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华：六十年后再论国民党大陆失败之原因_历史频道_新浪网
高华：六十年后再论国民党大陆失败之原因
&&& 究竟是何原因，造成1949年国民党大厦倾覆，使得中共取国民党而代之，夺取了天下？关于这个问题，最流行的答案是：国民党的失败乃是“历史的合力作用”,既是政治的，又是军事的，也有文化、思想的以及教育等等因素，多种因素交互作用，导致国民党在大陆统治的覆亡。如此说法，是非常全面的，确实每个方面都能找到证据。但是在我看，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军事，如果朴素地还原到基本史实，国民党的军事失败乃是最重要的失败，其他原因都是从这里派生出来的，说到底还是军事第一。
日解放军占领南京总统府
本文摘自高华：《革命年代》，广东人民出版社，2010年
作者：高华
1948年一1949年国民党为什么失败?这是一个大题目，也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生长在大陆的不同年龄段的人，从小就从老师和教科书那儿，从文学、电影、戏剧、歌曲、美术、舞蹈等中获知：1949年国民党的反动统治，又叫“三座大山”，因为反共反人民、贪污腐败而被人民推翻了。在过去的几十年间，中外学者分析了更多的原因，例如：“失去民心说”,“人民选择说”,“历史规律说”,“日本和苏联侵略打击国民党说”,“美国责任说”等等，能说到的都说到了。只是最近我又读了几本书和一些文章，中心内容是20世纪40年代后期的国共内战，有的还披露了一些新的材料，如新解密的蒋介石日记，又让我想起这些问题，再翻看更多的历史资料，思前想后，还是围绕这个主题：国民党在大陆是怎么失败的?
　　我读的第一本书是张正隆的新作《枪杆子：1949》，作者曾写过著名的《雪白雪红》，上本书写的是“四野”在东北，新书则是全景写“四野”南下的过程，全书的精华是披露了一些毛泽东的电文以及作者对当年参战者、各级指挥者的口述采访，提供了“四野”横扫大半个中国的大量生动的细节。我读的第二本书是跟随蒋介石几十年、横跨大陆和台湾两个时代的蒋介石的机要室主任周宏涛的《蒋公与我：见证中华民国关键变局》，该书有颇高的史料价值，是根据作者当年的日记而写成。
　　我读的第三本书实际上是一篇长文，作者李黎是台湾女作家，却是台大历史系毕业生。她潜心呆在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院查阅刚开放不久的蒋中正日记，写下《最是仓惶辞庙时：蒋介石1949年日记》，作者具有敏锐的历史感，文中大量摘抄蒋氏日记，提供了一份非常完整的1949年蒋的心理图录。
　　这三本书都从不同的侧面涉及一个关键问题，这就是究竟是何原因，造成1949年国民党大厦倾覆，使得中共取国民党而代之，夺取了天下?
　　关于这个问题，最流行的答案是：国民党的失败乃是“历史的合力作用”,既是政治的，又是军事的，也有文化、思想的以及教育等等因素，多种因素交互作用，导致国民党在大陆统治的覆亡。如此说法，是非常全面的，确实每个方面都能找到证据。但是在我看，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军事，如果朴素地还原到基本史实，国民党的军事失败乃是最重要的失败，其他原因都是从这里派生出来的，说到底还是军事第一。1949年3月5日，毛泽东在西柏坡举行的中共七届二中全会上说：所谓人民共和国就是人民解放军，蒋介石的亡国，就是亡了军队。毛泽东在建国后多次说过类似的话：“我们人民解放军的元帅，将军中间，只有林彪，刘伯承等有数的几个人是军事学校中出来的……不是黄埔军校的洋包子打败了土包子，是土包子打败了洋包子。”应该说，毛泽东说的这番话是事实：在国民党军内，特别是中央军内的中高级指挥官，大多是有文化的。例如，张灵甫就是北大历史系毕业生，是抗日名将，以后却输于中共之手，不仅仅是他，一大批国民党的黄埔生，陆军大学毕业生，也都败于中共之手。例如国民党著名军事将领，第五军军长邱清泉，曾入上海大学，系黄埔二期生，1933年留德三年学工兵，通德、英文，善诗律，也是抗日名将，1949年1月亡命于淮海战场。
　　相比之下，中共将领大多文化低，多为贫苦农民出身，知识分子担任高级军事将领的极少。而国民党高级将领都通文墨，中低级军官大多也有文化，许多人还是“十万青年十万兵”时投笔从戎，怎么会被没文化的“老粗”打败？共产党确实创造了一项奇迹。
　　二、抗战胜利后，很少人想过国民党政权有可能被中共打败的问题
　　首先从实力对比上讲，国共双方悬殊较大，国民党占绝对优势。1945年底，国民党军数量有450万，远超过共产党军队;后者只有127万。在武器装备方面，国民党军队多为美式，又接收日本和伪军武器，明显优于中共。据国民党方面航委会主任周至柔报告，政府军有可起飞的飞机344架，完全掌握制空权，并有海军船舰240多艘。在获得外援方面，苏联在东北虽然也给中共不少援助，但总量上少于美国对蒋的援助。
　　由于国共力量对比悬殊，蒋介石轻视共产党军队的思想非常严重。1945年9月23日，蒋介石说：“长江以南各重要都市接受投降大体完毕，陇海路亦已接收过半，共匪祸患已除其半矣”，而实际上共产党军队的力量集中在长江以北，实力俱在。国民党中宣部部长彭学沛说，共产党的军队只是“毫无训练的老百姓”，1946年5月，四平战役国民党获胜后，蒋介石更不把中共放在眼里，他对其内部人员说“中共除一部分外，本属乌合之众，经此次打击，势必瓦解无疑”,“共果不就范，一年期可削平之”。6月17日，蒋介石还说，“共产党的战术和江西时代一样，并无多少进步……他们在东北虽然得了不少日本的武器，但并不知道运用”。“我们有空军，有海军，而且有重武器和特种兵”,“如果配合的好，运用灵活……就一定能速战速决，把奸匪消灭”。
　　至于老百姓，在抗战胜利后的一个阶段，普遍将国民党和蒋介石视为“正统”，更没想过国民党有可能被中共打败的问题。抗战胜利，中国进人“五强”,蒋介石的声望达到顶点，在东北，因长期遭受日本统治，老百姓的“正统观”更为强烈。张正隆的书中引述前福州军区政委江拥辉的回忆说，八路军从山东到东北，“那感觉是天冷，人也冷。有时老百姓也围着你，那是看热闹卖呆的。四平保卫战后北撤，到吉林时又饥又揭.想买点东西吃，路边店铺关得紧紧的，怎么敲门也不开……我们前脚出城，国民党后脚就进城了，老百姓都拥到大街上，有的还挥动着青天白日旗，欢迎国民党”。1946年5月30日，国民党第一八四师在辽宁海城起义，一份调查材料显示，由于受“正统”观念影响，在该师一个有139名士兵的连队，“对国民党和蒋介石有敌意的只有两人”。
　　至于毛泽东，也没想到中共会快速战胜国民党，毛泽东虽然在1944年12月说过，“这次抗战，我们一定要把中国拿下来”。可在当时，那只是在党内高层表达的一种心里愿望。几年以后，毛泽东提出要敢于胜利、敢于打败蒋介石的问题，换言之，就是到那个时候，许多中共党员也没想到果真能打败国民党。
　　地方实力派也没想过蒋败毛胜的问题。与蒋介石有矛盾的地方实力派如傅作义等在1946年公开批评毛泽东与中共，以此表明他的政治立场：“中国人民经过八年苦战之后，一致的渴望和平，而毛泽东的路线，却是全面掀起战争，号召人民参战参军，长期战争”,“一年以来，国家就在商谈不断而战乱无已的情况下，胜利的光彩退色了，国际地位降落了，全国人民陷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境!这个罪恶的责任，谁应该担负呢?”
　　1945年后，知识分子对国民党不满，甚至是强烈不满，但是他们中的多数，也不完全了解或支持中共。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对蒋介石的态度经历了一个从拥护到不满的变化过程。1943年后，随着经济状况恶化及国民党官僚腐败的越演越烈，在大后方高校中，左倾思想逐渐传播，牟宗三担优时局将有巨变，经常与左倾学生争论，甚至担心未来会落于王船山、朱舜水之处境，而唐君毅则认为不至于此。在当时的知识分子中，中间派为数更多。1943年4月4日，蒋介石前往中央大学和重庆大学视察，受到数千学生欢呼，使蒋颇为感动，他在日记中写道：
　　彼等亲爱热烈之情景，非可言喻，似有无限感情，而不知如何表现者，平生之乐，惟此而已。
　　两年后的1945年12月16日，蒋介石在北平的太和殿会见两万多名大、中学生，又受到热烈欢迎，这可能是他在大陆时代最后一次得到青年的欢呼。他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
　　讲话毕，即往场中巡阅，初时学生尚有秋序，余与其中数人握手以后，其他学生皆离队前来，使余受围不能前进，余乃登坛答礼，正向西阶步出时，未下阶，学生又拥挤而上，以后愈挤愈紧，一时乃至不能吐气，侍卫心慌，拥余向外，而愈不能出，余欲立定亦不可得矣!如此拥挤在群众之中，或进或出，局促于一圈之内，足有一小时之久，此为从来所未经历之情景也。青年之热情有如此者，能不为之感奋乎?
