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胖子比瘦子更容易浮起来被子弹击中

标题:【完结可M】《男主是只鬼》作者:一枚铜钱 一群可爱的鬼

城外,某旅游区古宅,住着一只叫阿白的鬼;


有一天,那里又住进了一个水灵粉嫩的妹子。
不过……妹子好像是……茅山传人?=0=
①非恐怖文,是欢脱萌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白、萧可 ┃ 配角:一宅子萌鬼 ┃ 其它:1V1、HE、一枚铜钱


  •   萧可想吐,为看到的这些难过到反胃。捂嘴偏头,背上伸来一只爪子,慢慢给她拍背。她回头看去,这轻佻的色鬼竟然是个会体贴人的。
      阿白默默拍着,默默……啊,妹子的背真软,就隔着一层布而已,比跟艳鬼拉小手开心多了。
      同一个世界,想的完全不同……
      因李珠怨气做大,这屋里也越来越冷。萧可忍不住搓手取暖:“你无声无息找了这么久,为什么今天突然……一定有缘故的对不对?”
      如果不打算强制收进葫芦里净化,那就得想其他法子解开女鬼心结,方能超度。
      李珠仍跪在地上,似乎已经成石雕。听见这话,才开口说道:“戳瞎眼睛后,正逢军阀混战,逃亡途中,我趁乱跑了。。”
      萧可已经猜到后果,一个看不见的人在战乱年代,根本……活不下来。
      “我无法面对阿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从他们的保护下逃脱,我得到的只有解放。”李珠终于缓缓站了起来,个子很高的她穿着旗袍,更显得身段高挑,完全可以看得出大家闺秀的气质,“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所以跳进了河里。虽然我不知道阿爹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但他们找到我时,我已经死了。”
      末了她又看向上面,呢喃:“终于死了……看着自己魂魄离体,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因为我能去找阿从了。可是我却找不到他……一直都找不到。”
      萧可默然,她终于知道李珠为什么会在找了几十年后突然崩溃了。
      因为她在这宅子里找到了阿从的牌位。
      这里是何家祠,修建的很古朴,但是个大宅。无论从里从外看,都是富贵人家所留。而李珠在这里找到阿从的气息,也就是说,他当年在这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否则也不会让气息留这么长时间。
      所以……也有可能是李父给了一大笔钱阿从,跟他买角膜?还让他心甘情愿离开?阿从为了那笔钱,放弃了两人不可能在一起的妄想,还假死骗她?
      可谁又知道当年的真相呢……
      阿白看着放置一旁的牌位,眉头微拧,目光落在那刻字上。
      显考何公讳阿从……
      显考谓之何意?如果没有后人,牌位上绝不会用这两个字……也就是说,当年阿从根本没有死,还娶妻生子了。
      没有死,却没有一点音讯留给李珠。
      或许是李家阻止两人的阴谋,也或许是阿从以为李珠肯接受他,只是为了重见光明,于是自己离开……又或许,真的是为了钱离开。
      他们不知道李珠那一瞬想到了什么,但肯定百感交集。
      一直以为已死的人,寻寻觅觅耗尽心血去找,可最后发现他竟没有死。
      萧可知道这件事得告一段落了,即使她对李珠的故事再给予同情,但事实就是她已经处于厉鬼边缘,再不收服,只会为祸人间。手慢慢伸向腰间葫芦,下定决心准备将她收进葫芦里。
      可手刚碰到,又被另一只手摁住。
      阿白微微摇头:“再等等。”怨气散发到极致时,也可能是因为另一件事……将全部浊气释放,方能解脱……
      李珠轻声吟唱,梦回民国,那如梦年代。
      萧可从这歌声中,却听出了让她诧异的感情。李珠的戾气正在消失,那周身的怨气,忽然慢慢开始消散。
      原本冰冷的古宅,也因她的举动而渐渐回温。
      萧可不知缘故,可李珠确实在自我感化。
      “你还活了那么久,真好。”李珠如在梦呓,“对不起……”
      尾音沉落,那鲜亮的紫色已渐渐转淡,那张原本苍白无色的脸,却渐渐变得更漂亮。一如两人入了民国梦境,第一次看见她,那个低头抿笑,和旁人说的开怀的大**。
      黄泉路已在屋里打开,大雾弥漫,放眼看去,鲜红滴血的彼岸花两旁飘扬,一切都那样扑朔迷离,教人心生迟疑。
      李珠已放下全部,因为阿从还活着,还过上了好日子。她才觉得对他的愧疚减小,才终于能安心投胎。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认为是阿从背弃了她。
      看着李珠提灯缓步迈进黄泉路,直至消失不见,萧可才想通,她差点就做错了,还好……还好阿白拦住了她,轻轻叹息一声,愿她来生安好。
      黄泉路已关,屋里没有阳光照射,仍然阴森森的。萧可想把阿白放进葫芦里带回去,这样他也轻松点,正准备和他商量,阿白已经微微弯身,无比殷勤,俊美的眼流光溢彩:“我可以借你个温暖的怀抱。”
      “要不肩膀也行。”阿白见她挤眉弄眼,整张俏脸还因为刚才的鬼气而冷的发紫,肃色,“暖床也是可以的。”说罢,开始舍己为人解衣扣。
      销魂的锁骨刚露,萧可风中凌乱,立刻扬起葫芦:“收!”
      “……”茅茅你这样很不萌你知道吗!
      九月的天,空气中都飘着果香。
      明天是李珠做手术的日子,阿从在家里摘了柿子,又大又甜,准备明早去手术室门口守着,等她出来,就给她削来吃。
      李老爷放他两天假,肯定也是为了让他好好陪大**,否则也不会特地嘱咐让他明早早点到医院。
      一大清早他就出门了,还穿着那身干净但洗的褪色的衣服,这已经是他最体面的衣服了。邻家人一见,就笑问“又是去见李家大**吧”。
      阿从不自在的笑笑,也不知怎么答,就只好一直笑。
      等他走了,那邻人讥笑一声“穷小子还想娶李家大**,做梦”。
      阿从到了医院,天才刚亮。没想到李老爷竟然更早,神色有些紧张,见了他,那紧张更明显了。他嘴拙安慰:“大**手术会顺顺利利的。”
      李父顿了顿,点头。又指了指一旁的小屋:“你先去里面等吧。”
      阿从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没有多想,往那走。
      小屋很黑,没有开灯。他进去后转身想找墙上的灯,谁想突然有风袭来,随后脑袋挨了重重一击。
      他醒来后,浑身都疼,尤其是眼睛,好像被人活生生剜了。伸手去摸,已经有人拦住他:“别碰,小心犯了炎症。”
      说话的是个老者,阿从愣了愣:“我眼睛怎么了?”
      那头默了好一阵,才答:“瞎了……被人剜了。”
      阿从愕然的不知怎么开声,还以为他在诓骗自己,又要伸手去摸,老者这回生气了:“让你别摸!你要是想死,他们就不该把你从河里捞上来,还送到我这脏了地!”
      “河里?哪条河?”
      阿从又愣住了,那条河他知道。有时候陪着李珠去医院复查,都会再顺道去去附近的河。那可不就是东庆河……
      脑子里嗡嗡闪过很多东西,所有的事串联在一起,已让他惊愕的说不出话。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他竟然被骗了那么久……
      在李家人眼里,他一定蠢的很滑稽。还痴心妄想想娶李家大**,可结果他们从始至终看中的只是自己的眼睛……
      可他不相信李珠是那种人。
      阿从无力靠在墙上,整个人已经离魂般,再说不出话来。
      伤好后,他托人去外头打听。回来的人说,李家已经因战乱搬走了。那李家大**的眼睛,听说又瞎了,自己戳瞎的……
      阿从愣了许久,差点又跳进面前的河流……直到夕阳谢幕,他才慢慢回身,步子坚定往回走。
      安溪村不过三四百人,外出的人并不多,比每天从外面慕名求医的人还少。
      以前村里有个赤脚郎中,后来收了个瞎眼徒弟。瞎眼徒弟非常勤奋,以治眼疾闻名——虽然他一辈子都没能治好自己的眼。
      除了医术好,他还有两个怪癖。一个是隔三差五就会跑到很远的江边去待一天,一个是总爱问来人可是叫李珠,亦或是可认识李珠。
      没有人认识,也没有人知道。
      他不厌其烦的问着来人,尽心帮人医治眼睛。远道而来的人感谢他,他只收一半的药费,但会托付一件事——如果你们见过她,请告诉她,他在这里等她。
      他想让自己的名声传到她耳边,然后过来求医,说不定就能再见了。
      可这一等,又过了很久。他合眼前一刻,看到了传说中的黑白无常,说念他一辈子悬壶济世,现在就带他往生。
      “李珠……”阿从问道,“你们见过她吗?”
      黑白无常手里不记未收亡魂,答:“没有。”
      阿从释怀一笑,原来她没死,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那就好……那就好……虽然此生未见,可她仍在某处活着,兴许还像以前一样,爱去江边听水声,会在江边神采飞扬的对人说笑,虽然那个倾听的人不会是自己……
      但……至少还活着。
      他过世后,养子立碑,牌位刻字:
      显考何公讳阿从……
      那牌位,如今还放在何家祠中,而何家祠,在一个风光旖旎,四面环水的小岛上。每到日落,整座小岛都似乎飘荡在梦境中,游游荡荡,如梦似幻……

      ☆、养只怪兽做宠物

      第七章家有怪兽之卷一


      从何家祠回来,已经是月亮高悬,刚过了月半,它就缺了一点。
      想到一个月最宝贵的修行日子就耗在了一个奇怪的宅子里,阿白叹气:“茅茅,我能不能拉拉你的小手以赔偿我的修行损失。”
      萧可呼啦弹开他伸来的手:“我教你修炼的办法做补偿。”末了语重心长,“总想着吃妹子豆腐是不好的,会影响下辈子姻缘哦。”
      阿白认真脸:“真的会影响?”
      “那就好,果然应该在鬼差来之前,多努力勾搭妹子。”
      “……”萧可干笑,“难不成你被妹子伤过,所以姻缘什么的都不想要了?”
      阿白眸里有光,笑吟吟看她:“像我这种人,保护不好心仪的姑娘,所以还是不要有什么姻缘落在我头上。”
      萧可眨眨眼,刚要问话,忽然天降一物,朝她脑袋袭来。眼神猛地一变,掌握成拳,一拳击飞来物。
      那异物倏地从阿白耳边飞过,撩起几根墨发。动作快狠准,飞过耳边的风更是急速。
      一颗圆滚滚的冷汗从额头滴落……
      ……茅茅,你这么剽悍,爹妈知道吗?
      萧可哼声:“谁敢偷袭我!出来,大战三百回合!”
      阿白默默挪远了距离——他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认识她,他的品味真的不是剽悍型的……
      墙垣纷纷趴上一些鬼影,朝他们做鬼脸。阿白当然认识他们,明日巷的那些家伙嘛。这条巷子的头头就是他的死敌,因为个子太高,所以人称鬼高星——比星星还高的鬼。但因为谐音,所以最后大家都叫他高兴哥。
      高兴哥现在满脸不屑的坐在墙上,以上往下鄙视着他们:“阿白,拿个妹子做挡箭牌算什么,有本事自己挨白菜子弹啊。”
      阿白炸毛了:“明明是你们没扔准!”
      侮辱他什么都可以,但绝不能忍受说他躲在女人背后。
      高兴哥继续哼哼:“我鄙视你。”
      “我也想鄙视你打搅我跟茅茅约会。”
      “我不鄙视你勾搭艳鬼,但是我鄙视你勾搭道士。”
      “我也鄙视你左拥右抱,至少我勾搭妹子的时候是一心一意的。”
      围观的众鬼准备收拾白菜回家了——跟个不靠谱的老大真是虐点满满啊。
      萧可拍拍阿白的肩:“你们继续,我先回去睡了,好困。”
      阿白发指:“茅茅,我正在为你舌战**雄,你怎么能抛弃我!”
      “……”已经困成渣的萧可欲哭无泪,“那你继续,我等你。”
      不用睡觉的鬼伤不起,爱耍嘴皮子的无聊鬼也伤不起啊。萧可默默想着,太困了……耳边的声音还在叽叽喳喳。
      两人吵的正欢,不知哪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高兴哥又往阿白鼻尖上指:“看!你们明月巷那寡妇的鬼婴又在不道德的吵人了。大半夜的还让不让鬼安静修行了。”
      附近的巷子只有寡妇家一个婴儿,阿白无可反驳,末了俊脸展颜,笑的无比帅气:“哦?那又怎么样?”
      “……”被呛声的高兴哥一点也不高兴!
      阿白大为满意,声音更柔和:“走,茅茅。”
      萧可抖了抖,简直甜出蜜来了。
      两人一路往回走,那婴儿啼哭声就越大。
      进了明月巷,前面阴森森的,路灯挂在高杆上垂吊,风一吹光影浮动,加上晚风寒凉,更是冷飕飕。
      哭声骤停,不闻声响。萧可俏眉微拧,回头看去,什么也看不见。
      阿白也顺着她的视线往那看:“怎么了?”
      “有点奇怪。”萧可警惕将手摁在葫芦上,这才回身,“走吧,回去洗个热水澡睡觉。”
      阿白眉毛一跳:“洗澡……”
      萧可斜乜之,真想把他扔水里泡一泡,把脑袋里的某些不健康思想洗刷干净……
      终于回到宋家大宅,阿白从隔壁路过时,正好听见寡妇在哼唱摇篮曲,从墙壁探头看去,低声:“刚才有什么事么?宝宝哭的这么厉害。”
      年轻美艳的寡妇抬头瞪了他一眼:“我家宝宝这么乖,怎么可能哭,白老大不带你这么欺负孤儿寡母的,呜呜呜,一定是跟我家那死汉子一样,要找借口赶我走。你们这些薄情郎,负心汉,我呸,我呸呸呸。”
      阿白被骂了个痛快,急忙收身,苦笑:“世上有两种女人不能惹,一是不讲理的,二是寡妇,碰到不讲理的寡妇一定要能避则避啊。”
      萧可看了看他:“做了那么久邻居难道不知道她的脾气?”分明是关心邻人,才去问的吧。明知道会挨骂,还是因为担心去探望。这鬼……好像并不坏。
      阿白见她两眼含星的瞧自己,腰背挺的更直:“怎么?少女心萌动了吗?我可以考虑借你个温暖的……”
      “……茅茅你这么无情一点也不讨人喜欢知道吗,要学学萌妹子,不然你会孤独终老的。”
      阿白苦口婆心跟了进去,萧可径直去澡房提桶,到井边打水。到了那往井口看去,又见白衣女鬼趴在石壁上。她淡定摆手:“我打水。”
      “呜呜呜。”女鬼往下一沉,等她扔桶下来,又伸手抓住绳索,冒了个脑袋,“有只奇怪的狸猫一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还在这里喝水,好害怕。”
      萧可皱眉:“狸猫?是魂魄吗?往哪里去了?”
      “呜呜呜,我不知道,说太多八卦会被灭口的。”
      说完,又往下沉落,隐没在井底深处。
      萧可想了想,看着桶里的水若有所思。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和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装着朱砂。用手指抹了点,往符上勾画。
      女鬼又慢慢浮出水面,趴在井口边缘看她。果然是……鬼画符,完全看不懂。
      最后一指落下,萧可将符往桶里一摁:“聚!”
      原本映了夜色显得黑沉沉的水忽然流光飞舞,漫飞高空。慢慢凝聚出一幅画,将后院照的亮如白昼。
      女鬼用湿哒哒的手指了指:“就是它……”
      萧可摸着下巴细看,这哪里是狸猫,只是身形跟狸差不多大小,但这分明是人脸……龙身?
      样子实在太怪异,而且脸是朱红色的,略狰狞,像地狱判官。
      “啧,长的真丑,茅茅你看了不想吐吗?”
      萧可正看的入神,突然有阴森森的鬼气扑在耳边,吓的她身子一歪,跌坐在草地上,隐约裸丨露地面的石子铬疼了屁股。
      阿白殷勤道:“茅茅你哪里疼,我帮你揉。”
      萧可默默举起了葫芦……
      阿白咽了咽,一滴冷汗从脊背悄然落下:“你忙。”
      萧可抓着葫芦没放回去,问道:“你认识它吗?”
      “不认识,看起来真像怪兽。”
      萧可脸一抽:“谁看它都是怪兽好嘛。”
      阿白干笑,萧可摸摸下巴,两眼发亮:“阿白,我一直有个愿望。”
      他饶有兴致:“什么?”
      萧可眼里的光变得精亮:“我想养只不一样的宠物。”
      “萌妹子身边必然会有萌宠的,看来茅茅果然还是个正常的妹子。”阿白大为赞赏,一会又觉得不对劲,冷汗落的更欢,“……等等,你该不会是想收这只丑八怪做宠物吧!”
      萧可清脆应声:“对啊。”
      “茅茅!你醒醒,你离萌妹子的路越来越远了你知道吗?快忘了这只丑八怪,啪啪啪,忘掉!”
      “不要,内可看家外可防狼,居家旅游必备宠物。”萧可默默掐了掐已经干瘪的钱包,“还不要钱。”
      萧可兴致勃勃的准备将它琢磨透,然后找到后抓回来。正想的入神,那天边忽然又响起一阵婴儿啼哭声,在夜里显得无比诡异。
      阿白的头更疼了:“等会就过去跟寡妇对质!”
      萧可挠挠头,又细看那水显现出的怪兽,侧耳听了听那啼哭声。如狸大小,人面龙身,还有这像婴儿的哭声……她蓦地站起身,以拳击掌:“我想起来了,那是猰貐(yàyǔ)!”
      阿白依然蹲在地上,懒得站,抬头看她:“那是什么?”
      萧可吐字:“一种会吃人的怪兽……”
      阿白眨眨眼,放下心来,打趣问:“茅茅,你现在还想养它做宠物吗?”
      萧可立刻点头:“想呀!”
      “……”萌点不一样根本不能愉快玩耍!

