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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宿舍，是红玻璃童年的曾经沧海。
60年代，那个被俗称为“二宿舍”的俄罗斯式园林建筑大院，就坐落在南郊小寨附近，门牌是西安市兴善寺东街5号。
那时二宿舍是全国支援充实中共中央西北局的干部们，最简易又鱼龙混杂杂居住的巨大家属院。有人初步统计，当时二宿舍里应该居住了大约300多户人家。现在想想，那么在那里生活过的孩子们到底有多少个呢？大概接近800人了吧？女孩子们呢？没有人去仔细统计过。但是那些流逝过去的二宿舍女孩子们就像红玻璃童年思想的奶妈，一直生动地活跃在红玻璃的记忆中。她们就像每个生命源头都需要的大量营养成分被红玻璃吸收，溶入了的血液，伴随着她一起成长到今天。
二宿舍分为前院、后院和后后院。前院有三幢挺高的楼区，以中楼为东西一线划开。后院以小北楼为东西又一线和后后院的农田区划开，使整个二宿舍大院形成三个自然区域，前院、后院、后后院。
这很像一个“目”字，或者“回”字更加形象。
前院，有四层高的中楼。楼前有冬青树围起来的喷水花园。东南角有三层高的东楼，东楼紧挨着的东北是两道狭长的东平房。西南角有三层高的西楼，东楼紧挨着的西北是一大片横5株竖10株的白云蜜桃和血色蟠桃林。春天花漫树，秋天果成林。
后院，就是“目”字和“回”字的中间区域。处在在四层高的中楼后和只有两层很别致用红木板铺就走廊房间的小北楼前有一块百草百树百花雪松围饶海棠芙蓉树的小园林。中间有长满青苔的青砖小径，小假山。小北楼东有个废弃的小剧院。小北楼西是南北走向短短只有六户人家的西平房。
后后院，是一片农田，顶到北墙边只有两户人家居住的小小北平房。他们基本就是负责种好门前那片约十亩的春麦秋玉米地。兼种食堂的小菜园，也养些鸡、鸭、鱼、羊和猪，还有豆腐房，兼代伺弄温室的鲜花草事。
我们要讲的是在二宿舍“目”字或者“回”字中间区域活动的那群女孩子们。那是红玻璃记忆中最难忘的故事，是她童年的1964、1965、1967年。
这三年，红玻璃就是在二宿舍“目”与“回”中间区域度过的。红玻璃至今也真不明白，为什么40年过去，她自己就是对二宿舍的那段往事还念念不忘。
一切的一切，都还非常地清晰如画。那一切就是从1964年夏天开始的……
1964年夏天的一个日子。
8岁的红玻璃随父亲中国解放军空七军转业干部红旗发、老外婆张珠花、保姆黎阿芳、妈妈沙一骏、大哥红蜡烛、小姐姐红珍珠一家七口人，乘着空七军新营房的三辆军用卡车，千里迢迢，从广东省兴宁县山歌剧团出发，朝着西北方向，一路阅尽南方北方江湖风景。
途径平运、江西、南昌、湖北、武汉、河南、郑州、洛阳、三门峡、入潼关到达陕西省境内西安市，住进了西北局二宿舍西平房3号门的五间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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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遭遇男孩儿
这天天气很热很燥。红玻璃热得头皮发麻，脖子和胳膊都像有尖针在密集地刺着小点点，有一种被碎碗片刮过皮肤热辣辣的感觉。这和广东兴宁县的天气不太一样了。兴宁县的热是一年四季的，但有海风，有台风，夜晚还是温凉。最热时侯就会产生一种让皮肤像油浸闷肉皮被罩住了的感觉，很紧似的。
现在红玻璃感觉很热，但是皮肤不紧闷，不榨油，没有压迫感。只有小针尖刺的火疼。
红玻璃感觉西安北方是比南方更热。红玻璃看见了新家3号门前有个一米高的水池子。目测了一下，她就准备跑过去爬上去给胳膊淋点水，让皮肤凉快一下。
站在水池上，红玻璃才看见水池背后下边有个小男孩正在喃喃有词地用红砖块写字。
写字的小男孩看上去才五岁，白白净净的。“你还没有上学呢吧？”红玻璃在水池上站立起来，很高大地俯视着他问：“你是刚学会写字手痒痒了吧？”
“我不和你说话！”小男孩子忽然抬起头捂住嘴巴，团团脸，倒栽眉，长相很像电影英雄董存瑞和《哥俩好》中的扮演者张良。小男孩子很警惕、很认真、很滑稽地瞪着一双黑豆豆的小蝌蚪眼睛站起来，居然向红玻璃大声宣布道：“我从不和女孩子说话的！”
“呵，女孩子？你才几岁呀？上学了吗？就和我划清界限了？我偏要和你说话！”红玻璃跳下水池降落在了小男孩子面前，双手叉腰歪头笑嘻嘻嚣张地望着那双黑豆豆的小蝌蚪说：“我倒看你能把我怎么办？”
小男孩子一甩手就将写字用的红砖块飞速向红玻璃击来，还骂了一串脏话然后就撒丫子逃跑了。
红玻璃一偏头一把捏住了飞来的红砖块，很尴尬左右张望环顾，就在围观她们搬家的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细细绿豆芽样的小女孩正手把在3号门的锁环上睁着一双杏核眼正笃笃定定地看着她。
小女孩身穿枣红棉绸中裤，白布短袖衣，白色的脚趾封口男式塑料凉鞋，两捆稻秧黄毛蓬乱地枝楞在左右耳朵上下。一副没打扮就出了门很简单潦草的样子。南方的女孩子可不这样，早晨，镜子前的梳洗是女孩子必须的晨课。没有一个小时半个时辰在大镜子小镜子前，把面孔头发前后左右，搞得水光溜滑，衣服穿得鲜艳夺目，老外婆张烛花是不会让红家小姊妹出门的。
红玻璃发现这个小女孩肯定是看到自己这被小男孩伤害脸面的一幕了。红玻璃捏捏手中的红砖块，开始心不甘地四面八方到处寻找那两颗黑豆豆的小蝌蚪，下决心要捍卫雪耻这初来乍到西安就遭遇来自北方小男孩伤害人心脸面的侵犯。
在西平房的东头，那两颗小蝌蚪正在尽头的墙边上骨碌骨碌地转动暸望。
哈哈哈……&红玻璃在心里轻轻一笑，就在水池上慢慢蹲下来，扭开水龙头开始从容冲洗干净刚才那个意外飞袭而来的红砖块。然后在白白黄黄绿绿满是蝴蝶蝴蝶的府绸裙子上擦干，放进镂空花边的蝶状口袋里。跳下水池，一副仿佛“这一切都过去了”的表情。回到忙忙碌碌搬家的混乱人群当中开始S穿梭S转悠，以搅扰墙边上暸望者的视线。
红玻璃想不通，男女到底有什么区别呢？和我们女孩子划清男女界限为什么呀？那就是，怕！他们到底在怕什么呢？
哈哈哈……看我的！红玻璃一边想到这里，一边溜开正搬家的混乱人群。
“嗨！”红玻璃从西平房后墙根顺墙边急促地溜过去，在西平房东头正缩头缩脑的小蝌蚪肩上重重拍了一下。
刚瞧见那两颗黑豆豆的小蝌蚪回头一闪面“啊！哇”地河水就淹没了两颗小蝌蚪。小男孩彻底绝望地跺开着脚大哭起来说：“我就不想和你说话嘛！啊——！哇——！我要回家！啊！哇——！不和你说话，一说话就要生小孩子了！啊！哇——！”小男孩在两颗小蝌蚪上架着双手背捂着眼睛，嗤着鼻涕，跺脚顿足，踉跄逃遁。
红玻璃望着小蝌蚪的背影很扫兴。她想，8岁和6岁是不同的嗷！不同在胆量上。男孩女孩也是不同的嗷！不同在打人与骂人上。最主要的还是南方与北方是不同的嗷！不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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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姊妹俩的新朋友
当红玻璃她再次飞奔跳着蹦着回到忙忙碌碌搬家安顿的西平3号门前，那个细细绿豆芽菜枣裤白衣白凉鞋的小女孩小手还一直扒在敞开的大门框上看新鲜。
她看着看着正与红玻璃10岁的姐姐红珍珠对上了眼。她们开始互相笑笑，笑了，又笑。
“哎，你——”姐姐红珍珠见红玻璃回来了，就搂着妹妹玻璃壮胆对细细绿豆芽菜枣裤白衣白凉鞋的小女孩讲话了。“哎，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啦？你真是很像电影《霓虹灯下的哨兵》里的林媛媛，你觉的你像么？”
小女孩扭捏地扭扭身子左麻花一右麻花二地回答说：“我像吗？真的像吗？”
小女孩惊喜羞涩地说，她叫黄改改，刚满10周岁。又夸赞姐姐红珍珠特像林黛玉。捎带着还说红玻璃就像个肉肉的“人参娃娃”。末了，黄改改还挺奇怪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你们的皮肤能像葱根和白菜一样白？
黄改改问她们：“你们家是不是从南洋来的华侨啊？满二宿舍的女孩子都传说西平房从南方飞来了两只粉白黄绿的花马兰。看你们头上结着蝴蝶结，腰带上飘着蝴蝶带，裙子边沾着蝴蝶花，连红布鞋面黑布鞋子上也绣了蝴蝶图。后院子里的女孩子们就派我来问问，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是从广东来啊。哎，改改，什么是花马兰啊？”姐姐红珍珠不明白了。红玻璃更不明白。
