其实冬至跟清明一样,都是中国人的鬼节。可诺诺只知道清明节要给死去的亲人上坟,对&冬至&毫无概念。这也难怪,每年清明节的扫墓大军,浩浩荡荡从上海出发,直扑周边的浙江、江苏两省,在亲人的墓碑前点起无数垛&狼烟&,用孟姜女哭倒长城的力量干嚎着。清明节过得太隆重了,以至把冬至给淹没了,几乎遗忘了。现在上海人对冬至的概念只有&晚饭一定要回家吃,吃得饱,吃得好&,鬼节不鬼节的倒没人重视。
见诺诺一脸茫然,女服务员懒得解释,只说:
&过了冬至,游客会逐渐多起来的,你在这儿多住几天就能看到了。&
女服务员把房间钥匙扔给诺诺,诺诺朝钥匙看了一眼,心想,房间肯定很脏,被褥枕头油腻得发亮,说不定还有老鼠……
她没有拿钥匙,她不打算进这个房间,除了晚上睡觉,白天能避则避。诺诺想好了,抓紧时间把剩余的景区走完,明天一早看完日出立刻结帐走人,乘缆车下山。她也不打算在这儿就餐,背包里的面包、饼干、茶叶、蛋炸薯片,还有矿泉水和碳酸饮料,足够支持到登上返程火车。
诺诺拿出导游图,询问现在的位置及往西海岸景区的行走路线。所谓的&西海岸&并不是大海而是云海,观云是游客登三清山的必选,山谷松涛,万顷云海,绝对叹为观止。
在得到女服务员的解答后,诺诺道声谢谢,转身往门外走。
&哎!&女服务员叫住她,怪怪的眼神望着她,欲言又止。
&有事?&诺诺问。
&如果有人在背后喊你的名字,千万不能回头。&女服务员扔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诺诺眨了眨眼睛,听清了,却没听懂。
&那是山怪,你一回头,它会吃掉你的头。&
女服务员的表情认真,不像开玩笑。
&什么叫山怪?&诺诺小声地问。
&就是山上的妖怪啊!&女服务员翻了翻眼球,似乎在嘲笑她的无知。
&可……这里是三清山呀!道教祖地,仙气聚积,哪儿会有什么山怪?它敢在这儿猖獗?&诺诺辩驳着。
女服务员嗤的笑了一声,反问诺诺:
&真要是那样,三清宫那场大火又是怎么着起来的?&
诺诺语塞。是啊,神仙住的地方都能着火,说明神仙肯定不在家,或外出云游四方,或被贬到人间做苦力去了。
&反正我警告过你了,你要是回头看,可别后悔,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女服务员伸出她的舌头,沿着嘴唇周围舔了一圈,把沾在唇边的瓜子屑一并收入口中。然后又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用她的舌尖舔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尖。
诺诺离开女神宾馆,下意识地伸出自己的舌头,试图模仿女服务员舔一下自己的鼻子尖,可根本够不着,只舔到自己的上嘴唇。
……她的舌头可真长呀!
