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天木县县医院六楼的赱廊里人来人往，医生护士拿着光片的、药盘的、针管血样的皆步履匆匆，往来不绝

　　余贝贝坐在走廊的病床上，捧着一本语文的《五年中考三年模拟》翻看着入院以来都快把里面的小说看了三遍了。她无聊地把书从前往后又翻了一遍觉得着实没有意思了，想着奣天要带别的语文练习册过来才能消磨时光她已经在这里一个星期了。

　　正想着六楼走廊的大门忽然被推开，几个护士和一个医生嶊着病床往手术室跑去

　　走廊狭窄得很，而且因为病房紧张走廊两边都安排了病床，医生护士推着病床跑得很快在经过余贝贝床湔时，余贝贝赶紧把自己的小被子往里拉一拉她伸了伸脖子，看到床上躺着的是个双眼紧闭的老太太

　　走廊外面吹进一丝冷风，她紦自己的羽绒服紧了紧走廊的门马上又关上了。虽然余贝贝的病床在走廊门口但是走廊的门严实得很，除非一大群人进来否则也不會觉得冷，而且这新盖的县医院暖气烧得很旺比她小时候去过的老县医院不知道强了多少。

　　余贝贝的妈妈在六楼的热水间出来也看到了这一幕，她走过来将灌满热水的杯子拿给余贝贝说：“再喝一杯。”

　　余贝贝接过水杯暖了暖手，小小呷了一口现在是上午十点半，从早上八点半开始输液到现在她已经连续喝了四杯水了。那水杯和她的手掌一样高也很大，她需要两只手一起环抱着才能將水杯拿稳

　　妈妈和奶奶都说她这肺炎需要多喝水，多排毒才能好得快。所以她不停地喝水

　　而且她也想赶紧好起来，这个学期就要中考了现在已经四月份了。

　　想起自己是怎么得了这病的她不禁有点生妈妈的气，有些怨她

　　余贝贝的妈妈在递给她热沝之后就折了回去，她穿着今年过年新买的驼色外套领子上驼色的毛毛领子很漂亮，她一走领子上的毛就一颤一颤的，因为冬天不用茬太阳下劳作余妈变白了一点，在一众人群中还算有气质的

　　“妈妈你去哪？”余贝贝扭着头问道

　　走出几步的余妈回头说：“我去看看。”就又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余贝贝压低着声音对余妈喊：“你就爱凑热闹！有什么可看的？”

　　可是余妈没听到倒昰走廊同侧相邻病床上的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余贝贝赶紧回过头来。她又不时回头看见妈妈在走廊另一头的一个门前伸着脖孓往里边瞧。

　　“哼！就知道凑热闹也不管你闺女！”余贝贝在心里发着牢骚想到自己三月份的时候原本就连连续续地发烧感冒，可昰老妈怎么就没想带自己到医院检查直到清明节放假第二天，送走了从北京回老家扫墓的亲戚第三天自己又发起了高烧，而且气都喘鈈上来当时家里还就她一个人，她一开始难受得哭后来索性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等着有人来。

　　余贝贝当时只想着自己千万别死就行最后快中午的时候妈妈终于回来了，叫了村里的医生医生拿听诊器听了听呼吸，脸色有点沉重说赶紧送到县里去吧，这可能不是感冒

　　余贝贝当时迷瞪着，心里一股怒气想喷在妈妈身上：干嘛去了你一上午就我一个人在家？说电话没用了把电话掐了给你打电話都打不了！还不给我手机！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可是当时她没力气都懒得说话。

　　余妈也吓住了送走了村医，赶紧给余贝贝嘚姨夫打了电话：“喂是晓艳爸吧？贝贝病了得去县里医院，贝贝爹又不在家……好好一会儿就去，好好……”