      ☆、阿白往昔二三事

      第八章家有怪兽之卷二


      “茅茅,怪兽也是有自尊的,不能像糟蹋我一样糟蹋它,知道吗?”
      “不抓回来它会在外面吃人,我是在为民除害。”
      “这样打着养宠物的旗号去抓它真的好吗?”
      “……说这么恐怖的话能不能不要加卖萌词……”
      阿白苦口婆心劝了一个晚上,萧可不为所动,想到能抓猰貐就兴奋,要不是见镜子里的两只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她真想现在就动身。
      一堆的鬼趴在窗口听两人说话,交头接耳:
      “老大什么时候被茅山妹子糟蹋了?”
      “他们足足出去了一整天,机会多多。”
      芽芽拧眉:“他们不是说去抓鬼吗?”
      众鬼纷纷拍他脑袋,感慨万千:“芽芽怎会如此天真可爱。”
      芽芽羞赧展颜:“谢谢。”
      瞬间被衬托的一点也不天真无邪的众鬼负罪感爆棚:“……不谢。”
      萧可打了个哈欠,倒在软绵绵的被褥上。阿白也打了个哈欠,一起倒了下去,挨紧了萌妹子软软的身体:“好困。”
      “……鬼是不用睡觉的好嘛!”萧可推了推他,谁想他用了鬼身,一戳直接穿透。她缓缓起身,冷血无情脸,“我去找葫芦。”
      阿白鲤鱼打挺,淡定脸:“不困了。”
      萧可终于成功卷了被子入睡,一会就已经是酣睡状态。
      阿白出去时还颇为羡慕的看了一眼,出来后鬼娘说道:“隔壁的高兴哥让老大你赶紧和茅山妹子分手,然后把她赶出去,说是有个道士在附近吃不香,都瘦了一圈了。”
      “哦。”阿白点头,“他们不是有胖子街的外号吗,瘦点好。”
      明日巷每日游客比明月巷多一大半,吸食阳气充足的鬼也会相应长一些,死的时候是瘦子,日后还有可能变成胖子。所以他们那是胖子巷,这儿也被他们说是瘦子巷。
      ——其实这一切都是两个老大无聊时候斗嘴斗出来的。
      胖胖拍拍他的肩膀:“老大,长夜漫漫,月光又不好,来打牌吧。”
      “你们打吧,我出去一趟。”
      鬼娘眯了眯眼,又挑了挑眼眉:“你该不会是想去给萌妹子找怪兽的藏身处吧?”
      阿白炸毛了:“她哪里是萌妹子了,见过一打六、要养怪兽做宠物的萌妹子吗?”他干咳一声,“她住在这里是因为要解决提灯女鬼的事,现在事情解决了,眼看就要离开,还好怪兽出现了。”
      众鬼中的谋士苏瑞安精明的眼闪过光芒:“所以老大你不是想去找到怪兽献给萌妹子,而是想把怪兽藏起来?”
      阿白大为赞赏:“不愧是宋家谋士,赞赞赞。”
      鬼娘脸一抽:“老大你为了萌妹子也是蛮拼的。不过……艳鬼不是说最近会来拜访吗?要是她来了,你会不会抛弃茅山妹子?”
      阿白挺直了背:“当然不,我是那种情渣吗?”
      众人想也没想:“是啊。”
      萧可本想一大清早就起来,结果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很多个一大清早。
      她抱着脸盆看着天边的夕阳,黯、然、神、伤!洗完脸回到屋里,连鬼都出来自由活动了,可见她睡的有多晚。
      众鬼倒是大为赞赏:“茅山妹子真是人美心美,入乡随俗不瞎折腾的都是好妹子。”
      收拾好心情,换上一身暗色运动装,扎了个丸子头,腰间别着个葫芦,就打算出门了。到了门口正好风华绝代的鬼娘飘过,一见萧可,一口浓烟从嘴里噗嗤飞出,呛的她不能直身。
      他们老大到底是看上她哪点了,完全不能理解啊。
      萧可一点也没察觉到她满脸“粗糙妹子我不认识你”的嫌弃,还很体贴的叫她不要吸那么多烟。
      从楼梯下去,一颗圆滚滚的脑袋从阶梯那冒出来。萧可认得他,这宅子里唯一的小孩:“芽芽。”
      芽芽龇牙笑了笑:“茅山姐姐,你要出去吗?”
      “对,我要去抓宠物。”
      “悄悄告诉你,老大为了帮你找怪兽,出去了一天都没有回来呢。”芽芽又补了一句,“老大对每个人都很好。”
      萧可蹲身问道:“那为什么你们老大现在还单身?他这么好,妹子们应该都喜欢呀。”
      芽芽趴在阶梯上继续说道:“她们觉得老大太轻佻了,总把他当色狼。”话落他自己也补了一句,“胖胖说老大现在确实很像色狼。”
      萧可好奇道:“现在?以前难道不是?”
      “以前啊……”鬼娘飘飘荡荡坐在一旁,冷冷的鬼气扑了萧可一脸,“以前老大可是出了名的宋三好。好兄弟,好男人。可是最后呢,他的兄弟抱走了他的女人,还联合那女人一起骗老大入宫,埋伏杀手。那对狗男女还亲眼看杀手挖了他的心,要了他的命。”
      萧可愣了愣,难怪阿白对自己没有心的问题那么介意。
      但凡前世被挖心之人,必然经历过常人所不能想象的痛苦。也或许是上天怜悯,所以符咒对无心之鬼没有用。阿白就能一掌扇开她的符,也是因为没了那一颗承担七情六欲凡人的心,历经了那无心之痛。
      她默然半晌,鬼娘说的平静,但或许只是因为时日太久,所以淡化了当年彻骨的痛楚。又起身下楼,快到地面,她才想起件事:“不是三好么?还有一好是什么?”
      鬼娘轻悠悠吐出一口浓烟:“好将军。”
      “哦。”萧可若有所思点点头,一步将下楼梯,步子高悬,愕然回头,“什么?那只色鬼前世是将军?!!!”
      鬼娘俏眼一眯:“是的哟。”
      萧可一脚踩空,咕隆摔了个四脚朝天。
      麻麻,我再也不看那么多正气凛然大将军的古装片了!
      阿白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萧可已经被绑成粽子坐在院子里和大伙一起晒月光。他诧异,怒了:“茅茅你怎么受伤了,谁伤了你?我去宰了他!”
      胳膊和脖子都打了石膏的萧可只能直勾勾盯他:“你你你。”
      “……”他做错什么了?!他一天都没有回来好不好,不带这么冤枉人的。盘腿坐在萧可一旁,饶有兴趣看她,又伸手拨了拨她的丸子头,“看来不用去找怪兽你都能在这里安心住一段时间了。”
      “怪兽?”萧可蓦地感动,“你真的去帮我找怪兽了?”
      阿白欣然点头——虽然找怪兽和找怪兽的目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看着茅山妹子泪眼朦胧的模样,远坐的鬼娘拍拍伏在她膝头的芽芽:“恭喜你多了个姐姐。”
      神棍也一起感叹:“天真纯洁的年轻人真是让人羡慕啊。”
      萧可动了动手指:“那个……能把我水杯拿来吗?”
      “可以可以。”阿白拿了杯子给她,“做什么都行,帮你洗澡什么的,帮你暖床什么的。”
      “我葫芦只要念念咒语就可以用了。”
      阿白恨恨脸,迟早要把葫芦给砸碎。
      萧可喝足了水,大为舒心。她本来还在想要不要继续让宋伯伯照顾,现在看来好像这里更方便点。宋伯伯一个男的怎么说也比不上鬼娘照顾的好,更何况鬼娘也让她留下来。
      “阿白,你找到怪兽了吗?”
      “循着气味去应该是在东南方,但我走到一半没树荫遮蔽,就往回走了。果然这岛上的绿化还不够啊,要是大树覆盖满岛。一点阳光都不见,该多好。”
      胖胖数了数手指头:“不对吧老大,如果只是这样来回,不过一个小时。可你好像……去了十个小时?”
      阿白白了他一眼,干咳。
      苏瑞安轻摇羽扇,偏头插话:“现在夏日炎炎,岛上的妹子都穿着短裤短裙。”
      一语道破天机,众人纷纷斜乜。
      “咳咳咳。”阿白一脸正经,“我就是坐在树干上赏了一下风景。”
      “你们啧啧啧是几个意思!”
      萧可僵着脖子转动,将目光一点一点的投向那又风流又轻佻的年轻人。
      将军?她果然还是去看古装片找找安慰吧。
      被好兄弟和喜欢的姑娘出卖?还在两人面前当面被挖心?萧可歪着脑袋看他,历经了这些,却还是没有化成恶鬼。这本身已经很难得,说他是那正直正气的将军,她竟有些信了。
      这一瞬,她突然想去做一件事,一件比找小怪兽还要难的事。
      听见萌妹子召唤,阿白立刻面染温和笑意,语调轻轻:“你说。”

      ☆、小怪兽正面交锋

      第九章家有怪兽之卷三


      萧可认真道:“我帮你找回那颗心吧。”
      阿白愣了愣,原本欢腾的众鬼也愣住了。她怎么又说起这话题,说不得呀……哪怕是好心,也说不得……
      阿白的俊脸慢慢浮起另一种笑颜,有些冷,却分明是在笑。萧可看的也是莫名心慌:“阿白……找到心,然后安心投胎吧。拖的越久,就越难进轮回道了。”
      “为什么要投胎?”阿白单手托腮,歪了脑袋看她,“做鬼有什么不好,吃喝无忧,不用赚钱,不用睡觉,也不用担心受伤,来去无阻,还可以去澡堂偷看……咳,还不用费力走路,你说,做人有什么好?”
      “……”身为深度懒人的萧可竟然无法反驳,这种一瞬还羡慕的想法是闹哪样。
      阿白起身拍拍衣服,已经往屋里飘“我去拿纸牌”。他一走,鬼娘又吐出一个烟圈:“就算是找到了心,老大也绝对不肯比我们先投胎。”
      萧可皱眉:“为什么?”
      苏瑞安摆了摆扇子,永远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因为我们都是将军府里的人,而且……都因老大而死。”
      萧可诧异,抄家?可更诧异的是他们因阿白而死,却一点怨恨也没有,反而一起在这里继续做一家人。想了片刻,问道:“阿白叫什么?”
      “姓宋名白,宋白。”
      “宋白,嗯,大宋的宋,黑白的白。”萧可跟宋定安说完,又继续说道,“有名有姓,文献找起来应该比较容易。”
      闻言,宋定安默默抬头看了一眼前面十米长两米高,放了满满小岛文献资料的十七……十七列书架,艰难的咽下口水:“喔……”
      萧可想找到当年宫廷文官记载,比如“挖心,扔于XXX”,哪怕是被那人渣扔给狗吃了,也是一个线索。
      “可可啊,你为什么要帮一只鬼?”宋定安百思不得其解。
      “人分好坏,鬼也分好坏,只要是好的,我就帮。”萧可并没私心,宋家大宅的鬼都挺好的,她想帮他们往生。这也算是做了好事,不违背门规。
      宋定安点点头,看着她打上石膏的脖子和胳膊,又同情脸:“你真的不需要在医院静养?”
      “不用不用,我挺好的。”
      说完这话,她就打算回去了。俯身要去拿伞,结果腰弯下去了,手却因不能弯曲拿不到靠在椅背上的伞,绕了半圈走到它侧边,才成功拿到。宋定安扶额:“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萧可大喜,和他一起往外走时,又问道:“最近岛上有没有人失踪?”
      “没有。”宋定安将不倒翁的身形往她靠了靠,“难道又有奇怪的东西出现?”
      萧可低声:“对,有怪兽。那怪兽叫猰貐,喜欢吃人,叫声像婴儿啼哭,要是你看见了,一定要赶紧告诉我。”
      宋定安拍拍胸口:“第一时间通知你,绝对不会让它为非作歹,早点送去见阎罗王。”
      萧可眨眨眼:“我没说要杀它。”
      宋定安也眨眨眼:“那你抓它干嘛?”
      啪嚓,他的三观碎了:“……你自己走路回去吧,再见!”
      萧可回到大宅,准备睡一觉,养好伤了再去抓怪兽,不然现在见面肯定是被怪兽嘎嘣脆的吃掉。刚倒身躺下,就觉被子里有东西,她脸一抽:“色将军!”
      被子可见有东西蠕动,但就是不出来。萧可嘴角一扯,扬起石膏手就要往下砸。
      “吱呀。”门被推开,一张俊脸出现,笑颜绽放,“茅茅~~~”
      啥?色鬼在那,那被子里的是谁?萧可收势不住,重重砸下。被子里哭声大作,刺的萧可往后一倒,背后放空,翻了个身落在地上,痛的她两眼一黑,随后就见一抹身影往窗飞出。
      萧可大惊:“猰貐!”
      阿白脚上一垫,往窗口追去,刚碰到它尾巴,忽然见它扭头,那赤红的人脸怒目圆瞪,张嘴喷出一束火,烫的阿白猛退一步,耳边瞬间听见嗞嗞的烧灼声,还有头发被烧焦的味道。
      他退开一步,那猰貐得势,立刻朝他扑去,嘴里含着火球,呼啦喷去。
      “阿白!”萧可惊叫一声,急速念咒,却迟了半步,那火球已往阿白身上飞去。
      阿白瞬间以为自己要死了,猰貐知道哪里是人鬼死穴,可它不知道的是,阿白是没有心的。火球噗嗤噗嗤从阿白胸口穿过,衣裳瞬间灼烧,只是皮外伤。
      法术已毕,一圈金绳往猰貐飞去。可到底是神兽,立刻闪开情急之下抛来缺斤少两的金绳,飞快消失在一人一鬼面前。
      阿白扑灭身上的火,到处都是烧焦味,闻的他皱眉。低头看了看心口,要是有心在里面,早就被烧的魂飞魄散了。可重点不是这个……他摸摸脸,没事。还好,又摸摸头发,诶……他右边束起的长发怎么变成一撮短发了!
      萧可见他兀自背身在那抓脑袋,唤声:“阿白,阿白?”
      阿白缓缓转身,帅气的脸因一边长一边短的头发显得……滑稽:“茅茅,我毁容了。”
      萧可鼻子一酸:“阿白……”
      “你要对我终生负责。”
      “……”她就知道不该心有愧疚!
      阿白叹了一气,蹲身在她面前扶起她。萧可痛的倒抽冷气:“伤到脊背了,疼疼。”
      “你现在还想养它做宠物吗?”只要她说不想,阿白还是承认她是个可爱的萌妹子的。
      萧可大怒:“我要抓它清蒸!红烧!油炸!”
      “……”算了,他还是收回那想法吧,茅山妹子剽悍的人生是不需要解释的。
      “我行李箱里有药,专治鬼怪,你把箱子拿过来。”
      阿白满心嫌弃:“都同生共死了还不放心我亲手拿?如果我想偷里面的东西,早就自己去拿了。”
      萧可艰难状:“不行……”
      阿白愤愤将箱子拖了过来,坐地背身,萧可说道:“阿白……”
      他立刻转身:“什么?”
      “不要……”萧可扶额,“不要转身。”
      阿白已经转过来了,一眼就看见她放在箱子里最上面的两包东西:“茅茅,这是什么?”
      “啪嗒!”萧可奋力关上箱子,“没什么!”
      “喔。”阿白背过身,末了又好奇问道,“上面那句‘夜用,加长型’是什么意思?”
      “……”她要怎么跟只古代色鬼解释大姨妈巾的事!
      阿白直到被踹出去也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萌妹子了,简直是不能再爱了。
      一连五天,猰貐也没有再出现。到了夜里除了怕猰貐反袭萧可留下来的阿白,宅子里的其他人都会外出去找。
      这天月色黯淡,阿白还是跑屋顶晒月光了。萧可的胳膊已经能动一点,但封了石膏,还没能完全自由。偏头看着躺身悠然的阿白,说道:“鬼娘他们真是热心肠,找了那么久,我都不好意思了。”
      阿白悠悠说:“做鬼的日子很无聊的,所以一有什么事,他们都会乐意跑腿。”
      萧可拧眉:“你就不能骗骗我。”
      阿白笑了笑,悠闲闭上眼睛,安静享受残余月光。
      萧可坐在一旁看他,月映脸上,依旧有些苍白。没见他闹腾说话,突然觉得安静下来的阿白确实像个威武正直的将军。这种莫名的安全感真的十分莫名。
      她挪了挪身,准备也躺下悠哉悠哉。
      阿白正晒的舒服,忽然听见旁边传来咕隆咕隆声,睁眼看去,只见萧可像石膏球一样往屋顶下滚。急的他扑身一抓,指甲抓住石膏,嘶嘶划出五道爪子,瞬间眼睁睁看着手忙脚乱却什么都抓不住的茅山妹子消失在屋檐尽头。
      地上传来噼里啪啦石膏碎掉的声音……
      萧可住院了,哦不,是终于折腾的住院了,就算最后用了腾空术而保住了小命,但因为没有完全用上而摔了个四脚朝天。封了全身石膏的她躺在床上,看着站在床尾的鬼娘痛心疾首拍阿白的肩膀:“老大啊,你没事带萌妹子上屋顶晒什么月光啊,弄浪漫也得看时候呀。”
      阿白真的没有想到她抓鬼很厉害,法术也很厉害,但惟独生活技能是三级废材……正常人都不会自个滚下去的好么。
      “老大,请你进行深刻的反省好嘛?”
      “喔……”阿白心酸的觉得自己的地位被萌妹子抢走了。
      鬼娘见状,一脸孺子可教的飘走了。不多久外面的朝阳打进窗口,阿白也往外面走,去找阴影处躲藏。
      他们一走,病房就安静了。萧可准备叫护士来扶她躺下,天塌下来也得睡一觉。动手去找摁铃时,见对面病床一个小男孩一直往这看,咧嘴:“是不是觉得姐姐像石膏超人。”
      男孩慢慢放下手里掩饰的书,满带病色的脸显得非常憔悴,缓声:“姐姐,跟鬼打交道,你不怕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广告时间~进入作者专栏可点击“收藏起作者”,铜钱开了新文早知道=-=,感兴趣的可以去戳一发~】