　　美国学者胡素珊的研究证明，40年代后期，学生“所追求的不是推翻国民党，而只是限制它的权力……他们中间多数人显然不赞成中共统治中国的想法”，她的书中还例举了当时的调查资料：就是到了1948年12月，在学生中，也就只有3.7%的人赞成共产党政府，而72%的人赞成组织联合政府。知识分子对蒋介石是有批评也有期待，中间派知识分子占多数。胡适、傅斯年等则是公开同情国民党的，至于其他知识分子，更多抱观望的态度。
　　国民党方面虽然知道经八年抗战，中共军力已大为扩充，但是抗战以后双方毕竟没有大规模交手，而国民党在1934年江西剿共成功的经验又严重误导了国民党军中的中高级将领，使之严重轻敌，从蒋介石到宋子文，再到国民党中宜部部长，再到领兵的国民党将领，多把中共军队看成是“乌合之众”。
　　和高调的国民党相比，这个时期的中共对外十分低调，虽然中共军队在数量上完全不占优势，但是，中共也有其独特的优势，这就是经过八年抗战，生聚教训，中共实力早已今非昔比：
　　1.在1940年“百团大战”后，在继续和日军作战的情况下，重视军力的发展和保护。
　　2.思想统一，和国民党夺天下的意识明确。
　　3.党、政、军完全军事化，指挥统一，轻装上阵。
　　4.经过土改，扩大并强化了中共的社会基础，使得中共军队兵源充足，又接收一些投诚的伪军，使中共扩充了兵力。中共方面的黄克诚也说，几个月时间，开往东北的10万部队就扩大为30余万，其中许多为前伪军。林彪的“四野”，有4000日本人，大多从事医务和技术兵种，从东北一直跟着到了华南。共产党在用人之际，没有教条主义，只要有用，都吸收。
　　5.没有负担，中共军队不需发工资，只要吃饭穿衣就可。国民党军队则与此相反，要支付巨额军饷，蒋介石在1949年4月30日的日记上写道：“军饷发给现银导致金融枯竭”。
　　6，中共干部没有私产，这点尤其重要，蒋介石在1949年6月8日写的日记有一段为“以敌人之长处为借鉴”，列数中共优点七项，将“于部不准有私产”列为中共优点第一条。
　　7.进入东北后，得到苏军的巨大的支持，包括军火方面的支持，苏军占领下的北朝鲜也给了东北民主联军许多援助和便利，1946年7月后，中共东北局在平壤就设有办事处，在其他四个城镇设分办事处，对外称“平壤利民公司”，由老资格中共党员朱理治任全权代表，仅平壤办事处就有工作人员近百人，专门负责两方的交涉，北朝鲜曾援助东北民主联军两千车皮的军火物资，南满的东北民主联军1.8万伤病员和家属多次进人北朝鲜避难。
　　8.由于抗战期间八路军的作战方式多为游击战。不少高级将领连运动战都不会打了，为适应和国民党的决战，东北自卫军(后改名为“东北民主联军”)在战法上实现了迅速转变，万毅回忆说，当他在1946年初开始和国民党中央军作战时，他还弄不清楚这运动战应当怎么打，更不曾和装备好、作战能力强的敌人打过仗。在东北打了几仗后，提高很快，迅速掌握了大兵团，正规化，攻坚战的战法。
　　9.中共无所谓一城一地的得失，大踏步前进，大踏步后退，根本不在乎因丢失地盘国际舆论会有什么看法。
　　现在看，国民党在1945一1946年的骄傲是虚火上升。国民党历史上的几次“成功”都是有特殊背景的：1934年逼迫红军向西突围.那是因为国民党军队占了绝对优势。现在看，即便当时中央红军由毛泽东领军，若国内形势不发生变化，中共处境也不会有根本的改变。抗战期间国军打日本侵略军常有重大战果，那是因为民族主义激发了国军的抗日斗志。1946年春，国民党在东北挟抗战胜利之势，加之由善战之白崇禧督兵，致使林彪败退四平街，一直退到哈尔滨。但是1947年后国民党军队打中共军队就节节失败了，蒋介石所面临的内外矛盾进一步加剧，使得他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这一年确如金冲及所说，中国发生了历史性的转折，其标志就是国民党从强者变成弱者，只是当时绝大多数中国人不知道。
(责编：董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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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出席向人民英雄敬献花篮仪式。蒋永敬、杨天石、陈铁健三人谈天下得失：蒋介石败走大陆检讨
1蒋永敬：内战对国民党来说绝对不利
2蒋永敬：很多人说这个战争不能打。
3蒋永敬：国民党也曾希望和平
4陈铁健：一个党、一支军队、一个政权最后的失败与贪腐有关
5陈铁健：毛认为，革命就可以采取任何手段达到目的
6杨天石：不只是农民，国民党还丢掉了民族资产阶级
&&&核心提示：60年前，中国的历史正走在十字路口上，红色中国的奠基，蒋介石的败走台湾，到底是滚滚车轮下的历史必然，还是肇因于一个轻盈的偶然？试图思考这个问题，像辛波斯卡在诗中道，&我向偶然道歉，我竟称它为必然。我向必然道歉，如果我还是弄错。&为此我感到茫然无措。
&&&用辛波斯卡的深沉来诠释20世纪中国史的波澜壮阔与波谲云诡，会有一种莫名的美感。可以说，这是一场诗意的迷雾.
&&&当抗战取得最终的光荣胜利，蒋介石个人，以及他的中国国民党声望日隆，达到最高点。就在其统治的合法性得到极大巩固和广泛认可的时候，民国的大厦却以惊人的速度轰然崩塌，那&改变了世界政治格局&的力量消长，被埋下的毁灭之种，究竟是为了什么？
&& 这个问题极端复杂，又充满诱惑。它的思辨的吸引力，不但作用于每一个具有历史感的读者，更令学者们宵衣旰食，牵肠挂肚。关于蒋介石对中国大陆的丢失，学界的说法不一而足。
&&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的解答不会是单向度的。有的时候，成就一场雨的不仅仅是水，还因为新的季节来到了。
　& 本期嘉宾：蒋永敬、陈铁健、杨天石、黄道炫
&&& 本期主题图书：《蒋介石与国共和战：1945 ～1949》，山西人民出版社，2013年5月1日版
&&& 以下为本期读书会文字实录&
&蒋永敬在凤凰网读书会现场（图片来源：凤凰网读书）
&&& &蒋永敬：内战对国民党来说绝对不利
&&& 主持：各位读者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欢迎大家来到凤凰网读书会，今天读书会的主题是：&天下得失：蒋介石如何检讨败走大陆？&。蒋介石对国民党在三年内战中的失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蒋介石败走台湾后有哪些反思和检讨？今天读书会邀请台上四位嘉宾跟我们分享一下，中间这位是来自台湾的蒋永敬先生，今年是92岁的高龄，掌声欢迎！这位是陈铁健先生，他是中国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陈先生也是80多岁的高龄了。这位是杨天石先生，研究蒋介石的专家。这位是黄道炫先生，中国社科院近代史所研究员，主要从事民国史的研究。
& & 现在把话筒交给四位老师谈谈今天的主题：蒋介石如何检讨败走大陆的？
&&& 黄道炫：今天坐在台上的三位：蒋先生、陈先生、杨先生对近代史了解很深，他们是泰山北斗，我是给他们做服务的，给他们做一些抛砖引玉的工作。今天的主题是&蒋介石如何检讨败走大陆？&蒋永敬先生刚刚在山西人民出版社出了《蒋介石与国共和战》一书，这是台湾原来出版的版本，这次在大陆重新出版，这本书出来后引起很多人的关注，这里面有台湾视角的问题。虽然近几年大陆和台湾在很多问题的认识上趋于一致，但两岸毕竟有差别，这种差别在这本书里有所体现。今天很荣幸能够请到蒋永敬先生在现场做这样一个讲解，我也非常高兴地能听到他的精彩解读，先请蒋永敬给我们讲讲他对这本书的想法。谢谢！
&&& 蒋永敬：今天是一个盛会，本人到这里后看到这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要我讲讲，这里也有很多老人家，你们可能没有我这个老人家年纪大，我今年九十有二，我算是最大的了。我很喜欢年轻朋友，你们能听老人讲话机会难得。今天谈蒋介石怎么样败走台湾，正好我也姓蒋，但他是奉化人，我是李克强的小同乡，但我同李克强不认识。
&&& 现在言归正传。今天主题是&天下得失：蒋介石如何检讨败走大陆？&今天不是蒋介石的检讨，而是蒋永敬的检讨，我也姓蒋嘛。
&&& 先谈谈蒋介石的检讨。刘维开跟我合写了这本书，他是我的学生，其博士论文、硕士论文都是我指导的，有&天下英才教之&，是我一乐也。这本书根据年蒋介石的30篇演讲写就，这些演讲都是检讨他在大陆失败的原因，其中有15篇讲军事上失败，战略、战术失败不可挽救；另外15篇牵涉到党务失败，党务组织宣传、训练国民党赶不上共产党，所以失败了，这点当然很对了；第三点失败是文化教育上，这是主要的，他说这些党员不能奉行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也就是说不遵从孙中山的遗教。这个检讨是他个人主观的一种检讨，是否客观要大家去思考。下面是我蒋永敬姓蒋的检讨，看这个事应该怎么样检讨。
&&& 我认为根本原因是在抗战八年以后中国还能打仗吗？民穷财尽，国库空虚，人民渴望和平，谁要打仗就是天下之罪人了。那个时候怎么能打仗？所以战尤其是内战绝对不能打，对国民党、对中国来说绝对不利。既然不能打仗，那共产党的存在问题就很严重，因为它要政权，要上台执政，于是这个问题当然就是和，所以抗战以后是和与战的问题。毛泽东说&和为贵&，其他一切都是错的，虽然&和为贵&，但&和&的条件很苛刻，想&和&的话也不大容易。
&蒋永敬在凤凰网读书会现场（图片来源：凤凰网读书)&&&&
蒋永敬：很多人说这个战争不能打。