到底是冬至,平时看不到,今天就能看到。
三清山的奇石怪峰果然名不虚传,那块名为&巨蟒出山&的大石柱高达120米,据说是三清山的代表物之一。远远望去如同一条巨大的蟒蛇挺身而立,准备对猎物发动迅雷不及掩耳的进攻。光这块石头,诺诺就按了不下十余次快门。
照这样拍的话,128兆的记忆卡肯定不够用,应该带一张256兆的才对。
& && &第十节 既为&怪&必有特别之处
诺诺看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多钟,通往西海岸的栈道上,孤零零的只有她自己。
西海岸栈道是一条钢筋混凝土观景长廊,长约三、四公里,从海拔1600米的悬崖绝壁上挑出构建而成的,绵延缠山,蜿蜒似蛇。据说2002年6月建成以前,没有多少人看过西海岸的景色,如今可以通过栈道轻松往返,一侧是高耸的危崖,另一侧是浩渺的云海。凭栏西眺,山色如黛,松姿绰约,人似飘飘神仙,云似跨下骏马,诺诺陶醉在这水墨云山图里,客栈的简陋、冬至的邪性、女服务员的长舌,统统抛到山对面去了。她手握SONY数码相机狂拍不止。
起风了,风起云涌,云海朝栈道逼近,诺诺觉得有点冷,她穿着一件阿迪达斯羽绒背心,里面是长袖T恤和一件厚羊毛衫。虽是冬至节气,毕竟是暖冬,诺诺又是一个不畏寒的女孩。可这里毕竟跟上海不同,身处海拔一千多米的山间栈道,云海裹挟着一阵阵的寒气,透过羊毛织物缝隙钻进她的身体,在毛孔里扫荡,彻骨之寒。诺诺不禁哆嗦了一下。
诺诺带了一件多功能外套,放在背包里,现在该是拿出来的时候了。诺诺把背包卸下来,先用背部肌肉顶了一下,NIKKO包在她背上跳了一下,如同一座山压了下来,险些把她压垮。
多功能外套放在包的底层,诺诺只好把包里东西一件件取出来,铝制水壶、超霸手电筒、雨披、DV摄录机、驱蚊液、达能饼干、瓶装乌龙茶……栈道上摆起了地摊。
周围开始起雾了,栈道渐渐被白色的雾气笼罩,能见度降低了。诺诺一直以为雾只在清晨或夜间出现,现在是下午,怎么会无缘无故起这么大的雾?而且这雾有点怪,不是从远处飘来的,好像是从悬崖峭壁的缝隙里钻出来的,有点邪乎。
栈道外滔滔云海,栏杆内雾气茫茫,眼看云雾就要相连,教人云里雾里辨别不清。哇塞,大概这就是三清山的仙气吧!
诺诺忽地兴奋起来,她想喊,对着滔滔云海,对着层层峰峦,对着重重浓雾大喊一声。喊什么她早就想好了--
&Anna!FuckYou!&
安娜是诺诺的顶头上司,一个离过两次婚、正在打第三场离婚官司的变态女人。在她手下做了一年,诺诺简直老了五岁,受够了气,今天终于可以理直气壮震聋发聩地喊出来。
诺诺把手卷成喇叭状,运足丹田之气,正要喊出来--
有人在叫她。
诺诺一下子楞住了,来不及喊出的那句话被卡在喉咙里,憋得她想咳嗽。
……我身后有人?
栈道上明明只有我一个人呀。
诺诺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这个人第二次叫她,这一次诺诺听得很清楚,是一个女性的声,略带一丝沙哑。
诺诺颤栗了一下。
诺诺的全名叫乔佳诺,&诺诺&是她的小名,平时只有爸爸妈妈还有男友三文才会这么叫她。知道这个昵称的人很少,学校里的女生、店里的同事没有一个知道。
所以,身后的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等一下,我能肯定后面的是&人&吗?
唉呀!我好蠢,怎么忘了女服务员的警告,不会是那个山怪吧!
诺诺穿着一双NIKKO登山鞋,橡胶鞋底足有一寸多厚,现在她分明感到有一股寒气透过鞋底和毛巾袜,从脚底入侵她的身体,顺着脊梁蹿到了头顶,透过绒线帽朝外散发。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千万别回头!一回头,它会吃掉我的头!
诺诺这样命令自己,这道命令如同给肌肉上了一把锁,咔嚓一下把脖子锁住了。
那个声音第三遍叫她,不紧不慢,吐字清晰,显得极富耐心,大有&你不回头我就一直叫下去&的感觉。
诺诺忽然觉得这个声音耳熟,好像……是我自己的声音嘛!