      ☆、有阴阳眼的板板

      第十章有阴阳眼的板板


      萧可诧异,他竟然看得见阿白他们,而且未免太淡定了。一瞬还以为这小男孩是鬼,可分明有着活人的气息:“你是有灵者?”
      小男孩狐疑看她:“什么?”
      “喔……”萧可明白过来,非同行,“你……有阴阳眼?”
      小男孩忽然笑了笑,脸色更加惨白:“是啊,姐姐也是吧,否则怎么会这么镇定问我这个。”
      萧可想摇头,脖子却动弹不了,只好直接说:“我不是,我师承茅山,是茅山最小的女道士,捉鬼大赛上我蝉联三年冠军哦。”
      小男孩默默看了一眼旁边电视正在播放的“僵尸道长”,忍不住露出同情的目光:“听阿蛮说,但凡看得见鬼的人,不外乎三种。一是像我这样的,二是通灵的,三是……”
      萧可殷勤看他,女道士,女道士,拿了三年冠军的女道士。
      “……”哪里来的小屁孩,丢出去!
      小男孩满脸不屑:“茅山道士不是只会捉僵尸吗,什么时候会捉鬼了。”
      萧可气道:“误解,全都是误解。我们茅山法术有数百种,能对付各种鬼怪,僵尸只是其中一种,普通的僵尸就是个渣渣,我们茅山道士连僵尸王都……喂,小鬼听我说完,别睡觉!”
      她盯着那紧盖的被子,恨不得冲上去掀开怒揍他一顿。忽然视线里闯入一只鬼,一只同样穿着病服,三十年纪的女人。她慢慢、慢慢从两人之间的病床飘过。目光落在萧可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转而往小男孩的病床走去,方向正对半个脑袋都不露出来的小男孩。
      萧可眉头微拧,开口说道:“该不会就是你经常缠着他,才让他阳刚不足一脸病态吧?”
      妇人面露惊讶,张嘴想解释,萧可却只听见咿咿呀呀的声音——哑巴?
      她还想问个仔细,小男孩忽然猛地掀开被子,怒容满满:“她是我妈妈。”
      萧可愣了愣,只见那妇人满眼怜爱,看着小男孩的眼神确实是无法佯装的母爱。可那妇人要伸手摸他,一眨眼他又躲进被窝“你走,走开,不要烦我”。
      这小屁孩态度太恶劣了。萧可拧眉:“熊孩子,怎么能这么跟你妈妈说话。”
      妇人微微点头,跟萧可道谢。又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插话。只是片刻,也走了。
      似乎是察觉到屋里阴冷的鬼气消散了些,小男孩这才探头看了看,见没了母亲影子,才冒头。萧可说道:“你不相信我是能收鬼的道士,可是刚才我跟你妈妈说话,你却很紧张。但你妈妈想靠近你,你却很凶。”
      话还没说完,就见他下了床,鞋也没穿,大步走到萧可床尾。萧可眨眨眼:“小鬼你干嘛?”
      他抬腿,往她打了石膏的大腿上踹了一脚:“不要你管,长舌姐姐。”
      “……”萧可气炸,熊孩子你过来我保证不揍扁你!
      阿白晚上晃悠悠过来时,就见萧可脸上挂满了显而易见的“我要宰了你我要宰了你”,瞬间瘫坐一旁:“下次我会早点来陪你,再不看其他妹子了。”
      “别挡住我瞪熊孩子。”
      “噢……”这种自己没有熊孩子重要想更熊一点的想法简直要不得。阿白抬头往对面床上看去,那啃鸡腿喝鸡汤还……还时而抬眼得意洋洋看他们的小鬼好像略欠揍啊。
      今天只啃了馒头就酸菜的萧可快要被气晕了,完全不能理解宋伯伯单身快五十年在吃喝方面是怎么过来的。
      阿白摸着下巴动了动身,往左挪了一点点,又往右挪了一点点,好奇道:“茅茅,他该不会是看得见我吧?”
      “对啊,他有阴阳眼。”
      “我也看见过有阴阳眼的人,不过无一例外一见我们要么浑身冒冷汗要么鬼哭狼嚎的跑了。年纪这么小还这么淡定很难得啊。”阿白饶有兴趣往他走去,往手指呵了呵气,抬指——
      弹指在小男孩光亮的脑门上拍出个嘎嘣。
      萧可内心的小人已扶额,到底谁才是三岁小毛孩呀。
      “……”小男孩瞪大了眼,眼眶一红,鼻尖微动,欲语泪先流……
      阿白傻眼了:“我弹的力气很小啊,真的很小!别哭!我再也不弹你嘎嘣了,给你唱歌好不好?跳舞?做鬼脸?”
      “好啊。”他眨眨眼,眼泪瞬间蒸发,透着三分狡黠,“叔叔答应的了,不许反悔噢。”
      阿白怒,这哪里是熊孩子,分明就是头熊!还有,他是哥哥,不是叔叔!
      萧可无奈看着两人,不能动弹的她只能倚靠墙上。余光微微往右边窗户那看,果然又看见了白天看见的那个妇人。妇人正趴在窗台上,目光柔和看着小男孩。
      她收回视线,往小男孩的病床名牌看去——
      半个月后,萧可出院了。在她出院前几天,板板也出院了。
      在这十天里,萧可见到了板板的爸妈,帅气的爸爸和美人妈妈,起先还奇怪,经过阿白的打听,才知道那是继母。在板板的亲生母亲黄莺过世后,也就是板板三岁的时候嫁了板板他爸。
      萧可还以为会有个很恶俗的后妈故事,后来听说那继母为了板板,向板板他爸声明不会生孩子,也确实对板板很好。从黄莺趴窗口看着屋里如今的一家三口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了。只有羡慕,没有怨恨。
      这种鬼很难会害人,但萧可还略有点担心,趁着黄莺不注意,在她身上挂了个咒,一旦她身上出现戾气,她就能感知,再找到她将之消灭。当然,她希望永远不会有这机会这么做。
      萧可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下,感觉整个人都活了。因为还是大白天,所以阿白他们都没来。
      宋定安把她送回去时,萧可想起件重要的事来:“阿白的事有着落了吗?”
      “噢……要是鬼娘他们肯告诉我具体年份就好了,可却一直隐瞒……难道还有什么□□?”
      萧可猜了一路也没想通,进了宅子,刚到后院,就听见阁楼上传来麻将碰撞的声音。她眯眼抬头看去,正好窗户那边也有人探头看来。
      那张苍白的俊脸正好在窗户阴影下,有些许阳光光束斜映,看的更分明。萧可这一看,竟然从阿白的脸上看出温柔两个字。
      她赶紧晃脑袋,清醒啊茅茅!不对!清醒清醒啊萧可!
      等阿白直接从阁楼遁了木板落到一楼,萧可想镇定的板起脸,那声音已温和说道:“鬼娘已经做好了饭,吃吗?”
      萧可立刻变成啄木鸟:“吃啊吃啊。”
      ……好像有哪里不对。
      酒足饭饱的萧可元气大增,一点也不想动弹了。见阿白收拾碗筷往厨房方向钻去,看着他飘扬的头发好一会——被猰貐烧掉的头发还没有长齐。
      阿白再出来时,萧可已经不在那了,不由黯然神伤,负手望着天花板:“好无情的妹子啊。”
      “阿白。”萧可从门外进来,清咳一声,咔了咔手里的剪刀,“我给你剪头发吧,长短不一太难看了。”
      阿白戳了戳她手里的剪刀,狐疑脸:“茅茅,以你毛毛躁躁的性格,会剪的更难看吧?”
      阿白脸色更白了:“茅茅以你的面相来看,除了睡觉,其他特长根本不会啊。”
      “……我会抓鬼,是茅山门下连夺三年冠军的最强小师妹!”
      “……天罡战气!”
      楼下砰砰砰的响,楼上已经推倒麻将,又开始新的一圈。
      神棍感慨:“家里果然还是要有个妹子才像个家啊。”
      鬼娘挑眉,慢慢吐出个烟圈。芽芽已经举手:“鬼娘也是妹子呀。”
      其余四个男鬼立刻炸锅“鬼娘是正宗的汉子”“见过闭着眼还能百步穿杨的妹子吗”“萌妹子能一打六,鬼娘能一打六十”“要不敌军怎么送鬼娘称号”。
      ……虽然被否定是妹子,但这些话听起来怎么就是这么舒服呢。鬼娘又吐出个烟圈,惬意啊。
      楼下现在已经不闹腾了。
      阿白老老实实的……不对,挨了一拳的阿白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再离前面一米,就是太阳照射的地方。光线非常好,微微的热气扑面而来,舒服的闭起了眼睛。直到听见头上传来咔擦声,他才紧张起来。
      如果剪的好看就算了,要是剪的不好看……也只能算了……
      这样一想,泪流成河。
      午后没有虫子鸣叫,宅子外面也没有游客走动。剪发的声音听的格外清楚,一停一起的咔擦声交织成音符,一点一点的催眠着他。
      隐约似乎……有久违的睡意?
      一切不过是错觉,鬼是不用睡觉的。
      两个字如同**,在阿白心头炸开。他努力咽了咽,老天保佑不要太难看——是的,不要太难看他就心满意足了。
      “哇哦,楼下帅哥是哪位。”
      “老大变成现代人了!颜值满分!”
      “衣服得换换,换身白衬衫吧……仔细一想为什么鼻腔一热,大将军化身霸道总裁?”
      头顶上的议论不断飘来,阿白悲痛脸,他们他还不清楚吗,总是说反话。完了,过两天艳鬼妹妹还要登门拜访呢。
      沉痛拿过镜子,往里一照,嘶嘶的倒抽冷气:“茅茅,怎么这么短?”
      萧可眨眨眼:“很好看呀。”
      阿白拿着镜子瞅了好一会,好像……确实不错,精神了很多,而且五官更突出了。一个字,帅。
      萧可见他十分满意,这才哼了一声,哼完后又哼了一声。终于知道她除了睡觉还有拿手的事了吧。
      “……”呸!早知道刨光头好了。萧可见他脸颊还有碎发没弄干净,手指摁住,轻轻一滑,将发拨走了。
      白净的手突然出现在镜子里面,轻扫过来的风像暖暖春风。阿白顿了顿,刚才感觉心在跳是怎么回事。
  • 1、来自茅山的妹子 ...
      第一章来自茅山的妹子
      夜凉如水,月色清明,大片大片的月光洒落地上,如铺白银。
      缓慢而无杂音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旅游区里响起,步子似带煞气,所过之处,花草蔫无气力,连周围蛰伏的虫鸣声都立刻安静下来。
      身着紫色衣裙的女人手提一盏灯,一步一步走在月下。每一步后面,都留下一个深深水印。
      地面只有斑驳的树影,不见人影。
      旅游区里都是古风遗址,在这里的房子一砖一瓦都是古董。大门进来,就是商业区,白日喧闹。十点之后游客撤离,大门一关,商铺也纷纷关门,迎接明日热闹。而再往里面一点,就是真正的古建筑,没有多少商业气息。
      一般游客会止步在明日巷,虽然地图上有标明仍有另一条道,但很难找到。这里鲜有人走,气氛阴森,更不愿往前多走。
      从明日巷再往里走,会发现那儿还有另一条巷子,明月巷。
      明月巷的最里面,有一个据说是某朝大将军住的宅子,几经修葺,如今还算完好的屹立着。
      用芽芽的话来说,那就是还可以再战一百年。
      此时芽芽正趴在宋将军府宅的墙垣上,警惕的往外看着。直到见那紫衣女子缓步离开,才从墙上飘下来,俯身拾起一条死魂虫,往一个坑里面丢。数了数,摇头:“第八天。”
      女鬼已经在外面游荡八天,不得不让人在意。
      还有,也就是说,他们老大出去整整八天了!说好的只是去围观一下艳鬼,结果八天都没有回来是怎么回事!老大你又被勾搭走了吗?
      日晒三竿,烫的大地如滚烫锅底,和昨晚的孤清完全不同。
      恰逢节假日,旅游区人潮如海,却挤的不能迅速动弹。外面吵闹,远离商业地带的明月巷还算安静。烈日当头,蜗居在这里的众鬼是不会外出体验灰飞烟灭的“刺激”的。
      但鬼不用睡觉,于是他们基本都是窝在地窖或者阁楼打牌,只要没有阳光普照的地方,都可以。
      三圈下来,各有输赢。忽然巷子有轻轻脚步声,因为不像普通游客那样匆忙,而且明显是往大门这边来的,缺少娱乐的众鬼立刻好奇趴窗往外看。
      红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身手工绣花淡绿长裙映入眼中,身材可见是个妹子。因为帽檐宽长,在阁楼上看不见样子。兴许是衣着颜色素雅,一瞬驱散了些许夏日灼热。那种清冷和阁楼阴森森飘散的鬼气完全不同,看的众鬼抹口水:
      “压两根黄瓜一定是个漂亮妹子。”
      “我们是要出去吓她呢还是要出去吓她呢。”
      “芽芽去跟隔壁寡妇借孩子扮鬼婴吓走她。”
      “身为旅游区的鬼宅就该做点鬼宅该做的事啊。”
      芽芽抗议:“为什么要吓裙子姐姐,她又没做错什么。”
      众鬼语重心长拍拍他的脑袋:“芽芽,要是老大回来,妹子就走不了了。”
      想到自家的色胚老大,芽芽再没有半点犹豫。放下牌去楼梯那蹲点——上楼梯的地方有很多画像,都是历代在这住过的人,在那吓人颇有气氛。
      他刚走没多久,准备看戏的众鬼饶有兴趣的继续趴看,可突然那妹子手压帽檐,抬头往这看来。
      众鬼始料不及,慌忙蹲身,叽叽喳喳:
      “妹子果然长的很水灵,很粉嫩!满分。”
      “可刚才我好像和她的视线……对上了……”
      说这话的是个胖子,众鬼立刻嘘声,纷纷鄙视之:“每个妹子进来你都这么说。”
      胖胖鬼挠挠头,难道只是凑巧,可明明是往他这看啊。
      经过大门,又进了厅堂小门。再往里面走,就能看见蹲在那里的芽芽了。
      芽芽摸了摸两颗虎牙,抱膝龇牙蹲坐楼梯道上,直勾勾看那慢慢往这走的裙子姐姐。
      萧可没来得及掸开扑面而来的灰尘,呛了几声才直起腰,放眼看去,屋内置放的物品虽然有点年代,但都是近代人工放置的。怕是被旅游局的替换掉了,也对,怎么可能真让古董摆在这让游客参观,划一刀就完蛋了。
      “宋伯真抠,连个打扫的大婶也不叫。”萧可无奈的放下行李箱,开始卷袖子,准备打扫,“希望日落前能清扫完,顺利住进来。”
      芽芽瞪大了眼,什么?要在这住?等等,宋伯指的该不会是负责这一带的宋定安吧?她什么来头,宋定安竟然同意让个姐姐住鬼宅。
      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脚步声忽然到了面前,步子一顿,将地上的灰尘扬起。他仰头看去,才发现裙子姐姐眼眸明亮,满是灵气,干净清澈。他看了一会,才注意到她在和自己对视。
      萧可低头问道:“小鬼,你坐在这干嘛?”
      芽芽赶紧龇牙,满脸凶煞。
      萧可眨眨眼,了然,抬手,一纸黄符啪唧拍在芽芽脑门上。
      月色明亮,不像直接照耀大地的太阳,懒洋洋的倾洒银色光泽。
      一个身穿素色长布衣的年轻人漫步月下,俊气的脸上洋溢遮掩不住的神清气爽。他忍不住抬手把右手看了又看,放到脸前轻轻一嗅,感慨:“艳鬼就是艳鬼,只是拉个小手还留有余香。愚蠢的凡人,还送什么玫瑰,直接送艳鬼好了。”
      进了明日巷,墙上又趴了一堆晒月光的鬼。
      “将军府的白老大回来了。”
      “怎么可以这么帅……”
      一只高个鬼哼了一声,将自家婆娘拉回,大声喊:“阿白,你的窝被人踹了,手下也被人抓了。”
      阿白瞥了他一眼:“哦。”
      “……你大爷的!好心提醒你别一进去就被道士抓了。”
      阿白嘴角一扯:“这年头还有道士?”以前旅游区刚建,三天两头有道士来驱魔驱鬼,满大院的符都被他们卷成团去塞屋里破损的缝隙了。渣,都是骗人的渣。还不如给他烧钱贿丨赂,他一定会让手下好好待在宅子里不吓人。
      慢步迈入明月巷,静悄悄的,唯闻屋外虫子鸣叫。他若有所思往幽深的巷子看去,果然……有蹊跷。
      虽然知道有异样,但却没有小心翼翼。到了自家大门,还以为关紧了,可竟然大敞,放眼看去,不由愕然。
      以大宅中轴为准,直线看去,就见大堂上亮起灯火。这里没有拉电线,那光亮还是蜡烛。黄豆大小的光影微微闪烁,微黄照亮桌上两道菜肴,还有碗筷,顿觉无比温馨。
      他摸摸下巴,默默的退了出去,抬头一看。牌匾四个大字分外清楚——
      这是他的家!哪个混蛋竟然把他的家弄的这么温馨,说好的鬼宅招牌还要不要了,他还能不能领着一众小弟发家致富了。
      大怒,一步跳进十丈外的大堂。左右看看,不见人影。鼻子微微一动,是妹子的香气,还很……清澈。
      人心越邪恶,灵魂越污浊。可这抹灵,却很干净。
      鬼是阴气之物,却更喜欢干净的东西,不然自己也会浑浑噩噩。阿白的警惕放下一半,想去找找,就见个卷着袖子的妹子端了一盆饭出来,放在桌上。盛了一碗饭,提筷准备吃。
      他幽幽看着这妹子,对着艳鬼八天,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审美已经被虐到新高度。啧,这妹子长的一点也不好看。霸占他的屋子,还用他柴火烧菜,真的够了。
      话音突然朝自己掷来,阿白顿了顿:“你看得见我?”
      萧可点头:“当然看得见,我是道士。”
      阿白脸上一僵:“哦,原来是鼎鼎有名的道士,请问师承何派?”
      阿白脸都快僵了,茅山术比其他法术都要难掌握,这妹子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竟然大言不惭说自己会茅山术,真想没风度的“嘁”一声。
      他苦口婆心说:“茅山妹子,我念你是初犯,不吓唬你,吃完饭就赶紧走,知道吗?”
      萧可无比认真道:“不行,我在捉一只女鬼,就跑到这附近来了。那女鬼阴气很重,不能长留,不然对你们也不好,严重一点,可能会吞噬你们。”
      哪个界都有生物链,阴间也一样。阿白知道这道理:“住在这里的鬼都被你抓了?”
      阳光明媚的回答真是萌萌的,看的阿白微微偏头,萌妹子什么的简直没有抵抗力:“赶紧放了他们,不然我就吃了你。”
      “我知道你很厉害,不过我也很厉害。但现在不是切磋的时候,我得先吃饭。”
      “……我难道没有饭重要?”
      萧可想也没想,坚决脸:“当然没有!”
      以后谁再对他花痴说看着他秀色可餐的鬼话他再也不相信了!
      饭还没吃两口,大宅隐约飘起一阵阴郁鬼气。阿白往外看去,门口已经站了个紫衣长发女人,周身寒气,手里提着一盏长灯。面色惨白,不见半点血色,直直看着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  哈,阔别已久的欢脱萌文~请相信这绝对不是恐怖灵异小说=v=,卖萌打滚求收藏啦~~~

  • 第十一章忆往昔梦魇丛生
      朝阳初升,阳光洋洋洒洒打入阁楼,在那玩了一个晚上的鬼也下来了,正好看见一身运动服的萧可准备出门。
      看惯了她粗糙妹子的模样,众鬼已经不惊不怪了:“哟,萌妹子这么早去哪?”
      鬼娘拿烟杆撩撩她的衣袖:“老大没跟着去?”
      “阿白昨晚出门了。”萧可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吃完晚饭出来,他就不见了踪影。
      等阿白午后沿着林荫回来,萧可还没有回来。芽芽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说道:“老大竟然没有去找各种姐姐玩。”
      阿白摸摸他的脑袋:“越来越没规矩了。”
      等他飘回自己房里,宅中谋士代表苏瑞安轻摇蒲扇:“老大不对劲。”
      “感觉现在不像老大了,像将军。”
      胖胖想了想,了然:“翻译过来就是老大不逗比了,形象又正直起来了。”
      芽芽深以为然:“没有捏我的脸,而是摸我的头。”
      鬼娘精明的媚眼光芒闪烁:“这就是爱啊。”
      萧可吸了吸鼻子,这大夏天的不会感冒吧。早知道不该在电器店里待太久,冷气开的太足了,踏步出来就扑了一脸的热浪。
      “妹子,是这吗?”
      萧可回过神,见已经到了明月巷,点头:“嗯,再往前点。”
      开着小货车的店员心里微微发毛,他对这妹子腰上挂着的那个葫芦在意很久了:“你怎么会住在这……这里可是有名的鬼宅,一般游客都不敢来。你还买东西去,难道你住这?”
      话越说越低,简直是把她当成女鬼了。萧可淡定脸:“我是这附近的管理员,小岛管理员宋定安知道吧?不信可以去问问他。”
      小伙子这才安心了点。到了宋家大宅,大门一开,那比冷气还足的气流猛扑过来,冷的他直哆嗦:“妹子,妹子,要不我就送到这吧。”
      萧可大方点头:“好。”
      小伙子松了一口气,奔向小货车,十分艰难的从这里退了出去。出了巷口他才想起,这么大的东西那软妹子一个人怎么搬?额上冷汗直落……默默、默默的一脚踩在油门上,飞驰逃走。
      萧可十分满意的拍拍纸箱子:“快出来,我有礼物要送你们。”
      转眼对面屋檐下的阴影处就飘来只鬼,阿白看着那正正方方半人高的箱子,问道:“这是什么?”
      “嘿嘿,好东西。”
      萧可想撕开箱子上封的密密实实的透明胶,可指甲钝得很,也找不到开口。阿白看不下去了,伸手一划,指甲立刻变得尖锐,嘶溜就刮开了一道口子。萧可偏头看他:“鬼爪……”
      阿白收起利爪,嘴角抽动:“待的久了,忘了我本来就是鬼吗?”
      萧可摇摇头,转而去撕透明胶:“爪子是青色的,怨气所致。厉鬼恶鬼都会有,你身上没戾气,但爪子上有。也就是说,在某个时刻,你也曾被怨气控制过,但最后被你压制了下来。”
      他曾经对一个人说过,视他为一世好友,会对他掏心挖肺,不藏私心。于是多年后,对方果然挖了他的心,当着众人的面,当着她的面,说要看看他的心到底有多忠诚。
      然后在他胸口四周刺下一剑又一剑,直到那颗心被挖出。他飘在空中,看着自己赤红带血的心被扔到地上。
      而他和她都在看着,无动于衷的看着。
      那一瞬,青色鬼爪如利刃而生,俯身往他们冲去……
      他蓦地回神,往旁边看去。萧可微微拧眉,抓住他在震动的手臂:“你梦魇了。”
      “梦?”许久没听过这词,阿白耸耸肩,抡袖子,“搬东西搬东西。”
      “等等。”萧可拉住他,将放在箱子一旁袋子拿了过来,“站着别动。”
      鬼娘他们刚出来围观,就见萌妹子跑进屋里,不知在干嘛。见阿白站在那一动不动,白色古风长衣配着干练帅气的短发,真是……太违和了,差评。
      可不过一会,就见前面冒起大雾。芽芽大惊:“老大你起火了!”
      阿白低头一看,顿了顿,这不是火,是有人在给他捎带东西。抬头往前面看去,鬼娘他们遮挡住了门口,看不见里头的人在做什么。
      片刻,雾气更浓,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狂风一刮,浓雾瞬间消散。吹的芽芽一个踉跄,跌进胖胖的怀里。
      萧可已经蹦了出来,看见这时的阿白,少女心狠狠的跳了一下。短发、白衬衫、黑西裤、黑皮鞋……简直是霸道总裁上身,承包世界鱼塘的节奏啊。
      “老大!老大我要给你生猴子!”
      “……神棍你正经点好吗,你能生么,能么?”
      “老大应该去走走今年鬼界盛典的T台,奖金听说很丰厚哦。”
      阿白低头看了看,再抬头,满脸嫌弃:“太别扭了。”
      “很帅气啊,比那身长衣好看多了。”
      “穿了一千年你不累啊。”
      “腻的要吐了要吐了。”
      “不换不换就不换。”
      “挺好看的。”萧可插话说道,少女心荡漾个不停,像湖泊上的小舟摆来摆去,“帅。”
      阿白立刻愉快的接受了:“那就这样穿吧。”
      众鬼:“……”千言万语都敌不过萌妹子一句话,呸!色狼!
      芽芽完全不知道大人们在争执什么,衣服嘛,有穿就好。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个神秘箱子:“茅山姐姐,这里头装的是什么?”零食?糖果,一堆的糖果?
      萧可这才挪开定在阿白身上的目光,伸手去揭开:“铛铛铛,电视机~~~”
      “……电视机?”众鬼立刻炸锅,“那个在别人那里看见过的,很棒的东西。”
      “因为见你们整天打牌,好像有些无聊,所以我就去买了个电视机,给你们打发时间。”萧可说完这话,又默默掐了一下更加干瘪的钱包。
      众鬼已经感动落泪“果然是萌妹子”“做我们大嫂吧,杠杠的”“比老大靠谱多了,呜呜”。
      阿白斜乜:“不要总拉着我躺枪。”
      “等等。”博学多才融会贯通的苏瑞安严肃脸,“话说……我们宅子没有拉电线吧?也没有装机顶盒吧?”
      众鬼:“……”转而郑重拍拍阿白的肩膀,语重心长,“刚才的话收回,还是放手吧。”
      萧可:“……”喂!要不要变的这么快。还有,她花了四千个大洋买的电视啊……哭晕在厕所。
      众鬼无情散去,只剩下阿白还在。萧可大为感动:“还是你好,没有嫌弃我。”
      “当然,我对你的痴心可是明月可鉴的。”说罢,他悄悄看了看萧可别在腰间的大葫芦。
      “明天找宋伯伯去电力局申请通电好了。”
      萧可准备召唤宋家大力士和胖胖出来把电视搬进去,从阿白身边经过时,他身体微微一侧,挡了她的去路:“茅茅,你换下衣服时,原先穿的那件到了你手上是吧?”
      阿白迟疑稍许:“把它拿给我吧。”
      萧可好奇道:“为什么,穿了那么多年,真的不腻吗?”
      “嗯,那衣服……是阿玉送的。”
      “阿玉?”萧可立刻明白过来,那应当就是那个姑娘了,阿白喜欢的妹子,引诱他入宫,和往昔好友一起联手杀了他的那个女人……末了一顿,“可她不是……鬼娘说她骗你进宫,然后……”
      阿白摇摇头:“我跟鬼娘他们说过很多次,阿玉不是那种人。只是他们不相信,因为我进宫,确实是阿玉的婢女来喊。我死后,阿玉就被册封为皇后。”
      萧可也觉奇怪:“那为什么你愿意相信她……”
      阿白看向前面,又陷入沉默。
      青色鬼爪突然出现,那一刻他只想夺了这两个他最信最爱的人的性命。满满的怨气扰乱他的判断,只想用他们的血来祭奠自己。
      为好友打下江山后,他又被派去追剿余党。离开前夕,他拉着阿玉到那桃花树下,让她等自己凯旋,立了功勋,回来风风光光娶她。
      他归来后,阿玉就遣了婢女来叫他进宫一聚。结果刚进去,就被人埋伏。
      然后他看见阿玉坐在好友旁边,华服在身,美的夺人心魄。
      暗卫突然出现,遮住了他疑惑的视线:“宋将军不是说自己忠诚么,圣上说要看看您的心,到底有多忠诚。”
      挖心之痛,永世不忘。
      更何况他是被生生挖了两次心,一次是被利剑,一次是因他们。
      化为厉鬼的他将那利爪伸到他们眼前,他却突然看见久坐不动的阿玉眸中含泪,悄然滚落,滴在那鬼爪之上。
      泪并不冷,还带着一点暖意。
      那种暖,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阿玉那抹了浓浓胭脂红的唇微动,又滚落一滴泪。
      声音很轻,非常轻,他却听的很清楚——
      “阿白,阿白?”萧可使劲晃他的手,见他目光收回,已经有些担心,“你又梦魇了。”
      这梦,指的就是往昔不能忘却的事。就像李珠的记忆,总是往民国戏院那里飘,甚至因执念太深,将他们也带入里面。
      大宅门上的铜环被敲响,萧可和阿白同时往门外看去,等看清楚来人,齐齐愣住。