&&& 蒋永敬：首先从毛泽东来看，毛泽东把蒋介石吃定了，他抓到蒋介石的死角，要&和&的话就要接受我提出的条件，否则不能和；战也不怕你，你战的话一定会垮掉，我就不一定。我的看法是，当时国民党要打，打败了就是败了，很多战争，国民党一旦打败了，全军覆没，最高指挥官、下面士兵统统被俘虏，不是俘虏就是投降，只有少数跑掉了，而且跑掉的很少。比如辽沈会战，锦州最高司令及军长、师长、下面的士兵统统被俘虏。沈阳卫立煌有飞机就跑掉了，假设没有飞机可能就跑不掉，下面的仗不能打了。长春的军长投降了，放下了武器，在葫芦岛的将军撤退了，因为靠海。国民党士兵、将领不是被俘虏就投降了，战死的并不是太多。每个战役几乎都如此。所以毛泽东在抗战结束，一口咬定蒋介石要内战，&他要战我们就跟他战，不怕针锋相对&，并说有三点：第一，人民解放军有100万，民军200多万，统治区域人口有一万万。毛泽东有这样的基础蒋介石不敢打，而且这个内战蒋介石不一定能打赢。第二，国民党统治区觉悟的人不希望内战，不但觉悟的人，没有觉悟的人也不希望有内战。第三，国民党内部也有一拨人反对内战。国民党内外形势如此，还打什么？蒋介石自己也说（年）&当前我国在东北的形势以及国际大局，考虑再三只有和平。&打起来人民会受战乱之苦，经济、财政一打就垮，1946年打了一年，年财政就垮了。财政垮掉，正好给了共产党一个很好的机会，打仗等于是帮了共产党，所以蒋介石也知道这个仗不能打，可那时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既然知道不能打，但还是要打，蒋介石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毛泽东当时提出的条件很苛刻，现在我们看起来一点也不苛刻。毛泽东提的是什么条件？重庆会谈时说以黄河为界，只要山东、河北、山西的一半、热河，东北三省。假使当时蒋介石和毛泽东重庆会谈，答应毛泽东提出的条件，苏联当时也赞同这个提议，而美国也希望中国和解不要再打了，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而且毛泽东亲自到了重庆，与蒋介石握手言欢，两个人干杯，应该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的。后来蒋介石下野，李宗仁接任，毛泽东不干了，结果这个机会就失去了。当时国民党里有人给蒋介石提建议，主张划江而治，共产党占领的地方就让他占领了，国民党还有2/3的天下，共产党占1/3，好在都是中国。但以蒋介石的个性怎么可以呢？他说&军令、政令必须统一&，就是要听他的。重庆谈判并没有谈好，没有谈好并不意味着没有机会。
&&& 看张治中的回忆录记载，他给蒋介石上万言书，说这个仗不能打，抗战八年，现在打内战，老百姓吃不消，国际上也不给援助。他所接触的将领中一般不主张打仗，说士兵打了八年，不能再作战了。希望蒋能接受条件，张治中当时也是国民代表之一，同周恩来、王若飞谈判。
&&& 周恩来作为和平代表，最早驻在重庆，后来到南京，他对国民党了解的很清楚，认为蒋介石要打仗只有半年的可能，因为蒋介石的武器装备、财政、弹药只能维持半年。美国后来停止军火交易，不让蒋介石买。蒋介石本人的计划也是维持半年，半年后也没把握。这个话是周恩来1946年11月在延安做报告的估计，从1946年11月算起，半年的话就到1947年上半年。结果国民党军队1947年就垮了，一打就败，下半年完全不能动，1948年一打就败。周恩来讲对了，那么蒋介石是否知道这个情况呢？当然知道，但也无法挽救了。财政上赤字很大，国民党的纸币一改再改，最后改成金圆券，开始纸币面值最小5毛、1块，最大20块、30块，不到两三个月钞票印到500万一张的面值，而500万只能买一根油条吃，你说这个仗还能打吗？不止周恩来讲，马歇尔也告诉蒋介石，说&军事上、财政上共产党都占优势，无论什么条件要谈和，要快，不能慢，否则你在军事上、财政上、经济上陷入混乱状况。&这是1946年5月讲的话。但蒋介石一定要打，蒋介石好像没有要讲的话，今天我替蒋介石检讨。
蒋永敬在凤凰网读书会现场（图片来源：凤凰网读书）&
&&& 蒋永敬：国民党也曾希望和平&
&&& 蒋永敬：那有没有机会和平？重庆会谈以后并没有完全分裂，毛泽东要了几个省。那有没有可能？我看资料后觉得有可能，重庆会谈问题没有解决后，毛泽东回到延安就打起来了，一个是上党之战，共产党、国民党军队都是3万多人，国民党是阎锡山的部队，跑了4千多人，其他都被俘虏了。邯郸战役，有三个军，一个军刚开始打仗就投共了，一个军被共产党俘虏，还有一个军--32军跑掉了，渡过漳河向南逃了。这两仗还不严重，最严重的是苏联帮助共产党控制东北，不让国民党进去，后来国民党按照《中苏友好条约》接收东北，大连拿到了，国民党军队在葫芦岛（靠近天津）上岸，后面有美国军队支持国民党，调出两个军到山海关，只能到山海关，但是过不去，营口、山海关先已被共产党占领。
&&& 蒋介石在内战时期的作为在国民党人中有很多资料可以证实，比如蒋介石的日记、王世杰的日记、徐永昌的日记，看这三人的日记可以发现很多事情，蒋介石当时都掉眼泪，说这个事情太悲观了。怎么办？当时的战略是&先安关内，再图关外&，把南方军队调到津浦路、平汉路向北，另外从天津、青岛调军队到北平，傅作义的部队从绥远那边过来，胡宗南的部队向南，美国军队主要占领天津港口城市支持国民党，名义上是帮助中国，实际上是占领据点。先安关内，共产党要打的话只好给你摊牌，国民党占有优势；关外停止接手。这个政策一下来，苏联很高兴，让共产党在沈阳的军队撤退，让国民党过来。本来共产党毛泽东要独占东北，向南防御，向北进取，拿东北，控制华北，因苏联态度的改变，共产党的态度也随之改变，说独占东北不可能，因为苏联让国民党的军队过来，离开铁路30公里，而将来怎么样，只要力量保持在东北，可以在东北合作，华北也可以维持合作。就我看的资料而言，国民党是希望和。
&&& 因蒋介石的政策，苏联由硬变软，中共的态度也由硬变软，派代表周恩来、王若飞等到重庆进行会谈，以重庆会谈的价码作基础暗中讨论和谈判。可蒋介石很奇怪，共产党软了，他又硬起来了，派蒋经国到莫斯科看斯大林，谈的任务是中苏关系的根本问题，这个事很大，必要时可妥协，只要斯大林提出的条件能够接受，国民党会接受，苏联提出的条件中共也会接受，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和平机会。可美国总统杜鲁门出来搅局，一搅就完蛋了，12月15日发表《对华声明》，说国民党、共产党要联合起来，不能打仗，假使这个事做到了，美国可以贷款给你。杜鲁门这个声明，共产党大为高兴，说&蒋介石要武力统一不可能，美国不支持他了。我们就利用杜鲁门的声明进行斗争，首先保持我们的解放区。&杜鲁门派来马歇尔，马歇尔拉拢共产党，周恩来非常高兴，周恩来的表现好像给马歇尔吃了蜜蜂糖，周恩来也讲要学习美国的民主、工业、农业改革，而且告诉马歇尔中共亲美，跟美国亲热，跟苏联有分裂的倾向。马歇尔相信这个话。蒋介石晓得周恩来跟马歇尔说的话，说其中必有阴谋，后来马歇尔的政策是拉拢中共、压制蒋介石接受条件。原来蒋介石不承认解放区，后来在政治协商会议里解决了：将来省自治，省治、省宪、省长由民选，共产党控制的地方就是他的，原来毛泽东要撤退陇海路以南的军队也不撤了。
&&& 蒋永敬：蒋介石败于三个因素：&天时&、&地利&、&人和&
&&& 蒋永敬：马歇尔改变了蒋介石&先安关内，再图关外&的政策，关内停战，关外不停，所有军队接手东北九省，原来蒋介石要派五个军，其实只派了两个军。经马歇尔一调解，派了十个军过去。怎么过去的？美国军舰运送过去，而且派去的有最好的部队：新一军、新六军、71军（都是美式装备），新六军是最好的，其中有一个207师，我本人就在207师里。这样干，苏联能忍耐吗？明显是对付苏联的，所以后来苏联大力支持共产党，让中共放手大干，说&我支持你&。于是，毛泽东本来态度是妥协的，结果后来对东北的态度强硬了，苏联把沈阳的驻兵权交给了共产党。由于马歇尔的搅局，一盘好棋变成一盘歹棋。蒋介石对此非常懊悔，有三次，其中两次是1951年在台湾讲的，有一次是在辽沈会战时就讲到了后悔。
&&& 我觉得蒋介石的败有三个因素：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就是时机，蒋介石在优势时未能掌握时机、利用时机，毛泽东在弱势时期争取时机，到他优势时利用时机，速战速决，不给你喘息的机会，周恩来争取时间。地利，共产党把你的交通搞断，共产党军队占着广大乡村，国民党军队占着有限的城市，把你的交通搞断，城市变成孤立据点，共产党占领着乡村，把乡村封锁，城市就没有粮食，最后东北剩下三个据点：长春、沈阳、锦州，一个一个被共产党解决。华北最后剩下张家口、北平、天津，一个一个解决。华中只剩下徐州。在辽沈战役时，蒋介石说，会辽锦之师，把共产党军队消灭掉，这时他还有点信心。到淮海会战时就没了信心，只能守淮，没有攻。到平津战役连守、攻都没有了，想跑也跑不出来了。所以，地利对共产党有利，军队在乡村可随便调动。人和，统战是做人和的工作，争取人心，蒋介石没有人和，众叛亲离，很多亲信、老朋友都跑掉了，他的最好朋友徐永昌最后都投李宗仁一票，熊式辉最后也批评蒋介石，对蒋介石不满。天时、地利、人和都没有了，蒋介石当然也就没有希望了。谢谢各位！
陈铁健在凤凰网读书会现场（图片来源：凤凰网读书）
&&& 陈铁健：一个党、一支军队、一个政权最后的失败与贪腐有关
&&& 黄道炫：非常感谢蒋先生的精彩演讲，说国民党为什么失败，换句话可以说共产党为什么会胜利，这永远是一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话题，听完台湾专家蒋先生的意见，我们听听大陆专家的意见，先请陈老师！
&&& 陈铁健：大家好！蒋先生的书写得非常好，我最初读蒋先生的书是《鲍罗廷与武汉政权》，是在80年代，后来看蒋先生一系列的著作。这本书写得很客观，尽管蒋先生是台湾学者，但这些年我们两岸学者在很多问题上都有共识，记得1995年两岸学者在台北谈抗战胜利50周年的问题，很多观点是一致的。经过最近二十年，两岸学者交流，我们的观点更加接近。比如蒋先生这本书写抗争时期的三年，蒋介石和毛泽东的较量很客观，用了两岸的档案，用了几个人日记，特别是蒋先生说的蒋介石日记、王世杰日记、徐永昌的日记，这些大陆学者都可以看到。
&&& 从国际视野看，美国、苏联插手了国共两党最后的决战。当年我在东北，1961年才到北京，1961年以前都在东北。1945年时我十二三岁，所以知道苏联红军的情况，比如东北局向中央报告：苏联红军代表希望我们在他们撤离时候马上接管他们占领的城市，而这是我经历过的，我在大庆安达市，日晚上，苏联驻军有一个营的兵力在县城主干道上示威，列着纵队行进，来回的走。那天晚上给我的感觉是形势很紧张，就是他们要撤退，到凌晨有了枪声。结果第二天早晨出来一看：八路军进来了。当时国民党在那里的势力是以前伪满洲国的伪军改编以后受国民党党部指挥的一个保安队，战斗力很差。当时苏联红军在东边堵截，八路军从西边进来，两边夹攻，把国民党保安队彻底收拾掉，安达市就是这样解放的。苏联红军全力暗助中国共产党接收东北，以我亲身经历过的这个例子证明，蒋先生的论断完全站得住脚。