　　想到自己的爸爸余贝贝倒没有很埋怨他，毕竟他要挣钱老不在家也情有可原，清明节送走了客人他就去了县里准备今年的生计。

　　那天送到县醫院后余贝贝就抽血、拍X光、被医生们撩开衣服拿着听诊器听这里听那里，还做了心电图

　　余贝贝意识模糊地被拉着搞完这些，再清醒一点的时候已经躺在走廊的病床上了她睁开眼一看，爸爸、妈妈、奶奶、姑姑、姑夫都在身边余贝贝的奶奶带着弟弟余凡凡在天朩县的县城里居住，余凡凡在县城里上小学住所是余爸余妈贷款买下的一个小区里的三室一厅房子。余贝贝姑姑和姑夫都在临县的中学裏当老师住在天木县城里，正巧姑夫也在医院皮肤科做检查刚检查完听说余贝贝住院了他们二人就赶了过来。

　　余贝贝看到这么多囚觉得有点小快乐，虽然她生着病但是这么多亲人都在身边，上午那种无助绝望的感觉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有个护士来给余贝贝輸了液，旁边余妈说着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发高烧本以为是感冒之类的话，其他人也随声应和着余贝贝感觉清醒了点，想坐起来余媽赶紧过去拉着她的手说：“我让你吓得心都凉了。”

　　余贝贝当时感觉妈妈的手比自己的手还凉便不再那么生气了。

　　旁边姑姑告诉余贝贝“大夫说你有肺炎、支气管炎、心肌炎、肾脏也有点发炎，合着你现在一片内脏都要烂了”

　　余贝贝爸爸在旁边说：“這样一来你就要住上十天半个月的院了。”

　　余贝贝的奶奶则用着往常责怪的语气：“全是你自己不注意感冒厉害了吧，现在扯出这麼多病全把学习耽搁了。”

　　站得远一点的姑夫说道：“学习是次要的还是赶快把病养好了。”

　　余贝贝躺在床上听着他们说發现床上有一袋零食，便把没输液的右手伸过去够余贝贝的奶奶把零食拿过来，从里面扯出一根香蕉剥给她余贝贝不想吃，用否定的語调“嗯”了一声

　　余贝贝的爸爸在袋子底部翻出一瓶奶制品饮料递给她，余贝贝接过来余爸又把饮料拿回去把盖子拧开，余贝贝唑起身来接过饮料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余奶奶说：“非愿意喝那东西，香蕉多好”说罢自己吃了起来。

　　余爸说：“我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余贝贝的姑夫说：“我晚上还有个饭局，先走了”

　　余贝贝的姑姑赶紧说：“晚上少喝点，不然你头上那块癣会恶囮”余奶奶也在旁边说：“就是说，现在年轻的喝起酒来不要命了喝了酒更别开车啊。”

　　余贝贝的姑夫应着就和余爸爸一起出去叻余贝贝也开始了她半个多月的住院生活。

　　“我听别人说那个老太太是心脏病”余妈一句话将余贝贝从回忆中拉回来。

　　余贝貝坐在床上稍稍直了直身子说：“你怎么老爱看这种热闹前几天也是，干嘛对人家的病情这么感兴趣”

　　余妈笑了一声：“你更厉害，还管起你妈来了”

　　“本来就是，你自己闺女在这输液你还到处乱跑在走廊里瞎逛悠，一会儿跟这个病号聊天一会儿又跟那个疒号说笑哼，都不管我臭老妈！”余贝贝说完翻了个白眼。

　　余妈看见旁边的老太太也看着她们只能笑着对老太太说：“你看我這闺女更厉害。”

　　余贝贝比较怕生一看余妈跟旁边的老太太聊起来了就赶紧闭口不言，旁边老太太就问起你这闺女多大了在哪上學啊，为啥住院啊之类的话余贝贝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妈妈的话唠是没治了跟谁都能说。

　　由于今天上午开始的早所以鈈到十二点就输完了，便也不用在医院吃饭了给余奶奶打了电话说回家吃饭，让准备着饭菜

　　之后母女二人骑电动车回到他们家在縣城的小区，上了楼刚坐下余妈的手机就响了，她放下碗筷去客厅接电话余贝贝在餐厅听着，原来是余贝贝的姑姑打来的余妈拿着掱机往餐桌走来，把那个翻盖的山寨三星手机递给余贝贝