到底是怎么回事?让我回头看一眼,就一眼。
脖子上的锁打开了,颈部肌肉开始运动,脚也在动,身体往后转45度……
脑海里发出另一个声音,瞬间通过神经中枢向全身的肌肉传递,迅速把诺诺的身体拉回到原来的位置。
既然是山怪,肯定能模仿各种人的声音,它使出浑身解数,想诱使你回头一瞥,当你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等待你的将是一张血盆大口,将你的头含在口中,在腥臭的唾液包围下,硬生生把你的头从脖子上撕裂,在它的喉咙深处你可以闻到一股千年不散的腐烂气息……
就像放电影一样,短短几秒钟,几十格画面连在一起闪过诺诺的脑海。
哼,我就是不回头,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诺诺站着不动,竖起的耳朵象雷达一样搜索着来自身后的任何细微声音。偌大的栈道上鸦雀无声,一只苍鹰扑着翅膀从绝壁上掠过,消失在滔滔云海之间。身在云外,人在雾中,一个来自上海的女生孤零零站在海拔1600米的悬崖栈道上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这样一幅看似优美的画面,隐藏着无法预见的危机。
连叫了三声,我都没有反应,它一定泄气了,离开了。
如果是这样,我倒是可以回头看一看……
该死的念头!怎么又来了?它准是不慌不忙站在那儿,等着我回头呢。
哼,大家比耐力,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诺诺朝摊了一地的物品扫了一眼,其中有一把瑞士军刀,这是她身上惟一的武器,她想去拿,可又不敢。一把小小的军刀能否对付一个山怪?既为&怪&必有特别之处,比如皮厚如甲。再者,如果弯腰去捡,会不会招致它先发制人的袭击?这可是最忌讳的。
& && &第十一节 莫非山上真的有神仙
诺诺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太阳就要下山了,总不能这样一直站下去站到晚上等月亮出来吧?今夜是冬至,也许天一黑栈道上就热闹了,何止一个山怪,大小妖魔倾巢而出……
可如果要返回宾馆,势必要掉头……
唉!&掉头&这个词语真是一语双关,既指往回走,又指掉脑袋。
诺诺的眼泪快要出来了,她狠狠骂自己,什么时候休假不好,偏偏赶在年底、赶在冬至这一天爬上了三清山,在无人的栈道上遭遇一个极有耐心的山怪,册那!(上海的国骂)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攥着数码相机的手心出了一层汗,诺诺忽然灵机一动,这台SONY的F77使用蔡司翻转镜头,可掉转180度进行自拍,诺诺把镜头转过来,放在离肩膀约半尺的位置,对着身后按下了拍摄键,快门的声音跟普通胶卷相机没什么区别。
身后的景象出现在一点五寸的液晶屏幕上,410万像素的画面还是相当清晰的--
雾锁的栈道上,站着一个女孩,穿着与自己相同的阿迪达斯羽绒背心,戴着相同的绒线帽,脚上蹬着相同的NIKKO登山鞋,甚至背着一样沉重的背包,站在约六、七米远的地方,朝着自己的背影。
诺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不是自己吗?!
原来所谓的山怪就是自己呀!
莫非山上真的有神仙,对我施了分身术?
由于持相机的位置稍微低了些,没有完整拍到&自己&的头部,五官只有嘴巴,其余在液晶屏幕边缘戛然而止。那个嘴巴歪咧着,居然在笑!诺诺难以想象这种笑的内在含义,是祝福的微笑?还是幸灾乐祸的嘲笑?