&&& 说到贪污腐朽，我对蒋先生在这本书里所说的完全赞同，一个党、一个军队、一个政权最后的失败和贪污有关系。国民党不是不反贪，也反贪，他希望有一套办法希望使这个党站得住角，能够让老百姓喜欢，蒋经国打老虎声势很大，但打到自己头上就不行了，打到宋美龄最心爱的孔令侃就不行了，打别人可以，打自己就不行。国民党抗战胜利后威望很高，党员达到了1060多万（1947年），到1948年统计党员时只剩下132万，大部分党员脱籍、不干了，走了。所以国民党自己崩溃了，蒋介石自己也说&我们不是被人家打倒了，是自己打倒了自己。&内溃加上外力的施压，结果就倒了。
&&& 陈铁健：毛认为，革命就可以采取任何手段达到目的
&&& 陈铁健：另外从蒋和毛的性格来说也有这方面的问题，蒋这个人在某些方面很硬，如北伐时期、抗战时期都很硬，但对待共产党某些方面就硬不起来，可能因都是中国人吧。如黄道炫写的《张力与限界》讲中央苏区为什么失败，为什么红军撤走中央，这都是蒋介石放出去的，蒋介石认为中央红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很多将领建议他在西边堵，但蒋介石开了一个口子，让几万人往西边走，共产党到了西南，他们跟进，把抗战基地建立在四川，他有这样的打算，所以放了共产党红军一把。另外看蒋介石的日记，他有一个打算，在重庆谈判时，毛泽东发表了很多苛刻的条件，要这个要那个，蒋介石觉得跟毛泽东这种人没法谈，准备扣押毛泽东。如果扣了毛泽东，又是另外一个局面，但他反复斟酌以后觉得不能这么做。而毛泽东是准备坐牢的，他走之前就交代无非是坐牢，谈不好就坐牢，毛有这样的打算。蒋介石在很多时候可稳操胜券时，软一下，结果功亏一篑。
从毛的性格而言，他进入共产党以后，性格一直是坚定的：就是不服输，到大革命失败以及红军最危机的时候，到陕北不到一万人，当然有客观因素：西安事变、日本人打进来。但要看到毛的方针是对的，把势力伸到农村，依托农村发展起来，从一万人发展到120万的正规军，250万的民兵，这就可以和国民党抗衡了。抗战时期都在保存、发展自己的势力，但共产党做得更好一点。另外，毛的性格是不服输，比如准备打原子战争，这是解放军以后跟赫鲁晓夫决裂闹矛盾时，毛说&打原子战争无非是27亿人剩一半，但可以把帝国主义打平，剩下的都是社会主义事业。&另外1956年八届二中全会时，刘少奇说越南土改杀人不好，毛说&革命嘛，为什么不能杀人？&
&&& 从性格来看，毛认为，革命就可以采取任何手段达到目的，他的高明就在这里：狠，非常狠，而且意志非常坚定。所以从毛、蒋两个人的性格来看就觉得两个最高统帅性格完全不同，预示着未来的结局谁胜谁败。
&&& 蒋永敬先生说到国民党内部团结问题，说国民党内部不断内讧，因为情报工作、特工这方面的工作和共产党比相差很远，尽管老蒋做国民党方面的情报工作起手更早，但共产党的情报工作更加高明。三年解放战争打掉了800万，其中1/4或者1/5（数字不是很精确，有的人说是110万，有的人说是189万）国民党部队投诚起义，变成共产党的部队。这里面策反、谍报工作，共产党比国民党做得好，比如国防部作战厅厅长郭汝瑰就是中共的情报员，胡宗南里的熊向晖是其最贴心的心腹，其实是中共的秘密党员打到他们那里去了。傅作义的女儿、陈布雷的女儿、中央党部的沈安都是共产党人。所以策反、谍报工作，共产党非常高明。国民党军统、中统很厉害，但在解放战争三年中不行，共产党长期潜伏，最需要时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这些年发表了很多文章，把底下的情报工作揭示出来，使我们看到一个党、一个军队的成功是多方面的，是合力所造成的，不是某一方面。谢谢大家！
杨天石在凤凰网读书会现场（图片来源：凤凰网读书）&
&&&&杨天石：不管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都不是&匪&
&&&&黄道炫：陈老主要从中共角度阐述，我有一个想法，碰上世界政治史上罕见、也许不会再重复的这样一个政治力量，无论是蒋介石还是张介石、王介石，最后失败是必然的，下面请杨老师讲讲。
&&& 杨天石：各位读者，我想先谈一点感想，过去国共两党对立，打内战，国民党骂共产党是&共匪&，共产党骂国民党是&蒋匪&，今天大家在这里听蒋先生的报告，我要说的是蒋先生是标准的&蒋匪&，为什么？第一，他姓蒋；第二，当年在东北国共打内战时，蒋先生正好是国民党部队的政工人员，他没有跟共产党打仗，他没有拿枪，但他确实是国民党的政治工作人员。我说蒋公（蒋永敬）蒋先生是标准的&蒋匪&，但我想请大家看看，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可以检查一下蒋先生身上有没有一点匪气？我跟蒋先生是快二十年的老朋友了，蒋先生给我的印象是：知识非常广博，为人非常谦和，温文尔雅，在我们近二十年的友谊里我没有发现蒋先生身上有任何一点土匪的习气，所以这说明不管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都不是&匪&，大家都是中国人。今天来听蒋先生的讲话，听一个以前的标准的&蒋匪&讲话，这反映了中国历史的一个巨大进步。
&&& 前几年胡锦涛有一个讲话，他讲了12个字：现在我们的历史任务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阶段--&终结两岸对立&，海峡两岸对立的情况要终止；另外是&抚平历史创伤&，打了那么多年仗，现在要把过去打仗所留下来的创伤抚平。这是在新的历史时期新的历史任务，蒋公的书能够在大陆出版，在这里能够邀请蒋公蒋先生来讲话，来分析当年国民党为什么失败，我觉得这是历史非常大的进步，这是我的一点感想。
&&& 杨天石：不只是农民，国民党还丢掉了民族资产阶级
&&& 杨天石：下面我谈谈国民党为什么丢掉了大陆？这个问题可以多面分析，在我看来主要是五个原因：一是共产党得到了农民的拥护，而国民党丢掉了农民。中国社会最广大的阶层是农民，处在最穷困的阶层也是农民。旧中国的农民有两个基本要求：一个是求温饱，也就是说能够吃得饱穿得暖；另外一个要求是求土地，有地可种。在很长的历史时期里，共产党解决了农民求温饱求土地的两个基本要求，中共有一个政策&打土豪、分田地&，这就是为了解决农民的温饱要求和土地要求，所以农民愿意跟共产党走。相反，国民党没有解决这两个要求，蒋介石也有一个办法，那他用什么办法解决农民的土地问题？按揭。什么叫按揭？要买房子，这个房子400万、500万根本买不起，怎么办？向银行借钱，然后分年分月的还，这个办法叫按揭。当年的国民党想在全国办土地银行，让农民向银行借钱然后买地。一个是打土豪分田地，一个以向银行借钱的办法来解决土地问题，当然，历史证明共产党的办法走通了，而蒋介石的办法没有走通，所以农民拥护共产党。中国古代有几个很强大的王朝，第一个是秦王朝，第二个是汉王朝，第三个是唐王朝，第四个是明王朝，这几个王朝很了不起，都很强大，但这几个王朝最后败在什么人手里？农民大起义。所以我觉得这是国民党丢掉大陆的最重要的原因，即没有满足农民的要求，把农民丢掉了。这是第一点。
&&& 二是国民党也丢掉了民族资产阶级，把中国企业家、民族企业家丢掉了，国民党在抗战胜利后有一个政策：民间不许有外汇，民间不许保留金银财宝，要有外汇、金银怎么办？通通交给国家，换成纸币。这样的政策，要求所有企业家把外汇、金银交出来换纸币，当然违反了企业家的利益。抗战胜利以后，外国资本、官僚资本发展了，但民族资本受挤压，所以第二个失败原因是丢掉了民族资产阶级。当时的中国有一个很著名的资本家叫陈光甫，他一生办了两个最重要的企业：一个是上海商业储蓄银行，一个是中国旅行社，这个民族资本家原是拥护国民党的，但1949年写了一个日记：国民党登台以来没有给资本家、没有给民族资产阶级做任何一件好事。所以说，蒋介石把民族资产阶级也丢掉了。
&&& 杨天石：蒋介石想请侄女吃顿饭，却买不到菜
&&& 杨天石：三是国民党经济失误，物价飞涨，把整个老百姓、中国社会各阶层都丢掉了。到抗战胜利以后，国民党搞经济改革，搞币制改革，发行金圆券，物价一天一个价，天文数字，买一个大饼还得拿好几公斤重的钱去买，所以物价飞涨、民不聊生，把全部老百姓都得罪了。当时国民党经济困难到什么程度？有一次蒋介石过生日，蒋纬国夫妇来看望蒋介石，蒋介石的侄女儿蒋华秀夫妇俩人也来看望蒋介石，蒋介石想，&我过生日，两对夫妇来看我，总得招待他们吃一顿饭吧！&结果蒋介石让他的侍卫去买菜，什么也买不到。蒋介石自己很惭愧，&我想请他们吃一顿饭，可买不到菜&。可见当年经济恐慌到何种程度。由于经济失误，物价飞涨，国民党把所有老百姓、所有阶层都丢掉了。
&&& 四是陈铁健先生讲的，国民党一党专政问题。1944年，美国总统罗斯福派一个代表赫尔利（罗斯福的好朋友，陆军上将）到中国来，任务是调解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的矛盾，说你们都是中国人，不要打，团结起来共同打日本。所以赫尔利到了重庆，后来到延安跟毛泽东签了一个协定，今天叫做&延安协定&，&延安协定&有五条：第一条是成立联合政府，第二条叫联合统帅部，也就是说要成立联合的军事委员会，核心是这两条。毛泽东拿起毛笔在五条协议上写了&毛泽东&三个字，也就是说毛泽东同意这五条。赫尔利说你毛泽东签字了，我赫尔利也签字。所以赫尔利也在协议上签了字。还有一个空格是留给蒋介石的，毛泽东、赫尔利很高兴地签了字，赫尔利把协议带回重庆给蒋介石签字，蒋介石不签。我在台北国民党党史馆里看到过这个文件，有毛、赫尔利的签字，蒋介石那个地方是一个空格，没签，原因有种种，但这也说明蒋介石不同意成立联合政府、成立联合军事委员会。这是第四个原因，国民党坚持一党专政。
杨天石在凤凰网读书会现场（图片来源：凤凰网读书）&&
&&& 杨天石：蒋介石反对贪污反对得相当坚决，然而无济于事