“就是非洲热带雨林里的大花蝴蝶啊！很高贵很艳丽的那种大花朵样的蝴蝶。黑色的最漂亮啦！懂了吗？”黄改改双手在空中比划，很黑很亮的眼睛扑闪扑闪着，好象是看到了非洲热带雨林里的景象。
姐姐红珍珠花一样灿烂地点点头。姐姐红珍珠又说：“黄改改？你为什么叫黄改改呢？这是一个多么好玩的名字啊？”
“奇怪吗？生了哥哥我妈妈刨腹产。到有我就想要个女孩子，但是别再刨腹。妈妈说如果不刨腹，又是女孩子，这两个目的都达到了，生下的孩子就起名叫改改，如果是男孩子就叫“不达”。结果是我，就叫改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姐姐珍珠指指心口又指指红玻璃说：“我，红珍珠。她叫红玻璃。”
“姓红？啊，真好听！我最羡慕人有姐姐和妹妹了！”黄改改一笑嘴角有两个针尖大小的酒窝，傲气也就从那针尖里散出来，轻轻飘散在那些她看不上眼的人的皮肤上。红玻璃那一瞬间被一种很亮的东西灼中。
而红珍珠黄改改，这两个最爱美丽的北方南方的小女孩子已经几句话就知音般地拉住了手，在那里身子摇摇小手晃晃的，非常舍不得松开了。她们仿佛是一见如故，相识很早，大概在前世就是一对好朋友了。此刻，灿烂的笑容情不自禁绽放在她们的脸上，生动地放着光彩。刹那间的红珍珠黄改改都在彼此的心坎上照了一下确认的镜子。好美的小女孩啊！她是我的新朋友了！
黄改改是端正的，好玩的，说话也是好听正宗的北京官腔。外婆张烛花说，“你听听，这就是皇宫里的声音嘛！真好听啊。”
黄改改说，她家也是不久前才从北京中央组织部搬到二宿舍后院小北楼二层的。但红玻璃认为黄改改已经是姐姐的好朋友，而并不是自己的，就一蹦一跳地跑出去了。
红玻璃初来乍到北方她感觉最可心的朋友应该是像东邻居家大姐，11岁敬小斯那样的。敬小斯是西平房第2号住户敬家的老大。她长了红玻璃3岁，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红卷发，皮肤雪白，眼珠黄亮像山羊的敬小冲；另一个长相很像电影英雄董存瑞和《哥俩好》中的扮演者张良，叫敬小烽。小烽长的很滑稽，倒栽眉，团团脸。当然，有两只黑豆豆小蝌蚪样的眼睛。一笑，团团脸上就露出一副极淘的神气。敬小斯也是个团团脸，圆肉肉的小翘鼻子，小眯眯眼。但是很端正，还很和善，容易亲近。
红玻璃和敬小斯是在前院中楼西面大片桃树林西土墙边高大挺直的白杨树下相遇的。红玻璃正和哥哥红蜡烛在树下计划是用弹弓射翻喜鹊窝，还是由轻巧的玻璃上树去端了喜鹊窝。敬小斯就这时出现在哥哥单眼瞄准的视线里，这让红蜡烛住了手。
敬小斯她正蹬蹬蹬蹭蹭蹭上着笔直的白杨树，还在白杨树的高处单手遮阳蓬东西南北的遥望，小辫子在耳朵边拨浪鼓似地左右摇晃，很像个女扮的孙悟空在竿上演把戏。敬小斯还在树上自言自语说是要看看弟弟们到底在花园的什么地方玩。要叫他们回家吃饭呢。红家蜡烛玻璃兄妹他们是猫腰贴墙悄悄摸摸的怕惊飞了在抱窝的喜鹊。她敬小斯倒好，在白杨树树上那一嗓子“小冲！小烽！回——家——了！！”的嘹亮呐喊，让红玻璃和哥哥红蜡烛顿时在墙根泄了气。小斯她却是后听到了一声“哎——，回来了”的答应，又看见弟弟了们，立时就轻身矫健地从树枝干头上滑溜飘下地来，一路翻着实心小翻，栽着趔子，拍拍着手上的灰土，飞速冲出了桃树林，奔出了红家兄妹的视野。
“野蛮！走，今天算了！咱们回家。”红玻璃一回头，哥哥红蜡烛正愤愤地用一种极不满地口气给了敬小斯一句定性终生的评语“野蛮！”然后，推了红玻璃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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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平房的公共水池就在红玻璃家3号三间房门的正前方的当院。回到家时，红玻璃看见敬小斯两根长辫子已套在背后，撸着袖子，正用铁壶对着温水给弟弟们在水池上冲头洗脸擦手，一副专心爱护照顾弟弟们的样子。
夕阳落在小北楼后面那大片绿油油的玉米地里。小北楼，西平房，东平房，后后院的小北平房已经有父母在陆续纷纷骑着自行车回家来了。
敬小斯在水池上优美地侧腰歪头看着红玻璃在看她就问：“你洗吗？还有水呢，是温的。”
红玻璃说：“好啊。”也不客气，就让敬小斯也照顾了她一回。她们在晚霞里洗头洗脸洗手，也好象早就认识了一样。
洗完手的红玻璃在院子转着等家里开饭，就开始围着新朋友敬小斯转圈，说话，帮忙。直问：“你要做什么饭？”
敬小斯正开始做饭的准备工作。剥葱，捣蒜，捅蜂窝煤炉，拉开火门，坐锅烧水，擀面条，切干辣椒丁，洗芹菜，切茄子丁，切土豆丁，切肥肉丁，切豆腐丁……&说是要准备做稍子面呀。
然后，敬小斯拧开熊猫牌广播，观看监视孔上绿光闪合的大小调好声音，听每天连播的小喇叭节目。摆好小方桌上的碗和筷子，开始一边钩花边一边与红玻璃说话，等待爸爸妈妈回家。
说话中，红玻璃知道了，敬小斯的爸爸是北京中国人民大学政治系大学生，妈妈是兰州大学地矿系的大学生，她家从甘肃天水搬来。
敬小斯说天水有蓝蓝的天空，天上有白云飘飘，白云下面马儿在水滩绿草野花地上奔跑。那里还有好听的民歌《花儿》，还有《农奴》电影里的喇嘛寺庙——很高级的塔尔寺，有碧绿碧绿的湖水，整岛整岛漂亮的各色水鸟在产鸟蛋。有成群的牦牛群、马群、羊群滚滚如潮，还有万里金色白色的黄沙飞尘……&
敬小斯给红玻璃唱起其中的一首民歌《那些花儿》：
“那笑声，
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想她啊，她还在开吗？
去呀，她们已经被风吹走啦，散落在天涯！
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
好在我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你们就像被风吹走啦，撒在了天涯。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这首歌很燎远，很苍凉，有悲伤，也很复杂。红玻璃听着就逮住了几句：
——我想起那些花儿，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有些故事还没讲就算了吧，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她们在哪里呀？就像被风吹走啦，撒在了天涯。她们，都老了吧？他们在那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这首歌很燎远，很苍凉，有悲伤的歌儿让小小的红玻璃想起了南方水乡的广东兴宁县小城镇。想起了家在广西空四军基地的新营房。那里有高高的青山，有汩汩的山泉和日夜哗哗奔流的小河，夕阳有绚丽多变的云朵，烂漫的彩霞。清晨，有山雀蜜蜂唧唧喳喳嗡嗡地鸣叫。夜空中，有猫头鹰、野狼、蝙蝠、萤火虫在嚎叫，在如灯似星地在天空上飞翔、流巡。
后来家搬到了广东的兴宁县小城镇。妈妈沙一骏就在那里当管文化教育的县长。红家老小就安顿在一个旧社会地主豪绅拥了有五方天井的深宅大院，那已经是县山歌剧团的所在地。
红玻璃铿铿锵锵哼哼哈哈地用客家方言唱了客家的山歌小调《青石板》和《采花曲》。
《青石板》的歌词很简单：“隔远看见爱人来呀，心中就哇哇里开哎，近看又无呸！千斤个石板哦……哦哦……砸哈来罗！”&
《采花曲》内容多一些：“家有子哟，才有喜，两亲相就不用媒姻。哥哥心爱年轻的人，妹妹心爱年轻的人，花里花朵，花里花朵，一枝花！花里花朵，花里花朵，朵朵开！”很喜气，很俏皮，很欢快，也很简单。
因为在山歌剧团里常看排练，红玻璃也会舞蹈模仿几下子。左拿长辨稍子一转，右甩长辨稍再一转，跳得很花哨，很灵巧。
敬小斯听着，看着就捂着肚皮使劲笑。花边也勾不下去了。
红玻璃还翻了一串小空翻，倒了个立，劈了个叉，又给敬小斯梳着盘着古装戏里公主丫环凤头俗编的发式辩子……&展览着自己在广东兴宁山歌剧团里学会的一切小把戏。
红玻璃说起兴宁县就滔滔不绝，眉飞色舞。
她说：那里有小朋友桑梓，她家种着小小丁点红的朝天椒，熬很甜的米糊。还有消灭蜘蛛网的长竿铁环。街道裁缝铺里都挂有当风扇用的棉被，一根长绳子一拉，一拽，在店铺人头顶上荡来荡去，就有风了。县里的电影院挂着22位男女大明星的照片。县城街中心有个小人书摊，我去看从来都不要钱的。还有县城镇第一小学大门外有条小河，你要是不想上课时就在岸边招招手，蹬上小船去顺水漂流，然后再乘返回的小船回家。夜间，有卖馄沌的货郎担挑着戴玻璃帽子的小马灯在梆梆梆地叫卖，五分钱一碗或一大茶缸，就是到朝鲜志愿军发的“最可爱的人”那种茶缸。广东人吃米饭就一根黄油菜一把盐撒在米饭粗钵里，是新米，很干的那种，很香的。看着小斯切豆腐丁。就想起了外婆用捏碎成末的豆腐和了罗卜包的饺子和兴宁县最好吃的菜豆腐蒸肉丸。