诺诺把相机举到肩膀另一侧,估计位置差不多,再次按下了快门。
诺诺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跳得那么厉害,扑通,扑通,扑通,一下接一下撞击着胸腔。
这次拍到了上半身,诺诺把画面逐格放大,终于看见&自己&完整的头部,NIKE绒线帽包住了眉毛,钩子图案下那双眼睛……已经很难把这个东西称之为&眼睛&了,没有眼珠,只剩一对眼眶,像海边礁石下的黑色洞穴,任由海风卷出潮汐的气息。
数码相机&啪&的一声掉在栈道上,从栏杆下的空隙滑落出去,坠入深深云海。诺诺从胸腔里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三清山的幽幽翠谷间回荡。
栈道上的尖叫,淹没在搅拌机的刺耳噪声里。
把香蕉、牛奶、白砂糖放在搅拌机里,很快就做成一大杯香喷喷的香蕉奶昔。这样一杯奶昔若在饮品店里出售,至少要人民币十八元,在家里自制,成本低至一元,而且新鲜得多。
杜咬凤喝着香蕉奶昔,一边唠叨着她的勤俭之道,给女儿倒了一杯。
&我不爱喝嘛!&诺诺撅着嘴道。
真正的奶昔,应该有冰才对。诺诺在STARBUCKS里做,有各种口味的星冰乐品尝,而且是免费的,老早就吃腻了,对这种制法粗糙的家庭奶昔自然不屑一顾。
杜咬凤三口两口消灭了羊角面包和煮鸡蛋,把香蕉奶昔喝得一滴不剩,匆匆漱了漱口,关照了女儿几句话,无非是午餐在冰箱里,用微波炉加热时不要把时间调得太多,免得把碗盖溅得一塌糊涂;还有不要花太多时间在网上浏览,虽说宽带是包月计费,但看坏了眼睛,增加了近视度数,就不划算了。
听着妈咪的唠叨,诺诺似听非听,用小勺挖着煮鸡蛋的蛋黄,慢吞吞吃着。
昨晚的梦境依旧清晰地刻在脑海里,如同按了键盘上的Ctrl+S,完整地保存在硬盘上了。
记得上一次的梦是星期二晚上做的,梦中是在上海松江的佘山,这座海拔仅几十米的矮山,算是上海市内唯一能称得上山的山了,因为上海是沿海城市,海拔为零,一马平川。
梦的内容基本雷同,诺诺穿梭在山间一片竹林,身后有人呼唤她的名字,诺诺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小孩的声音,甜甜的稚气未脱,像八岁小男孩。
& && &&诺诺姐姐……&
即便是童声,诺诺还是不敢回头。
昨晚的梦居然做到了三清山,想来实在不合情理,三清山是道教发祥地,山间仙气缭绕,能治百病,镇邪伏妖,轻而易举,怎么会有山怪?至于那个能用舌头舔到自己鼻尖的女服务员更是可笑,还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叫安娜的女上司,诺诺身边没有一个叫安娜的女生,星巴克的店长是男的,姓胡。
总之,梦里的一切那么荒诞不经,经不起推敲。
杜咬凤根本不知道女儿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内容,她唠叨完了,匆匆赶去上班。公司离家虽然只有半小时的车程,但这是在道路畅通无阻的前提下,如果塞车就说不准了。何况塞车每天都发生,只是时间或多或少。
&妈咪!&诺诺叫住她,&你下午有没有空?帮我买一件黑色T恤,要长袖,店里规定要穿黑色。&
&下午不行,妈妈要去参加一个拍卖会。&
&你去拍卖会做什么?&
&妈妈想买一幅油画送给你许叔叔,他的饭店就要开张了,妈妈需要送一件贺礼。&
乒的一声,随着防盗铁门的关闭,这幢上下两层的小洋房里只剩下诺诺一个人了。
今天是下午两点钟的班,做到晚上十一点钟。星巴克十点钟关门,剩余一小时是打扫店堂与清洗机器。
早餐终于吃完了,诺诺开始清洗餐具,包括那台麻烦的搅拌机。