&&& 杨天石：五是国民党的贪污腐化，整个政权、党、军队都腐化了，陈教授有一个观点我非常赞成，陈教授讲大家不要以为蒋介石纵容贪污腐败，不要以为蒋介石本人贪污腐败，不是。在莫斯科的斯大林对蒋介石相当了解，斯大林跟美国特使哈里曼讲&国民党虽然很贪污腐败，但蒋介石不贪污。&斯大林的说法是对的。今天我要补充的是，蒋介石本人不仅不贪污，而且他反对贪污反对得相当坚决，孔祥熙有一个亲戚叫林世良，这个人英文讲得非常漂亮，风度翩翩，传说是孔祥熙的女儿孔二小姐的意中人。但这个人在当运输经理时贪污了150万块钱。大家一定会想150万在今天是一个很小的数字，没什么，在抗战时此数字也还算是一个不算很大的数字。结果林被抓住，送到法庭审判。在这个过程里孔祥熙就说&林世良是贪污，但罪不至死（只贪污150万块钱）。&所以孔祥熙把当时的军法官以及其他相关法律人士找到面前请他们吃饭，让法官判刑时手下留情。最后军法执行总监判的是无期徒刑。这么判后，蒋介石把写文件的几个官找到面前：你们只判他无期徒刑，太轻描淡写了。所以蒋介石命令加重处理。最后林世良判的是立即枪决。也许有人说蒋介石只是在这个问题上处理得很严厉，不是，蒋介石在抗战期间对所有贪污犯大部分处以枪决、判处死刑。蒋介石在反贪腐问题上我讲几个例子，刚才铁健教授讲蒋介石反贪腐，但反到自家人特别是孔令侃身上就反不下去了，这是对的。当年抗战胜利后，国民党大员从重庆到上海、到南京，抢五样东西：房子、条子（金条）、车子（小轿车）、女子、票子（钱），那时候叫&五子登科&。蒋介石的儿子蒋纬国在上海抢到一座别墅，这是蒋纬国利用他的特殊身份抢到的一座房子，这件事蒋介石知道后很生气，在日记里写了一段话：蒋纬国这个小孩败坏家风。所以立刻找蒋纬国谈话，说这座房子马上交回地产管理处。蒋介石连蒋纬国弄到一个房子都让他吐出来。
&&& 我看到一个材料很有意思，当年国民党开中央委员会做了一个决定：每一个国民党党员要向党报申报个人财产。这还不是要求干部、官员申报财产，而是要求每一个国民党党员向党报申报财产。我看后吓了一跳。而且除了每一个党员申报财产之外，官员在企业、银行工作的申报办法要另行制定，也就是还要定一个更严格的办法。从蒋介石本人来看，他确实想反贪污、反对腐败，但就像陈铁健教授所讲的，他做不到。蒋介石反贪污靠谁？靠军统特务，靠宪兵队。靠军统特务、宪兵队反贪污当然反不掉。另外国民党要申报财产，要检举，要揭发，下级可以告上级，所有这些都是空话，都是在口头上、在纸面上，没有真正下工夫，没有执行能力，所以国民党后来的腐败，贪官越反越多，败不胜败。
&&& 杨天石：蒋介石做梦也想不到卫立煌是共产党员
&&& 杨天石：所以我觉得国民党为什么丢掉大陆，主要是这5个原因：一是丢掉农民，二是丢掉了民族资产阶级，三是丢掉了全民，四是一党专政，五是贪污腐败。我认为主要是这几个原因。陈教授还讲到其他原因，我都同意。
&&& 谈到国民党的情报系统，谈到中共在情报工作方面的巨大优势，陈教授讲了熊向晖的例子，熊向晖是胡宗南的机要秘书，所以胡宗南部队打延安时，兵力大小、进军路线，在延安窑洞里的毛泽东清清楚楚，所以说毛泽东用兵真如神，不是他用兵真如神，而是胡宗南的进军路线、装备都清楚。昨天在时尚廊书店的讲座讲到了一个事情：国民党东北剿总司令卫立煌，东北的三个司令官：第一个是陈诚，第二个是杜聿明，最后一个是卫立煌。卫立煌很能打仗，过去屡战屡胜，所以蒋介石把卫立煌派到东北去，他在日记里很高兴的写了一段话：我把卫立煌派到东北，卫立煌可以把东北的局势稳定下来。蒋介石做梦可能都没有想到，这位剿总司令是中共1938年的老党员。当蒋介石决定派卫立煌到东北去当最高司令官时，卫立煌跟他老婆讲了两句知心的话&蒋介石把我派到东北去剿共，我一定要让蒋介石垮台。&由此可想，在这个情况下蒋介石怎么可能在东北取得对战争的胜利？剿总司令本身就是中共的。这当然是作为一个小故事来讲。而战争的成败有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原因，包括中共在地下工作的优势是一个小原因，是一个局部原因，国民党为什么失败主要原因我想还是我刚才讲到的五点，蒋公讲的、陈先生讲的我都同意，为了不占大家太多时间，简单讲这么几点，谢谢！
黄道炫在凤凰网读书会现场（图片来源：凤凰网读书）
&&& 【互动环节】
&&& 杨天石：蒋介石认为宋子文是国民党垮台的一个重要因素
&&& 提问1：我问杨老师一个问题，我原来看到过一些说法，当时制定金圆券，主要负责人是中共间谍或者有亲中共倾向的人，而蒋介石那时已经把金条、硬通货运往台湾做准备，您觉得如果没有中共的暗地运作，金圆券是否可以作为一种方法解决大陆的一些问题？
&&& 杨天石：国民党经济失误，搞币制改革，是不是有些政策是中共打入国民党内部的人给国民党出的主意？前一段时期也有学者问我国民党搞金圆券改革，把原来的法币收回发行一种新的货币金圆券，是谁出的主意？是中共打入国民党内部的冀朝铸，有这种说法，但这种说法的可靠性我存疑，不一定可靠。国民党在抗战胜利以后的一系列经济政策，主要还是国民党本人制定的，特别是当时主管财政的宋子文制定的。当时物价飞涨，怎么办？宋子文说老百姓不是怕货币贬值，怕钱没了吗？这好办，我银行敞开，把钱交给银行，我给你金条。也就是说可以自由兑换金条。这下老百姓高兴了，所以大家纷纷涌向银行抢金条。抢着抢着，老蒋不干了，为什么？因为抗战下来，国民党的金库不仅没亏本，还多了10亿外币美元，这是谁的功劳？孔祥熙。抗战胜利时，国民党金库里还有10亿外汇，但宋子文接替孔祥熙后，敞开仓库大门，允许老百姓抢购金条、抢购外汇，抢着抢着，蒋介石一看，10亿外币一多半没了。蒋介石觉得外汇是国家生命所在，所以蒋介石赶快下令停止兑换外币，停止兑换金条。大家会问宋子文为什么有这个胆量敞开供应？你只要拿钱来，把金条给你，为什么？因为当时宋子文觉得后面有美国支持，美国人也答应说要给多少亿美金，所以宋子文有恃无恐。但后来马歇尔不给了，爽约了，结果是仓库里的外汇卖得差不多时，美国的援助来不了，所以蒋介石到台湾后说国民党的失败就败在宋子文手上，大量浪费国家的储备。到台湾以后，蒋介石可以原谅孔祥熙，孔祥熙从美国到台湾，蒋对其很热情，对宋子文很冷淡，认为宋子文是使国民党垮台的一个重要因素。所以国民党的财经政策错误主要原因还在国民党自己身上，把它归结为中共地下工作人员的作用恐怕不是很真实，而且这个问题需要进一步研究。
&&& 提问2：我聆听您的五点意见，都同意，前段时间我看到资料说国民党失败是失去美援，那直接原因是否跟失去美援有关系？
&&& 杨天石：讲到国民党失败，跟美苏两国当然有关系，美国人援助蒋介石，苏联援助中共。但我认为美国人帮助蒋介石、帮助国民党三心二意，刚才蒋永敬先生讲到马歇尔到中国来调停有条件：国共两党不要打内战，一旦打内战我就不支持你。刚才我讲到宋子文原来希望得到美国的援助，所以敞开国库，让老百姓来抢购外币、抢购金条，由于美国人答应了几亿美金国民党没有拿到手，国民党在这点上没有办法解决财政危机。
&&& 另外，四平街战斗，国民党军队是美式装备，当年在缅甸战场上跟日本人打过，打到东北来，开始打得很好，在四平街战斗里，林彪部队大败。白崇禧的儿子白先勇曾讲过这么一个意思：四平街战斗以后，中共林彪部队已经大败，林彪已经过了江，退到哈尔滨，如果国民党部队过江，进一步打下哈尔滨，那林彪最后一定没有办法，一定会垮台。这是白先勇替他父亲白崇禧讲的话。那国民党的军队打下四平街，把林彪部队打得大败却没有进一步过江打哈尔滨？主要是马歇尔的原因，马歇尔给蒋介石写信告诉蒋介石&你的部队无论如何不能过江，不能去打哈尔滨&。所以四平街胜利后杜聿明没有乘胜追击是美国人的意思。所以美国人援助蒋介石、援助国民党千真万确，没有任何怀疑，但美国三心二意。苏联人援助中共全心全意，而且是实惠的。也许大家以为当年东北的林彪部队一定是&小米加步枪&，不可能跟国民党的美式装备对抗，实际上苏联红军把日本关东军最精锐的武器、大炮全部转移给了林彪部队，所以在东北战场上，武器方面中共部队和国民党部队差距并不太大，甚至于差不多。这是其中的一个因素，即美苏两国对国共两党援助态度和程度有区别。
&&&&提问3：杨老师您好，您提到国民党失败的第一个原因是打土豪分田地，之前清华大学一个副教授（刘瑜）写过一篇文章《给理想一点时间》，里面提到国民党之所以失败是土地政策的问题，但打土豪分田地的方式确实能在短时间内满足农民的需要，在短时间内把农民聚集起来，但长期来看，您如何看待这个土地政策，而且打土豪分田地的方式伤害了少数人的利益。第二，国民党到台湾以后还是实行这样的土地政策，改良比较慢，后来这样的土地政策成为民主启蒙的根源，您对国民党和共产党的土地政策怎么看？
&&& 杨天石：关于国民党和共产党的土地政策，&耕者有其田&五个字最早是孙中山提出来的，孙中山的土地思想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让没有地和少地的农民得到土地，所以&耕者有其田&。孙中山的土地思想还有第二句话，让地主也不受损失。孙中山的土改思想叫双赢政策，农民得到土地，地主不吃亏不受损失。打土豪分田地，农民得到土地，农民当然跟共产党走。开个玩笑，假定我当年吃不饱穿不暖，在快要饿死的边缘，共产党给了我一个办法，把土豪打倒，我就吃饱了，有地种了，我也会跟共产党走。但让地主不吃亏很难。我讲到蒋介石用按揭的办法解决农民的土地问题，中国广大的土地，那么多农民，怎么可能用借钱的办法来买地？而且从1927年后，中国一直处在战&争环境里，国民党想用和平办法来解决土改问题也根本不可能。国民党蒋介石到什么时候才可能按孙中山的那种双赢的办法解决土地问题？是去了台湾之后。国民党在台湾搞土改，第一是让农民得到土地，第二是怎样保证地主不吃亏。他们是如何保证地主不吃亏的？政府把公家公司的股票交给地主，地主把地交出来，我把股票给你，所以地主的利益没有受损失。不过在这个情况下出现了两种地主：一种地主我称之为傻头傻脑的地主，拿到股票，心想一张纸有什么用？就扔了、贱卖了，这部分地主感觉到国民党的土改侵犯了他们的利益，上当了、受骗了；另外一种地主是把股票留下来，后来台湾的经济起飞，这部分地主就发了财。所以台湾后来的地主分化，一部分感到在土改里吃了亏的地主成了民进党最早的发起人，另外一部分地主把股票留下了，后来成了工业资本家，成了大财团人物，这部分地主后来是国民党的拥护者。所以蒋介石的土改理想，孙中山的土改理想在台湾实现了，但在大陆没有实现，原因前面我有说到。
&&& 中共的打土豪分田地在帮助中共取得政权、打倒蒋介石政权问题上起了很积极的作用，中共的失误在什么时候？上世纪50年代搞公社化，搞高级合作社，把农民从地主手上分到的土地收归公社所有，这是一个错误，所以后来形成了几年的灾荒。后来邓小平搞改革，就搞土地承包制，把土地分给农民，由农民搞家庭承包，这是对于原来土地政策的一个纠正。
&&&&主持：读书会到此结束。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感谢几位老先生！
&&&用辛波斯卡的深沉来诠释20世纪中国史的波澜壮阔与波谲云诡，会有一种莫名的美感。可以说，这是一场诗意的迷雾.