“怎么做豆腐蒸肉丸呢？”敬小斯有了兴趣。红玻璃就介绍道：你先就把豆腐切成上下左右一寸见方的四方块，把豆腐中间用勺挖个深半圆的酒盅槽，再把拌好的肉馅子用小勺将深半圆的酒盅槽补平，把挖出的深半圆酒盅槽豆腐扣在肉馅子上面当盖子。这样很好看，也不浪费。最后把一盘子摆好看的“豆腐蒸肉丸”放在蒸笼里蒸熟出笼撒一点细葱末就可以了。敬小斯说，那我可一定要试一试。
红玻璃又建议说如果有机会咱们一起去游泳，好不好？
敬小斯使劲点头说好，好的。我就是喜欢运动！但是还不会游泳。然后敬小斯才歪歪头忽然问红玻璃，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你家保姆阿姨怎么叫你是“空咖喱呢？”
红玻璃就咯咯咯笑起来回答，我叫玻璃！刚才树下的那个大男生是我的大哥蜡烛，比我大7岁，在西安市第37中学读二年级了。现在你看见总和黄改改粘在一起玩的那个是我的小姐姐，珍珠。
敬小斯就奇怪了问，那你们家姓什么呀？像我家姓“敬”，黄改改姓“黄”。你呢？你家姓什么？
红玻璃说，姓？姓名不是一回事吗？我不知道！你姓什么？敬？嗷，姓敬！在敬小斯告诉红玻璃她，你姓红！就笑了。原来她在逗她玩呢。
红玻璃“嗷”地一声说：“哎！我知道了！”
红玻璃说，我可是看字典你的名字“斯”，是这，这个，这里人。～时。以至于～。乃，就：有备～可以无患。的意思。对吧？。
而敬小斯看后的反应则是，你小小年纪怎么如此认真？
晚饭后，黄改改又来家里找姐姐珍珠做作业了。红玻璃无聊又再去找邻居敬小斯，敬小斯她就摇头说她没时间玩了。敬小斯说她还要洗碗，扫地，做作业，赶着看小说《边疆晓歌》。那是向同学借的书，明天同学还等着要呢。以后，好不好？以后我们再玩。&
4.&大哥红蜡烛
红蜡烛正在小书房里背俄文。桌上有木刻屑，小木刨花，两块木雕半成品“红岩与松”和“鲁迅头像”。书架上有个用冰棍棒和高粱杆扎成两层精工细致的麻雀笼，还没有完工。有架用空子弹壳和钉子，象棋子当轮子的土大炮。地上是个鸡毛沾板的做饭用的风箱……
大哥红蜡烛坐在窗下的写字桌前，正细眼睛吧咂吧咂朝天花板翻着白眼仁，呈痴呆人状。
他嘴里还在反反复复地在念，像在念着经文：“猎奇卡，小河！猎奇卡，小河！袜子搁在鞋里，星期天！袜子搁在鞋里，星期天！”&
大哥红蜡烛他在反反复复地念。过了一会儿又“小河！小河！”翻译不过来了。
红玻璃就插花说，“是，猎奇卡！”再过了一会儿，红蜡烛又“星期天？星期天？”忘了。
玻璃就提醒了“是不是，袜子搁在鞋里吗？”
“哎，对！就是袜子搁在鞋里！嘿，你怎么知道的呀？”大哥红蜡烛在才注意到坐在床上桌角一直看他等他的小妹妹红玻璃，才问：“你要干啥？”
红玻璃很认真地问道，大哥，你爱我吗？
红蜡烛说，我为什么不爱我的小妹妹呢？你很聪明。我最爱你了。还有什么事吗？
红玻璃说：“那你为什么不打我呢？”
红蜡烛惊讶地了，我比你大7岁，你小小个玻璃人招得住我打吗？还有什么事啊？
红玻璃心满意足地笑了，说：“没有事了，大哥。”
走出家门，靠在4号门前的枫树下，红玻璃还想起一件事。就是敬小斯下午那句奇怪的问话：“那你们家姓什么呀？”
红玻璃想，为什么人人的名字不同？姓，到底是什么？怎么有人同姓不同家，又有人姓的很奇怪。这些姓是从哪里来的呢？天上有很多小星星，真是象红玻璃脑袋里的问题一样多的数也数不清楚。唉！8岁的红玻璃有了心事。一件困惑她想稿懂的心事。姓？名字？是分开的。为什么？
在以后的日子里，红家姐妹通过黄改改和敬小斯，又认识了小北楼一层住的13岁陈惠和10岁的陈爱姐妹。还认识了西平房4号门的北邻，从河北搬来的独生女儿12岁细脖削肩蛇腰诨圆的叶萨淼和东平房从江西搬来雷主任家的千金13岁高头洋马黄眼珠的雷凰尼。
陈惠陈爱她们家是当地陕西三原人，妈妈武梅在西北局党校讲课任教，爸爸则是汉中地委书记。陈惠陈爱姐妹对红家姐妹的接纳是请她们在雷家做饭帮助拉风箱，呼哧呼哧地风让火苗一缩一跳，火苗在她们的力气中变化成红的、黄的，蓝的、白的，很好玩。陈家的锅很大，铁锅中腰有一圈接缝，深深的，像个黑澡盆。大概是因为陈家里人口众多的缘故。
陈家除了爸爸妈妈，陈惠陈爱姐妹，还有外婆二姨婆五姨婆，哥哥陈民弟弟陈尕蛋，还有已经工作的碎姨和正上大学的幺叔叔，常人共11口。加上周末来聚的亲戚们。
陈惠陈爱还给了她们红家姐妹一人半块锅盔馍和在石头上烤熟的薄饼。这是两种红家姐妹她们从生以来都没有见过吃过的北方麦面干粮食品。却是陈家的家常便饭。陈家的四间大小房间都盘着高高青砖大炕，墙壁都加了火墙，据说到了冬天会非常暖和。吃饭全家就都盘腿围在炕上的小方桌上。很好玩。
叶萨淼从冬青树和枫树上分别采来了三片叶子，放在水池的水泥台上用鞋刷子攒水拍打，将叶肉打烂，再风干压平。然后分别用红墨水、蓝墨水浸染成天然艺术的和保持原色的六片书签，做为见面礼分送给了红珍珠和红玻璃。红玻璃得到的是三片胖瘦不同的冬青树叶书签。红珍珠是三片大小不一的枫树叶书签。它们无论枯黄原色、还是变红变蓝，都很漂亮。
雷凰尼是把她们红家姐妹俩带到人民大剧院，去《桃花扇》拍摄片场当群众小演员。还不知从哪里来成卷染红染绿染黄的废胶片，用同色玻璃丝扎成花样穿过孔眼，用旧报纸搓卷穿鼓四层胶片，做成相框。放上红珍珠和红玻璃在南京照的大照片，挂在墙上。天天看着。很独特。
在后院里，红珍珠红玻璃就是这样溶进了一个玩伴的业余组织。在这个组织里基本是13岁的陈惠说了算，她最大。下来就是11岁能干的敬小斯和出众漂亮如青葱林黛玉般的姐姐红珍珠，以及12岁文采飞扬的叶萨淼。13岁的雷凰尼是个直爽痛快的江西妹子，10岁陈爱是姐姐陈惠的忠实跟班吹鼓手，典型的姐唱妹随，她们姊妹的脸蛋总是像红元帅苹果一样两疙瘩红。娇气包黄改改是个小兵卒。而红玻璃，连屁都不是。8岁，太小点儿了。用雷凰尼的原话来说，就你啊玻璃，真是哪儿哪儿哪儿，你都跟不上趟啊！
后院她们8个小女孩，分在三所学校。陈惠，雷凰尼是同级不同班的西安市立第37中学初一学生。陈爱和黄改改是同岁同校同四年级不同班，在西安市第三保育小学。叶萨淼、敬小斯、红珍珠和玻璃，都在西安市第一保育小学，分别在六、五、四、三的不同年级里。8个小女孩中，在学校当干部的不少。像大队长敬小斯。中队长陈惠，红珍珠。班委会成员叶萨淼是管生活的，红玻璃是文体委员。陈爱还是小组长呢。只有雷凰尼和黄改改是名副其实的中学生，小学生。
8个小女孩一聊起天来时，雷凰尼就长颈鹿般傲慢地说：“女孩子要嫁好，当什么干部呀。累！当个坏蛋还自由！”
黄改改就小妖精气十足地说：“女孩子重要的要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漂亮最好。像秦怡，黄晓棠，周璇，那才叫好。当干部，傻！假！！”
黄改改的妈妈龙琼是个大学生二次结婚。抗美援朝胜利时“咳啦啦，咳啦啦”的唱歌。天空没有出彩霞，黄改改的广东籍大学生妈妈龙琼倒是带上大红花和山西太行山的老革命黄部长同志结婚了。要嫁就嫁“最可爱的人”！浪漫的女大学生龙琼，为老革命黄部长生了一个8斤白白的儿子黄大平，还有四斤不足月黑黑细小的女儿黄改改。黄大平赶上解放的好岁月，太大了，只有刨腹产。到老二，改改的广东籍大学生妈妈龙琼想顺产怕刨腹就不吃东西，又想要女儿，结果早产了。但是想顺产怕刨腹这两个目的都达到了。改改不足月出生，才8个多月，3斤半体重。改改的广东籍浪漫的大学生妈妈龙琼生着生着女儿困了就不生，干脆睡着了。急得大夫只好用助产钳帮助。结果改改的小头就被助产钳拉歪了，像个茄子。闭眼睡在温箱里，满小脸的绒绒毛，歪歪嘴垫着纱布，接着流淌着淡黄色的口水。又黑，又瘦，还弱。到现在8岁的红玻璃和10岁的黄改改差不多高低。但也有区别。区别就是红玻璃像株黄豆芽，而黄改改却像根抽出叶的绿豆芽。
8个女孩的一切不同汇集在一起是丰富多彩的。斗争也是激烈的。分分和和是经常的，吵架，翻脸，几乎就是天天过不去的节目。
5.&姓氏之惑
我到底姓什么呢？红玻璃不明白了。她就到小北楼找黄改改家问姐姐红珍珠去。黄改改正在家里和哥哥王大苹吵架。红玻璃进去时，黄改改正在窗户上举着一只干净的小白运动鞋要扔。哥哥王大苹见红玻璃就说，看，你的朋友来了，你还扔吗？
黄改改说我的朋友也不会帮你呀。看标！黄改改在窗户上一转身扬手，“呲”地小白运动鞋就没有在黄改改的手上了。
王大平“嗷”地一声，拉门冲下楼去。那是他的宝贝。是他精心配合一尺二寸裤子的配套宝贝。是当年西安市民间里最时髦的行头了。王大平一边拉门冲下楼去一边叫嚣：“死丫头，死丫头！”
黄改改弯腰吃吃地边笑边对红玻璃说，你姐姐珍珠不在我家，她到学校过“雷锋日”活动去了。不过，黄改改卖关子地说，我可以认真地正确地告诉你。你们家昨天才改成姓“下”了！哎，你爸爸到底为什么去世的？他原来名字叫红什么呀？别是我看错了吧！