      ☆、终于抓到小怪兽

      第十二章终于抓到小怪兽


      夕阳垂落山头,天色渐晚。已经是月初,隐约可见月牙。
      宋家大宅,喧闹不停。
      板板拿着个脸大的波板糖,时而看看对他议论纷纷穿着奇怪,好像从古装电视剧里走出来的鬼。
      “阴阳眼跟普通的眼睛也没区别呀。”
      “这就是老大一直说的熊孩子?”
      “太瘦了,一脸病态,跟芽芽一样。”
      芽芽正对着他手里的糖咽口水,板板看见,问道:“你想吃?”
      板板唇角一弯:“不给。”
      萧可愤然,把芽芽揽进怀里:“不许欺负芽芽。芽芽不哭,明天给你买个更大的。”
      “啧。”都是小孩,这差别也太大了。萧可戳了戳他的脑袋,“大熊,你来这干嘛?不对,你是怎么摸到这来的?”
      板板炸毛了:“不要叫我大熊。”
      阿白也戳了戳他的脑袋:“大熊大熊大熊。”
      “……”板板鼓起腮子,不理不理不理。
      萧可看了看外头,天已经黑了:“你怎么找到这的?”
      板板也往外面看了看,这才说道:“宋管理不是每天送饭给你吗,我去跟他打听的。”
      “倒聪明。”萧可赞赏一句,又问,“那你来干嘛?”
      阿白皱眉:“你们?”
      “对。”波板糖还在手里,板板却没继续吃,默了片刻才说道,“我妈妈你们见过对吧……我这次来,就是想让你们劝劝她,让她去投胎,不要再留在我身边。”
      鬼娘说道:“你不喜欢你妈妈?”
      板板急道:“喜欢,当然喜欢。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不想她一直待在我这。”
      萧可到底是个道士,明白过来:“你妈妈舍不得你,所以不肯去投胎,所以你才希望我们劝服她,让她进轮回道?”
      板板感激看她,轻轻点头:“我的阴阳眼,并不是天生的……三岁出了一场车祸,眼睛受了伤,伤好了以后,就能看见奇怪的东西。而同乘的妈妈却……”
      萧可顿了顿,芽芽已经从萧可背后出来,静静往他看着。
      板板一脸若无其事,声音却更低了:“后来爸爸娶了新妈妈,那时我还小,什么都不懂,也慢慢忘了以前的事。新妈妈对我很好,我也一直以为她就是我亲妈。后来爸爸换了工作,我转校了,那儿……很怪……”
      萧可小心问:“很多鬼么?”
      板板点点头,脸色越来越苍白:“我跟爸爸妈妈说,他们不相信。我怕的不敢出门,不敢去上课,直到有一天,她出现了。”
      萧可知道他说的是黄莺,静心听了下去。
      “开始我很抗拒她,很害怕。后来发现她跟其他鬼怪不同,总是陪我玩。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原本那些爱吓唬我的鬼也不吓我了。过了三个月,我又重新回到学校。直到有一天,爸爸又因为工作调动要搬家,收拾东西的时候,我看到了她和爸爸,抱着我的合影。”
      板板低头说着,像是不敢抬起来:“我问妈妈那是谁,她告诉我,这是我的亲妈妈。”
      萧可摸摸他的脑袋:“不哭。”
      芽芽也扯扯他的手:“不哭。”
      板板抬头,眼睛已经红了一圈,挑眉:“我没哭。”他吸了吸鼻子,继续说,“跟那些鬼打交道多了,我知道鬼是可以投胎的,他们还告诉我,鬼差一直在找妈妈,可是她却躲着。”
      阿白说道:“鬼差三次找不到人,就会把名字除去,那魂魄就得变成孤魂野鬼,生生世世不能入轮回道。除非有莫大的功德,可已经变成了鬼,又能做出多大的恩德。”
      苏瑞安深以为然:“她想保护你,可你却因她而担心,她知道你担心却又不敢离开,怕离开后没法护着你。你知道她离开后可能会遇到不顺心的事,但还是希望她离开,这也算是母子之间的羁绊,谁都割舍不下。所以宁可担心着……”
      “哎嘛,我头疼……”鬼娘身子一软,趴在胖胖肩身上,“都一千年了你说话能不能简洁点。”
      苏瑞安想了想:“不能。”
      “谋士就该说点深奥的话……”
      “呸!老大怎么会养了你这门客在家里,还不如养只鹦鹉。”
      板板见他们拌嘴,原本还带着点可怜神色的脸绷的厉害:“喂……”
      阿白摊手:“这种事得你们母子之间解决,我们也帮不上忙。”
      芽芽突然气道:“太无情了,多好的妈妈,该让她安心去轮回道转世投胎。”
      阿白顿了顿,淡笑:“想你娘了?”
      芽芽瘪嘴,又躲回萧可身后。说到这萧可倒是想起件事,鬼娘是阿白的副将,胖胖是厨子,大力是护院,神棍是算命的,苏瑞安是谋士,他们都没婚娶,那……芽芽是谁的娃?为什么会在将军府,被那人渣一起抄家灭口?
      视线重新回到板板脸上,果然见他又啃起了脸大的波板糖。萧可说道:“要不我找她说说,可是我不敢保证会成功哦。”
      板板眨眨眼,看着感觉很不靠谱的萧可,很想说我真的没期盼你会成功,怎么看都不可靠呀。可就是莫名其妙的过来了,还把很久没跟人说的事说了。这个姐姐像有魔力,不自觉的就到了大宅门口。
      萧可之前在黄莺身上下了符咒,要找她并不难。见正事说完,要送他回去。从大堂到门口,就见他好像憋了一肚子话,脸都红润起来。正好奇他到底在憋什么,出了巷子,一直送他到离这很远的小区外面,摁了门牌号等家里人来接,他才偏头对着空气说道:“谢谢。”
      “啊?”萧可还没听清,就见他跑进里面。
      “看来大熊还是挺懂事的嘛。”
      萧可侧身一看,阿白站在一旁,昏黄的路灯打在穿着白衬衫的他身上,散了几分清冷气,竟然还看出一点沉稳的感觉。一个字——帅。
      默默花痴了一把,萧可迈步回去:“我去找黄莺,你要是不想去就回家吧。”
      “难得能跟茅茅独处,哪里有不去的道理。”阿白好奇道,“如果黄莺不答应怎么办?”
      萧可微微握拳:“如果世间的鬼都像她这样,是乱规矩的。所以即使她不肯,我也会送她过去。”
      阿白笑了笑:“茅茅,你执行的是法,可法之外,还有人情。”
      向来执拗的萧可没有反驳,她下山的时候,还以为能按照规矩走。可刚出师就碰到了李珠的事。那时如果不是阿白拦着她,她已经将李珠的魂魄打的灰飞烟灭。这次如果强行把黄莺送走,那她下辈子也会记挂,影响轮回吧……
      颇为纠结的走在安静小路上,得好好琢磨琢磨该怎么解决这事,最好能劝服。手突然被抓住,被吃豆腐的萧可差点飞他,阿白声音隐含激动:“茅茅,小怪兽。”
      “在哪!”萧可睁大眼顺着阿白的手指……手指真好看,修长不说,骨节分明,拿长枪的时候肯定帅的不行。
      阿白低头看去,见她看的方向完全不对,弯身埋头,贴了她的脑袋,好奇脸:“茅茅你在看什么?”
      她才不要告诉他自己在看什么。萧可收回桃花心,眯眼往那看,果真见到个红色影子蜷在一个墙角下,一动不动,乍看下还以为是一个红色垃圾袋。
      阿白自告奋勇:“我去拦它后路。”
      “等等。”萧可拖住他,“要是又受伤了怎么办?头发还要不要了。”
      阿白眨眨眼:“茅茅你在关心我?”瞬间心神荡漾,“我要成为小岛上第一个成功勾搭女道士的鬼了吗,明天就找鬼伯去划上历史的一笔。”
      萧可嘴角一扯:“你去了之后的第二天,我会去再给你添一笔,史上第一个被茅山女道士收进葫芦里的鬼,让你声名远远。”
      滴答……冷汗滚落额头。
      “你待在这,我去抓。上次事发突然,这次不会失手了。”她的三年冠军可不是白拿的。
      阿白目送她往前面小心走去,站在原地没有动。
      萧可拿着腰上葫芦,往那酣睡的猰貐走去“小雅不要动,乖乖进葫芦里来,姐姐带你回家喔。让别的行家发现了你,一定会抓去炼丹的,直接除掉也有可能,毕竟你会吃人对吧,乖乖的哦”。
      阿白还以为她在念咒,大为赞赏,萌妹子还是很可靠的。
      离了三米远,萧可不再往前,将葫芦放在地上,双掌合十,唇出咒术,十指已经开始随咒变化姿势。
      葫芦上面渐渐凝聚一张金色大网,一点一点铺开,不多久就将这五米地都铺满。
      阿白饶有兴趣看着,再看那猰貐,竟然还是酣睡状态,这……未免有些奇怪。
      似乎是终于察觉到危险,一声低吼,像恶婴从胸口闷出怒声。猰貐缓缓睁开眼睛,一张脸更加赤红,似乎要冒出火来。
      可它依旧是趴着不动。
      萧可皱眉,这跟上次比起来,这绝对不正常。阿白已经走了过来,蹲身低声:“好像是受伤了。”
      “受伤?”萧可吃了一惊,竟然有人能伤它,动作敏捷不说,本来就是猛兽难驯服,难道……这岛上有个很厉害的行家?
      阿白以为她要趁机捉猰貐,谁想她却突然收网。还把葫芦收好,小步往它挪去。
      萧可向阿白示意没事,继续往那往角落里蜷身的猰貐走去。本来猰貐的模样就已经够像怪兽,现在看着凶神恶煞的它,更像了。萧可一直挪到它面前,伸出手掌,轻声:“没人会伤害你,出来吧,我带你去疗伤。”
      阿白在后面只听见猰貐不安惊惧的低吼声,不知道具体情况。实在放心不下,缓缓往那飘去,忽然就见萧可身子一僵,他忙问道:“怎么了?”
      萧可慢慢转身,猰貐那雪白锋利的牙齿,正咬在她的手掌上:“我要把它丢去清蒸!油炸!红烧!”
      阿白扶额,语重心长:“茅茅,玛丽苏的电视剧要少看。”
      萧可:“QAQ!”
    作者有话要说:  =v=谢谢萌妹纸的鼓励~~
      清幽余韵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 10:03:01
      火爆小黑人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 11:00:23

      ☆、传说命理的羁绊

      第十三章传说命理的羁绊


      鬼娘表示自从萌妹子出现后,宅子里就热闹多了,可惜都是鸡飞狗跳的事,实在让人忧伤啊。
      正在试图喂猰貐吃东西的芽芽听见鬼娘叹气,问道:“鬼娘怎么了?”
      “猰貐可是不好惹的东西,就这么招回来,我怎么觉得萌妹子完全压制不住。”
      “猰貐很厉害吗?”
      “当然。传说猰貐是天神的儿子,本来老实善良,后来被人宰了,复活后脾气就变暴躁了,还喜欢吃人。《山海经》里面说它又被后羿杀了,但现在还活着,那这就是说当时并不是这样的。”
      芽芽满脸崇拜:“胖胖他们老说你没文化,现在我相信这是诽谤了。”
      鬼娘淡定将裙底下的《山海经》藏好,吐出一个烟圈,得意洋洋:“那当然。”
      芽芽挠挠头:“说它喜欢吃人的话,最近在岛上也没听见有人失踪呀。”
      鬼娘叹息,拍拍他的脑袋:“猰貐喜不喜欢吃人我就不知道,但它一定不喜欢吃……”她瞄了一眼那青白相交一直在往猰貐嘴里伸的东西,忍不住说道,“芹菜……”
      “芹菜挺好吃的。”芽芽不死心的往它嘴里送,“真的很好吃。”
      猰貐:“……”哪来的倒霉孩子,见过神兽吃蔬菜的吗!
      “每天去附近溜达半个小时。”
      “肉不能吃太多,影响健康。”
      阿白看着萧可列的清单,才看到前三条就默默跪了:“茅茅,你这是养狗狗呢,还是养怪兽呢?”
      “有什么不一样吗?”萧可拿了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没错呀。”
      ……好吧,就算是哥斯拉来了,在她眼里也一定是当成狗狗养。阿白默默的给猰貐点了个蜡,末了问道:“第三条好像不对吧,肉为什么不能多吃,猰貐难道还吃素?”
      萧可清咳两声:“因为我买不起太多肉……”
      阿白扯了扯嘴角:“那在吃的上面你可以把它当成猫养,让它自己去找吃的。”
      “这主意好像不错。”
      “……猰貐好像是吃人的吧……”
      “没关系,敢吃人就揍它。”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后院。一进去就听见猰貐很诡异的啼哭,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儿有婴儿。而鬼娘和芽芽已经不在那了。
      阿白侧了侧耳朵,肃色:“它听见你说要揍它了。”
      “……前面的那些没听见?”
      萧可蹲下身,笑的和颜悦色:“小雅啊,你不许吃人,吃人我才揍你,以后要乖乖的,不要在外头乱跑,不然会有道士抓你的,知道吗?”
      猰貐:“……”小雅是什么鬼!还有,你不就是个臭道士吗!
      萧可见它极不满意的模样,摸摸下巴,沉吟:“难道你要叫小雨?算了,还是叫小雅吧。”
      猰貐:“……”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混蛋QAQ。
      阿白忍不住提醒:“它好像要哭了。”
      萧可摸摸它露在笼子外面的长须:“小雅不哭。”
      不哭你妹啊!臭道士。猰貐懒得理她,偏身伏地,打了个哈欠。
      萧可查看它的伤势,上过药之后好多了:“话说,小雅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当初……后羿的事是假的?”
      说到后羿,猰貐浑身一震,发出低吼声,似乎极不愿提起这件事。
      萧可和阿白相视一眼,了然于心——不是假的,但也不全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猰貐也不会到现在还活着。但后羿肯定亏待过它,否则也不会发怒。
      萧可正打算走,阿白瞧见笼子那有芹菜,露出诧异:“难道小雅真的吃素?”
      猰貐:“……”喂!
      萧可双眼一亮,眼如弯月,以拳击掌:“以后就喂你青菜啦!”
      收获一只非常好养的宠物的萧可心情也很好,从后院回来时还在唠叨:“等我回茅山的时候,带上小雅,一定很拉风。”
      阿白斜乜之,已经能想到茅山鸡飞狗跳的场景了。他对于她总是做自毁萌妹子形象的事很不能理解呀……
      萧可忽然想到黄莺的事,拍拍阿白的胳膊:“我去找黄莺,你去么?”
      阿白想也没想:“去。漫漫长夜,当然是要跟妹子一起度过的。”
      萧可系紧葫芦,忽然又想起件事:“阿白,小雅是被个厉害的人打伤的,那如果被那人看见黄莺……或者让他到了明月巷,估计两条巷子的鬼都不保了,尤其是鬼差那没记名的。”
      阿白微微拧眉:“你的意思是,现在应该先找到那个人,然后再找黄莺?”
      萧可点头:“小雅并没有伤人,他也没有放过,那只怕是个比我还顽固的行家。”
      人果然是需要对比的啊,这么一比她完全是个通明人了,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那你怎么找到他?”
      萧可负手,身体微微朝他前倾,笑道:“那得拜托你跟你的鬼朋友打听下,最近有没有生命受到威胁的人接近。”
      红扑扑的脸靠的近了,真是俏皮可爱。看的阿白心又跳了一下——最近实在很奇怪,这种无心却有心的感觉。完全抗拒不了这个请求。
      前院众鬼还在唠嗑,商量待会是打纸牌还是搓麻将,以度过这无聊时光。嘶溜的就见个白衬衫的修长背影消失在大门口。
      胖胖眨眨眼:“刚才那个好像是我们老大吧?”
      鬼娘感叹:“那货还总想着拿回自己那件破衣裳,这样多帅气啊。”
      萧可坐到一旁,双手托腮:“是啊,帅呆了。”
      苏瑞安摆摆扇子,唤声问她:“茅山妹子,在下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鬼娘抖了抖:“都什么年代了,还在下。”
      “谋士就该有谋士的样子……”
      “呸,顽固,木脑袋。”
      萧可知道两人是死对头,没有插话,等两人互相诋毁完了,才问:“苏谋士有什么事要问?”
    }

    从今年7月起,绵阳三台县刘营镇上,接连发生15起蒙面贼入室盗抢案,多家茶馆、杂货店遭洗劫。蒙面贼见东西就拿,就连冰箱里的回锅肉也不放过。他们蒙面戴手套,作案后的物证全部拿走;一旦暴露行踪,他们就亮出砍刀和火药枪威胁。

    昨天,四川省公安厅向媒体通报这起“打黑除恶”案时介绍,8月末的一个夜晚,两名蒙面贼在一家粮油店偷油时被民警包围。其中一人开枪拒捕,还用枪托猛砸民警,被民警连击两枪,丢翻在地。入室盗抢

    1个月作案15起连回锅肉都端走

    今年7月初的一天凌晨,绵阳三台县刘营场镇的小食店店主邱师傅被店铺内的响动惊醒,他起床查看,卷帘门大开,两名蒙面人在店铺内翻东西,柜台已被撬开,里面的几百元钱不见了。看见邱师傅,蒙面人没说话,在他面前亮出50厘米长的砍刀,暗示他不要乱叫,随后两人离开。几分钟后,邱师傅向刘营派出所报警。

    1个月内,场镇连续发生15起盗抢案件,且作案手法相同:对象都是茶馆、杂货店等个体商家,卷帘门被刻刀割洞,盗贼从洞里撬开门锁入室盗窃。如被受害人或其他人发现,他们就持自制火药枪和砍刀进行威胁和伤害。