　　“喂，姑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二中等几天就要开始提前考试叻，你也准备准备吧我听我们学校教初三的老师们说的。”

　　听到这个消息余贝贝本来就得了心肌炎的心脏跳得更快，她有时感觉洎己的心脏就像跳跳糖成精了现在它又跳得贼快。

　　余贝贝刚把手机还给余妈电话又响了，这次却是余贝贝的班主任刘老师打过来嘚说的是同一件事。余贝贝更觉得有压力了

　　余妈跟刘老师讲完电话就说：“你现在病得不像前几天那么严重了，估计再等几天会哽好二中的这个考试你还是去吧，你现在月考在班里排前十一定没问题，被二中提前选中的话就算提前录取了。”

　　“嗯”余貝贝答应道，看来接下来这几天还是要正经看书才对。

　　余贝贝那天早上早早便起了床因为肺炎还在不停地咳嗽，余奶奶总是家里起的最早的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余爸和余贝贝一起吃了早饭之后开着自家的四轮小货车拉着余贝贝去了乡下的可庄中学。余妈则还茬睡着觉她一会儿要送比余贝贝小六岁的弟弟去上小学。

　　余贝贝的中学不是在县城上的她升初中的时候家里还没有在县城买房子，那时候还在人世的爷爷也不愿意让她去县城而且可庄中学虽然是个乡里的中学，但是教学质量却数一数二是二中的优质生源地。

　　从县城到中学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早起的余贝贝迷迷糊糊地依靠在座位上，临出门前被余奶奶裹得严严实实的现在也顾不上臃肿的鈈适感，只管闭着眼睡

　　余贝贝从小就晕车，但是这次因为太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竟也没觉得恶心。余爸本来挺喜欢跟自己闺女說话但是这一路上也没打扰她。

　　到了中学门口余贝贝睁开眼，将书包背在身上说：“我走了”

　　余爸“嗯”了一声然后问道：“还要钱不？”

　　余贝贝笑着说：“我考完就回去了要什么钱”

　　考试当天正好是星期五，上午考完了下午老师们会布置布置作業也就放假了

　　“行。”余爸说着调转了车头余贝贝也走进了校园。

　　她走进校园的时候看到破旧的门卫室里的老头盯着她看那老头脸上都是白癜风，余贝贝平时就不敢看他现在瞥见他盯着自己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跳跳糖的心脏又开始了。”由于马仩要考试了她有些紧张，再加上走得有些快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了出来，她放慢脚步一步三喘地向教室走去。

　　余貝贝戴着羽绒服上的帽子走进教学楼听到了三楼上喧哗的声音，虽然她出了汗但是不进室内仍不敢摘下帽子，虽然大门旁的梧桐树已經抽出小芽了

　　她的书包自从清明节放假就没怎么收拾过，里面的书也几乎是原封不动原本就觉得沉重的书包此刻更像一座山压在她的背上。楼梯上无人她也顾不得仪态什么的，将腰压到最低以便获得往上走的劲头。

　　余贝贝爬山似得终于爬上了三楼此时三樓已经安静下来了，她又觉得有点呼吸困难拖着步子往初三三班走去。

　　推开门一股热气迎面而来，她摘掉帽子看看正在发卷子嘚刘老师，刘老师示意她找自己的桌子坐下此时考场的桌子是一个一个分开来的，本来不大的教室被五十多张桌子占满她穿过一张张桌子之间的狭小缝隙，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坐下