红旗发呀！我爸爸没有去世呀！你胡说什么呢？红玻璃又惊讶又生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了。
不对，我昨天去传达室帮你家拿报纸杂志。门口的老张头说，你拿谁家的呀？我说了你爸爸的名字红旗发。可老张头他说，没有“红旗”杂志发了，你看看黑板吧：下期发！我一看，真是写着通知呢：“请大家注意：因故，红旗发为下期发，特此通知”。所以，黄改改得意地说，你今天问我比问你姐珍珠还强呢。你家不姓红了。我出传达室门问过一个大人什么是“因故”？他说了，“因故就是因为去世的简化说法”。所以你改姓“下”了！你爸爸一去世，你就改为姓“下”。你呀，就得改叫“下玻璃”了。懂了吗？
我姓下？下玻璃了？那黄改改你姓什么呢？我姓黄。黄帝！你知道吗？玻璃不懂。糊涂了。她想起在学校黑板上都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红色大字就说。那，我也不想姓下！你姓皇帝的皇，我就姓“上”好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上。小斯姓尊敬的敬，南妮姓雷电的雷，挺好的。只有萨淼的叶子会黄，会枯，会飘，还会落掉。陈惠陈爱姓陈，陈仓烂谷子的陈，不好。我得回去和爸爸商量一下，我们家姓“上”比较好。或者叫回去再姓红？黄改改撇撇嘴说，你爸爸都故去了！问谁呀？随你的便。
下午红爸爸旗发主任依然很准时地骑着他那辆从广州购买的世界品牌英国蓝翎自行车回家。刚在客厅里坐下。小女儿玻璃就气喘吁吁地扑上来跪上了红旗发的膝盖腿上。
红爸爸问，小玻璃啊，你怎么了？喘成这样？红玻璃说是去了趟黄改改家告诉她，你活着回家了。红玻璃又叹了口气说：哎呀！爸爸呀，你原来没有因故去世啊！太好了。咱们要来商量件大事。
什么事呢？红爸爸很奇怪地问道，我怎么就去世的？红玻璃就说了黄改改讲的“因故”和通知。接着就恳请爸爸说，咱们家改个好姓吧？你没故，为什么要改叫“下期发”呢？你在传达室里做公告通知，也没有开家庭会表决呀。妈妈同意不同意呢？改成“下期发”，群众影响很不好的呢。我要告诉你。不，我可以认真地正确地告诉你。红玻璃想起黄改改今天讲的一句很重的话，用上了。
红旗发爸爸仰天大笑。他很喜欢这个他40岁在上海因为妻子沙一骏太忙而没有及时消灭掉的小女儿玻璃。她完全不像个小女孩，性情野烈，温和中极有爆发力。小思想很努力，满墙的检讨书，工整而有趣。闲来爱在客厅的墙上倒立。雪白的强上全是她的黑脚丫印。
笑完后红爸爸说，那你看咱们姓什么好呢？
红玻璃说姓“上”吧。
红爸爸说为什么呀？
红玻璃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上，好！”
&红爸爸说姓“上”不行。你哥哥上蜡烛，你姐姐上珍珠，你，上玻璃？就有了上供送走的意思了。不好！
红玻璃又说，那咱们或者继续姓“红”呢？
红爸爸说，咱们一直就姓红。傻孩子，姓怎么能随便改呢？“红”是很不错的一个姓。不能改！
爸爸，那“姓”是从那里来得呢？为什么人人不一样？
红爸爸立时从书架上翻出一本《百家姓》，让红玻璃对照字典好好看看。
红爸爸说，咱们红姓原古时姓刘。汉朝刘邦之弟刘交的小儿子刘富封为红侯后，就是现在的安徽萧县西边的红亭，刘富的子孙们就都称为红氏族群了。红娘子，红线女，就都是红姓家族的人。
孩子，你可得记住：红，就是你的姓。不能改。你们都是红的接班人嘛。至于传达室，红爸爸说那是在通知“红旗杂志”下一期一起合发产生的歧义。
黄改改说的黄帝，是咱们中国的老祖宗，可不是小人书里世界通常讲故事那个皇帝公主的皇！
《百家姓》里没有“敬”，只有“苟”。这都是历史了。很复杂。你要好好学地理，知道自己在哪里。还要好好学历史，知道自己姓啥为老几。学好其他各门功课，活好今天。
红玻璃一看《百家姓》，真好！就也查出了黄，雷，苟，叶，陈等姓氏的来头源流。
原来，上古时期黄帝娶了方雷氏部落的女子为妻之后，方雷氏的子女就以雷为姓了。搞半天，雷凰尼和黄改改祖上还是一家人啊！
再看敬姓。百家姓中无敬！呀，这是怎么回事？
红爸爸就说，听敬小斯的爸爸说他是上中国人民大学时改姓苟为敬的。红爸爸讲，在五代十国时期，后晋有敬姓大臣与契丹儿皇帝石敬瑭的名字犯冲，为避名讳，皇帝石敬瑭下令将全国敬姓右文旁去掉。凡不改者，杀无赦。为免遭屠戮，保留敬姓血脉，敬姓大臣招来宗族亲人，忍辱去文改敬姓为苟姓。敬小斯一家现在是恢复了祖姓的结果。所以，《百家姓》中无敬是正常的。
红玻璃又看看陈姓。《百家姓》中说，陈姓西周朝起，曾一支改田姓迁居齐国被秦始皇追杀所灭。后有一两人逃在楚国存活下来，再迁河南。
晚饭前，红玻璃看的很有兴致，就是上古时期、五代十国时期、西周时期，让红玻璃搞不清楚到底是那一年。红旗发爸爸就教了红玻璃一首口诀，即：
“夏商西周和春秋，
战国秦两汉三国，
两晋南北朝隋唐，
五代两宋，元明清。”
以帮助红玻璃记住历史顺序。在夏之前，都叫上古，或者远古。但是，晚饭后就发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接着叶萨淼就不见了。并且永远地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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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女孩圈儿、朋友圈儿
晚饭后，红玻璃是专心看《百家姓》书呢，姐姐红珍珠就拉拉妹妹的耳朵，又指指窗户。
红玻璃看见陈惠、陈爱、叶萨淼和黄改改一群人在窗下的枫树旁冲她招手。脸色不好看，怒气冲冲，一副要算帐的架势。
陈爱一手插在上衣口袋里，一手指指玻璃瞪眼喝问道：“是不是你今天骂我们来着？”
没有呀！玻璃很奇怪，我骂你们什么了？
你还说没有？黄改改说，我证明你今天骂她们的姓了！！你敢不承认吗？你说没说“叶萨淼的叶子会黄、会枯、会飘、会落。陈惠陈爱姓陈，是陈仓烂谷子的陈，不好”？
“嗷，”玻璃傻了。她说，是啊。我说了，怎么了？红玻璃下午找姐姐珍珠想问姓是怎么一回事的时侯，她的确是在黄改改家里说过这些话的。
“还怎么了？你在骂我们祖宗！”陈惠说：“你什么意思？诅咒我们是不是？”叶萨淼干脆上来就搧了红玻璃一个耳光喝道：“打你个王八嘴。谁家会黄？会枯？会飘？会落？我们都是陈仓烂谷子，就你家是红太阳？下三烂！”
“日你妈个笔！去你妈的蛋！！”红玻璃跳起来扑向叶萨淼要拼命样的疯了。叶萨淼反掌又是一记耳光脆在红玻璃的右脸上。
“好了好了，她小小的又不懂事。下午听黄改改讲，她还要和爸爸商量改改姓呢。她哪里懂祖宗啊！没概念的啦！”敬小斯斜刺地从水池摔着手上的水珠冲赶过来救驾红玻璃了。
而红珍珠就好象红玻璃不是她的妹妹，站在一边。她还在和黄改改嘻笑。从此，红玻璃下决心不再叫红珍珠为“姐姐”了。在她还不知道血缘是什么的时候，红玻璃下决心不要珍珠当姐姐了。
哎，你别哭了。敬小斯上来拉拉玻璃的手问她，怎么样？和爸爸商量好改姓了？姓什么？爸爸同意了吗？女孩子们轰笑起来。红玻璃想起黄改改今天还说爸爸已故去世的事。玻璃没吱声。她不愿意让这些恶意挑拨者，不了解自己的大女孩，还有只注意爸爸言语神气的小烧包们得逞心理的好奇。红玻璃觉得姓氏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有趣的事，只能讲给爱护自己的人听。
红玻璃低头擦擦眼泪，拉紧了小斯的手说，走，我告诉你。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往桃林里去了。
桃林，二宿舍里西面的桃园，这是红玻璃与敬小斯的初识地。也是，好朋友的世外桃源。后院的8个女孩中，只有她们俩会翻小翻，会上树爬高，一起交流山歌和民歌。现在她们就各爬上一棵临近的桃树，荡着腿。红玻璃讲了与爸爸改名字的过程，讲了“敬”与“苟”，讲了“红”姓为刘姓出的渊源，还背了那首记史时的“顺口溜”。
红玻璃说我就是记不住哪个月是31天，哪个月是30天，还有28天，我真是糊涂啊！敬小斯说，我们上数学课时老师曾教我一首“顺口溜”，我教你啊，好不好？
“1、3、5、7、8、10、腊，31天，永不差；
其余都是30天；
惟有二月28，闰月29。”
好！我记住了。“一三五七八十腊，31天永不差；其余都是30天；惟有二月28闰月29。”红玻璃很高兴。她完全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忘记了黄改改的多嘴多舌，忘记了叶萨淼火辣辣的左右耳光，也忘记了取消姐姐珍珠的七事八情。
天上的星星很亮。敬小斯说，你看牛郎星！织女星！他们天各一方。每年七月七才相会一次，是喜鹊为他们搭的桥。牛郎还担着担子。担子里是他们的孩子。你知道中国男女的四大悲情吗？