    据报警人反映,盗贼作案时都用头套蒙面,戴手套,在作案过程中相互之间从不对话,均使用手语传达信息。撬门后被破坏的锁芯、锁扣等东西全部拿走,不留任何痕迹。他们饥不择食,现金、电饭煲、茶壶,剃须刀,甚至连冰箱里的花生和回锅肉也要“连锅端”。民警现场勘查,未能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指纹、鞋印和生物样本。深夜擒贼

    胖子开枪拒捕用枪托砸伤民警

    8月26日凌晨3点过,电话铃声吵醒办案民警朱丹和吴雪萍:“他们要动手了,就在建设街的一家粮油铺。”两人带上枪等装备赶往现场。昏暗的路灯下,门市卷帘门被拉起来1米高,隐约可见一胖一瘦两个黑影。“我们是警察,快出来!”朱丹和吴雪萍隔着门大吼,黑影跑到卷帘门口却不敢出来。朱丹俯身,看见胖子右手拿着一把火药枪,枪栓被拉起。“小心,有枪!”朱丹朝吴雪萍大喊,用警棍朝胖子挥去,胖子不为所动。朱丹再次挥去,突然枪声响起,子弹打在离他左脚不到20厘米处。

    朱丹和吴雪萍后撤一步,拉开卷帘门,胖子和瘦子从两侧逃窜。朱丹用警棍砸向胖子的背,并趁机用身体压住他的右手,使得枪口指向地面。见两人扭打在一起,原本已掏枪的吴雪萍收起枪,上前抱住胖子的上身,欲将其摔倒。此时,胖子用火药枪枪托猛敲吴雪萍的脸,但吴雪萍没放手。蟊贼落网

    胖子举枪瞬间民警两枪击倒他

    随后,胖子发疯似地挣脱民警的控制,向刘营正街方向逃跑。朱丹和吴雪萍紧追不舍,“不要跑,把枪放下,不然我们就要开枪了!”胖子不听,再次拉动枪栓,侧身瞄准两人,可扳机没响。胖子不甘心,第三次拉动枪栓,瞄准民警。“砰,砰!”两枪音落,胖子应声倒地,他扣动扳机的右手和臀部中弹。原来,就在胖子举枪前,吴雪萍已经拔出配枪,瞄准了胖子。

    吴雪萍左脸颧骨上被枪托砸出4厘米的挫裂伤口,居民自发将其送到医院。经救治,吴雪萍并无生命危险。

    蒙面贼嗜赌放纵是当地“风云人物”

    蒙面贼落网了,场镇居民想看看他究竟是谁。可当蒙面贼的头套被揭开时,大家都惊呆了:“原来是咱场镇的老王啊!”50岁的老王算是场镇的“风云人物”,长期无正当职业,嗜赌成性,曾因盗窃“二进宫”,熟练掌握制作火药枪和配制黑火药的技术。上世纪90年代初期,他和同伙曾在小超市盗窃被联防队员发现,他掏出火药枪逼迫对方放人。

    2010年出狱后,老王包了30亩地,还聘请了工人。但他把挣来的钱挥霍一空,老婆孩子远在外地,让他更加放纵。去年,老王纠集好友“瘦子”重操旧业。为了不被同镇人发现,他戴上了头套。老王偷抢的东西不为变卖,只为自用。

    目前,老王在医院接受治疗,将被刑拘。外逃的“瘦子”,警方已将其列为网上逃犯实施追捕。

    本文来源:四川在线-华西都市报 作者:李天宇 责任编辑:王晓易_NE0011
    }

    《自不量力》by:俗念亲(忠犬攻x美人女王受,连载,不虐,好文


    西装革履的谢文林,隔着探监的防弹玻璃,拿着电话气急败坏的骂侯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不量力。

      侯勇冷着脸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然后赏了他一个字:“滚。”

      这个时候,他口中的天鹅肉,正在超市细心的给癞蛤蟆挑罐头。


    我爱你,是命中注定,就算所有人都说,是自不量力,因为打开始遇见你,我就已经无路可退。

      死皮赖脸的痴心爷们糙汉子,他和爱你在心口死也不开的寡言男神之间的爱恨纠葛。

    我没走,还在的,看文都开心点。

    №0 ☆☆☆俗念亲于 12:46:23留言☆☆☆ 



      狱齤警在栅栏门外,拿着个喇叭喊:“03721,看你的人来了。”


      侯勇从床上一蹦而起,胳膊一撑床沿,直接从上铺跳了下来,拔腿就往门口奔,嘴巴咧的像个瓢,喜色怎么也掩不住。


      由于昨晚那场斗殴,他被磕破了脑门,半寸被剃了个精光,成了寡青的和尚头,右边额头上三个创口贴贴成个*,这会一欢乐,就特别像个二逼,完全看不出昨晚的凶狠阎王相。


      昨晚见他发了狠,墙头草一样倒戈过来的几个室友见状纷纷讨好:“哟,勇哥,谁来了,这么高兴。”


      日思夜想,终于熬到能被探监的日子,一出这个门儿,就能见到他的心肝。


      个把月没见了,看什么都能虚幻成许东篱,一伸手,不是白粉墙,就是铁栅栏,更扯的居然还有啃了一半的鸡腿,侯勇气的抬脚就踹。


      好几次狱齤警以为他要越狱,精神高度紧张,弄得鸡飞狗跳,没办法,这是个重刑犯,杀了人的,前身还是个黑社会头。


      侯勇心里美的冒泡,那点小拳头砸出的旧仇瞬间就烟消云散,不计较笑呵呵的应了:“我爱人。”


      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他脸上特别满足,语气里也透着股隐然的得瑟,像是拢着全世界。


      墙头草们立刻起哄:“哟,可真幸福,嫂子可美吧?”


      当然美,在侯勇心里,许东篱举世无双的好。


      他下巴一昂,忒得意:“又美又帅又厉害。”


      室友面面相觑,目光又惊又疑,这样的娘们儿,不得管到死——啧,看不出勇哥,还是个甘愿的妻奴。


      侯勇下铺瘫着的,是昨晚被狠揍一顿的前401室小头头,胡凯。


      胡凯闻言,眼神阴郁的从背后锁住侯勇,心里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侯勇不仅让他丢了脸面,还将他打的差点半身不遂。


      他身上看不出伤,可实在爬不起来,侯勇那几下子,全夯在骨头上,连淤青都没留下,他第一肘子砸在自己腰椎上,胡凯就开始后悔,不该去招惹他。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侯勇一战成名,而他声名涂地,从此难以立足。


      侯勇没察觉背后的怨毒目光,几大步就窜出了铁门,一路跑一路嘿嘿的笑。


      东篱,哥哥心肝儿诶,今天穿什么来了——侯勇满脑子疯狂脑补,想了一路,什么衣服都没套上,净想着那晚许东篱喝醉了酒,脸色微醺带点浅粉,眼里水光潋滟,披着浴衣两边大开,露出细腻紧实的胸膛,以及岔开的下摆忒长的两条腿……


      槽,鼻子里有点躁啊。


      出了前边不到五米那道门,许东篱就在外头,侯勇觉得他心开始砰砰跳,像个初恋的愣头青。没办法,遇见了许东篱,他一生都在初恋里。


      后头的大个儿脚步声很轻,可走着走着突然没音了,带路的小狱齤警何崇疑惑的一回头,登时就傻愣在那了。


      那个新来没多久但拽吊彪悍的要命的黑社会大佬,此刻弯折身子凑在走道里路过的铁皮门前,左扭右照,又是捆裤腿,又是整衣领的,神态像某些公关小姐,举止却像个精神病患者。


      他这是在——打扮?


      何崇还在震惊里,又见那危险分子站直了,对着自己笑呵呵的问:“小警官,征求你个意见?”


      何崇很疑惑:“你问?”


      “你看我这样,能见人吧?不会很怂吧?”他还挺忐忑。


      何崇立刻就乐了,拜托大哥,就你这一监狱肥皂都刷不干净的王八之气,就是只穿个裤衩,也照样气势汹汹,多虑了您。


      不过这厮乾坤大变样,乐的春暖花开,何崇就有些好奇,外头来探视他的,到底他的什么人,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现在一点都不像传闻里横甩西瓜刀,在刀光剑影里砍杀出条血路的杀神模样,反而像所有初堕爱河的小伙子,紧张又重形象。


      何崇久闻恶名,刚还一路心惊,生怕这厮闷后头给他一阴招子,这会见他这样,立刻就一点也不怕他了。他还是个初入社会的小青葱,心宽又善良,登时小白牙一咧:“不怂,挺爷们儿。”


      侯勇立刻就底气足了,他需要的不是肯定,而是同非犯人人交谈的真实感。


      何崇的善意让他觉得踏实,打从被拷进这高墙来,他一直沉浸在许东篱将越来越遥不可及的恐慌里,虽然表面上一副鬼神莫近的即视感。


      许东篱是名牌毕业的大学生,长得好,教养高,又有品味又高贵,虽然混过黑社会,可浑身没沾一点恶习。


      再瞧他自己,没文化,吐字不带脏,就浑身不舒服,脾气冲火气旺,两人之间,有千沟万壑的距离。


      以前还可以二十四小时贴身死缠烂打,那人身边飞来只苍蝇,都不分雌雄拍死再说。现在一个月见不了几次面,外头那么多妖魔鬼怪那么多诱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把他的心头肉给勾引跑了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酝酿生成在脑海,他就觉得怎么都没法安心蹲大狱了,可进来前许东篱耳提面命,让他老实呆着,他就压着心头火,一声不吭,只是逢人来找茬,就往狠里揍。


      何崇的手拉开最后一道铁门的时候,侯勇暗自吸了口气,紧张欢喜的手心冒汗,盯着从一条缝渐渐拉开的门扇,将脸上的肌肉组合成自认为最有魅力的一个表情。


      眼皮微窄下沉,眼角拧出尾纹,嘴角微挑,左边一定要比右边高,显得邪魅而带点坏坏的男人味。


      等门拉开的时候,他就对着门外将头朝左微微一歪,然后攫住那人的眼,柔情万丈的唤一声:东篱,想我没~~~


      槽,想想就觉得很激动人心哪。


      何崇不经意间扫了一眼,眼皮立刻就一抽,就在心里鄙视他:呵,装逼呢这是——不过他不能否认,这确实是个很有男性魅力的角色。


      侯勇的五官很端正,线条粗矿却深刻,宽额头方下巴,眉毛浓黑,单眼皮,眼睛稍长,眉眼间距有些像西方人,较短,鼻梁挺直,嘴唇厚薄适中。


      他个子很高,快赶上一米九,坚硬的肌肉缠裹着骨骼,塑造出一幅很健美的身板,站姿坐姿都笔直。


      何崇心想,这样一个人,把持黑社会三把手的位置五年之久,斗智斗勇狡诈无比,城府深的如江似海,被送进监狱的理由,却是谋杀退位的前黑社会元老一共四人,实在有点扯。


      那些老的牙齿都掉的差不多的老头子们,八百年前就退了位,手里一点实权没有,他为什么吃饱了撑得去杀他们,还万分配合的将自己弄进来——


      他明显是替人顶了黑锅,可没见着一点心不甘情不愿。


      何崇觉得这事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而这个人,也比现在看起来要复杂许多。可所有人都信了,他有什么理由不信。


      侯勇一边装逼,一边将新来的小狱齤警还不懂得表里不一的脸色收纳个齐全,他暗自哼笑一声还太嫩,却顾不上生气,因为门缝越开越大,下一瞬就是他对着门口来个完美微笑的瞬间,相当的关键。



      结果目光一扫出去,他刹那就变了脸,横眉怒目的开了骂:“槽,让他滚。”


      也就是一眨眼,何崇就见他表情,从温柔的能滴水,变成凶神恶煞,他突然就发飙,声音很有点大,并且里头怒气相当浓重,隔壁一排隔着玻璃打电话的,里外都被吓一蹦。


      何崇顺着他嫌恶的目光去看,就见防弹的隔离玻璃外,站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个挺高,眉目算得俊朗,倒也人模狗样,就是脸上那点傲气,让人看了不舒坦。他看见侯勇,同样没个好脸色,却抬手指了指电话,意思是要同他通话。


      虽然那脸色都快赶上锅底了,可听闻的多了,何崇还是认出来,那是本市最年轻有为的金牌律师之一,谢文林。


      侯勇心里猛火一股一股的往上窜,为了避免情绪失控,他转身就走。他最不待见的,就是这姓谢的,更别说今天他一来,就甭想见许东篱,规矩在这里,探监日一天就一个人。


      他盼了快一个月,熬完星星熬月亮,今天再见不到人,他得发疯。


      何崇见这大爷突然就不按常理出牌了,一瞥不远处的狱齤警提着警棍的走来,赶忙一把捞住他,偷偷的小声嘀咕:“喂,别一来就挑事儿啊,说不定是家里给你的找的律师,要替你申诉什么的。”


      侯勇目光一沉,锥子似的射向何崇,毒蛇似的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轻声吐字:“别、乱、说、话。”


      何崇浑身的鸡皮疙瘩,刷一下就集体起了个立,刀口舔血久居高位的人,平平一个警告的目光,都比旁人要压迫许多。


      侯勇走出两步,突然又福至心灵,怕他来这和许东篱脱不了关系,就怒着一张脸,又转身去了窗口,坐下了。

    本来准备完结跳楼再开始的,有菇凉找不到跳楼那篇,又没法通知,就仓促开了个头,表示我与你同在的意思,丝丝儿存稿也木有。

    应邀指个路,跳楼在绿jj里有,正常更新,再追的麻烦移个步了。

    这篇是侯勇x许东篱,插叙,从故事中间开始,更新可能有点慢,完结跳楼了来日更。

    №2 ☆☆☆俗念亲于 13:02:21留言☆☆☆ 


      “就你这种人渣,粗俗没文化,给东篱提鞋都不配。”


      铁栅栏隔着玻璃门,外头的谢文林,微倾了身子靠在他真皮噌亮的公文包上,目光死死的穿射过来,锁在侯勇身上,里头的旁人只见他面带微笑,还当他两关系忒铁。


      只有面对面提着听筒的侯勇,清晰的看见他眼里排山倒海的嫌恶,以及通过电话线传进耳朵里,表象装的温和轻声,实则却刻薄嘲讽的语气。


      侯勇刚想发火,电话都准备扣在玻璃上了,一想他这分明是在激怒自己,就在心里冷笑一声,骂了句,你齤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他脾气是暴躁,可还没到来事就失控的地步,真是那样,早就被黑道里翻飞的砍刀给砍成了渣,哪能手指粗的金链子吊在脖子上,一横就是三五个春秋。


      可心里就是针扎似的疼,暗地有些心酸——妈的,没文化怎么了,有文化的甩了你,要跟老子好。


      可这么想的时候,他心里依旧底气不足,因为许东篱,从没给过他一句承诺,例如肉麻兮兮的我对你不离不弃什么的。


      谢文林见他没动静,自己就控制不住的来气,接着衣冠禽兽的说坏话:“你犯了这么大的事,反正是别想活着出来了,要么被打死,要么老死,就算花钱捞出来,也只能被仇家砍死——我劝你最好和东篱一刀两断,他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没工夫跟着你耗在监狱里头,”


      他顿了顿,重重的说了句:“你别害他。”


      侯勇搁在腹部的拳头越捏越紧,谢文林说的每一句话,都变成了飞刀往他心里扎,捅的鲜血淋漓。


      越是实话,越是伤人。


      侯勇一直在克制怒气,他有多狠,他就有多能忍。

    可最后那句,就像个相安无事的地雷猛然被踩,在心里炸开,将他理智里那根弦,铮一声炸断。血液里倒涌的血,让他瞬间爆裂了眼眶里的毛细血管,眼睛赤红的吓人。


      他难过的喘气都疼,就想锤砸毁坏,又恨不得将外头这斯文败类,撕成肉碎,血液里叫嚣着摧毁,浑身凝聚着戾气。


      可他终归是什么也没干,就是红着眼抬头,死盯着谢文林,掀了嘴皮子吐出一个字:“滚!”


      他目光不算凶狠,却黑的无边无际,谢文林莫名有点发寒,他语气也轻微,却实质似的传进了耳朵里。


      然后侯勇再没看他一眼,起身就转,一点停顿也没有,就走进了那扇铁门,挺直的脊背走在监牢里,一柄钢刀似的,天塌下来也不服的架势。


      谢文林碰壁碰的头破血流,泄愤似的将话筒扣进座机,取下金丝边框的眼睛,揉了揉眉心,还是决定从许东篱那边下手。



      大中午,十字路口起了一桩纠纷。


      四个小伙子,要么挑染红黄绿毛,要么仔裤上细丝带挖洞,看起来流里流气,此刻正挑着挑衅的坏笑,从东南西北包围住一个人。


      中间那人一身休闲装,上灰衬衫下蓝仔裤,看起来二十□□,个子挺高,身形瘦削而挺拔,头发理的很碎,散落在额头,发质看起来很软。


      他脸生的俊秀,五官很协调,皮肤偏白,肤质也干净,垂眼的时候书卷气很浓,可一抬眼,浑身的气质就变了,像是珠宝橱柜里,那些闪着冷光的黑水晶,浑身一股子清冷的疏离。  


      此刻,他目光从地上散了一地的零食物品里抬起来,直直的看向对面的人。


      在他脚边,散落着摔破的牛肉酱罐头,沾了油渍的豆干凤爪、剃须刀、毛巾、洗发膏…… 


      东边那个杀马特风的小红毛,昂着下巴,眼皮吊的老高,被那目光一拢,嗖就抖了一下,复又觉得他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而自己这边确实人多势众,就不由气焰嚣张:“妈的,看什么看哪,撞了我哥们儿,不给点表示?”


      恶人先告状,总是理直气壮。 


      许东篱叹了口气,就想到了侯勇,那流氓也是这么无耻不讲道理。

    明明是这几个孩子撞了他,还弄砸了买的东西。


      他经过路口的时候,正逢着这四个闯红灯,风驰电掣的往这边奔,西边那个胖子惯性大,呼啸一下擦过去,裤子上的铆钉划破了购物袋,哗啦撒了一地。

    摔碎的牛肉酱瓶子玻璃渣,给那小胖子一脚踩上,就给他那崭新的阿迪球鞋底穿了个裂缝,然后他就被围起来了。


      许东篱本来还不至于,和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叛逆期熊孩子生气,可他一看手表,已经将近十一点了,就有点不耐烦处理,更别说他还得重新去排一次队,买东西。


      他想,牢里那个没进化好的,肯定等的火气蹭蹭的。


      于是他一抬头,冷冰冰的说了句:“让开。”


      红毛一看他这态度,简直吊炸天,火气嗖一下就上来了,伸手就去推搡他:“你齤他妈谁啊,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啊?老子的大哥是……啊!”


      他话说到一半,手将挨上那高个子,突然变成惨叫一声,然后身躯后弯,几乎是飞出去的朝后跌,乱七八糟的退了五六步,一屁股屯在了地上。


      没人料到包围圈里这斯文瘦削的男人会突然踹出一脚,而且动作快的惊人。


      剩下的三个小伙伴们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同伴摔了一屁股大路灰,这才操着脏话开骂着要扑上去教训他。


      就听身后一声暴喝:“蠢货,都给老子住手。”


      小叛逆们一回头,就见身后杵着的叼烟男,是自己大哥的大哥,毛哥,平水区暂时的老大,登时就不敢动了。


      红毛看着还挺委屈,爬起来扁嘴就想凑过来告状:“毛哥,这逼他……”


      脸上有刀疤,在小弟们看起来倍儿爷们的毛哥,凶神恶煞的打断他:“闭上你丫那鸟嘴,”


      红毛傻愣着张嘴,接着,跌破所有人眼睛的事发生了。


      毛哥笑着跑过来,在那男人身前站定,先是中规中矩的鞠了个躬,然后很抱歉似的叫了声:“东哥,新来的小弟们不懂事,您别和他们计较,撒了您的东西,我叫人立刻去买。”


      四个挑事的,这会完全被吓傻了。


      啥?毛哥叫这人东哥?——如果这个东哥,是那个东哥的话。


      之前盘龙会里的二把手,说白了也就是黑社会头,胳膊上纹着二爪蛟的传奇,悄无声息的洗白退位,入狱的三把手侯勇痴迷的男人,就是这个…怎么看都像是大学教授的,人!!!