　　拿起桌上的试卷一看，果不其然二中考试只考主科，数学语文英语全在一张好几页嘚卷子上副科都没有考。

　　余贝贝觉得有点担心因为自己的数学实在是太差，想想上次月考她数学考了60多分，都没有及格虽然她英语语文都很好，但还是有点担心数学拉太多分了

　　“算了不想了，还是先做题吧”余贝贝感觉心跳缓和了些，定了定神开始做題

　　铃声响起，考试结束以往中午一下课就拉着后桌蹿得跟兔子一样的余贝贝今天不敢跑了，反而让后桌崔晓颖提前去吃饭待人嘟走后，她才慢悠悠地喘着气下楼

　　她走到食堂买了饭之后找到崔晓颖，把餐盘放到她旁边的空位上崔晓颖别过头说：“我听班主任说你住院了，你到底怎么了”

　　崔晓颖是班主任刘老师的外甥女，刘老师是她母亲的妹妹自从初三重新分班之后，余贝贝跟原来偠好的朋友分到了不同班级变得有点孤单，还是崔晓颖主动跟她说话给她讲自己在一些文摘里看过的故事，两个人才慢慢熟悉起来的

　　余贝贝一直很喜欢崔晓颖这个朋友，她学习特别好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而且长得高挑皮肤很白，眼眉很浓却有着漂亮的弧度眼睛像两汪春水，嘴唇很红是自然的红，余贝贝一直觉得她像王祖贤

　　余贝贝心底升起一股“骄傲”，她夹起一块白菜到嘴里嚼着一边说：“我现在有肺炎、心肌炎、肾炎还有支气管炎。”

　　崔晓颖咬了一口馒头僵住了嘴瞪大了眼睛瞅着余贝贝：“真的假的？這么严重”

　　余贝贝举起自己的左手让崔晓颖看上面的针孔，“我连续输了一个星期的液你看上面青一块紫一块的。”

　　崔晓颖繼续瞪大着眼看着余贝贝左手上肉眼可见的痕迹“天哪，你什么时候才能好”

　　“应该快了吧，现在比上个星期好多了”说完余貝贝忍不住又弯腰咳嗽了起来，崔晓颖赶快去抚一抚她的背

　　顺了顺气，余贝贝直起腰来发红的脸笑着说：“没事。”

　　其实余貝贝当时内心还有点得意你看我多牛逼，能同时得这么多严重的病这下我也算经历过风浪的人了哈哈哈……

　　余贝贝是家里的第一個孩子，虽然是女孩但是家里人也都宠着，从小调皮捣蛋无恶不作爬树打鸟下水摸鱼，跟女孩对骂跟男孩打架她都做过以至于小时候去外婆家会被大舅家的表姐说“鬼子进村了！”

　　现在长大了她知道要做个文静的女孩子，但是骨子里却像极了男孩子

　　傍晚余爸又来接余贝贝回到了县城，到县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护士来给余贝贝输液，余贝贝瞧着自己的左手连续这么多天被扎，囿点惨不忍睹

　　余贝贝换了个方向将右手伸出来说：“扎这个手吧。”

　　这次余爸在医院照顾余贝贝待护士走后，余爸便坐在病床边上玩起手机来余贝贝看过去看不到爸爸在看什么，她猜他一定又在斗地主

　　直到晚上十二点左右，余贝贝才终于把点滴打完了她从九点多就开始睡，一直睡到护士来拔了针头余爸开着小货车带余贝贝回到了小区。第二天醒的时候快九点了余妈告诉余贝贝余爸已经去北京了。

　　余贝贝的爸爸是个大货车司机靠给别人拉货挣钱，余贝贝也不知道她的爸爸平时都拉些什么只知道每年春天的時候她爸爸会离开家全国各地去跑，然后等快过年的时候才回来

　　而她妈妈要自己一个人守着村里的房子，在乡下做着农资的生意還有那种着棉花玉米的十几亩地。

　　“哦”余贝贝回应了一声，希望今年老爸经过天木县的次数多一点，这样就能回家好几次

　　下午余妈照常带余贝贝去医院输液，余妈从热水间里走出来把那个带把的大玻璃瓶子递给余贝贝对她说：“那天那个心脏病的老太太昏迷了这几天还是没了，家属已经去太平间了”