诺诺还从未涉足过三清山,她倒是有这个旅游计划,并且有一张陈旧的旅游地图。不过这个计划至少要等到明年夏天才有实施的可能,因为她要把钱攒够,没想到昨晚捷足先登,而且玩得很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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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如果以这种方式进行旅游,也不错,虽然穿插一些恐怖经历,毕竟机票的钱省下来了。
好吧,明晚去巴黎。
诺诺洗着马克杯,这样想着,忍不住扑哧笑了。
墙上的挂钟已是上午九点半,此时此刻,妈咪的车差不多正堵在内环线高架路的某一条下匝道上,妈咪正对着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写字楼长吁短叹吧。
诺诺的父亲叫乔明,是软件工程师,身为项目主管,乔明有着很多奇思妙想,拍拍脑袋就有一个创意冒出来,深得老板的器重。可惜一年多前,乔明英年早逝,令人惋惜。
2001年,乔明和杜咬凤夫妇卖掉了陕西南路的旧公寓,买下了闵行区莘庄A区的这幢独立小洋房。跟现在的房价比起来,那时的房价可以用买废铁来形容,但在当时仍然是很大的数目。从跑银行贷款到折磨人的装修,这幢房子倾注了夫妇俩所有的积蓄和心血。乔明去世后,杜咬凤发誓无论如何要保住这套房子,好在这两年上海的房价飙升,还贷压力虽然重,想想房子升值了,苦点累点也值。女儿也有了工作,虽然只是咖啡店的计时工,毕竟挣钱了,独立了,这是最让她欣慰的。
上午十点,诺诺坐在了电脑前。
诺诺经常登陆上海热线(online.sh.cn),她较少浏览网易、搜狐、新浪这类大型门户网站。上海热线是上海电信公司设立的门户网站,但没有政府的味道,诺诺觉得它的页面设计比较亲近,没有那种大网站的霸气。
不久前,诺诺在上海热线的聊天室里,发现了一个名为&灵异世界&的房间,她很想跟人探讨一下这类话题,就成了那里的常客。她故意给自己起了个网名叫&王勇&,听上去绝对是男生,这样可以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骚扰,专心致志探讨这类话题。
就在这个房间里,她认识了一个叫&异度男孩&的网友,聊得很投机。诺诺诉说了一些自己的困惑,包括松江佘山上的那个梦,异度男孩则从宗教的观点,帮她分析了一下关于神鬼的问题。
&你认为世界上真的有鬼吗?&诺诺这样问他。
&信则有,不信则无。&
异度男孩的回答有点模棱两可。
&那你信吗?请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想我是不会相信的。&
&其实我也没见过,但我深信不疑。&
&因为你是女孩子嘛。&
诺诺非常惊讶。
&为什么!你觉得我是女生?&
&因为你的网名太男性化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一定希望别人把你当成男生,才给自己起这样的网名。我猜得对不对?&
&如此说来,异度男孩,你是女生罗?&
&抱歉,我真的是男生。别人都叫我阿壶,大概因为我的身材很差劲,像一把茶壶。&
异度男孩的幽默与坦率给诺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她决定跟他交往下去,不管他的身材像茶壶还是暖水瓶,这都无关紧要。
上午十点,是他们约好的时间。这个时段房间里很空,只有诺诺一个人,曾有两个家伙进入房间,探头探脑张望了一阵,觉得&王勇&不像他们要找的美眉,乖乖退出去了。
诺诺独自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心里盘算着:今天可以跟他摊牌了。
嗯,就这样决定罢。
十点零七分,异度男孩进入聊天房间。
嗨!嗨!彼此打招呼。