&&&当抗战取得最终的光荣胜利，蒋介石个人，以及他的中国国民党声望日隆，达到最高点。就在其统治的合法性得到极大巩固和广泛认可的时候，民国的大厦却以惊人的速度轰然崩塌，那&改变了世界政治格局&的力量消长，被埋下的毁灭之种，究竟是为了什么？
&& 这个问题极端复杂，又充满诱惑。它的思辨的吸引力，不但作用于每一个具有历史感的读者，更令学者们宵衣旰食，牵肠挂肚。关于蒋介石对中国大陆的丢失，学界的说法不一而足。
&&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的解答不会是单向度的。有的时候，成就一场雨的不仅仅是水，还因为新的季节来到了。
　& 本期嘉宾：蒋永敬、陈铁健、杨天石、黄道炫
&&& 本期主题图书：《蒋介石与国共和战：1945 ～1949》，山西人民出版社，2013年5月1日版
&&& 以下为本期读书会文字实录&
&蒋永敬在凤凰网读书会现场（图片来源：凤凰网读书）
&&& &蒋永敬：内战对国民党来说绝对不利
&&& 主持：各位读者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欢迎大家来到凤凰网读书会，今天读书会的主题是：&天下得失：蒋介石如何检讨败走大陆？&。蒋介石对国民党在三年内战中的失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蒋介石败走台湾后有哪些反思和检讨？今天读书会邀请台上四位嘉宾跟我们分享一下，中间这位是来自台湾的蒋永敬先生，今年是92岁的高龄，掌声欢迎！这位是陈铁健先生，他是中国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陈先生也是80多岁的高龄了。这位是杨天石先生，研究蒋介石的专家。这位是黄道炫先生，中国社科院近代史所研究员，主要从事民国史的研究。
& & 现在把话筒交给四位老师谈谈今天的主题：蒋介石如何检讨败走大陆的？
&&& 黄道炫：今天坐在台上的三位：蒋先生、陈先生、杨先生对近代史了解很深，他们是泰山北斗，我是给他们做服务的，给他们做一些抛砖引玉的工作。今天的主题是&蒋介石如何检讨败走大陆？&蒋永敬先生刚刚在山西人民出版社出了《蒋介石与国共和战》一书，这是台湾原来出版的版本，这次在大陆重新出版，这本书出来后引起很多人的关注，这里面有台湾视角的问题。虽然近几年大陆和台湾在很多问题的认识上趋于一致，但两岸毕竟有差别，这种差别在这本书里有所体现。今天很荣幸能够请到蒋永敬先生在现场做这样一个讲解，我也非常高兴地能听到他的精彩解读，先请蒋永敬给我们讲讲他对这本书的想法。谢谢！
&&& 蒋永敬：今天是一个盛会，本人到这里后看到这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要我讲讲，这里也有很多老人家，你们可能没有我这个老人家年纪大，我今年九十有二，我算是最大的了。我很喜欢年轻朋友，你们能听老人讲话机会难得。今天谈蒋介石怎么样败走台湾，正好我也姓蒋，但他是奉化人，我是李克强的小同乡，但我同李克强不认识。
&&& 现在言归正传。今天主题是&天下得失：蒋介石如何检讨败走大陆？&今天不是蒋介石的检讨，而是蒋永敬的检讨，我也姓蒋嘛。
&&& 先谈谈蒋介石的检讨。刘维开跟我合写了这本书，他是我的学生，其博士论文、硕士论文都是我指导的，有&天下英才教之&，是我一乐也。这本书根据年蒋介石的30篇演讲写就，这些演讲都是检讨他在大陆失败的原因，其中有15篇讲军事上失败，战略、战术失败不可挽救；另外15篇牵涉到党务失败，党务组织宣传、训练国民党赶不上共产党，所以失败了，这点当然很对了；第三点失败是文化教育上，这是主要的，他说这些党员不能奉行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也就是说不遵从孙中山的遗教。这个检讨是他个人主观的一种检讨，是否客观要大家去思考。下面是我蒋永敬姓蒋的检讨，看这个事应该怎么样检讨。
&&& 我认为根本原因是在抗战八年以后中国还能打仗吗？民穷财尽，国库空虚，人民渴望和平，谁要打仗就是天下之罪人了。那个时候怎么能打仗？所以战尤其是内战绝对不能打，对国民党、对中国来说绝对不利。既然不能打仗，那共产党的存在问题就很严重，因为它要政权，要上台执政，于是这个问题当然就是和，所以抗战以后是和与战的问题。毛泽东说&和为贵&，其他一切都是错的，虽然&和为贵&，但&和&的条件很苛刻，想&和&的话也不大容易。
&蒋永敬在凤凰网读书会现场（图片来源：凤凰网读书)&&&&
蒋永敬：很多人说这个战争不能打。
&&& 蒋永敬：首先从毛泽东来看，毛泽东把蒋介石吃定了，他抓到蒋介石的死角，要&和&的话就要接受我提出的条件，否则不能和；战也不怕你，你战的话一定会垮掉，我就不一定。我的看法是，当时国民党要打，打败了就是败了，很多战争，国民党一旦打败了，全军覆没，最高指挥官、下面士兵统统被俘虏，不是俘虏就是投降，只有少数跑掉了，而且跑掉的很少。比如辽沈会战，锦州最高司令及军长、师长、下面的士兵统统被俘虏。沈阳卫立煌有飞机就跑掉了，假设没有飞机可能就跑不掉，下面的仗不能打了。长春的军长投降了，放下了武器，在葫芦岛的将军撤退了，因为靠海。国民党士兵、将领不是被俘虏就投降了，战死的并不是太多。每个战役几乎都如此。所以毛泽东在抗战结束，一口咬定蒋介石要内战，&他要战我们就跟他战，不怕针锋相对&，并说有三点：第一，人民解放军有100万，民军200多万，统治区域人口有一万万。毛泽东有这样的基础蒋介石不敢打，而且这个内战蒋介石不一定能打赢。第二，国民党统治区觉悟的人不希望内战，不但觉悟的人，没有觉悟的人也不希望有内战。第三，国民党内部也有一拨人反对内战。国民党内外形势如此，还打什么？蒋介石自己也说（年）&当前我国在东北的形势以及国际大局，考虑再三只有和平。&打起来人民会受战乱之苦，经济、财政一打就垮，1946年打了一年，年财政就垮了。财政垮掉，正好给了共产党一个很好的机会，打仗等于是帮了共产党，所以蒋介石也知道这个仗不能打，可那时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既然知道不能打，但还是要打，蒋介石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毛泽东当时提出的条件很苛刻，现在我们看起来一点也不苛刻。毛泽东提的是什么条件？重庆会谈时说以黄河为界，只要山东、河北、山西的一半、热河，东北三省。假使当时蒋介石和毛泽东重庆会谈，答应毛泽东提出的条件，苏联当时也赞同这个提议，而美国也希望中国和解不要再打了，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而且毛泽东亲自到了重庆，与蒋介石握手言欢，两个人干杯，应该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的。后来蒋介石下野，李宗仁接任，毛泽东不干了，结果这个机会就失去了。当时国民党里有人给蒋介石提建议，主张划江而治，共产党占领的地方就让他占领了，国民党还有2/3的天下，共产党占1/3，好在都是中国。但以蒋介石的个性怎么可以呢？他说&军令、政令必须统一&，就是要听他的。重庆谈判并没有谈好，没有谈好并不意味着没有机会。
&&& 看张治中的回忆录记载，他给蒋介石上万言书，说这个仗不能打，抗战八年，现在打内战，老百姓吃不消，国际上也不给援助。他所接触的将领中一般不主张打仗，说士兵打了八年，不能再作战了。希望蒋能接受条件，张治中当时也是国民代表之一，同周恩来、王若飞谈判。
&&& 周恩来作为和平代表，最早驻在重庆，后来到南京，他对国民党了解的很清楚，认为蒋介石要打仗只有半年的可能，因为蒋介石的武器装备、财政、弹药只能维持半年。美国后来停止军火交易，不让蒋介石买。蒋介石本人的计划也是维持半年，半年后也没把握。这个话是周恩来1946年11月在延安做报告的估计，从1946年11月算起，半年的话就到1947年上半年。结果国民党军队1947年就垮了，一打就败，下半年完全不能动，1948年一打就败。周恩来讲对了，那么蒋介石是否知道这个情况呢？当然知道，但也无法挽救了。财政上赤字很大，国民党的纸币一改再改，最后改成金圆券，开始纸币面值最小5毛、1块，最大20块、30块，不到两三个月钞票印到500万一张的面值，而500万只能买一根油条吃，你说这个仗还能打吗？不止周恩来讲，马歇尔也告诉蒋介石，说&军事上、财政上共产党都占优势，无论什么条件要谈和，要快，不能慢，否则你在军事上、财政上、经济上陷入混乱状况。&这是1946年5月讲的话。但蒋介石一定要打，蒋介石好像没有要讲的话，今天我替蒋介石检讨。
蒋永敬在凤凰网读书会现场（图片来源：凤凰网读书）&
&&& 蒋永敬：国民党也曾希望和平&
&&& 蒋永敬：那有没有机会和平？重庆会谈以后并没有完全分裂，毛泽东要了几个省。那有没有可能？我看资料后觉得有可能，重庆会谈问题没有解决后，毛泽东回到延安就打起来了，一个是上党之战，共产党、国民党军队都是3万多人，国民党是阎锡山的部队，跑了4千多人，其他都被俘虏了。邯郸战役，有三个军，一个军刚开始打仗就投共了，一个军被共产党俘虏，还有一个军--32军跑掉了，渡过漳河向南逃了。这两仗还不严重，最严重的是苏联帮助共产党控制东北，不让国民党进去，后来国民党按照《中苏友好条约》接收东北，大连拿到了，国民党军队在葫芦岛（靠近天津）上岸，后面有美国军队支持国民党，调出两个军到山海关，只能到山海关，但是过不去，营口、山海关先已被共产党占领。
&&& 蒋介石在内战时期的作为在国民党人中有很多资料可以证实，比如蒋介石的日记、王世杰的日记、徐永昌的日记，看这三人的日记可以发现很多事情，蒋介石当时都掉眼泪，说这个事情太悲观了。怎么办？当时的战略是&先安关内，再图关外&，把南方军队调到津浦路、平汉路向北，另外从天津、青岛调军队到北平，傅作义的部队从绥远那边过来，胡宗南的部队向南，美国军队主要占领天津港口城市支持国民党，名义上是帮助中国，实际上是占领据点。先安关内，共产党要打的话只好给你摊牌，国民党占有优势；关外停止接手。这个政策一下来，苏联很高兴，让共产党在沈阳的军队撤退，让国民党过来。本来共产党毛泽东要独占东北，向南防御，向北进取，拿东北，控制华北，因苏联态度的改变，共产党的态度也随之改变，说独占东北不可能，因为苏联让国民党的军队过来，离开铁路30公里，而将来怎么样，只要力量保持在东北，可以在东北合作，华北也可以维持合作。就我看的资料而言，国民党是希望和。