红玻璃拨浪鼓似地拼命摇头。
你想知道吗？小斯问。红玻璃又磕头虫样地拼命点头。“中国的四大悲情一是牛郎织女每年搭鹊桥七夕会；二是孟姜女哭长城千里为夫送寒衣；三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生不同天死同穴的双化蝶；四是白蛇传中许仙白娘子人妖合大战天鬼海神压在雷风塔下的故事。”她们也不知道是几点钟了。夜空中远远的传来“岚岚——回家了！”“玻——璃——，你在哪里？”的呼唤。
林子里突然有人影窜动。玻璃很生气。原以为给小斯独送的故事，独享着与小斯的快乐，居然又被这群恶烧包儿分享了。红玻璃很沮丧很扫兴。
敬小斯蹿下树后搂搂小玻璃的肩膀说：“生气了？为她们？我很高兴今天晚上！快乐是不怕分享的。她们今天不来听，你以后会不讲？我是总有一天会说出来的。说快乐的事是憋不住的。”她们手拉手开始往家人呼唤的地方，西平房，跑步回家。
这个晚上，玻璃家的左邻右舍都不安宁。
敬小斯回家后挨了打。原因是她把锅碗瓢盆扔在水池里，让妈妈到处找。敬爸爸打女儿在后屋子里。红玻璃蹑手蹑脚在窗下听到敬爸爸的训斥：“你都疯的没人影了！不像个老大了！！没有责任心了！！！也不做作业了！！！！你在搓板上跪下！你和她们混什么？她们都是高官千金，是孔雀，是凤凰。你是什么？是草鸡！你是要用自己的努力去活下去的！你懂不懂？你啥时候做作业？啊？？”
敬小斯一直是不吭声地受罚。她最后说话了。说得很平静。小斯她说：“我懂了，爸爸。我改，你放心。作业，我明天3点起床赶出来。”
红玻璃在窗下听着听着就哭了。红玻璃想她自己会一辈子爱敬小斯的。突然有人在碰红玻璃的胳膊。红玻璃抬头看到是叶萨淼的妈妈拉着叶萨淼。
阿姨说，玻璃啊，这么晚了，你还没有回家吧？今天我们淼淼打你了，我一直拉她在找你道歉呢。你别生气啊，有阿姨给你做主。
叶萨淼一直稍息着丁字步骄傲地立在鲁阿姨身边。鲁绮阿姨在拉拽着她的左手，叶萨淼则扭着脸，单背着右手望天，不看红玻璃，也根本没有道歉的意思。红玻璃看看阿姨，再看看叶萨淼，感觉十分很莫名其妙。本来已经忘却的不愉快又想起来了。噢，晚饭后叶萨淼是还搧了自己一耳光呢。敬小斯就是为了安慰自己才受爸爸罚的。都是这个暴烈野马的叶萨淼，她还有理气长了呢！红玻璃低头绕过叶家母女准备回家去睡觉。
鲁绮阿姨生气了。她一把甩开叶萨淼的手说，你有本事了。敢打小小孩子了，啊？有本领你去打陈惠，打雷凰尼。去搧敬小斯，搧珍珠呵！不敢是不是？
“不是！”叶萨淼急了，哭了。她指着红玻璃说：“是她骂咱家是会飘的叶子，是……落……叶子。呜呜呜……”
那你也不能打呀。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打人？我不要你了！我要玻璃了。我去和玻璃爸爸商量商量，拿你换玻璃来给我当女儿好了。你回玻璃家去睡吧。我带玻璃回家睡咱们家了。看看，小脸蛋都肿了！
我不去！叶萨淼大哭起来。她跺跺脚说，妈妈，你要她？她今天还骂你了呢？我打人不对，她骂您就对了？
鲁绮阿姨不理她，拉起红玻璃的手就走。玻璃心里高兴起来了，恶人遭报应了。当不当叶家的女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叶萨淼哭了，还哭的很伤心。活该！她真就顺着鲁绮阿姨回家去，准备给人家当女儿去了。这对红玻璃来讲很正常。
在回家的路上，红玻璃看见西平房东头的路灯下，雷凰尼、陈惠陈爱在等待着什么。雷爸爸披衣把扇地在路口灯下大声咳嗽了一下，雷凰尼就像老鼠听见猫叫一样噌地溜回东平房的家去了。陈惠陈爱则是郑重地对鲁阿姨说，你不要叶萨淼，我们要！然后就手拉手地去找叶萨淼了。
但是，一夜她们都没有找着叶萨淼。在这个夜晚，叶萨淼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用她的消失，让鲁阿姨痛苦之极。更让玻璃震惊的是，为了捍卫家氏宗姓的代价。叶萨淼，居然丢了。&
7.&做独立的女孩
后院没人再想理睬红玻璃，没有她，叶萨淼也不会丢的。十恶不赦的人，没有人理睬她！只有敬小斯还在理红玻璃。红玻璃记着爸爸的话：“你要好好学地理，知道自己在哪里。”
我在哪里？红玻璃闲来最高兴的事就是和敬小斯看地图，看世界地图找中国，看中国地图，找西安。敬小斯她会问红玻璃许多关于南方的事情。比如，你家从哪里来？
“兴宁！广东兴宁！”玻璃说：“我们从广东走时妈妈买了许多龙眼，2分钱一斤。买了2元的，吃了一路。还有芒果和木瓜。”那时玻璃问过老外婆的。咱们家要去哪里啊？西北。西北是哪里啊？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外婆就坐在红漆的雕花龙凤床上，摇着用老鹰翅膀毛做的诸葛亮羽毛长扇子叹息：“唉！昆仑山上只长了一棵草的地方。不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的地方！”外婆说她今生总走不到清朝皇帝开天地的北京，倒要去一个皇帝当草民时的故乡。一个夏天黄沙舞，冬天雪盖地的西安了。
“兴宁？”小斯就开始在中国地图上指出了广东省最北的一个小点说，兴宁！在这。从兴宁往平运县就进入江西省。
接着敬小斯又问红玻璃，你们家的卡车都经过了哪里？红玻璃想起来了瑞金？南昌？好象爸爸说那里有解放军的第一枪。一定要看看。对，是南昌。
还去了武汉！我们全家在大桥上用爸爸那个德国莱卡M3的120相机照了张全家福。有外婆，阿芳姨，哥哥蜡烛，姐姐珍珠，还有我。爸爸没有照，他在给我们照相。武汉要过江，有大船。很慢的。卡车火车都要上船，再过江去。在郑州，发生过一件事。红玻璃说我差一点就要了红珍珠的命。
到郑州的那天傍晚，珍珠和玻璃想吃龙眼了。就摸到卡车下。珍珠说，玻璃你上去把后挡板放下来，我再上去。玻璃就爬上去一边板开铁挡角一边让珍珠用双手接住卡车的后挡板。珍珠就举手了。玻璃刚松手，卡车的后挡板“咣噹”一下就把珍珠拍到车轮下面去了。满脸血流，小手骨折……&以后就吓得红玻璃什么也记不得了。几天后，卡车上的红家就搬到了西安。搬到了兴善寺东街5号，西北局的二宿舍西平房3号门。
敬小斯指着地图上的红线说，看，过了郑州是洛阳，再过三门峡，然后才是西安。敬小斯用手指点点地图。
陈惠对红旗发爸爸的教导很赞同。她说看遍后院的爸爸，就是红爸爸最儒雅，英俊，伟岸，周正。还说红爸爸具有田方（《英雄儿女》王芳的军人父亲）的微笑，王新刚硬朗高大的身材，孙道临的模样，比他们还要帅！是标准的男人形象。
这让珍珠和玻璃很高兴。上海，战争，权力，文化生活，安稳和睦的家庭，让玻璃的红爸爸稳如泰山和华山。所以，很欣赏红旗发爸爸的陈惠对红旗发爸爸的教导就很赞同。
陈惠她指挥后院的全体小丫头们，要大家走出二宿舍去，到大街上去，到大小马路上去，去找找自己到底生活在西安的哪里。
陈惠说，就是去经经风雨，见见世面。陈惠、敬小斯、红珍珠、黄改改、雷凰尼、叶萨淼、陈爱、红玻璃她们就步行走了。每天都不懈地走。
她们从小寨往南门去。
她们从翠华路往大雁塔去。
她们从雁塔路往和平门去。她们天天出走，还画了地图。
她们直到钟楼，再开始向东西南北地出发。然后是西门
外，北门外，东门外，火车站……&
陈惠、黄改改、红珍珠、雷凰尼、叶萨淼、陈爱、敬小斯、红玻璃这些后院的8个小姑娘，她们几乎结伴走完了西安市的大街小巷。成为了西安的路路通。
但是每次出行，红玻璃总是被她们无意有意地甩掉。她们不是嫌她慢，就是嫌她跟不上趟，或者又说了傻话……&总之就是看不上！
红玻璃就经常抄近路自己走单独走回二宿舍，走回西平房的家。等到她们那些大女孩子们回来时，红玻璃她已经在院里家里喂鸡，看书，擦自行车，或者写作业了。
红玻璃开始一个人玩。
最经典的玩乐是早晨踩着妈妈沙一骏的永久牌26红色小自行车半链子飞奔去小寨菜场凭票排队买猪肉。存车2分钱。8.6角一斤肉。每人每月只供应半斤。红玻璃家有本红爸爸在朝鲜战场炸瞎一只眼的三级的“革命残废军人优待疾证”，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插队买猪肉了。五人插一个有“残军证”的购买者。特殊！好玩！红玻璃就把清晨买肉当成特殊的玩乐了。
夕阳西落时，她又要去换面条了，再搭些油炸的蚕蛹。她学着小斯开始洗菜，听广播，去前院借书来看。西楼的钱豹妹家的《小布头奇遇记》《西游记》《红楼梦》《三国演义》《红与黑》《大尉科勃菲尔》《中锋，在黎明前死去》《雾都孤儿》《布格亚加尔》《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在人间》……