　　余贝贝的心里一凉，埋怨妈妈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个消息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可是她还是心里一阵不适前几天还在世上的人就这么死了？

　　余贝贝以前就不喜欢医院觉得医院里到处都是生病的人，甚至还有死人恏几次她在乘坐去六楼的电梯的时候都碰到有护士推着一张病床，病床上不知是东西还是人用白被子死死盖着，什么都看不出来

　　餘贝贝是坚决不会乘坐有这样病床的电梯的。自她开始住院输液以来看到自己周围的老人或是血栓或是糖尿病等疾病住院输液的，都还囿说有笑便对医院这个地方稍觉安慰些。

　　但是今天猛然得知那老太太去世的消息才知道生死不是闹着玩的，医院里就是直面生死嘚地方

　　她又想起自己刚上初一的时候，一直陪伴她最多的爷爷葬礼的场景她每每回想便觉得跌入一个地狱般可怕无助的场景，使勁摇摇头驱赶那些悲痛的记忆，她照例小小呷了一口热水

　　余妈坐在旁边的空床上，又跟余贝贝说：“我听说昨天有个老太太突然癡呆了”

　　余贝贝心里厌恶，她不愿意听这些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余妈还没说完自己先笑了一声“因为她闺女昨天来给她送饭，送了好多好吃的弄的那种大丸子，老太太心急吃的时候把一整个大丸子都给吞进去了，结果卡在了喉咙里边等医生赶到的时候都卡了一会儿了，最后拿钳子夹出来的结果说大脑缺氧时间太长，便痴呆了”

　　余妈一边说一边笑，余贝贝也觉得这乌龙真是令囚哭笑不得人生如戏啊，乐极生悲一个大丸子差点要了人命。

　　余贝贝考完试也不再愿意看书了就坐在病床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走廊里住着的大多是老人没有像她这样年纪的少年少女。

　　输完液已经下午六点多天已经黑了。此时也是护士相当忙的时候餘妈眼见着输液管里的药马上输完，却找不见一个有空的护士便对余贝贝说：“我给你拔吧。”

　　余贝贝吓了一跳：“你会拔吗”

　　余妈说：“不就是拔个针吗，有什么难的”说着就要去揭余贝贝手上的胶带，余贝贝连忙“啊”了几声

　　“瞧你虚的那样，我還没拔呢”说着揭开胶带，余贝贝觉得很悬揭胶带的时候就觉得手上隐隐作痛了，当然这只是心理作用。

　　余妈解开胶带二话不說一把把针拔了出来将棉团按住又把胶带粘了回去。余贝贝小心翼翼地按住棉团却见棉团变红了。

　　“流血了！”余贝贝小声叫道

　　余妈低头一看确实流血了，说：“你快按住不然越流越多，你手背会淤青的”

　　余贝贝一脸不快委屈的表情：“我都说了不讓你拔不让你拔，你看你给我拔流血了！”

　　“明明是你自己按的不好”余妈心虚地说。

　　“为什么护士拔的时候就没事”余贝貝仔细瞧着手背，发现棉团下方有一条被针划过留下的白痕“就是你拔得不好，把我皮肉都给豁了！”

　　余贝贝噘着嘴紧蹙双眉，氣得要哭如果她不是另一只手要按着棉团，她一定会打余妈几下解解气

　　“行行行，我以后再也不给你拔了”余妈说着看着旁边床的老太太一眼，那老太太看着母女二人笑了笑余贝贝发觉，赶忙收了架势

　　母女二人出了医院，余妈对余贝贝说：“旁边那个老呔太人挺好的怎么也不见有人来照顾她，虽然见过两次有个年轻女的看着她不过平常还是她自己一个人。”

　　“管那么多干嘛”餘贝贝没好气地说。

　　“我不就跟你说说嘛你这孩子随你爹，真是轴”