&&& 因蒋介石的政策，苏联由硬变软，中共的态度也由硬变软，派代表周恩来、王若飞等到重庆进行会谈，以重庆会谈的价码作基础暗中讨论和谈判。可蒋介石很奇怪，共产党软了，他又硬起来了，派蒋经国到莫斯科看斯大林，谈的任务是中苏关系的根本问题，这个事很大，必要时可妥协，只要斯大林提出的条件能够接受，国民党会接受，苏联提出的条件中共也会接受，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和平机会。可美国总统杜鲁门出来搅局，一搅就完蛋了，12月15日发表《对华声明》，说国民党、共产党要联合起来，不能打仗，假使这个事做到了，美国可以贷款给你。杜鲁门这个声明，共产党大为高兴，说&蒋介石要武力统一不可能，美国不支持他了。我们就利用杜鲁门的声明进行斗争，首先保持我们的解放区。&杜鲁门派来马歇尔，马歇尔拉拢共产党，周恩来非常高兴，周恩来的表现好像给马歇尔吃了蜜蜂糖，周恩来也讲要学习美国的民主、工业、农业改革，而且告诉马歇尔中共亲美，跟美国亲热，跟苏联有分裂的倾向。马歇尔相信这个话。蒋介石晓得周恩来跟马歇尔说的话，说其中必有阴谋，后来马歇尔的政策是拉拢中共、压制蒋介石接受条件。原来蒋介石不承认解放区，后来在政治协商会议里解决了：将来省自治，省治、省宪、省长由民选，共产党控制的地方就是他的，原来毛泽东要撤退陇海路以南的军队也不撤了。
&&& 蒋永敬：蒋介石败于三个因素：&天时&、&地利&、&人和&
&&& 蒋永敬：马歇尔改变了蒋介石&先安关内，再图关外&的政策，关内停战，关外不停，所有军队接手东北九省，原来蒋介石要派五个军，其实只派了两个军。经马歇尔一调解，派了十个军过去。怎么过去的？美国军舰运送过去，而且派去的有最好的部队：新一军、新六军、71军（都是美式装备），新六军是最好的，其中有一个207师，我本人就在207师里。这样干，苏联能忍耐吗？明显是对付苏联的，所以后来苏联大力支持共产党，让中共放手大干，说&我支持你&。于是，毛泽东本来态度是妥协的，结果后来对东北的态度强硬了，苏联把沈阳的驻兵权交给了共产党。由于马歇尔的搅局，一盘好棋变成一盘歹棋。蒋介石对此非常懊悔，有三次，其中两次是1951年在台湾讲的，有一次是在辽沈会战时就讲到了后悔。
&&& 我觉得蒋介石的败有三个因素：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就是时机，蒋介石在优势时未能掌握时机、利用时机，毛泽东在弱势时期争取时机，到他优势时利用时机，速战速决，不给你喘息的机会，周恩来争取时间。地利，共产党把你的交通搞断，共产党军队占着广大乡村，国民党军队占着有限的城市，把你的交通搞断，城市变成孤立据点，共产党占领着乡村，把乡村封锁，城市就没有粮食，最后东北剩下三个据点：长春、沈阳、锦州，一个一个被共产党解决。华北最后剩下张家口、北平、天津，一个一个解决。华中只剩下徐州。在辽沈战役时，蒋介石说，会辽锦之师，把共产党军队消灭掉，这时他还有点信心。到淮海会战时就没了信心，只能守淮，没有攻。到平津战役连守、攻都没有了，想跑也跑不出来了。所以，地利对共产党有利，军队在乡村可随便调动。人和，统战是做人和的工作，争取人心，蒋介石没有人和，众叛亲离，很多亲信、老朋友都跑掉了，他的最好朋友徐永昌最后都投李宗仁一票，熊式辉最后也批评蒋介石，对蒋介石不满。天时、地利、人和都没有了，蒋介石当然也就没有希望了。谢谢各位！
陈铁健在凤凰网读书会现场（图片来源：凤凰网读书）
&&& 陈铁健：一个党、一支军队、一个政权最后的失败与贪腐有关
&&& 黄道炫：非常感谢蒋先生的精彩演讲，说国民党为什么失败，换句话可以说共产党为什么会胜利，这永远是一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话题，听完台湾专家蒋先生的意见，我们听听大陆专家的意见，先请陈老师！
&&& 陈铁健：大家好！蒋先生的书写得非常好，我最初读蒋先生的书是《鲍罗廷与武汉政权》，是在80年代，后来看蒋先生一系列的著作。这本书写得很客观，尽管蒋先生是台湾学者，但这些年我们两岸学者在很多问题上都有共识，记得1995年两岸学者在台北谈抗战胜利50周年的问题，很多观点是一致的。经过最近二十年，两岸学者交流，我们的观点更加接近。比如蒋先生这本书写抗争时期的三年，蒋介石和毛泽东的较量很客观，用了两岸的档案，用了几个人日记，特别是蒋先生说的蒋介石日记、王世杰日记、徐永昌的日记，这些大陆学者都可以看到。
&&& 从国际视野看，美国、苏联插手了国共两党最后的决战。当年我在东北，1961年才到北京，1961年以前都在东北。1945年时我十二三岁，所以知道苏联红军的情况，比如东北局向中央报告：苏联红军代表希望我们在他们撤离时候马上接管他们占领的城市，而这是我经历过的，我在大庆安达市，日晚上，苏联驻军有一个营的兵力在县城主干道上示威，列着纵队行进，来回的走。那天晚上给我的感觉是形势很紧张，就是他们要撤退，到凌晨有了枪声。结果第二天早晨出来一看：八路军进来了。当时国民党在那里的势力是以前伪满洲国的伪军改编以后受国民党党部指挥的一个保安队，战斗力很差。当时苏联红军在东边堵截，八路军从西边进来，两边夹攻，把国民党保安队彻底收拾掉，安达市就是这样解放的。苏联红军全力暗助中国共产党接收东北，以我亲身经历过的这个例子证明，蒋先生的论断完全站得住脚。
&&& 说到贪污腐朽，我对蒋先生在这本书里所说的完全赞同，一个党、一个军队、一个政权最后的失败和贪污有关系。国民党不是不反贪，也反贪，他希望有一套办法希望使这个党站得住角，能够让老百姓喜欢，蒋经国打老虎声势很大，但打到自己头上就不行了，打到宋美龄最心爱的孔令侃就不行了，打别人可以，打自己就不行。国民党抗战胜利后威望很高，党员达到了1060多万（1947年），到1948年统计党员时只剩下132万，大部分党员脱籍、不干了，走了。所以国民党自己崩溃了，蒋介石自己也说&我们不是被人家打倒了，是自己打倒了自己。&内溃加上外力的施压，结果就倒了。
&&& 陈铁健：毛认为，革命就可以采取任何手段达到目的
&&& 陈铁健：另外从蒋和毛的性格来说也有这方面的问题，蒋这个人在某些方面很硬，如北伐时期、抗战时期都很硬，但对待共产党某些方面就硬不起来，可能因都是中国人吧。如黄道炫写的《张力与限界》讲中央苏区为什么失败，为什么红军撤走中央，这都是蒋介石放出去的，蒋介石认为中央红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很多将领建议他在西边堵，但蒋介石开了一个口子，让几万人往西边走，共产党到了西南，他们跟进，把抗战基地建立在四川，他有这样的打算，所以放了共产党红军一把。另外看蒋介石的日记，他有一个打算，在重庆谈判时，毛泽东发表了很多苛刻的条件，要这个要那个，蒋介石觉得跟毛泽东这种人没法谈，准备扣押毛泽东。如果扣了毛泽东，又是另外一个局面，但他反复斟酌以后觉得不能这么做。而毛泽东是准备坐牢的，他走之前就交代无非是坐牢，谈不好就坐牢，毛有这样的打算。蒋介石在很多时候可稳操胜券时，软一下，结果功亏一篑。
从毛的性格而言，他进入共产党以后，性格一直是坚定的：就是不服输，到大革命失败以及红军最危机的时候，到陕北不到一万人，当然有客观因素：西安事变、日本人打进来。但要看到毛的方针是对的，把势力伸到农村，依托农村发展起来，从一万人发展到120万的正规军，250万的民兵，这就可以和国民党抗衡了。抗战时期都在保存、发展自己的势力，但共产党做得更好一点。另外，毛的性格是不服输，比如准备打原子战争，这是解放军以后跟赫鲁晓夫决裂闹矛盾时，毛说&打原子战争无非是27亿人剩一半，但可以把帝国主义打平，剩下的都是社会主义事业。&另外1956年八届二中全会时，刘少奇说越南土改杀人不好，毛说&革命嘛，为什么不能杀人？&
&&& 从性格来看，毛认为，革命就可以采取任何手段达到目的，他的高明就在这里：狠，非常狠，而且意志非常坚定。所以从毛、蒋两个人的性格来看就觉得两个最高统帅性格完全不同，预示着未来的结局谁胜谁败。
&&& 蒋永敬先生说到国民党内部团结问题，说国民党内部不断内讧，因为情报工作、特工这方面的工作和共产党比相差很远，尽管老蒋做国民党方面的情报工作起手更早，但共产党的情报工作更加高明。三年解放战争打掉了800万，其中1/4或者1/5（数字不是很精确，有的人说是110万，有的人说是189万）国民党部队投诚起义，变成共产党的部队。这里面策反、谍报工作，共产党比国民党做得好，比如国防部作战厅厅长郭汝瑰就是中共的情报员，胡宗南里的熊向晖是其最贴心的心腹，其实是中共的秘密党员打到他们那里去了。傅作义的女儿、陈布雷的女儿、中央党部的沈安都是共产党人。所以策反、谍报工作，共产党非常高明。国民党军统、中统很厉害，但在解放战争三年中不行，共产党长期潜伏，最需要时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这些年发表了很多文章，把底下的情报工作揭示出来，使我们看到一个党、一个军队的成功是多方面的，是合力所造成的，不是某一方面。谢谢大家！
杨天石在凤凰网读书会现场（图片来源：凤凰网读书）&
&&&&杨天石：不管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都不是&匪&
&&&&黄道炫：陈老主要从中共角度阐述，我有一个想法，碰上世界政治史上罕见、也许不会再重复的这样一个政治力量，无论是蒋介石还是张介石、王介石，最后失败是必然的，下面请杨老师讲讲。
&&& 杨天石：各位读者，我想先谈一点感想，过去国共两党对立，打内战，国民党骂共产党是&共匪&，共产党骂国民党是&蒋匪&，今天大家在这里听蒋先生的报告，我要说的是蒋先生是标准的&蒋匪&，为什么？第一，他姓蒋；第二，当年在东北国共打内战时，蒋先生正好是国民党部队的政工人员，他没有跟共产党打仗，他没有拿枪，但他确实是国民党的政治工作人员。我说蒋公（蒋永敬）蒋先生是标准的&蒋匪&，但我想请大家看看，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可以检查一下蒋先生身上有没有一点匪气？我跟蒋先生是快二十年的老朋友了，蒋先生给我的印象是：知识非常广博，为人非常谦和，温文尔雅，在我们近二十年的友谊里我没有发现蒋先生身上有任何一点土匪的习气，所以这说明不管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都不是&匪&，大家都是中国人。今天来听蒋先生的讲话，听一个以前的标准的&蒋匪&讲话，这反映了中国历史的一个巨大进步。
&&& 前几年胡锦涛有一个讲话，他讲了12个字：现在我们的历史任务已经到了一个新的阶段--&终结两岸对立&，海峡两岸对立的情况要终止；另外是&抚平历史创伤&，打了那么多年仗，现在要把过去打仗所留下来的创伤抚平。这是在新的历史时期新的历史任务，蒋公的书能够在大陆出版，在这里能够邀请蒋公蒋先生来讲话，来分析当年国民党为什么失败，我觉得这是历史非常大的进步，这是我的一点感想。
&&& 杨天石：不只是农民，国民党还丢掉了民族资产阶级