后来红玻璃干脆就走出后院到前院去和中楼，西楼，东楼的女孩们玩了。红玻璃还拿着爸爸红旗发的120德国莱卡M3相机，给前院的女孩子们东拍西照的。洗了照片，花钱，自我欣赏。精神小小地愉快着。红玻璃在小愉快中她还有个玩的大目标。那就是在所有的玩乐经典里，她一定要超过二宿舍那些大女孩子。无论在玩的技巧上，还是在心理上，红玻璃都咬牙发誓要战胜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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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女孩子阵营划分&
在二宿舍，女孩子们做事还有一绝。小小年纪就显现了比许多战乱中男人们还要出类拔萃的品相。那就是当事人与干事的集团、人，是从开头到结束也没有一句客气话的。她们就是做。不为谁。仿佛就是为自己而做事。是为一个比自己更重要的二宿舍天下在做事情。事来即冲锋，事毕呼离散，各走各的路，完全像不认识，很冷淡的陌路人。以后谁也不再提及。
但是一进入了二宿舍的大门，那女孩子们可就是各自为政。前院的，后院的，后后院的女孩子们是玩得界限分明，清清楚楚。基本是以自然居住地为一个小集团。各自集团又都有各自集团的代表人物和经典的玩乐品种和特色。
比如，中楼。中楼很长，又是最高的楼，共四层。就分裂形成东、西、上、中四个集团。
&&&&&&&&&&&&&&&&&&&&&&中楼一
代表中楼东一二层的人物，是随和的葛敏和活跃的刘津津，一静一动。她们集团的创造是，组织全院女孩子们玩一种叫“攻城”的游戏。
所谓“攻城”的游戏，就是在一“己”字形状城内，甲乙方从“开始”就双方人数以均等上阵，各自把攻城守城的人分工配置好。
城里的人必须守住城。出城的人任务就是坚决攻进对方的城里，力争践踏占领皇位拯救全家。
守城者前面要推出冲入口的强势攻者，后还要慎防瘠背对方守者的偷袭拉人。
在游戏中，无论入城，还是守城，都不容许踩线。凡踩线者就请出局，算牺牲了。
胜利是以冲进对方城内，睬着死角划出的三角区皇位为结束。胜利者可使全家得救，牺牲者复活。然后，再来一个集团重新进行。
如果没人了。这些人就手心手背重新组成新的甲乙双方。
这个“攻城”的游戏很好玩，它让二宿舍的女孩子们各个集团有了比力气，比速度，比反应，比灵活，比智慧，比团结的活动。被认为是二宿舍女孩子们最集体，最对抗的玩乐经典游戏。
代表中楼西部一二层集团的代表人物，是颇有吸铁石魔力的刘冀舒和老实和气温顺的沈小安，一精一傻。她们集团的创造是，编玻璃丝小玩意和钩花边装饰。结果，小寨商场的玻璃丝和白线经常脱销。
那时，二宿舍各个人家的茶几、桌子、沙发、窗户、书架都挂满摆满了女孩儿们白花花琳琅满目精心的杰作：自行车钥匙花，梅花鹿，各色金鱼，红宝书小挎包……&
而在二宿舍女孩子们的市场里，就是兑换交换着手工艺品，并不断创作着各种新花样。这算是二宿舍女孩子们玩乐的一个女红时尚的经典。
&&&&&&&&&&&&&&&&&&&&&中楼二
中楼三层为中楼中部集团。代表人物是一对极朴素又从不动声色的双胞胎姊妹冯保家冯卫国。
保家、卫国她们有许多成套编号的糖纸，极精致的民间剪纸和旧社会的邮票。她们的父亲是纺织行业设计专家出身的高级领导，来自上海。
冯保家冯卫国她们脸上嵌着单眼皮，小嘴；剪了直直的娃娃头，并不漂亮。但是超短的百折红背带裙子，白短袖，黑皮鞋两道红边的白线袜子松松的。真是太简捷太干净太漂亮的服饰搭配！冲击力来自抢眼的颜色和两个一模一样小女孩的组合。许多二宿舍女孩子一生效仿，结果还是枉然。
冯保家冯卫国她们双胞胎姊妹的创造是产生了二宿舍攒糖纸，攒剪纸，攒邮票的大市场。交换在随时随地随处。成为二宿舍女孩子们玩乐中的一个收藏经典。
&&&&&&&&&&&&&&&&&&&&&中楼三
而中楼的四层就分裂为中楼上部集团。代表人物是齐铁齐钢姐妹，一文一武。她们创造了冬泳和跳楼的最高记录。
冬泳的最高奖励是8月15日这天邀请去雁塔路8号院的小泳池，接受齐钢的压头憋气仪式。
跳楼是从二、三层平台跳到后院的青草地上，还要不受伤。奖励是齐铁请成功者请大家到朱西静家里看苏联人送给朱西静家的黑白电视机。
8号院是什么地方？一个陕西省最高统帅们工作生活的地方，谁不想进去看看？电视机是什么？那个年代，太神奇了。
齐铁齐钢她们姐妹俩用冬泳和跳楼，创造了二宿舍的勇敢精神和众多的体育爱好者。大家不去与其他女孩子们比高比低。齐铁齐钢她们姐妹引领着全院女孩子们，与自然与季节，与自己的身体挑战。并且拼命激烈地运动起来。这是二宿舍女孩子们玩乐的又一个经典体育极限活动。
&&&&&&&&&&&&&&&&&东楼平房联合集团
而东楼和东二道平房建筑十分地接近，就合伙抱团形成了“东平二号”集团。代表人物有四个。
东楼三层妖精洋气倒背地理如家珍的杨星星。
东楼二层见多识广温良的朱丹。
东楼一层为雷锋式热心肠的林少熙。
而东平房是出手狠毒出口如蜂刺的李建英。
奇怪的是她们四人如此大的区别，但在当领袖人物这个问题上，却是今天谁先到场，谁就是指挥员。从不为此而传说出来有任何争斗。如果以大事件来论，她们最有影响的事就是独立组织了一次上华山旅行。结果把个雍容华贵的朱丹从南天门摔下万丈深渊，断成三节挂在树上，被老乡运回家中养了三个月痊愈后才送回来。大家喜从天降，泣泪相迎。
朱丹说，那种失踪后失而复得的感觉很好玩。是她编了个孤儿的故事，赖在老乡家体验完三个月生活才和家里联系上回来的。
朱丹的历险把整个“东二平”集团以及全二宿舍的男女孩子们都给镇了。全院女孩子以此“东二平”集团朱丹历险记，列为二宿舍女孩子们经典旅游玩乐之最。
&&&&&&&&&&&&&&&&&&&西楼集团
西楼大集团的代表人物被分为三个小组群。第一组是西楼三层博学胆壮的钱豹妹。钱豹妹家的书是全二宿舍院子的集大全，爸爸又是西安电影制片厂的书记，钱豹妹的本领就是曾经让爸爸把西楼许多小女孩子都邀到电影《桃花扇》里假布景的南京夫子庙街上玩过了。
第二组是西楼二层冷艳的蔡玲和骄傲的李群一。蔡玲是市37中学跳喜儿和白毛女的小校花。李群一的妈是西安市红十字医院骨科权威第一刀。
第三组是西楼一层内秀大方的范如玉。范如玉的哥哥范老大是全院孩子的老哥哥范如岩。她爸爸又是水晶专家。一家孩子就岩啊，钻啊，最小的弟弟改叫海森了。老哥哥的爸爸说，岩、钻、玉均来自于森林和海洋的千年万代变化。
西楼大集团这三个小组群代表人物钱豹妹、蔡玲、李群一、范如玉四个人是一个生硬，两个倔头，还有一个很稳重。评论起来，电影《桃花扇》那可是西楼女孩子们以此为傲留世传芳的戏剧玩乐。也算作全二宿舍女孩子们集团化的经典假戏虚活的玩乐。
&&&&&&&&&&&&&&后院小北楼西平房集团
红玻璃住的后院则以小北楼和西平房一群女孩子们为放学放假的基本玩伴混合集团。俗称后院。是由西平房6户和二层高小巧的小北楼15户人家组成。
核心的月亮级人物只有一个，就是家住小北楼一层的陈惠。围绕月亮的星星级人物都是住在西平房的敬小斯、红珍珠、叶萨淼。次星星级是西平房住的雷凰尼，小北楼一层陈惠的妹妹陈爱和小北楼二楼的黄改改。而红玻璃这个小人则经常被她的后院大姐姐们抛甩的很远。像一滴墨水一甩，淹进一片黑洞洞的夜色，谁也看不见你了。谁叫你最小呢？在童年，太小，就是没有目标的黑夜。在根本不讲究血缘关系的后院，你红玻璃就且慢慢地成长，长大。慢慢地摸索着吧……
后院的女孩子的经典玩乐很多，最有特色是编戏演戏，养鸡养蚕养鸽子，学习做东南西北的餐饮，像搞杂技一样地骑自行车带人，还有集体早晨跑步做操练武术功夫，画画写大字，翻羊拐骨头，踢沙锅，跳皮筋，红灯绿灯小白灯。并随时选择前院先进典型的游戏玩乐。最经典的游戏有两个。
一是步行去熟悉西安的大街小巷，集体看小人书，累了就在5路公共汽车上宣传毛泽东思想，读着毛主席语录，回家。
第二就是制做五颜六色的搅糖，放在饭盒里去大街上提篮叫卖。
&&&&&&&&&&&&&&&&&孤独的后后院
后后院北平房是二宿舍里最特殊的孤岛。就两户人家。但那两户人家对孩子简直就是苏联老大哥英雄母亲在二宿舍的标本展品。他们人烟稀少也太不节制了。那不能叫“集团”。应该叫“堆孩子”。嗷，不对，是“两堆孩子”。
东户姓黑，是一串儿的4个光头，名字就叫抗、美、援、朝。结果势单力薄，被捣蛋者在四位名字后面都加了一个字：头、丽、猴、廷，还满世界地乱叫黑炕头，黑美丽，黑猿猴，黑朝廷！抗、美、援、朝越急眼，叫的人就越欢腾，都叫传到女孩子们中间去了。叫的二宿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至今还记忆犹新。