      这世道,完全没法凭面相辩忠奸了,而且资历,和年龄也他妈挂不上勾了,简直凶险的让人惆怅。


    №7 ☆☆☆俗念亲于 10:34:58留言☆☆☆ 


      出去的时候欢天喜地,回来的时候垂头丧气。


      这就是平水区监狱410室的室友,给侯勇最恰当的形容。


      不过就算这厮颓废至此,不熟的大伙,也不敢随便开他玩笑,小心翼翼的问了句怎么了,那边寒着张脸没答话,一言不发就翻上了床,背朝大伙面朝墙。


      一头雾水又非常感兴趣,却又不敢咨询的几位室友,面面相觑后,眼神里都是同一个讯息:怎么地了?爱人在外头勾搭成奸了?入狱被抛弃的节奏?


       侯勇闭着眼,可他睡不着觉,心里悲愤交杂,没见到许东篱不说,还被谢文林戳了一心窝子刺,他现在就是个临界状态的气球,稍微来点刺激,就会嘭一声爆炸。


      大伙感受到他释放的黑气压,窃窃私语的声音都不自觉低下去许多,成了悄悄话。


      对他有愤恨的胡凯见他进门那被世界抛弃的失魂样儿,差点没刻薄的嗤笑出来,一想自己爬都爬不动,惹恼了他只有被活活揍死的份,就阴着脸,在心里敲锣打鼓的庆祝得意。


      410呈现出一种少见的安静状态。


      是以狱齤警在门外那一嗓子,就显得特别响亮。


      “03721号,出来。”


      侯勇心情不好,没鸟。


      外头的狱齤警不耐烦,拿警棍在铁门上铛铛的敲,语气不善:“03721,给你30秒,出来。”


      侯勇呼啦一下弹坐起来,一脚将铁架床踹的直摇晃,扭身回头看门口,一脸凶神恶煞:“滚!”


      狱齤警气的够呛,警棍在门上擂,跟打雷似的,一边大力的推开门,怒气横生的朝这边大步走,看样子是要好好教训侯勇。


      侯勇一赤脚踩在防坠栏上,阴着眼,嘴角挑起一丝冷笑,像头等待猎物上钩的狼。


      他现在非常想找茬,特别想打架,因为郁气集结的没处发泄。就像谢文林说的,他这辈子都耗在监狱里了,他还怕袭警?笑话——


      他活了半生,唯一怕过的事,都和许东篱息息相关。以前怕他看不上自己,现在怕他抛弃自己,总之,他一直患得患失。  


      狱齤警越走越近,在侯勇的上下铺前站定,拧眉瞪眼,看侯勇的目光就像看着下水道里窜出来的肮脏老鼠,他一棍子夯在钢筋制的栏上,吼道:“想造反哪你!”


      落点就在侯勇赤脚边上,他能感受到,钢筋轻微的震动。


      他嗤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笑问:“你说呢?”


      狱齤警登时就爆发了,怒骂一句渣滓,一棍子高高举起,取向是近水楼台的侯勇的大脚。


      侯勇就等他先下手呢,他两眼锁住警棍下落轨迹,预备在离他二十公分左右的时候,就撤脚,同时往下跳,顺便赏他一记飞毛腿。


      眨眼,狱齤警一棍子敲了个空,侯勇却从床上跃了下来,一脚正横扫过来,犹带劲风,避犹不及。


      胡凯趴在床上,暗自露了个阴险的冷笑,心想,等着关禁闭吧王八蛋。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一声急迫的叫喊:“03721,许东篱探监。”


      侯勇正一脚折弯向后,蓄了力气准备下落发踹,一听何崇在后头喊许东篱,动作瞬间出现停顿。


      差点就直挺挺的掉在地上,亏得他反应快,抬头一勾防坠栏,卸了势头踩地,动作轻巧的不符合他这高个大块头。


      狱齤警被他吓一跳,一脱险,立刻恼羞成怒,出拳就去捶他。


      侯勇背对着他,被这重磅消息轰炸的有点找不着北,也不管后头的攻击者了,光着脚就往门口奔,对着何崇追问:“啥?谁?你再说一遍?”


      这无意间一跑,倒是巧妙的摆脱了后头的一阴拳。


      何崇被牢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弄得愣了下,侯勇已经风驰电掣的跑到他跟前了,不耐烦的将他一把掀开,“你齤他妈倒是说,急死个人。”


      何崇被他推的一歪,也没生气:“那人说他叫许东…喂……”


      他没说完,就见刚刚还黑脸的囚犯脸上喜色迸现,鞋也没穿,就朝门口跑,跑出两步又来了个急刹车,急吼吼的转身,一阵风似的刮进牢房,剃了鞋,再往回奔。



      许东篱坐在铁栅栏玻璃外,坐姿端正又笔直,还是那张脸,斯文秀雅稍显冷淡,与左右殷切嘱咐或抹泪教训的探视者,有种泾渭分明的隔离感。


      侯勇从门后冒出来,就见那人隔着三四米的距离,突然抿嘴笑了下,他心头猛然一跳,炸出一连串甜蜜得意来,自己对象,长得就是他妈的无敌帅,笑一下,跟开朵花儿似的。


      他乐颠颠的坐到许东篱对面,之前那点闷气全忘了,一层阻隔让他暗地有些伤心,更多却是惊喜,他本来以为今天见不到他了。


      侯勇捞起电话,目光穿透透明的玻璃,将许东篱清冽的五官细扫一遍,不在他左右,就怎么看都觉得他瘦了,然后看进他此刻温和的眼睛里,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不是……”


      他猛然意识到不对,笑脸瞬间就沉了下去,眉头紧锁,压迫沉沉的盯着许东篱:“谢文林是你找的?东篱,你别乱来。”


      许东篱永远是哪幅温吞样,他对着侯勇笑笑,安抚似的,“我有分寸,你别生气。你头上怎么了,里头应付的来不。”


      侯勇还在纠结谢文林:“是不是!”


      许东篱止住笑:“是。”


      侯勇有点急了,又不敢大声说话,声线压的低低的:“心肝哪,你齤他妈…卧齤槽,这供没得翻,你老实在外头带着,别来事儿行不?”


      许东篱黑白分明的眼睛一撩,气势瞬间就出来了,和侯勇的暴气不同,他的姿态一直很宁静,攻击却是悄无声息的狠绝。


      “你是想让我,一个人在外面过吗。”  


      他就平平问了这么一句,还是个陈述句语气,侯勇就被堵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想,我他妈不想啊,死也不想,可我不能死,但我也…不能出去。


      许东篱将手掌撑开,贴在玻璃上,“侯勇,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乱来过,我可没进去陪你的打算。”


      他的声音从电话线里传出来,温柔的像是能挤出水。


      侯勇稍微放了心,许东篱孤僻管了,让他住大通铺,还不如让他去死。


      担忧退下去,心潮就难免澎湃起来,毕竟个把月没见了。


      许东篱秀气修长的手指贴在泛绿的玻璃上,堪称赏心悦目,侯勇觉得自己也傻逼透了,就想学着那些恶心巴拉的电视剧里的恶俗桥段,跟他贴个小手什么的,然后他就伸出手了。 


      这么做的同时,他在心里吐了个槽,妈的,娘炮的不像老子自己,可很高兴啊槽——


    №14 ☆☆☆俗念亲于 23:13:50留言☆☆☆ 


      侯勇在电话那头死命腻歪,不听到那两句肉麻话,他就活不下去似的。
      “东篱,你想我不?”他脸上故作镇定,眼里却藏不住期待。
      许东篱觉得他有点烦,明知道这种话,他最说不出口。
      他坐在监狱的探监处,对面的人隔着玻璃,脸皮开始有些撑不住的想发怒,脑子里不知怎的就冒出一些往事,关于他,和侯勇。
      还不算认识的时候,侯勇是邻市的黑社会新星,接触不多,只觉得他又狠又深,虽然看起来有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后来认识了,他对自己挺热情,可气焰也只比对别人温和一点,依旧嚣张跋扈,尤其是对谢文林,厌恶到无以复加。那时自己只当他俩八字不合,而侯勇对自己与众不同,无非是因为自己救过他一命。
      再后来,他一锅端了平水区的九胡子,一跃而成盘龙会有资格纹三爪的,势力发展的一日千里,就突然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转弯,开始对自己腆脸跟缠。
      侯勇的感情爆发的突然,可他却说,掩藏的已经够久了,他喜欢自己,足足将近两年,用谁也没发现的姿态,在心里默默的积攒,直到现在,他有能力,和自己并驾齐驱,并且自己的爱慕和好感,绝不会成为自己的累赘。
      记得当时让他闭嘴滚,后来想起,他那时的告白,担当又霸气,自己怦然心动过,只是当时没有发现。
      再往后,发生了许多事,成了如今,高墙两头隔。
      许东篱实在想过侯勇,占用的时间还不少,干什么都会想起他。
      进了厨房冷锅冷灶,没了那人衬衫一半扎裤子一半露外头的翻锅铲,顷刻就没了食欲;窝在阳台上晒太阳看书,入神了回头一瞥沙发前,拿布擦拭刀具的板寸头男人没了踪影,就再也看不进一个字……
      甚至睡觉睡迷糊了,胳膊反手一搭,嘴里就在叫“侯勇床头水递我”,然后半晌没回应,伸手一通划,被褥微凉床榻空,总是猝然惊醒。
      许东篱骇然发现,习以为常的独居生活,突然变得杂乱无章起来,侯勇的打扰沁入习惯,早已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许东篱做决定,不喜欢和人商量,除了侯勇,可侯勇在监狱里。
      而他,想让侯勇,在触手可及的范围里,随叫随到。
      在脑子里有了想法后,许东篱出门找了些人,也搜了些资料,接着又去了银行的保险柜,将自己之前存在这里的东西,取了一部分出来。
      然后,他身着白衬衫黑西裤,正儿八经的打了个绛红色暗黄条纹领带,提着个公文包,去了谢文林所在的律师事务所。
      谢文林想也不想就拒绝,并且暴跳如雷,许东篱也不逼他,一点表情也没露出来,提着东西转身就走。
      不出所料,谢文林只会追来不会走开,因为他欠自己一份情,早无关爱情,心生愧疚而已。最后,谢文林不甘不愿的接下了委托。
      许东篱盘算着成功的可能性,也觉胜算不大,他暗自叹了口气,在心里定了个上限,十年为界。
      侯勇等了会,见许东篱竟然出了神,就有些挂不住老脸,表情一沉就不要脸了,眯着眼不满的盯着许东篱,声音有点冲:“老子想你想的要命,那玩意儿硬的老疼,我就槽了!你不是老说礼尚往来么,你齤他妈一点也不稀罕老子,心酸!”
      许东篱回神,心里就好笑,觉得侯勇坐了一个月的牢,是越来越无聊了,他准备顺他的意,回一句想了的,结果提了几次到嗓子眼,就是说不出来,因为这里人不多,却也不少。
      那边侯勇见他张嘴,脸上的高兴就提前出场了,一副你一说完我就得意的笑的趋势。
      许东篱没能成功,觉得有点对不起他,手掌撤开垂下去,就提了一塑料袋子东西上来,放在侯勇面前,说:“给你带的东西,有牛肉酱,下饭吃。”
      侯勇愣了下,转而气的要死,觉得自己都这样了,他还这么小气,发恨的捶了下玻璃,低声咬字撒气:“吃个屁,气饱了都,卧齤槽。”  
      许东篱对他了如指掌,一本正经的说了句:“我气你?那我走了,你别生气。”
      侯勇气瞬间给就没了,话筒里低声下气的求:“宝贝,是我他妈太小气,行了吧,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骂了隔壁的,谈个恋爱时间这么紧迫。”
      许东篱心跟针扎似的疼了一下,对着侯勇露了个笑脸,放柔了声音:“没事,往后那么长。”
      侯勇怔了下,含糊不明的嗯了一声,飞快的转了话题,去看一大塑料袋子:“心肝儿,你带什么了,这么大一袋子。”
      “一些包装食品,你爱吃的,酱能放,就多买了点,其余的就是些生活用品,剃须刀毛巾内裤什么的。”
      侯勇顷刻就乐了,朝许东篱笑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个把月了,还记得我穿多大码不~~”
      许东篱敛了心思不想让他发现,淡淡的说:“记得,均码。”
      侯勇有点伤自尊:“滚齤你妈蛋,你弟那小兔子才穿均码。”
      许东篱抿着嘴浅笑,“这又被你知道了。”
      “你就可劲鄙视老子吧,妈的,对了,你在外面怎么样,有人找你麻烦没?”侯勇些微不平。
      许东篱看了眼他额头上的创口贴,心里有些酸,他没买这个。他相信侯勇能自保,却忘了牢里是非多,他又是孤军奋战。
      不过他向来表情缺失,旁人也看不出什么来,摇了下头,“我很好,没人找上来,小沐和冯程邻着我那买了间房子,有人照料,你不用担心我。”
      侯勇一听,放下一大半的心,许沐那人看着呆傻,其实还有点大智若愚的意思,机灵的要命,冯程更是没话说,绝对可靠一大好青年,再好没有了。
      “那就好,”他一高兴,就咧出一口大白牙,硬朗锋利的五官添了憨气,没那么凶巴巴。
      许东篱嗯了一声,目光在他额头那块盘旋,眉头就往起拧,复又下移,只在露出的锁骨上边一角看见一点淤青,囚服衣料覆了皮肉,身上有伤没有,全然看不见。
      侯勇最怕他皱眉头,条件反射似的,立刻知道他在琢磨什么,在心里将胡凯那阴孙子操了一万遍,他刻意避开脸部攻击了来着,谁知那逼指头缝里夹着烟屁股,趁着慌乱就给按在脑门上了。
      槽他妈的哟,贴了创口贴傻逼到死,不贴又像个出家和尚,怎么造都搓,要是许东篱嫌他丑,他回去不揍死那群天杀的。
      侯勇有点来气,“东篱,你能别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脑门儿不,说两句好听的呗。”  
      许东篱收回目光,垂眼说:“看你长得帅。”
      可侯勇没得意起来,因为许东篱的表情很冷,虽然看不见眼神。
      侯勇正要欲盖弥彰,说他这是在床头抽烟被烫的,就见许东篱抬起头,幽谭似的眼睛对过来,“侯勇,我只说一次,有人挑事儿刁难你,别想着息事宁人,也不许忍气吞声,该怎么办怎么办,别老用表现好减刑期来束缚自己,那是我的事……你记着,你挨打的同时,也是让别人在打我。”
      他语气如常,表情平淡,可话里蕴藏的力道,无形的刀气一样割破侯勇的心防,在心里剧烈的回荡,这一刻,侯勇不知怎么就有了股底气,许东篱是爱他的。
      他心里动容翻涌,脸上却山水不露,只有一双眼睛情绪深藏,郑重的盯着许东篱,说了声明白,顿了下,突然呓语似的冒出一句:“东篱,我爱你,谢谢。”
      许东篱弯了嘴角,表情舒缓起来,看起来特别清隽温柔,书卷气浓,他声音也很小,里头却带笑:“嗯,我也谢谢你。”
      两人捧着电话隔着玻璃,也不说话,目光搅合在一起,在两边嘈杂的环境下,细听耳侧对方的呼吸声,就好像,中间从来没有这一墙之隔似的。
      过了会许东篱开了话头,问侯勇额头上那是怎么弄得,侯勇一五一十的将牢里的情况跟他说了,许东篱想了下,让他自己看着办,然后话题又扯到对方昨天今天干了什么,没营养的像异地的大学情侣,在煲电话粥,幼稚而高高兴。
      侯勇非常在意谢文林这茬,迟疑了一阵,终于问了出来:“东篱,你别跟姓谢的有来往行么,你想干什么?”
      许东篱对上他眼睛,神色淡定又认真:“让你早点出来。”他顿了下,又补了一句:“你不在,我不习惯。”
      侯勇瞬间狂喜,过后又有点难过,心想,你不在,我更不习惯。
    18楼的菇凉好逻辑点赞,不全是,许东篱这种性格,注定不会为任何人失去自我,在感情上,他应该是个很被动的人,所以侯勇才有可乘之机噗……  
    №21 ☆☆☆俗念亲于 10:33:31留言☆☆☆ 


      如果放在古代,许东篱会是季步那种人物,一诺千金。


      他和谢文林的种种,已经成了过眼云烟,看的很淡,陌生人一般,街头见面点头交,见不着面也不再想起。


      他对谢文林的感情不假,现在也只能加个曾经定性,从感情上干净利落的涅盘这点来说,许东篱是个异常狠绝而坚定的人,并且有感情洁癖,他没法接受任何阻碍,譬如背叛,譬如屈服。


      没有人,能完全了解另一个人,就算他和侯勇同室而居,那人也不相信,他真的放下了一切,是以一直隐忧挂念,姿态畏缩而惶恐。可他本来,该是个姿态跋扈的大哥,全天下就老子最拽最霸气那种。


      而谢文林就更扯了,他陷在过往里拔不出来,执着一根筋的认为,自己是因为侯勇的纠缠而烦不胜烦,不得已才答应和他在一起。


      许东篱对谢文林的出现可有可无,可侯勇不喜欢,那就不见,他在监狱给侯大爷保证过。


      许东篱能从黑社会这股泥潭脱身,足以证明他深擅藏匿之道,他要是有心犯罪,绝对是个让公齤安头疼欲裂的角色。


      所以谢文林找了他整整一个星期,毛也没见着一根,没办法之下,只能在监狱外蹲点,这才将给侯勇送东西的许东篱给堵在了门口,他气的冒烟,提出要求谈一谈,用侯勇的官司作威胁。


      谢文林虽然在感情上有点不是东西,可职业道德,却非常正三观,甭担心——这是许东篱那不省心的堂弟,许沐的原话。


      这应该是句总体趋势呈褒义的话,可许沐说的咬牙切齿,表情出卖了一切,就算他有职业道德,他依旧瞧不起他。


      许沐比谁都憎恶谢文林,是因为他是唯一目睹谢文林,是怎样在他哥哥心力交瘁的时候,猛然一刀子捅上去,摧枯拉朽的几乎毁了许东篱的一切。


      幸好,一切都止步在临界点,一切都还来得及。


      许东篱显然没将这点威胁放在心上,他心里琢磨的是网上的通缉令,有人给他传消息,说是飞哥在北方落网了,判决落定后,就会送回平水监狱,这人对侯勇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确实该和谢文林好好谈谈。


      半个小时后,两人出现在一家低调的咖啡厅,挑了角落,面对面坐下。


      谢文林问他喝什么,许东篱冷淡的摇了摇头,一副有话快说、说完我好撤的架势,谢文林久来傲气,这会都不由有些难过,曾经的亲密无间,到如今的无话可说,不过六年,掰着手指头就能数,但是换成天数,却得扳的手指抽筋。


      看似极短,忙碌无边,可感情若生了嫌隙,就长的让人恍惚,起码他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他和许东篱,会背道而离至此。


      谢文林敛了心神,打起精神,温和的笑了下,看着许东篱说:“那就曼特宁吧,你以前爱喝这个。”


      “真不用,我已经不喝咖啡了,你点你的,不用管我,直接说正事吧。”许东篱淡淡的说。


      侯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老粗,浑身刷金粉,他也不贵气。


      他讨厌一切拐弯抹角的东西,比如牛排配的刀叉,咖啡那股苦味儿,用他的流氓话说,吃饭就得用筷子,刀是用来砍人的,渴了就去喝水,累了就滚去睡觉,什么提神醒脑,苦的要命,不是花钱遭罪么。


      许东篱后来想想,他人糙,但理不糙。


      侯勇爱管东管西,却不会阻止他的喜好,就是有天听说咖啡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半夜爬起来将托人专门从印尼带回来的精装咖啡豆全给倒马桶了冲了。


      之后就老爱叨叨,许东篱被他说得心烦,滋味全无,也跟戒烟似的,不再喝了。


      谢文林不知道中间这一出,招来服务员,固执了给他点了杯曼特宁,自己要了杯蓝山,就像以前一样。


      在爱情这条路上,被逼到绝境的感觉,他最近是越来越强烈了。


      他以为许东篱会一直在那里,所以自己放心的走开了,谁知回到分离的地点重逢,却发现那人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在他眼里只剩一个黑点了。  


      他恐慌失措,甚至屡屡失态,不管他野心多大多广,却永远塞不满心囊,总有一角不可缩减,是他留给许东篱的——可许东篱不要了。


      他放着高端大气的别墅不住,要去穷乡僻壤的破落巷子。


      谢文林在心痛的同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没法接受,年轻有为的自己,输给了一个目不识丁的流氓。


      探监的时候,看着铁栏内那个粗俗的男人,他内心恶毒的诅咒,希望他这一生,都没机会走出那里。尽管他受人之托,是去问口供,以便将他更早的捞出来。


      咖啡上的很快,热气萦绕,浓香扑鼻。


      许东篱坐着没动,只是平平看着他,等他开口说话,席位间静的惊人,谢文林有些恼火,更多的是尴尬,他将曼特宁往许东篱面前又推一点,底盘触到他合扣在桌上的指尖。


      谢文林固执,可许东篱更坚决,“谢谢,我不喝。”


      疏离让谢文林异常无力,他不由蜷紧指尖掐手心,才压着怒火保持平静的对话,只是语气里到底有些愤恨不平:“不就是一杯饮料么,喝了又怎么了!”