&&& 杨天石：下面我谈谈国民党为什么丢掉了大陆？这个问题可以多面分析，在我看来主要是五个原因：一是共产党得到了农民的拥护，而国民党丢掉了农民。中国社会最广大的阶层是农民，处在最穷困的阶层也是农民。旧中国的农民有两个基本要求：一个是求温饱，也就是说能够吃得饱穿得暖；另外一个要求是求土地，有地可种。在很长的历史时期里，共产党解决了农民求温饱求土地的两个基本要求，中共有一个政策&打土豪、分田地&，这就是为了解决农民的温饱要求和土地要求，所以农民愿意跟共产党走。相反，国民党没有解决这两个要求，蒋介石也有一个办法，那他用什么办法解决农民的土地问题？按揭。什么叫按揭？要买房子，这个房子400万、500万根本买不起，怎么办？向银行借钱，然后分年分月的还，这个办法叫按揭。当年的国民党想在全国办土地银行，让农民向银行借钱然后买地。一个是打土豪分田地，一个以向银行借钱的办法来解决土地问题，当然，历史证明共产党的办法走通了，而蒋介石的办法没有走通，所以农民拥护共产党。中国古代有几个很强大的王朝，第一个是秦王朝，第二个是汉王朝，第三个是唐王朝，第四个是明王朝，这几个王朝很了不起，都很强大，但这几个王朝最后败在什么人手里？农民大起义。所以我觉得这是国民党丢掉大陆的最重要的原因，即没有满足农民的要求，把农民丢掉了。这是第一点。
&&& 二是国民党也丢掉了民族资产阶级，把中国企业家、民族企业家丢掉了，国民党在抗战胜利后有一个政策：民间不许有外汇，民间不许保留金银财宝，要有外汇、金银怎么办？通通交给国家，换成纸币。这样的政策，要求所有企业家把外汇、金银交出来换纸币，当然违反了企业家的利益。抗战胜利以后，外国资本、官僚资本发展了，但民族资本受挤压，所以第二个失败原因是丢掉了民族资产阶级。当时的中国有一个很著名的资本家叫陈光甫，他一生办了两个最重要的企业：一个是上海商业储蓄银行，一个是中国旅行社，这个民族资本家原是拥护国民党的，但1949年写了一个日记：国民党登台以来没有给资本家、没有给民族资产阶级做任何一件好事。所以说，蒋介石把民族资产阶级也丢掉了。
&&& 杨天石：蒋介石想请侄女吃顿饭，却买不到菜
&&& 杨天石：三是国民党经济失误，物价飞涨，把整个老百姓、中国社会各阶层都丢掉了。到抗战胜利以后，国民党搞经济改革，搞币制改革，发行金圆券，物价一天一个价，天文数字，买一个大饼还得拿好几公斤重的钱去买，所以物价飞涨、民不聊生，把全部老百姓都得罪了。当时国民党经济困难到什么程度？有一次蒋介石过生日，蒋纬国夫妇来看望蒋介石，蒋介石的侄女儿蒋华秀夫妇俩人也来看望蒋介石，蒋介石想，&我过生日，两对夫妇来看我，总得招待他们吃一顿饭吧！&结果蒋介石让他的侍卫去买菜，什么也买不到。蒋介石自己很惭愧，&我想请他们吃一顿饭，可买不到菜&。可见当年经济恐慌到何种程度。由于经济失误，物价飞涨，国民党把所有老百姓、所有阶层都丢掉了。
&&& 四是陈铁健先生讲的，国民党一党专政问题。1944年，美国总统罗斯福派一个代表赫尔利（罗斯福的好朋友，陆军上将）到中国来，任务是调解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的矛盾，说你们都是中国人，不要打，团结起来共同打日本。所以赫尔利到了重庆，后来到延安跟毛泽东签了一个协定，今天叫做&延安协定&，&延安协定&有五条：第一条是成立联合政府，第二条叫联合统帅部，也就是说要成立联合的军事委员会，核心是这两条。毛泽东拿起毛笔在五条协议上写了&毛泽东&三个字，也就是说毛泽东同意这五条。赫尔利说你毛泽东签字了，我赫尔利也签字。所以赫尔利也在协议上签了字。还有一个空格是留给蒋介石的，毛泽东、赫尔利很高兴地签了字，赫尔利把协议带回重庆给蒋介石签字，蒋介石不签。我在台北国民党党史馆里看到过这个文件，有毛、赫尔利的签字，蒋介石那个地方是一个空格，没签，原因有种种，但这也说明蒋介石不同意成立联合政府、成立联合军事委员会。这是第四个原因，国民党坚持一党专政。
杨天石在凤凰网读书会现场（图片来源：凤凰网读书）&&
&&& 杨天石：蒋介石反对贪污反对得相当坚决，然而无济于事
&&& 杨天石：五是国民党的贪污腐化，整个政权、党、军队都腐化了，陈教授有一个观点我非常赞成，陈教授讲大家不要以为蒋介石纵容贪污腐败，不要以为蒋介石本人贪污腐败，不是。在莫斯科的斯大林对蒋介石相当了解，斯大林跟美国特使哈里曼讲&国民党虽然很贪污腐败，但蒋介石不贪污。&斯大林的说法是对的。今天我要补充的是，蒋介石本人不仅不贪污，而且他反对贪污反对得相当坚决，孔祥熙有一个亲戚叫林世良，这个人英文讲得非常漂亮，风度翩翩，传说是孔祥熙的女儿孔二小姐的意中人。但这个人在当运输经理时贪污了150万块钱。大家一定会想150万在今天是一个很小的数字，没什么，在抗战时此数字也还算是一个不算很大的数字。结果林被抓住，送到法庭审判。在这个过程里孔祥熙就说&林世良是贪污，但罪不至死（只贪污150万块钱）。&所以孔祥熙把当时的军法官以及其他相关法律人士找到面前请他们吃饭，让法官判刑时手下留情。最后军法执行总监判的是无期徒刑。这么判后，蒋介石把写文件的几个官找到面前：你们只判他无期徒刑，太轻描淡写了。所以蒋介石命令加重处理。最后林世良判的是立即枪决。也许有人说蒋介石只是在这个问题上处理得很严厉，不是，蒋介石在抗战期间对所有贪污犯大部分处以枪决、判处死刑。蒋介石在反贪腐问题上我讲几个例子，刚才铁健教授讲蒋介石反贪腐，但反到自家人特别是孔令侃身上就反不下去了，这是对的。当年抗战胜利后，国民党大员从重庆到上海、到南京，抢五样东西：房子、条子（金条）、车子（小轿车）、女子、票子（钱），那时候叫&五子登科&。蒋介石的儿子蒋纬国在上海抢到一座别墅，这是蒋纬国利用他的特殊身份抢到的一座房子，这件事蒋介石知道后很生气，在日记里写了一段话：蒋纬国这个小孩败坏家风。所以立刻找蒋纬国谈话，说这座房子马上交回地产管理处。蒋介石连蒋纬国弄到一个房子都让他吐出来。
&&& 我看到一个材料很有意思，当年国民党开中央委员会做了一个决定：每一个国民党党员要向党报申报个人财产。这还不是要求干部、官员申报财产，而是要求每一个国民党党员向党报申报财产。我看后吓了一跳。而且除了每一个党员申报财产之外，官员在企业、银行工作的申报办法要另行制定，也就是还要定一个更严格的办法。从蒋介石本人来看，他确实想反贪污、反对腐败，但就像陈铁健教授所讲的，他做不到。蒋介石反贪污靠谁？靠军统特务，靠宪兵队。靠军统特务、宪兵队反贪污当然反不掉。另外国民党要申报财产，要检举，要揭发，下级可以告上级，所有这些都是空话，都是在口头上、在纸面上，没有真正下工夫，没有执行能力，所以国民党后来的腐败，贪官越反越多，败不胜败。
&&& 杨天石：蒋介石做梦也想不到卫立煌是共产党员
&&& 杨天石：所以我觉得国民党为什么丢掉大陆，主要是这5个原因：一是丢掉农民，二是丢掉了民族资产阶级，三是丢掉了全民，四是一党专政，五是贪污腐败。我认为主要是这几个原因。陈教授还讲到其他原因，我都同意。
&&& 谈到国民党的情报系统，谈到中共在情报工作方面的巨大优势，陈教授讲了熊向晖的例子，熊向晖是胡宗南的机要秘书，所以胡宗南部队打延安时，兵力大小、进军路线，在延安窑洞里的毛泽东清清楚楚，所以说毛泽东用兵真如神，不是他用兵真如神，而是胡宗南的进军路线、装备都清楚。昨天在时尚廊书店的讲座讲到了一个事情：国民党东北剿总司令卫立煌，东北的三个司令官：第一个是陈诚，第二个是杜聿明，最后一个是卫立煌。卫立煌很能打仗，过去屡战屡胜，所以蒋介石把卫立煌派到东北去，他在日记里很高兴的写了一段话：我把卫立煌派到东北，卫立煌可以把东北的局势稳定下来。蒋介石做梦可能都没有想到，这位剿总司令是中共1938年的老党员。当蒋介石决定派卫立煌到东北去当最高司令官时，卫立煌跟他老婆讲了两句知心的话&蒋介石把我派到东北去剿共，我一定要让蒋介石垮台。&由此可想，在这个情况下蒋介石怎么可能在东北取得对战争的胜利？剿总司令本身就是中共的。这当然是作为一个小故事来讲。而战争的成败有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原因，包括中共在地下工作的优势是一个小原因，是一个局部原因，国民党为什么失败主要原因我想还是我刚才讲到的五点，蒋公讲的、陈先生讲的我都同意，为了不占大家太多时间，简单讲这么几点，谢谢！
黄道炫在凤凰网读书会现场（图片来源：凤凰网读书）
&&& 【互动环节】
&&& 杨天石：蒋介石认为宋子文是国民党垮台的一个重要因素
&&& 提问1：我问杨老师一个问题，我原来看到过一些说法，当时制定金圆券，主要负责人是中共间谍或者有亲中共倾向的人，而蒋介石那时已经把金条、硬通货运往台湾做准备，您觉得如果没有中共的暗地运作，金圆券是否可以作为一种方法解决大陆的一些问题？
&&& 杨天石：国民党经济失误，搞币制改革，是不是有些政策是中共打入国民党内部的人给国民党出的主意？前一段时期也有学者问我国民党搞金圆券改革，把原来的法币收回发行一种新的货币金圆券，是谁出的主意？是中共打入国民党内部的冀朝铸，有这种说法，但这种说法的可靠性我存疑，不一定可靠。国民党在抗战胜利以后的一系列经济政策，主要还是国民党本人制定的，特别是当时主管财政的宋子文制定的。当时物价飞涨，怎么办？宋子文说老百姓不是怕货币贬值，怕钱没了吗？这好办，我银行敞开，把钱交给银行，我给你金条。也就是说可以自由兑换金条。这下老百姓高兴了，所以大家纷纷涌向银行抢金条。抢着抢着，老蒋不干了，为什么？因为抗战下来，国民党的金库不仅没亏本，还多了10亿外币美元，这是谁的功劳？孔祥熙。抗战胜利时，国民党金库里还有10亿外汇，但宋子文接替孔祥熙后，敞开仓库大门，允许老百姓抢购金条、抢购外汇，抢着抢着，蒋介石一看，10亿外币一多半没了。蒋介石觉得外汇是国家生命所在，所以蒋介石赶快下令停止兑换外币，停止兑换金条。大家会问宋子文为什么有这个胆量敞开供应？你只要拿钱来，把金条给你，为什么？因为当时宋子文觉得后面有美国支持，美国人也答应说要给多少亿美金，所以宋子文有恃无恐。但后来马歇尔不给了，爽约了，结果是仓库里的外汇卖得差不多时，美国的援助来不了，所以蒋介石到台湾后说国民党的失败就败在宋子文手上，大量浪费国家的储备。到台湾以后，蒋介石可以原谅孔祥熙，孔祥熙从美国到台湾，蒋对其很热情，对宋子文很冷淡，认为宋子文是使国民党垮台的一个重要因素。所以国民党的财经政策错误主要原因还在国民党自己身上，把它归结为中共地下工作人员的作用恐怕不是很真实，而且这个问题需要进一步研究。
&&& 提问2：我聆听您的五点意见，都同意，前段时间我看到资料说国民党失败是失去美援，那直接原因是否跟失去美援有关系？
&&& 杨天石：讲到国民党失败，跟美苏两国当然有关系，美国人援助蒋介石，苏联援助中共。但我认为美国人帮助蒋介石、帮助国民党三心二意，刚才蒋永敬先生讲到马歇尔到中国来调停有条件：国共两党不要打内战，一旦打内战我就不支持你。刚才我讲到宋子文原来希望得到美国的援助，所以敞开国库，让老百姓来抢购外币、抢购金条，由于美国人答应了几亿美金国民党没有拿到手，国民党在这点上没有办法解决财政危机。
&&& 另外，四平街战斗，国民党军队是美式装备，当年在缅甸战场上跟日本人打过，打到东北来，开始打得很好，在四平街战斗里，林彪部队大败。白崇禧的儿子白先勇曾讲过这么一个意思：四平街战斗以后，中共林彪部队已经大败，林彪已经过了江，退到哈尔滨，如果国民党部队过江，进一步打下哈尔滨，那林彪最后一定没有办法，一定会垮台。这是白先勇替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