西户姓王，是6个光葫芦蛋加一个宝贝独生女儿。他们的孩子居然名字起成：牛生、龙生、兰生，终于兰字引飞出一只凤生，接着又是虎生，壮生，最小的是居然叫“爱劳动”。但这家男孩子们都很高大威猛，没人敢说什么造次的话。他们的名字究竟是谁生了谁呀？把王姓变化太大了，都幽默了。黄爱劳动？哈哈哈，但是笑归笑，真来没人敢惹那群牛龙虎兰壮凤凰爱劳动们。孤岛一样的北平房，那一个女凤凰形单影只，她的最大贡献就是向日葵籽和花籽儿。你对凤好。她就请你吃香炒的葵瓜子，教你如何种花。凤凰独鸟难鸣，无群就自己当家做主人，在孤岛北平房那里独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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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女孩子们的对外战争
在二宿舍，那群男孩在干什么？那时才8、9、10岁的红玻璃可不知道。只有记忆的碎片，有三两个人带着拳击皮手套在西楼下的沙地里打拳；有人总坐在大门对面的土墙上吹口琴……&名字倒还记得几个头头脑脑的人物：王老大老二，葛冰，张边逯，齐实，黄平原，张亮，老王坡，小王坡，黄小煦，黄小兴，王春，赵德全，郑保平，郎平江，张东东，刘天，刘志东，何海浪，面人儿，爱劳动……&好像还有几位去稿艺术体育的名人：西影厂一级编剧芦苇，西安美院油画教授张平，国画副教授夏坚真；建筑师中国男子排球队主扣手李建星；陕西省乒乓球队的高竹梅。坐牢的也有几个人，名字忘了。有个，好像姓白。几个男孩儿抢军帽，伤了人，正撞上严打的档口，被重判了几年。让我们还来先讲讲那群在二宿舍“目”字中活动的女孩子们的内外战争吧。还有8岁，9岁，10岁成长中的红玻璃。
在二宿舍，前院后院和后后院的女孩子们都很有默契。大家出了二宿舍大门上学，逛街，都是一家人，很团结，很亲近，连神态个个都很像。低头听事，耸肩走路，斜眼看人。有一人吃亏，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呼百应，群起而攻之。呼啦啦来，呼啦啦去的。不是让院外的大人小孩闻风丧胆，南郊的家长们就都是众口一致地嘱咐着子女千万左要注意，千万右要当心。特别对那些“二宿舍的碎松女子”尤其要对她们敬而远之。这话说起来是来自两件事情的原因。
一件是说曾经二宿舍有两个漂亮女孩子红珍珠和黄改改，她们正提着三层四层的饭盒走在通往小寨商场的土路上，去买2斤米饭和二三个炒菜。有人截道挨了打，吃了屎。还不止一次，是连连两次挨打。
第二件事是游泳池发生了将一成年男人被二宿舍众女孩子们抛出墙外去的事件。
我们先说第一件事。
60年代，那时西安市对南方人每月只供应17斤米。根本不够。于是南郊许多南方的孩子们就结伴常去小寨饭店里买米饭补充。小寨饭店不单卖米饭，得搭炒菜才卖。炒菜那时的价格是：炒粉条1.5角；烧三鲜2.5角；炒肉片3.5角；过油肉4角；红烧肉5角；红烧鱼一条8角……&那时，南方人就是中国进化时髦的象征。红珍珠和黄改改这两个漂亮女孩子去小寨饭店里买米饭可不是特爱劳动，也不是真要帮家长干家务，其实她们就是年少时期在赶时髦。
红珍珠和黄改改正走在赶时髦的土路上，就有两个半大小子想拦住这两个时髦小烧包们的路，想搭讪。还嘻笑着小妹长小妹短的了。
女孩子红珍珠和黄改改前后瞧瞧，就又放心地继续昂头走自己的时髦路。因为后面前面都有二宿舍成帮带头的女孩子们在路上。前是二宿舍西楼钱豹妹一群。后是二宿舍中楼齐钢一伙儿。她们同时都看见注意到了红珍珠黄改改这边的一幕恶景，并开始往目标这里冲刺。
结果，那两个半大拦路搭讪的小子就突然被两群女孩子们前后快速夹击。饱遭一顿暴捶不说，还被抛进了路边菜地稠糊糊的沤粪池里。
俩臭小子抬头一看是一帮丫头片子们干的，刚想反扑，就有帮头女黄凶狠地指示了。是齐钢在问：“哎——，你们哪个学校的？晚上不到二宿舍垃圾台上来回话，你们，就当心点儿！”
俩小子就硬是没去。那天他们正在教室坐着。就有一二宿舍小女骇余美杏她大模大样地走进教室来了。当时南郊各中学小学教室的天下就是西北局孩子的天下。如迈进自己家门的余美杏往教室讲台前一立，轻轻指指坐着的他和他，侧着手指头点点朝上一勾一勾地说：“你，你，出来说话。”
中学校可是男女生界限分明。小女孩余美杏见人不动弹就又说话了：“哎，哎，你们路上认我，在这儿怎么就不认我了呀？啊？不认不行！出来！”&余美杏一转身很干脆地引路出去了。
认谁了呀？是你嘛？出来就出来。个小丫头片子！在我们班的地盘上还怕你了？他他一前一后出门来，四周一看一瞧，呀！教室外根本没有小丫头片子的踪影了。
即然出来了，也下课了，那就打打乒乓球吧。他他开始站在“大黄，中将和小鬼”轮庄的水泥乒乓球台边排队。好容易上台开赛时，突然“啪”“啪”，就在他他俩人刚站稳的中将和小鬼并肩位置上同时被人左右开弓搧了一记倍儿清脆的耳光。“拿来吧。这是我的拍子！”接着就有两个二宿舍的小女孩子范亚莉和陈玉华。她们像抽刀一样利索地夺走了他和他手中的乒乓球拍子，然后迅速像箭射一般地弹出了中学校门。
他他们立马拔腿即追，一出校门，就傻眼了。校门外满目翠绿菜地的水渠上下，立着是近百个二宿舍傲慢而千姿百态的女孩子。英气逼人。很像一片错落的穆桂英花木兰群雕像。各个凤凰、孔雀、燕子、蜻蜓、蝴蝶、小飞蛾都由她们各集团的女皇统帅率领着，阵势很是威风，很是吓人。余美杏、范亚莉是二宿舍“东平二号”集团李建英、朱丹、杨星星、林少熙的马前卒。陈玉华则是二宿舍中楼上部集团齐铁齐钢姐妹的红虾将。你追她们真是可笑了。她们现在是十几个人一堆一群一伙的，分布有五六个团阵正等你呢。他他们见状立马拔腿往回跑，跑进校门。男性威风扫地。
组织起来的女孩子，只要聚众，谁说势力不壮？谁还敢再来无辜欺负女孩子？寻欢作乐？别找不自在！这就是二宿舍的女孩子们。她们即勇敢仗义，又团结战斗，还会戏剧化地拿不善的男学生作乐扫风。
这第二件事，是有一次游泳池发生了将一成年男人被二宿舍众女孩子们抛出墙外去的事件。的确，太勇猛神奇了。
据说那天一个成年男人在水里是很不规矩，动了二宿舍的女孩子叶萨淼的手脚。叶萨淼家是世袭的满清皇族，发育早，精准细腰的女孩子叶萨淼浑身粉桃挺秀的穿着缀满红白牡丹花的泡泡纱泳装，在西北局的标准游泳池里的确十分地醒目娇艳。她还老跳水，就是跳直直的“冰棍”。那个成年男人就在水里用双手接她，一副怜香惜玉手捧莲花咕嘟的样子。
“我不认识你！你干嘛挨我！抱我？你！啊？”叶萨淼一越出水面就指认了目标。她说：“操你妈的！”指着一个很龌龊的谢顶成年男人，不管不顾地大喊大叫。
那个成年男人在水里用双手那是在怜香惜玉手捧莲花咕嘟？就是在接捧着一枚“炸药”。游泳池里和岸上的男男女女大孩小孩就从注目“炸药”开始愤怒。
首先开始由叶家三兄弟率领着围了目标的圈儿。有人发现说，他是局外人！啊！局外人吃了豹子胆了？这下所有局机关、一宿舍、三宿舍和党校的男女孩子们就一起联手群涌而攻之。
众人用长竹竿铁链子把成年男人捞上岸捆了，齐声喊打。忽然，女孩子中就有人在喊叫，是余小桃余美杏姊妹俩，她们一双手叉腰一挥着右拳在振臂大声喊道：“交给我们二宿舍的女孩子。让我们代表祖国人民，代表全体少先队员来处罚他！”
“好——！”“好——！！”四面八方，好声震天。喊声之处，玉臂如林，铁拳挥动。接着别哒别哒哒来来往往地女孩子在向着一个方向聚拢。随着“一，二，三！去你妈的”的齐声喊过，八九个十几个二宿舍女孩就利索地将个谢顶成年男人四仰八叉地抽了链子抛出游泳池墙外去了。
再有人爬上墙头去一瞧。呵，没人了。老男人光着肥肉窜起来比野兔子还快。据说没跑多远就被抄近路熟路的叶家三兄弟和男孩子们围了。要不是西北局警卫连的战士们集体子弹上膛，估计那个“局外人”先生非踢得脑袋都胡噜了不成。想必“二宿舍”一词，他只要是脑子记忆没胡噜，就会牢牢记住一辈子。
从此，二宿舍女孩子们有全西北局男孩子们撑腰，也就更是凶名在外，都被传说成是一群熊胆蛇精酿造的老虎崽野母狼了。
在红玻璃的记忆中，二宿舍最能战斗的团体和勇士都在前院的女团体里，而起因都是后院的女孩子们。前面传说的两个战例就是证明。
二宿舍的后院，绝对是一个藏着危险的小小祸水洼。也是二宿舍美女的聚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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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和平年代中独立灵魂
一年里，红玻璃长大了。不是表面的，是在心理上。它不再依赖谁了。也不再希望谁来爱她。钱豹妹说的对，爱，就是弱。要让别人来爱你吧。你不要去爱人。永远不要！
后院还是过去的后院。那八个小伙伴还有那6个人。叶萨淼失踪了。红玻璃外出流浪混迹在前院的人群之间了。
在过去的一年里，后院玩游戏，每次陈惠和雷凰尼挑兵选将，顺序基本是“锤头，剪刀，布”之后，由胜者选人。
第一挑都是敬小斯，红珍珠；第二挑就是叶萨淼和陈爱；第三挑才是黄改改和红玻璃。基本红玻璃就是最后根本就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跳皮筋，抓羊拐，打沙包，踢毽子，踢油锅，攻城，红灯绿灯小白灯……&&只要分对家就是这样。