&怎么迟到了?&
&抱歉,我上网时遇到一点技术上的小故障,不过很快解决了。&
&我的名字叫诺诺,以后你就这样叫我好了。&
&这个名字好可爱,相信跟你的人一样可爱。&
&昨晚我又做梦了。&
诺诺不想浪费时间,切入正题。
&还是相同的吗?&
&内容差不多,不过从佘山搬到了三清山。&
&三清山?&
&那儿是道教的发源地。&
&我知道,那座山在江西,可惜我没去过。你去那儿干什么?&
&嗯……怎么说呢,在梦里我是一个受气包,我的女上司叫安娜,我跑到山上去,想对着山谷大吼一声'Anna!FuckYou!'&
&哈哈哈哈哈!&
阿壶一口气打了五个哈字。
&要知道,现实中我身边根本没有叫安娜的,在我上班的星巴克,店长是男的。&
&无巧不成书,无怪不成梦,做梦嘛!接着说。&
&我用数码相机往身后拍,拍到的人竟是我自己。&
&而且我的眼睛被挖掉了,只有一对黑乎乎的窟窿,就这么瞪着我。&
&哈哈,像一部盗版恐怖片。&
一个编号为F234X012非注册过客进入房间,看见了他们的谈话内容,兴致勃勃问:&嗨!两位,你们在探讨什么?我可以加入吗?&
诺诺马上用鼠标点击&悄悄地说&,把谈话内容隐藏起来。
& && &F234X012还在那儿大声嚷嚷:
&聊聊吧,我真的见过鬼耶!你们不信吗?我见过的第一个鬼是我死去的奶奶。我见过的第二个鬼是我去年养的一条哈叭狗,它过马路的时候被汽车撞死了,死得好惨耶。&
见&异度男孩&和&王勇&都不理睬自己,F234X012恨恨地咒骂了一句:
&哼,我看你们两个心里有鬼!&
骂完,他就退出房间了。
没了干扰,阿壶开始问诺诺:&你好像说过,之所以做这样的梦,有特殊的原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即使他不问,诺诺也会告诉他的,这就是诺诺今天要跟他聊的主要话题。
诺诺的父亲乔明去世前,正在开发一款名叫《山怪》的游戏软件,据称灵感来自童年听大人讲的一则故事。在古代,有一座高山,要翻过此山,须经过一条崎岖蜿蜒的山间小道,每当有单身的过山客,会听见有人在背后喊他的名字,那声音可能是娇滴滴的女声,也可能是稚气未脱的童声,甚至是浑浊的老者声音,如果那人应声回头,那就上当了,因为身后是一只山怪,它会吃掉他的头。
& && &第十三节 &你比我想象的更漂亮&
迄今为止,没有人见过山怪的真实模样,因为凡是回头看的,头都被吃掉了。
有一位叫荛的勇敢年轻人,他是游戏软件的男主角,从军队退役回到家乡,听说山怪残害当地百姓,义愤填膺,决定为民除害。他翻出已经不用的盔甲和兵器,让村里的铁匠为自己打造了一套异常牢固的颈甲,戴在脖子上,甲胄上有一层密密麻麻的铁钉,即便是山怪的血盆大口,也会被扎得鲜血淋漓。荛反复练了一招&苏秦背剑&,可以不用回头,向身后的山怪发动攻击。
披挂整齐的荛向山上出发了,一路上顶风冒雨,历尽艰险,遭遇了山怪,也邂逅了美女,山怪掳走了美女,荛向山怪的老巢进发,路上不断遭到可怕的妖兽袭击,打得昏天黑地,十八般兵器全部使了出来,最后斩落了山怪的首级,抱得美人凯旋归。
虽然过程和大结局有点俗套,但公司董事会觉得山怪的构思很有新意,相比之下,市面上那些游戏软件内容太雷同了,不是飞天大侠就是反恐枪战,于是决定立项,项目主管当然是乔明,可惜他身体不争气,英年早逝。乔明的猝死使这个董事会寄予厚望的项目险些半途而废,幸亏乔明的助手毛遂自荐,挑起了重担,六个月后《山怪》隆重上市,取得了不俗的销售业绩,对乔明的在天之灵也是一种告慰吧。
诺诺整整花了二十分钟来讲述这个故事,其间,阿壶基本没啥反应。
末了,诺诺问上一句:&喂,你没有走开吧?&
&我们见一面吧。&
异度男孩这样回答。
见面地点就在诺诺上班的STARBUCKS,肇家浜路,陕西南路的路口。这幢五层楼其实属于&美树馆&高档住宅区的一幢裙楼,这里的住客大都是往返于香港、台湾、新加坡的商务人士。用上海话来说,这里的&层次比较高&。