      “你要是没话说,那我走了。”许东篱觉得他该独自冷静一下。


      “侯勇在牢里,你敢走?就不怕我放弃为他辩护吗?”


      谢文林怒气满脸,突然站起来,动作激烈的甚至撞翻了面前那杯咖啡,声音突兀而高亢,是克制不住发火那种音量。


      可一对上许东篱死水似的表情,他又恍觉自己失态,冷眼看听见动静瞧热闹的客人一眼,咬紧牙关坐了下来。


      细看许东篱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觉得非常无力,又觉得不信,找自己帮侯勇辩护的,可不就是他么,那他凭什么还这么淡定,是不是……因为侯勇在他心里的分量,不足以让他折损尊严,对自己低声下气的妥协。


      这年头一生成在脑海,谢文林就觉柳暗花明,心里惊喜乍现,如果是这样,那也就说明,自己还有机会。


      他嘴角弯起去看许东篱,正准备问他不想喝咖啡的话,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可话才到嗓子眼,就被许东篱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冻成了冰棱。


      许东篱老是那副冷淡的语气:“随你,我想了下,监狱这东西,出来难,进去却容易。”


      谢文林震惊的有些语无伦次:“你…你什么,意思?”


      在感情上,谢文林还没见过比许东篱更被动的人,他能对你一心一意,做得到不离不弃,却也只是安静的等在哪里,不挽留,也不追求。


      可他刚刚说,侯勇出不来,他就进去……


      这还是,他认识的许东篱吗?又或者,四年纠缠,他从没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谢文林霎时就褪尽了脸上的血色,心疼的刀搅一般,他目光尖锐而具有攻击性的看着许东篱,竭力伪装镇定和平静,声音一节一节似的僵硬:“侯勇就那么重要,值得你为他去蹲大牢…东篱,我不明白……”


      问到最后,到底是泄了颤音,听起来茫然无措,而又痛心疾首。


      许东篱见他这样,很轻的叹了口气,他对谢文林能形同路人,但并不希望他因此痛苦,他不是个能从别人的痛苦里提取快乐的人。


      他对着谢文林,很泰然的丢下一磅重弹:“盘龙会四大元老自相残杀,是我设计的。”


      谢文林不可置信的抬起头,见鬼似的盯着许东篱。


      他脑子灵活,几乎是瞬间就回过味来,侯勇是替他顶了黑锅,难怪定罪这样容易。


      “为什么?他们和你没有利益冲突,不是吗?”谢文林虽然这么问,但他觉得自己没抓住重点。


      许东篱勾起嘴角,露了个看不起喜怒的笑意,鸦羽似的睫毛垂下,将目光遮得一丝不剩,他轻轻的说:“因为他们害死了我爸。”


      谢文林又是猛然一惊,自嘲的笑了笑,难怪。


      原来,一直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许东篱去混黑社会,和他真没有一毛钱关系,可笑自己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伤害了他,他才选择颠覆,想要报复,难怪一等七八年,风平浪静。  


      “就算那四个老的死了,那也是黑帮火拼,谁都可以,为什么进去的,偏偏是侯勇?”谢文林头脑清晰的问。


      “可能,是因为我把盘龙会的秘密进货渠道和会场,卖给了警方。”许东篱笑了下,有很浅的温柔。


      盘龙会损失惨重,机密又只有高层才知道,这笔账,扛得起的人还真是屈指可数。


      谢文林嫉妒的要命,却忽然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侯勇了。他能为许东篱赴汤蹈火,豁出一切,而自问,谢文林知道自己做不到。


      这一刻,虽然他不想承认,可他输了,并且一败涂地。


      谢文林有点想哭,可长在脸上的面子不允许,他心里憋闷的喘息都难,却尽力压平嗓子,无话找话:“我能听听,你和他的事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幸好许东篱自制的没让他失望,他愣了下,像是陷入了回忆,很快回神,说:“我和侯勇啊,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遇见了,后来慢慢熟悉了,就…成了现在这样。”


      可嘴角的轻松笑意,仍旧刺痛了谢文林,一刻都不想多呆,为了掩饰狼狈,他装作整理公文包:“辩诉的事我会尽力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许东篱应了一声,谢文林仓皇而逃。


      此时,隔着半个城市,在平水监狱的410室,早已和侯勇打成一片的室友,众星拱月的四方坐着,手里不是薯片就是肉干,坐等大哥千回百转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中间坐着的是侯勇,他盘着腿,捏着瓶牛肉酱在手里转,垂眼笑的非常温和,一点没有之前的臭屁得瑟,他低着嗓子慢慢开口,像是午夜的男播音,在讲诉一个动人而温暖的故事。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F市的一个酒会上,说是酒会,其实就是个黑帮上层聚会,讨价还价的争夺利益,争让会场酒吧和毒品销路。”


      “黑社会都是一群大老粗,附那什么雅也改不了流氓气,许东篱亮相的时候,我盯着他,心想,这他妈是哪个学校的老师啊……”


    №25 ☆☆☆俗念亲于 21:38:33留言☆☆☆ 


      成约酒店是F市唯一的四星级酒店,简而言之,就是烧钱、老子穷的只剩下钱之类狂霸拽的代名词。
      雍容奢华的描金旋转门匀速的转着,离了老远,就能看见辉煌璀璨的灯火,透过被灯光涂成暗金色的玻璃,其间人头攒动,男的西装革履,女的长裙曳地,像是xx榜第n富举办的名流party。
      前提是,如果入口门处,没有岔开腿、齐刷刷站着的,一排圆弧形黑西装,虎视眈眈、戒备警惕的盯着哪怕不小心路过的一只狗。
      这阵仗,就是脑残都感觉得到,那敞亮大堂里推杯换盏的,怕不是什么正经商人。
      黑色的大奔性能超群,急速拐个弯,又静又稳,跟和谐号似的,从主道绕进酒店的车道,酒店一层异常晃眼的灯火,瞬间就穿过夜色照了过来。
      开车的阿信飞快扫一眼后视镜,就见他本来就暴躁的无以复加的老大眼睛一眯,眉间那道川,即刻深了一个等级。
      他到嘴的建议,果断就腹死胎中了——
      但他还是用不死心且糟心的目光,重重的看了眼他老大脖子上那条墨绿底色挂屎黄色蝙蝠纹的犀利领带,心想这组合看起来他妈像条花蟒,恶习巴拉的,哪个怂逼齤玩意儿设计出来坑人的。更搞笑的是,居然还有傻逼肯买诶卧齤槽!!!
      某个傻逼靠坐在副驾位后面位子上凹凸深沉,默默的中了兄弟的一枪。
      想着想着,他不禁又怨念到侯勇新泡上那大波妹身上去了。女人,特别是大哥的女人,除了暖床刷爆卡之外,好歹也有责任义务,将自家男人措拾得体吧。
      老大是出了名的搭配杀,穿啥糟蹋啥,好像天生眼光被狗吃干净,后天又七色色盲一样,好好一副身板,竟往身上套狗皮。他不耐烦买衣服,路过橱窗看人模特穿着绿裤子黄衬衫,觉得不错,就指挥小弟搞一套,回来到处荼毒别人视线。
      可,你齤他妈再帅,能有人模特帅吗?人家那是有ps!ps!ps呀大哥。
      他们都知道老大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审美有点障碍……啊不,是独具匠心。所以各路神仙显显灵,麻烦弄个人,来救救他。
      侯勇不知道小弟内心瞬息万变,糟心、愤怒、不平到同情,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情之糟,用一坨屎来形容程度都还不够,两坨还不多。
      他烦的要命,心想女人他妈还能再烦一点吗,他说了今晚有应酬,还吵吵嚷嚷,要去吃个毛的法国蜗牛,说她闺蜜的什么哈尼今晚从国外回来,她一个人去太没面子了。
      侯勇不耐烦,塞了她一大包块状红钞,说这他妈就是面子,谁都得看的面子。
      他平时太顺着她,闹起脾气来不依,又哭又闹,满脸都是泪,他这次却不觉得她楚楚可怜了,只觉得难看的要命。
      这不仅仅是男人的劣根性,女人也一样。若想单凭色相缔结恋人或婚姻关系,那你就得做好准备,随时仰人鼻息,并祈祷他情人眼里,一辈子就出你这个西施。
      但再美的风景,看久了都会厌,长相厮守的秘诀,必须建立在惺惺相惜的平等地位上,在有爱情之前,你必须有灵魂,有自我。
      侯勇突然就有些惆怅,觉得无聊。
      男人三十而立,他就快三十了,如果黑社会能算一项事业的话,他也算小有所立。他的生活除了打就是杀,除了刀,就只剩血,成天揪着脑细胞盘算别人的地盘,同时也戒备背后的阴刀子。
      一个人住老大的房子,深更半夜的,突然觉得身边该有个热乎的人,是时候,找个对眼的人成家了。  
      他现在这马子,是夜店里新来的姑娘,妈子说干净的很,他最初也是看上她细声细气的,像个好人家的姑娘,不知被谁拐了卖这来,才弄过来,存了结婚的念头跟她处来着。
      可这个女的应付完了,他觉得他娘的有光棍一辈子的预感,这么黏人糟心,还不如一个人熬着过呢。
      说到底,他是对人没兴趣,看不上眼。
      信子倒车有神技,车条儿直直的平齐停车位的白线,两边留白几乎对称。
      副驾的文东下车,给他拉开车门,侯勇伸腿下车,站直了整整衣领,大步开走,将一脑子伤春悲秋,破布一样丢在了车里。
      今天这酒会,是F市全帮的孙老六十大寿的好日子,可还有一点更好的,就是据可靠消息,今儿他将挑选出接班人,退位让贤。
      所以全帮各路牛鬼蛇神心怀鬼胎的聚在这里,貌合神离的端着酒,你敬我我敬你,并且个个揣着重礼,指不定待会老头一高兴,就把位子指给他了。
      孙荃这老头子的确是个响当当的厉害角色,叱咤F市黑帮三十年,愣是没搞出分裂和政变,可见手段高深。他没有子女,对下属也是一碗水端平,谁也不知道这老头一天到晚笑眯眯的老脸下在想什么,所以这个寿宴,立刻就被权势利益牵扯的微妙起来。
      有人争得头破血流,有人还不稀罕来,侯勇就是糊不上墙的后者。
      倒不是说他多么淡泊名利,不为权势折虎腰,他心里清楚的很,就算他折断了腰,接班人这杯羹,也分不到他碗里去。
      F市一共十二个区,他手里那片儿是最小的,而且道上爱论年龄评威严,他今年二十八,老大不小,可放在那一堆老咸菜里,居然还能算朵正值青春的狗尾巴草。
      于是他一进门,脸上就闪过一抹烦躁,右边的阿信正好看见,心想尼玛赫老子一跳。
      侯勇个子高,面相又生的硬,他看人的时候又爱敛了上眼皮,将目光从眼皮下微微往上钻,不笑的时候就显得有点凶。
      此刻他一身纯黑西装,肩宽腿长,阔步往堂中走,虽然被屎黄墨绿领带消减一点霸气,添上一丝……活泼,但依旧霸气侧漏,颇为惹人注目,好些人顿住推杯换盏的姿势,神色各异的看过来。
      梦寐以求的权势在眼前,平时一口一个的兄弟,就成了绊脚的石头。利益是纯粹的,不该遭人诟病,因为它,你能更清楚的看见人性。
      侯勇挂起笑脸朝人点头,准备待会大出血、烧点钱以后,带着二位吃货找个角落围观看戏,然后回家洗洗睡。
      可事与愿违,他刚看好一顺眼角落,就是靠门右边那皮沙发,侍者端着托盘请他拿酒,他手伸到一半,煞风景的就来了。
      “哟,还是孙老面子大,请得动你候哥,哥哥我上次设宴等了半宿,可是连鬼影子都没见着哇。”湖西那片儿的老大罗汉民,拥着他那蹬着二十来公分高跟鞋比他还高出一截的情妇,在侯勇右侧一米远,正怪腔怪调的走来。
      侯勇借着拿酒的姿势,垂了下眼,遮住眼底那点敌意和不屑,心想你齤麻痹,砸了老子场子还不赔钱,鬼他妈要吃你的饭。不仅如此,他还缺德的想,想不到这罗汉民还是个情痴种,个子矮还不反对媳妇儿穿高跟。
      “对不住了民哥,那天丛庆有人闹事,没脱开身,这里给你赔罪了。”侯勇抬起头,已经换了副嘴脸,略微抱歉的举起酒杯,朝罗汉民倾了倾杯身——鲜黄的橙汁在高脚杯里轻晃。
      罗汉民不料他竟然没有用那种“老子就是让你等了怎么滴,不爽你来打老子啊”的狂妄表情答题,愣了会,被晃来晃去的橙汁打败了。
      说实话,他有点怕侯勇这逼齤玩意儿,不止他,另外十个也有些忌惮他。
      侯勇这名字,三年前还名不见经传,后来一次火拼里冒出尖儿来,就他妈雨后春笋节节高了。他用三年混到如今的地位,速度快的让他们有些提心吊胆。
      现实不是拍电影,没有那么多人造的馅饼,三年对于道上的新人,基本是个原地踏步的锤炼期,没发展出自己的势力群,你敢造反吗?你不敢,今天你弄死自家老大, 明天就有人来弄死你。
      侯勇这人够狠,不要命,而且还挺够义气,可他的不足在于太狂妄,脾气太躁,容易感情用事。亏得他有一身缺点,否则卧榻之侧岂容猛虎。
      趁着罗汉民无语凝噎,侯勇屎黄搭鲜黄,就那么晃到了褐黄的皮沙发处,一屁股坐下翘起了二郎腿。阿信和文东在他左右,向他诠释吃货也分三六九等。
      比如阿信就是个贱民,吃相凶残,糊了满嘴奶油;文东是贵公子,曼斯条理。不过蛋糕消灭的速度是相同的,所以侯勇看着两人的目光,是同样糟心鄙视的。
      爷们就不该吃甜食,他的食物观是这样,谁爱吃甜食,他就觉得谁娘炮。
      直到遇见某人,他为这个根深蒂固的观念,付出了不堪回首的代价。然后才知道,这世上就是有人,让你甘愿一再妥协,轻易打破你的世界,按他的喜好重组。
      那两人吃的兴起,竟然讨论起哪家甜点才是人间绝味,侯勇恨不得用橙汁泼死他俩,看着他俩就烦,就移开目光,准备看看满场大哥们焦急的神态。
      可视线才转开,就瞥见旋转门位置出现几个人,孙荃那老头在保镖压垫殿后的护送下,慢慢随着转动的圆门进入,他身边还有几个生面孔。
      侯勇怔了一瞬,觉得有些微妙,他竟然是先看到那个男人,之后才看见孙荃出现。而且之后,他又认自动将视线转了回去,脑子抽疯的觉得他好看,回过神来把自己吓了一跳。
      骂了隔壁的,他没觉得哪个女的好看,却觉得一个男人好看,邪了还。
      放风的小弟们想嗅到腥气的猫,跐溜往各自大哥那边跑,去打小报告。不到半分钟,全场就各就各位,听了谈笑停了干杯,齐刷刷的面朝门口,挂上最真诚笑脸迎接本次重磅的寿星。
      孙老一身唐装,在黑西装的簇拥下,隆重登场。
      可更多的复杂的目光,却是停在了右侧和他并肩前行的男人身上。
      那人看着很年轻,二十五六的样子,很秀气温雅的长相,容易让人联想到邻家大哥,个子挺高,西装套在身上,显得有些瘦弱,可表情很淡,不苟言笑,压住了偏软的长相,冷冽中混合点书卷气,酿出一股难以描摹的气质,稍微龌龊一点的,立刻就会联想到禁欲。
      不过侯勇这种缺乏智商的脑筋,多看两眼,只得出一个结论:槽了,老头找个接班人,还请个老师来掌眼,他妈待会不会要出卷子考试吧——
    回32楼的缘木菇凉,没忘,刚完结了跳楼那篇,死回来了o(╯□╰)o  
    №33 ☆☆☆俗念亲于 23:14:31留言☆☆☆ 


    文东习惯他俩鸡同鸭讲,善解人意的当起了解说员:“许东篱是H市黑道里突然窜出来的一匹黑马,四个月前H市两大片区爆裂火拼,两大哥一个死了一个关牢里去了,各路接班人马翘首以盼,结果这大神不知哪里冒出来,一锅端起两片区,迅雷不及掩耳摆平了对他不满的,扎根快狠准,现在势力不可小觑。据传,那两片区搞起来,是他背地一手挑起来的。”
      侯勇敛了那点玩笑的教训,目光平平去审视许东篱,男人正侧脸对孙老抿嘴笑,看不出巴结,也不显傲气,气质静而稳。
      侯勇的表情就变得有点深,该正经的时候,他很少犯浑。
      他混了这些年,自有一套看人的眼光,不说犀利如x射线,靠谱不靠谱,有没真本事,还是一目了然的。比起身边这些一开会就喋喋不休装逼的,显然上头那长得有些娘的男人更有挑战性。
      男人的血液里淌着征服,遇强则强,侯勇目光在许东篱身上定了两秒,就觉得这男人越看越有味道,不是长得好那种,而是更让人热血沸腾的,能让人忽视他长相的,他有实力,他很强。
      据说类似人能在人群里嗅到同类的气息,他不能肯定,他只是直觉。
      或许是侯勇目光太火辣,又或许是许东篱太敏锐,他隔着两层人头,目光突然扫了过来,电光火石间和侯勇碰撞了一下,接着自然的移开了。
      侯勇心头剧烈的一跳,觉得目光他妈碰撞出火花了似的,脑子里刻盘似的定格了那双眼睛,翻卷的睫毛将上眼睑的线条描的异常清晰,琥珀色的边缘撒满碎光,像是反射自冰棱,幽深而冷冽,侯勇突然热血翻腾,来自于对强者情不自禁的应战条件反射。
      他咽了口唾沫,觉得嗓子眼干涩的厉害。
      文东不知道老大的惊鸿一瞥,正古怪的看着台上略显斯文单薄的男人嘀咕:“流言蜚语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那谁激动的跟我说,许东篱身高八尺,大头脸上带疤,粗壮浑实孔武有力,眼睛一瞪铜铃那么大,一顿饭吃八海碗……”
      阿信忍无可忍的打断他:“妈的你闭嘴,我听得不这版本啊,那谁告诉我,许东篱身高五尺五,换算下来也就是一!米!八!”
      他个子矮,于是对身高特别计较。
      接着得瑟:“他英俊潇洒学历高,对人非常有礼貌,爱护小弟团结老大,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潜力股加好归宿!!!”
      侯勇默默将两噪声源的扒远一点,直勾勾的盯着梦中的对手看,他很久没有这种激情澎湃的感觉了。
      文东选择性无视了矮子阿信,顿了一秒,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似乎在思索可能性:“说回来,我觉得不可能,人大哥辛辛苦苦混到那份上,再蠢身边总有个把衡量大局的,他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两人窝里斗的头破血流,然后不费吹灰之力的坐收渔翁之利,那智商和手段就高的可怕了。真是这样,我觉得我可以收拾收拾,果断去投靠他。”
      侯勇听见他大言不惭的背叛论,也不生气,看都没看他,问:“那你觉得他来干嘛的?”
      阿信嗓门大,哈哈哈哈:“我觉得他是孙老的私生子,这会回归正统来了。”
      文东认真想了想,说:“要么是遇着大麻烦兜不住,搬马来了;要么就是想勾搭孙老,弄点粉档,姑爷仔什么的大捞特捞,勇哥你觉得?”
      侯勇满不在乎笑了下,忒爷们儿:“看看你就知道了,不该咱费的心思,咱就别操。”
      意思就是,他又不招惹我,我管他来干嘛的,老子就一围观看戏的,甭管扫兴不扫兴,看完就撤。
      文东是正规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家庭条件不错,读文学系的,以前特忧郁,整天爱45°角抬头望天,后来他爸犯了事儿,被抓牢里去了,凉薄亲戚为了钱落井下石。
      他跑去黑诊所买安齤眠药,刚好碰见阿信在街头操刀和人对砍完,弱柳扶风热血狂飙的跌进来,他脑子一抽,跑到诊所门口装失恋发疯,学马景涛抱头咆哮,为什么要离开我我我我我我——追的人看他那逼歪样儿就想吐,直接将诊所跳过了。
      接着他就被阿信捡回侯勇那里安家落户了。他成了狗头军师,跟着侯勇出谋划策,可毛病改不了,见啥爱思量,头发掉光光。
      他最开始暗地有些瞧不起侯勇,觉得这傻大个子猛是猛,就是没脑子,走不了多远。
      后来才发现,但凡生活里摸爬滚打过的,无论哪一行,都有没经历的人,所不知道的哲理,生活手把手教给他们,偶尔才用最朴实无华的语言讲诉出来。
      侯勇就是这么一个人,你以为他傻的时候,他比鬼还精,你以为他揣着明白当糊涂的时候,他娘的居然真是满头雾水。
      可他身上有种魄力,哪怕生活摧枯拉朽,他也能抹把满脸鲜血,立刻站起来重建,或是开辟,他不会迷茫,他永不止步,他是天生的领导者,至少,是自己和阿信的。
      他们约定过,要一直跟随他,直到死亡拦住去路。
      文东嗯了一声,心想本性难移啊老大,想完开始围观。
      总有一束带着侵略和压迫的视线落在身上,许东篱往人群里飞快扫一眼,看见一个挑着嘴角笑的有些痞的高个子,就知道那是侯勇。
      有些人天生气场嚣张,偏偏还能霸道的叫人不敢直接表现厌恶,侯勇就是这种人。
      他有心搭上孙老手里那条玉石线,替换掉粉档和卖淫场所,就对F市所有人进行深入调查,他办事不怕花钱,颇有土豪气概,资料也特别齐全。
      得到的消息称孙荃要收山养老,他就特别分析了下头十二个堂口的老大,试着判断谁是最有可能的继承人,如果人还算讲道义,他不介意带着礼物去拜访,看看能不能交换些渠道。
      他看了十二人连同孙荃的所有信息,连花在情妇身上的钱和相处时间也没放过,看完后只得出一个结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从前响当当的F市三雄六霸,被享乐和安稳磨去了打拼意志,变成了俗称 的老油条,就爱和和稀泥,等等馅饼。
      最突出的,居然是管区最小、小弟最少的侯勇,因为他资料最少,平心而论,是少的可怜,似乎是刻意没留下把柄,将作为抹的很干净。
      许东篱对着侯勇那杀人犯一样蠢丑蠢丑的登记照片,风轻云淡的想,这人轴的和他的长相,背道而驰。
      所以许东篱之前推测,孙老会选侯勇当继承人,毕竟自己打拼的江山,像儿子一样,谁也不忍看它最终土崩瓦解。
      可见到孙老以后,他忽然直觉自己猜错了。
      资料记载的,永远是过去的历史,而一个人的变化,可能在片刻之间。  
      或许这笑面虎一样的老头,他谁也没选。
    №38 ☆☆☆俗念亲于 08:29:14留言☆☆☆ 