叶萨淼不回家后，红玻璃再次也顶着一个人呢。快来吧，快来吧！红玻璃你快来玩吧的呼声就密集了。
红玻璃就答应了。好吧，陪你们姐姐们玩，应该的呀，太小的人物嘛。除了玩游戏，也玩演戏了。
1965年至1966年，孩子们非常崇拜英雄，当共产党员真是件感觉很光荣很的事情。
这天晚上，后院的女孩子们刚看完电影《在烈火中永生》的六个小女孩都很兴奋，在从西北局往二宿舍的路上，余兴未了地集体决定明天晚上玩一次“拷打江姐”这场戏。并且要求在课外活动时全部完成作业。
第二天傍晚放学后，她们神速吃饭，在枫树下集了合。准备“拷打江姐”这场戏。
不一会儿，角色分配完毕。陈惠当徐鹏飞，助手小头目两人，分别由敬小斯和陈爱承当。雷凰尼当江姐，叶萨淼和红珍珠当江姐的狱中姐妹。她们将舞蹈《绣红旗》。
那我们呢？黄改改问陈惠。
陈惠看看敬小斯又看看红珍珠说，这样吧，我还缺个传令兵和打手。改改，玻璃，你们俩来当演？怎么样？谁当啥，你俩商量决定。
结果是黄改改自己决定她当传令兵甲，红玻璃当打手乙。
这真是很气人。红玻璃想，在上几次看完电影《霓虹灯下的哨兵》《秘密图纸》、《羊城暗哨》、《白毛女》、《林海雪原》时，你们大女孩紫们就分配我演曲曼丽、结巴嗑子大胖伙夫、小神仙、穆仁智，小炉夫……&&今天又演“打手”！怎么所有的解放军战士、公安局长、侦察员、共产党员甚至林媛媛、梅姨、黄世仁、蝴蝶迷这类人都与我无关？这一次，红玻璃心想，——哼！
节目开始了。从拷问江姐开始。陈惠宣布道：陈爱，你是我徐鹏飞的助手。你得先在空中甩鞭子，然后一脚踏在凳子上怒视江姐雷凰尼喝令：“说！”咱们大家就各就各位自由发挥，开始演。好吗？
女孩子们大家全部呈鸡叨米状，点点头。
开始！命令一下，陈爱在空中用力甩了一下鞭子，然后一脚踏在凳子上怒视江姐雷凰尼喝令道：“说！”
红玻璃和黄改改手举台灯和手电筒站在凳子上立马从下往上照耀着陈爱。墙上房顶上都有个凶手高大如狗熊的身影，在挥鞭震慑亲爱的英雄江姐。女孩们都很专心，全在戏剧的情景状态中。
徐鹏飞陈惠披衣目视捆在板凳上的江姐雷凰尼，边谢手套，边慢慢踱步靠近江姐，弯腰问道：“说出你们的组织名单，我就什么都可以满足你！”敬小斯紧紧跟在徐鹏飞身后，是保镖助手副官级别的人物表情，不动神色，很认真贴着主子向前逼近。与表情十分凶狠持鞭助威远视的陈爱形成呼应。很好地烘托了徐鹏飞陈惠的威严。
“我们组织的名单，是我们组织的秘密，你们妄想得到！”江姐雷凰尼浩然正气，昂头挺胸。
“那你，难道不怕我的刑法吗？”
“哼！共产党员死都不怕。你的刑具只能吓倒胆小鬼！”江姐雷凰尼铁骨铮铮。
“好，来人呐！传令兵！”徐鹏飞陈惠一招手回头看了一眼黄改改。
“有！”&黄改改慌忙放下台灯，一个跨步敬礼来到上司徐鹏飞陈惠面前，立正待命。
徐鹏飞陈惠摇摇握在掌心里的白手套，压了压鼻子伸出一根食指一点一收地下令说：“传我的话，给她上老虎凳！钉竹签！！灌辣椒水！！！看是她的嘴硬，还是我的刑具硬！”然后，猛一转身抖下披衣坐在高靠椅上开始观刑。
“是！传——打——手！”红玻璃得令后兴奋地浑身发抖，她先与用跳绳将江姐雷凰尼的腿紧紧捆在条凳上。黄改改示意要松一点儿，红玻璃坚持要紧。她俩拉锯扯锯只好抬头一块看徐鹏飞陈惠，很需要她示意指示定松紧。但是徐鹏飞陈惠正在戏中，不好做松做紧这种细细琐琐的表情，立场也不好言传松紧。那是你打手的事。
于是黄改改低头漠视。红玻璃抬着头继续紧着，然后开始用大积木块垫江姐雷凰尼的脚。结果是假戏抵不过打手乙红玻璃的真，江姐雷凰尼表情非常非常地难过痛苦还得演下去。
“呸！”江姐雷凰尼低头怒目圆睁地瞪着打手乙红玻璃骂道：“你这个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人民的败类！！敌人的走狗！！！”然后一甩头深情仰望窗外明月高歌：“到明天，全国解放，红日高照……”
红玻璃低头垫着一块一块的积木，遭受着英雄江姐雷凰尼的辱骂与唾弃，心里涌上一阵阵委屈。同是妈妈生爸爸养的共产主义接班人，凭什么让你们就把“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的英雄人物都戏光照亮演尽呢？就说这眼前这位江姐雷凰尼吧。仗着人高傻大的个子，当尽了侦察英雄、地下工作者、公安局长、大春、华子良、杨子荣。有一次玩电影《秘密图纸》，雷凰尼讲话本来就是结巴，扮大胖厨师正合适。但她偏说自己长的像田华，结果害的口齿伶俐的红玻璃要在戏里装结巴嗑子，火、火、火……地连不上词。今天，红玻璃想，我也要让你知道真正的共产党员也不好当！红玻璃又连垫了几块积木，江姐雷凰尼开始龇牙。
“说不说？”徐鹏飞陈惠问。
“我不会说的！任你把皮鞭举的高高。人，怎么能低下高贵的头？只有怕死鬼才乞求自由！我不会从你们开启的狗洞里爬出，一人倒下去会站起千百个战士来，捣毁你们蒋家王朝！”
“扎竹签！”&徐鹏飞气急败坏，声嘶力竭。红玻璃闻声紧扑过去，用一枚废蘸钢笔尖狠狠扎进江姐雷凰尼的手指尖缝。
“哎——！”江姐惨叫一声。
“说吧，你何苦呢？”徐鹏飞陈惠以为江姐雷凰尼还在戏中。
“不！”江姐雷凰尼使劲摇头，泪汗双流。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徐鹏飞陈惠咬牙切齿地说“给我打，给我用开水浇，给我用辣椒水灌！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刑法硬！来人哪！给我上！”红玻璃答应道，是！迅速弯腰举起一盆凉水从江姐雷凰尼头上真浇下去了，为了冲去眼泪和汗水。
全场七个女孩子都被红玻璃假戏真做的异常举动惊呆了，楞住了。“我不玩了！”江姐雷凰尼大怒，又哭又在跳绳的束缚中拧腰摆肩地挣扎喊叫：“没见把人手都扎出血来了呢！”
“是吗？”徐鹏飞陈惠很同情江姐雷凰尼的不幸遭遇，开始严厉地瞪着红玻璃问：“你说说，你怎么回事？啊，你！”
“是共产党员就应该经得起，要不然当打手或者传令兵算了！”红玻璃义正词严，镇定地蹲过去帮助涕泪满面的江姐雷凰尼松跳绳的绑。
“好！”浑身湿透的江姐雷凰尼向发愣的徐鹏飞陈惠狠很地建议道：“就让她来当一回江姐，我来当打手！”
“行！”在徐鹏飞陈惠还没说话时，红玻璃早就高兴地跳了起来答应道“行！”世界终于天翻地覆。在年纪小小的红玻璃看来皮肉的疼痛算什么？为了达到心灵渴望平等的目标，就是接受巨大疼痛和流血也是愉快的，是当然很值得的。红玻璃她是真心乐意。
但是“不行！”有两个人表示不乐意了。一是红玻璃的姐姐珍珠开口说，我妹妹又傻又小又不懂事，今天咱们不玩了啊？黄改改，玻璃，咱们走，回家。另一个说“不行”的人是敬小斯。她说，“红玻璃已经错误了，我们还做？不行！”
“就是。”徐鹏飞陈惠点头同意说道：“以后再演角色不要抢了。要排队按猜榔头、剪子、布的顺序，再分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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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五十年后大聚会在日
由谁发起？感谢网络的强大！300多人，从国外，国内四面八方，到原西北局招待所集合。老三届合影，三线级别合影，小三届合影，最后是二宿舍发小们大合影……
有一份资料显示：中共中央西北局代表中央对西北五省实施领导和管理，于1960年8月筹备，1961年正式运行。1966年底瘫痪。1968年底解散。从1969年初开始，干部职工分别下放到五七干校、农村、工厂。西北局运转实际历时仅仅只有6年。
日，由刘千千发起，定居美国的徐涓、铁汉俩口子，黄改改，陈爱，红玻璃……&在秋雨中，汇聚在城墙上。
电瓶车，十四公里，世界最完整西安的古老城墙。
&&&&&&日，百姓厨房，麦德龙咖啡屋“小北楼往事”6人小聚会。黄改改在微博中感慨说，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她写下小北楼往事。回忆很美，而你、你、你下好都在场，这便是情深谊重的意义。前路颠簸依旧，我们终将风尘仆仆，路过村庄，路过大海，路过荣耀与……&不经意飘雨又飘雨的九月，重逢才是最可心的喜悦。
50年过去，健康快乐是今后主题生活，那些什么矛盾口角，都是童年极美好的回忆。
大家感慨，如无初遇，何来今天？
珍惜！珍重！！&
2015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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