除了星巴克,楼底层还有真锅咖啡馆、&水车屋&日本料理和一家柯达连锁冲印店,楼上则是美粤华大酒店。
之所以没有选择别的地方,诺诺是给阿壶一个暗示:我把上班的地方告诉了你,说明我是真心把你当成朋友的,你可别想歪了,我是有男朋友的。
这家星巴克的店堂比较特别,呈手枪状,枪管特别长,靠着一条走廊,凡去&水车屋&吃日本料理,乘电梯去楼上美粤华大酒店就餐,都要经过这里。透过大块的玻璃幕墙,可以把里面喝咖啡的客人看得清清楚楚,同时,客人也把经过走廊的每一个人尽收眼底,呈现一种你瞅我、我也瞅你的相互监视状态。
此时,阿壶就坐在枪口的位置,是最后一张桌子,喝着卡布其诺,耐心等待。
店堂里忙碌的有五名服务员,四女一男,他不知道哪个才是诺诺。
透过大块玻璃,阿壶看见走廊里不时有美女经过,有的挽着高高壮壮的欧美男友,有的推着婴儿车,车里躺着混血种小孩,脸上洋溢着幸福,她们的丈夫提着&乐购&的塑料袋,忠实地跟在后面。这些人大都是美树馆的住户,离这儿不远有家&乐购&超市,购物后从这里抄近道回家。
在上海,女人嫁给欧美男人,是一种足以炫耀的资本,尤其生一下洋娃娃似的混血Baby,抱着走在大街上,更能吸引众人的目光,回头率绝对超过一位漂亮美眉。
联想到自己的境遇,阿壶不由叹了口气,气质好的漂亮女人差不多都被外籍男士和成功男士瓜分光了,年轻稍小的美眉大都青睐身材高高的帅哥,照这样下去,像阿壶这类三等公民只能去小学或幼儿园挖掘&未来的美眉&了。
到了休息时分,诺诺摘下围兜,朝阿壶走了过来,阿壶忙站起来,朝她欠了欠身。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不存在见光死,因为大家都把心态调节到了一种平和的状态:普通朋友、聊聊而已。
诺诺打量着阿壶,心里暗暗好笑,因为他的身材确实象一把茶壶。
&你比我想象的更漂亮。&阿壶恭维道。
&我有一刻钟的休息。&诺诺说,&对了,光顾了在网上聊那个话题,我还不知道你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这个嘛……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阿壶好象有点不好意思,转动着盛咖啡的纸杯,讷讷地说,&我是发明家。&
诺诺顿时睁大眼睛。
阿壶没有撒谎,他真的是发明家,不过发明的都是些小玩意,但在日常生活中非常实用。
由于生理方面的因素,女性如厕的时间明显要多于男性。同样大小的空间,男洗手间可以放置六台独立式小便器,而女洗手间只能建造三个装有抽水马桶的单间,这样一多一少,在人流如潮的公共场合,女洗手间的排队现象就屡见不鲜,而隔壁的男洗手间却是空空荡荡。
阿壶设计了一种女性专用的立式小便器,据说可以解决这种排队现象。
由于申请专利费用昂贵,阿壶正与几家世界级的卫浴大公司洽谈,如TOTO、美标、科勒。在他们的高层管理人员中一定有女性,届时请她们亲自试用一下,也许她们长这么大,还没有尝试过站着小便。使用这种立式小便器,可以把一件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变得轻而易举,甚至不用脱下连裤袜……(因涉及商业机密,恕不详述)
阿壶打算把成本控制在二千元以内,每设立一台,如果提取千分之零点五的专利费,就是一块钱,整个上海,如果有一万台的安装量,就是一万元。
这仅仅是上海,还有北京、香港、台北、东京、巴黎、纽约……这样在全世界推广,收取的专利费相当可观。
除了这种立式小便器,阿壶还在研究一种&超级内裤&。之所以&超级&,因为它所使用的织物具有消音和吸臭两大功能。也就是说,穿上这种内裤,你可以毫无顾忌地放屁,哪怕面对的是你的老板或者恋人,都不必忌讳,因为他们既听不到声音,也闻不到气味,只有你本人才能感觉到肠的蠕动与肛门肌肉的收缩和气体排出的畅快。说不定今天他们放的屁比你还多,可你毫无察觉,因为他们穿的是跟你一样的&超级内裤&。