      许东篱这个名字,那时还不算特别如雷贯耳,但知道他是外市的黑道,场里的大哥揪起来的心,就落回了肚子里,甭管他今天为什么来,也甭管那老不死的怎么看得起他,他总不会将一手打拼出来的江山,拱手送给外人吧。


      所以许东篱拿着话筒在台上跟众人打招呼,言辞少不了客套恭维,片儿区大哥们听得颇为得意,诸位还是给了他比较热烈的欢迎。


      侯勇挤巴挤巴凑到台下第一层,嘴里叼根冒气儿的烟,将他那不爱赞美别人的巴掌拍的倍儿响,心里一边嫌弃这男人长的不够爷们儿,太他妈瘦了,一边又对他的实力隐隐期待。


      许东篱用一句寿比南山的祝福语,将话筒和关注还到了孙老身上,老头笑呵呵的接了,说了句后生可畏。


      “阿德,招呼大家伙入席。”


      孙老的贴身保镖阿德接过话筒,请诸位移步就餐区,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向早已分配好的圆盘饭桌。  


      主位那桌十四人座,硕大一个圆桌上铺着浅金色桌布,高脚杯里折花式餐布,正中摆一个鲜花插篮。


      孙老坐上位,许东篱坐他右手边,左边是西湖区的老大李生虎,接着按堂口大小左右依次轮,侯勇坐末位,正对孙老和许东篱中间那条缝儿,一抬头就是许东篱的脸,对这象征最低等的位子还挺满意。


      上菜之前先送礼,谁最先送,就该谁打头出来提,道上规矩是论尊卑,如果你遵守的话。今天这礼物非比寻常,老爷子一高兴,指不定就在心里给你点个赞。


      可许东篱是客人,按礼数他可以先来,可李生虎看他和孙老低声交谈的挺愉快,好像没那意思,就决定不再等,先下手讨好为强。


      许东篱表情淡淡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孙老老眼弯弯眼角全是鱼尾纹的笑开了,还亲昵的那枯手推了他一下,李生虎抓住时机,身体前倾话都到了嘴边,一道声音却突然横插在了前面,他目光刹那划过狠绝,猛然扭头去盯说话的人。


      “大佬今儿寿辰,弟兄们特别高兴,我备了点薄礼助助兴,希望您喜欢,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站起来说话的,是南三区的大哥罗兴龙,只见他手掌一勾,十来步远就跑上来个捧着个盒子的小弟,他半转身接过来,隔着两个位子,递给了作势来接的阿德。


      侯勇用大拇指转着食指上顶针宽度的装逼金戒指,视线从李生虎绕到罗兴龙,前者暗恨,后者谄笑,他心里轻蔑的哼了一声,觉得这些人这是……然后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阿信热衷的古装电视剧里的皇上和妃子,立刻就被逗乐了,觉得自己真齤他妈有才。


      其余几个飞快的对眼神,侯勇扫一眼,就知道谁和谁是同一阵营。


      最后,他将目光落在了许东篱身上,男人坐的笔直,垂着眼,鸦羽似的睫毛将视线遮得一点不剩,侯勇看了几眼,觉得这丫睫毛比妞儿还长。  


      阿德将礼物呈给孙老,硬质的盒子一掀开,金色绸缎里躺着一串核桃仁雕,大号的瓜子型核桃仁光洁细腻,面上雕着十八罗汉,不懂行的人不屑一顾,可好这口一眼就瞧得出来,这是南方核桃雕的顶级作品,贵到不算逆天的贵,就是通常拥有这藏品的物主,人家他不肯卖。


      老头哟呵一声,手就摸了上去,他手腕上就有一串儿,把玩有些年头,面儿泛油光,罗兴龙这投其所好,算是投准了。


      孙老捏着坠儿那单核桃雕,笑着看向罗兴龙道:“阿龙有心了,这可是好东西,哪儿弄的?阿德——”


      阿德在他身边待久了,十分默契的掏出一叠烫金红包,弯腰凑在孙老跟前,老头摸出一个,阿德又接了走到罗兴龙那双手递给他。


      罗兴龙接了坐下来,拍着马匹:“您老喜欢就成。”


      他一笔带过来处,意味却颇耐人寻,貌似不值一提,可谁都明白,潜台词就是,来的不容易。


      席间看似宾主同欢,可留心一点,还是能发现某些人暗暗咬牙切齿了,本来最闲的是许东篱,他貌似在打瞌睡,可孙老转头就把那串核桃雕递给他看,于是侯勇顶了他的位置,并发现罗兴龙笑的有点僵。


      “东篱,你看看这核桃雕得多好。”


      许东篱接过来,笑意浅淡:“孙老,我不懂这些,不过龙哥送您的贺礼,那肯定是极品。”


      原木色的核桃雕挂在他指尖,侯勇发现他不仅长得秀气,皮肤还白的很,他就有点好奇,像他这样的人,拿刀砍人的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


      许东篱只顿了一瞬,就将雕件还给了孙老,还替罗兴龙补了句赞美,谁也没得罪。


      孙老将核桃放回盒子里,李生虎这会站起来,将自己的礼物献了上来。


      他送的是一套乾隆时期的粉彩碗,官窑,胎、釉、上色、技法都绝佳,可他本人是不懂这些的,这是他在黑市的拍卖会上拍回来的,送的原因就一个字,贵——这么5个跟咱吃饭的碗差不多的玩意儿,就因为是死了百八十年的皇帝后妃沾过口水的,就一百四十多万,槽他妈的作死。


      有点闲钱,到一定年纪的男人,或多或少都会爱上收藏,不知道是为了彰显情操还是有了经历后,喜欢些沉淀沧桑的东西,孙老也不能免俗,从他那身唐装就能窥出一角,他越老越复古。


      孙老家里收藏些瓶瓶罐罐儿,日子久了也有点鉴赏力,乾隆这粉彩碗不算珍品,难为就在它齐全一套,历史变迁里,这是极为难得的,就像故宫那八辈子稀罕的哥窑菊瓣盘,它碎成渣渣,再有历史再精品,也就七八十块钱一片儿。


      老头对这碗也挺满意,也说他费心给了个红包。


      大哥们挨个送礼,有陈年老酒,有限量级名表,有水烟袋,还有西洋钟,更逆天的是居然还有舍利子,反正是绞尽脑汁,层出不穷的花样。


      轮到侯勇,他皮糙肉厚的站起来,也不怕丢人,痞笑:“大佬啊,你知道我这人比较糙,没什么文化修养,送的东西肯定也俗,有客人在,给我留点面子成不——”


      孙老笑着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没上心。”


      侯勇嘿嘿一笑:“哪能啊,愁了半个月。”


      他扭头朝文东甩个眼色,文东捧个长盒子走上去,阿德接了一掀开,黑丝绒里老大一块灿金色,是个纯金打造的如来佛,高约四寸,掂在手里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三四斤。


      孙老眉毛一挑,笑骂:“你小子……知道你像个啥不?”


      侯勇没皮没脸的笑:“祝大佬长命百岁福如东海,不太想知道。”


      “像你妈个土财主,”老头扮儒雅,很久没爆过粗口了,这会来这么一句,说明是真高兴了。


      侯勇笑着狡辩:“土财主有钱,我穷得很。”


      孙老被气笑了,招呼阿德给他个红包:“给,穷财主”


      侯勇接了往上一扬,“谢大佬,”这才坐下了。


      许东篱有些不好意思的手下那里接过一盒长方体的东西时,侯勇正在喝水,一看上面杂色底上的白字,一口水在嗓子眼被一口气冲散,差点没呛死自个。


      他咳得昏天黑地,心里还艰难的吐着槽,诶卧齤槽,我他妈没看错吧,那么诡异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妈的,吓死老子了。

    是的,他没看错,许东篱拿出来的,就是一盒xx牌多功能护腿护腰带。


      席间登时罩了结界似的,周边的喧嚣像远处传来似的。


      侯勇咳得面红耳赤,见鬼似的看着H市黑道未来的新星某许同志,心想,他会不会其实只是看着很聪明,其实有点脑残。


      他的小伙伴们也全惊呆了,目光凌乱的看着许东篱。


      许东篱看着孙老,不好意思的笑着,露出嘴边唇角一个梨涡,“孙老,真不好意思,刚从南方回来,时间太紧,又不好两手空空来贺寿,沿路在保健店买的,让您和诸位见笑了,下次一定给您补上。”


      孙老也愣了下,定定的看着那方包装盒,神色晦暗,犀利的老眼里有道精光划过,闭眼开口,嗓音不知怎的就嘶哑了两分:“东篱啊,不见笑,真的……这东西好,特别好,我很喜欢,谢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是今晚,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说谢谢,甚至许下一个承诺,仅仅是因为一个不到一千块钱的护腰带。


      众位凡夫俗子料不到这神展开,都有些目瞪口呆,心里恶狠狠问候许东篱他祖宗的同时,也懊恼的不行,对啊,怎么就没想到,这老头坐拥金山银山,年纪大了,不正好打亲情牌呢嘛。


      许东篱依旧很委婉的表示,自己实在有些不像话,老头笑笑,说他再说就虚伪了。


      因为今晚包场,客人又是得罪不起的,所以菜色上的特别快,鱼翅燕窝、鹿肉河豚、海鲜蕨菜,擎着顶级土豪配置,转盘摆了林林总总一满桌,霎时满堂都是食物混合的香气。


      孙老起来吆喝第一杯,全场干了,他招呼弟兄们吃好喝好,然后坐下,接受堂主们轮番的狗屁恭贺。


      都是江湖里糙的,比较钟爱二锅头,为了彰显诚意,都是一口闷,所以侯勇看着文质彬彬的许东篱,眼也不眨的闷了三两白酒,跟喝白开水似的,没忍住轻浮的吹了声口哨,心想真齤他妈带劲儿。


      众人恨不得挖出孙老的心,看他到底中意谁,可这老头滴水不漏,敬他就喝,对谁都一副慈祥笑脸,劝这个多吃点,劝那个多喝点,差点把某些人急死。


      许东篱在酒桌上隐藏存在感,不动声色的观察孙荃的表情,心想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酒过三巡,有些人喝酒上脸,脸红的跟扎进红墨水缸似的,热燥不堪,不雅的酒品就暴露出来,有的脱得只剩个背心,下摆还撩起来,露出怀了□□个月似的啤酒肚,烟抽的席间云雾缭绕,十分惨不忍睹。


      孙老呆了大概有一小时,突然举了高脚杯,笑道:“不服老还是不行啊,折腾这么半天就有些累了,很久没这么高兴了,谢谢大家来给我祝寿,干了这杯,老头就先撤了,东篱呀,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玩一会再走?”


      许东篱越喝脸越白,看着不太妥当,闻言顿了酒杯:“我酒量太浅,斗不过各位大哥,不敢留在这,就搭您趟顺风车。” 


      孙荃一起身,全桌哗哗都起来,在桌沿上碰了个响的,都干了杯里拿点货,笑着祝他走好,其实心底很失落。


      孙荃搁了酒杯,突然看向侯勇,声音不大,正好全桌能听清:“小侯啊,这里就你辈分最低,你替诸位大哥送送我,没有怨言吧。”


      一瞬间,气氛诡异的像是道急流漩涡。


      侯勇那张脸,像被雷劈了一样。

    №42 ☆☆☆俗念亲于 00:01:26留言☆☆☆ 



      在一部戏里,你以为你只是个跑龙套的,打打酱油轻松的撤,然而戏拍到一半,导突然跳出来,大肆宣告你才是天降大任的男主角,是不是有种狗屎运砸头的惊喜——


      雷同的命运大逆转在侯勇身上上演,他确实吃了一惊,只不过不是惊喜,而是惊吓,诧异之处,只觉一盆狗血浇了个透心凉。


      他出身贫贱,命运也坎坷,可性格却像天生一截反骨,不知道弯折,直挺挺的杵着朝天,碰的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但凡他想要的,非要靠自己那双手挣来抢来,才觉得够味带劲儿,他享受的,是那种惊心动魄的掠夺感,就像猎豹急速奔跑着追杀猎物直至撕破喉管喷出热血那个阶段,惊险、激昂、心惊肉跳,而不是金絮其外的气派假象。


      所以孙老这一举动,没让他高兴的神志不清,倒是有种啼笑皆非的不真实感,他又不是老头的私生子,平时也没见着对自己特别看重,干啥非要点自己的名?


      不止侯勇,其他几位望眼欲穿的,此刻的表情是外焦里嫩,努力藏着掖着,照样还有不甘心的愤怒染在脸上,或是过于绷紧的咬肌,或是晦暗诡谲的目光,亦或是不正常斜挑的嘴角,处处彰显着敌视。


      孙荃收山的消息既然能顺利传开,那就说明它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否则依道上的忌讳,早就被风声鹤唳的大佬给打压封锁的蛛丝马迹也不剩。


      所以,收山的消息,十成是孙荃自己默许了放出来的。他既然在寿宴前放消息,那就一定会在这里有所交代,然而众人等了半晚,风腥儿都没闻到,可在临走前,他突然让侯勇送送他--


      他以前怎么不让人送?为什么又非要当众让侯勇送?而且连H市的小大哥许东篱,也一并送了?


      特定前提下,他突然开始对侯勇与众不同,众人不约而同的领会了出精髓和关键,只得出一个结论:不好,这老不死的要把位子传给姓候那逼!

      许东篱闻言,微不可察的敛了敛眼皮,眼底飞快划过一抹沉思,目光转到孙老身上打了个圈儿,心里就拨开迷雾有了点头绪,他顺势垂了眼,遮住眼底稍纵即逝的寒光。


      侯勇是大风大浪洗礼过的人,瞬间就调整好表情,恢复那副嚣张样儿,没听懂似的站起来:“得咧,正好换了辆新车,给评评性能。”


      孙老干了杯底那点二锅头,在阿德的引路下,带着许东篱和侯勇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下离开。


      夜路上五辆黑车排成一条直线飞速行驶,噌亮的车前盖在昏黄的路灯下刷上一层变幻的流光,两旁的树丛鬼影一样急退。


      第三辆是台大奔,侯勇亲自开车,阿德戒备的坐在副驾上,孙老坐在阿德后边,左手边是许东篱。


      文东和阿信以及许东篱带来那两手下,开着孙老属下一辆奥迪A6跟在后边,阿信反扭着身子面朝后,正三堂会审一样在刨许东篱的祖宗十八代。

      侯勇悠着方向盘目不斜视,耳朵却差点没竖成一根天线,偷听后座那老头子低迷的内心独白。


      孙老的声音哽咽,情绪似乎很激动:“我找了他整整三十年,三十年哪~~比他活过的岁月,要长一倍呀……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想不到,他竟然——他竟然就被藏在……”


      侯勇撩了一眼后视镜,路灯微光的亮度里,那名震一方的黑道枭雄,竟然老泪纵横。


    网购节快乐o(╯□╰)o  

    №44 ☆☆☆俗念亲于 21:14:34留言☆☆☆ 

    〖晋江币支付-豆浆机,酸奶机,小家电〗

    侯勇压下离合,利落的扳着方向盘打了半圈,车子贴着内侧路段弧线转了个弯,他从没见过这狐狸一样狡猾的老头子露出过这种……不堪一击的表情,他……他是谁?提起来能让孙荃激动成这样?


      侯勇满头雾水,可他直觉,这事儿铁定和他屁股后头的男人脱不了干系。


      许东篱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面纸递了过去。


      孙老接了,却没用来擦眼泪,而是用另一只手抹了脸,将纸巾放到背对许东篱的腿那侧,几个动作间,他就恢复了往日常带笑的表情,只是眼眶红些,自嘲似的笑笑:“果然是老了,连重逢这么大的喜事都受不住了,平白让你们小辈看笑话。”


      侯勇完全不知道他在叽歪什么,说多错多,干脆学阿德cos空气,反正后头还坐着个看着特善解人意的许先生。


      不出意料,许先生果然很尊老爱幼,他说话语气总是稍显冷清,就是拍马屁都没别人那么大的阿谀味儿似的,安慰更是诚恳:“不会,能高兴的热泪盈眶,也是种福气。”


      侯勇听着挺可乐,心想这小哥说话真齤他妈像老年之友,装神秘打太极,其实屁也没说。


      这话似乎戳触动到了孙老头哪根神经,他有些动容,叹息似的自言自语:“是啊,是福气,可……要是活着,那就更好了。”


      许东篱这次没吭声,鉴于他本来就话少,老头倒是没觉得不悦。


      过了会,他眼眶散了灼红,似乎来了兴致,偏着身子看着许东篱,问道:“东篱,我派人地毯式搜索过筒子楼,还派人潜进精神病院审过他,甚至找私家侦探秘密调查,都一无所获,你是怎么知道,小铭被藏尸的位置的?”


      小铭这名字听着有些熟,侯勇想了会,愣是没想起来,他记性和他脾气一样,不是一般的臭。


      许东篱拾金不昧:“其实不是我发现的,是我一朋友,他是个挺疯狂的背包客,但是建筑系的高材生,落宿的地方,正好是胡平以前的房子改成的旅店,他发现客厅那堵砌墙主梁粗的突兀,而且起不到支撑作用,就拿电锯锯了半堵,发现里头有一截白骨。”


      孙老表情凌厉,眯起的老眼里尽是狠辣,语气肃杀:“呵,我就是死也想不到,那疯子竟然把我孩子,给……封到墙里去了。”


      侯勇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那小铭是谁了。


      老头古宅子里的大堂壁画下,安置了个木头灵位,上面的名字,就是孙铭——消息还是阿信打听来的,孙铭是孙荃的独生子,不知怎么死了,连尸体都没有,只有一个衣冠冢,和一个牌位。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胖子比瘦子更容易浮起来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