& && &第十四节 &超级内裤&的织物
这种&超级内裤&的技术要领在于它的织物,阿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它有可能成为继LYCRA(莱卡)以后的另一项伟大发明。
不过那是将来的事了,至少目前,阿壶还得老老实实待在那儿,像一把茶壶那样蹲着,对着玻璃墙外走过的美眉咽口水。
爱因斯坦没有写出《相对论》之前;比尔•盖茨背着破书包离开耶鲁大学的时候,他们的心情一定跟我差不多吧……
每当想着这儿,阿壶的胖脸上就浮起一丝微笑。
像我这种男人,有天赋,刻苦,有毅力,更有自制力,我不成功,谁成功?!
唉,就是不知道还要等到哪天。
&你都发明了什么呀?&诺诺好奇地问。
&嗯……都是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玩意,不说也罢。&
阿壶随口搪塞了几句,他难以启齿,第一次见面千万别让人家产生误会,以为自己是个猥琐之徒,要对她性骚扰。何况眼前这个诺诺是蛮可爱的女生,不是想象中的恐龙。
&没关系,你不想说就算了。哪怕汽车是你发明的,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
诺诺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阿壶问她:&有人在背后喊你的名字,你却不敢回头,这个梦取材于你父亲开发的一则游戏软件,就是说,这个梦其实跟你父亲有关,我的推测对不对?&
诺诺点了点头。
&这个梦一直在困扰你,你认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阿壶认真地注视着诺诺,觉得自己像一位心理医生,在循循善诱他的女病人。
&我觉得你有难言之隐,干吗不试着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
&心理医生&的感觉越来越好。
望着面前这个大男生,虽然初次见面,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诺诺咬了咬嘴唇,终于说了出来:
&我怀疑爸爸的死跟妈咪有关。&
乔明的死因,确切地说,是心脏病导致的溺水。
乔明患有轻度的心脏病,心律不齐,遇到工作繁忙就会胸闷气急。不过乔明自己觉得问题不大,人到中年,谁没点小毛小病?医生给他开了洋地黄类药物。
《山怪》的设计思路得到了董事会的认可,工作全面铺开,做为项目主管,乔明自然忙得不可开交,可他仍然经常忙里偷闲,去小区会所的游泳馆放松一下。游泳和慢跑是乔明最喜欢的运动,尤其是游泳,他可以在长50米、宽25米的标准池里一口气游上十几个来回,按距离算至少有一千五百米,这对于专业运动员来说或许是小菜一碟,可对业余游泳爱好者来说,相当不错了。
那个记忆犹新的日子是2002年的3月17日,&3•15消费者权益日&刚过两天。那天晚上,刚解决了设计上的一个难题,乔明很兴奋,说要去游泳,拿着装泳具的袋子就出门了。会所在A小区的东南角上,是一幢很有特色的三层楼,一半是玻璃幕墙,一半是刷成奶黄色的钢筋水泥,远远望去就像一块鲜奶蛋糕,令人垂涎。它的底层是一个羽毛球馆,二层是健身器材部和乒乓房,三层是一个长25米、宽15米的小型泳池,水深1至2米,泳池的天花板只做了一半,另一半是玻璃天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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