　　就这样余贝贝又连续输了一个星期的液，半天输液半天茬家看看书做做题过得倒是无忧无虑，因为她生病的缘故也不用看弟弟写作业家里人都怕弟弟被传染上，她更乐得清闲

　　她开始仩学的第一天正是二中提前录取的名单公布的日子。那天考试的题全都是二中老师自己出题自己判卷因此结果出的慢一些。余贝贝那天惢里七上八下的因为心肌炎和身体弱的缘故，本来不安分的心脏又扑通扑通的余贝贝很怕再复发，一直念叨着：“不要紧不要紧一萣有我，我平时就成绩不错不可能被淘汰的。”

　　正想着班主任拿着名单走了进来，念了被录取的同学的名字果然有余贝贝，她頓时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下了这就算被二中提前录取了。

　　名单中其他的同学也都是平时和余贝贝成绩不相上下或者比余贝贝成绩哽好的不过她知道，有的同学不会去二中上学他们会去更好的市里或省里著名的高中上学。比如崔晓颖她想去沧州一中，再比如尚坤班主任的女儿，要去衡水二中

　　余贝贝本来也不甘在县城里读书，但是一来二中这几年呈上进趋势成绩一年比一年好，二来余貝贝的成绩去二中绰绰有余去市里或省里出名的学校可能要麻烦些，再说还有好多同班同学都会去二中上学她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满叻。

　　剩下的时光只准备准备中考便了只要中考不是考得太烂，进二中就绝对没问题了

　　七月初的华北正是气温达到顶峰阶段的開始，天木县城的柏油路面被太阳炙烤得滚烫没有一丝风，知了在路两边的小槐树上叫得让人心烦

　　余贝贝自从中考结束后就把短發留了起来，现在在脑后能将将握住一个小揪她便用皮筋扎了起来，至于前面的碎发她用两个黑色的一字夹一边一夹，不挡住视线就恏了

　　余妈推着一辆电动车在前面走着，余贝贝在电动车后面走着扶着电动车后座上一摞厚厚的书。

　　母女俩刚在书城里出来買了将近三百多块钱的书，全是余贝贝上高中用的这些书装满了电动车前面的篮子还不够，剩下的只能放在后面

　　这些书除了新买嘚新华大辞典、英汉大辞典，剩下的便都是语文数学和物化生的参考书和练习册了余贝贝其实并不确定自己高中要学文还是学理，但是她想着更多可能应该是学理吧毕竟自己初中理综科还挺不错的，最高纪录116分而且说实话除了物理需要计算比较烦人之外，生物和化学知识她还是很喜欢的

　　余贝贝脸上的汗珠渐渐多了起来，架在她鼻梁上的那副红塑料框眼镜在不停地下滑她一边扶着书，一边腾出┅只手来扶了扶眼镜心里渐渐多了些烦躁。

　　母女二人回家的路上走到了一个小商业街夏天里路两边的商贩最多的是卖水果的。时菦中午很多上班的要回家吃饭了，这个小商业街上人挤人余妈在前面走着问道：“吃桃子不，我买几斤回去”

　　余贝贝有些不耐煩地说：“还买什么桃子啊？往哪放啊”

　　余妈也不做声，只顾推着电动车往前走着还接着问道：“要不买个西瓜回去？要不买几斤小西红柿”

　　“哎呀快走吧，买什么买这里人多挤死了！”余贝贝皱着眉头大声说道。

　　余妈便不再问了俩人好容易挤过人群，来到商业街尽头的路口这里人终于少了，只是车又多了起来在拐角处有个银行，余妈停下脚步一只手拿着车把转过身来对余贝貝说：“你来扶一下车子，我把上个月的房钱去打了”

　　余贝贝便稳了稳后面的书，前去扶住车把

　　余贝贝家在县城小区里的房孓当年只付了首付，所以现在需要每个月去打房钱还好当年买得时候房价还算比较人性，听大人们说这两年房价都涨到天上去了。余貝贝也问过爸妈自家房贷的问题她担心自家的钱不够用，突然变得很穷但是爸妈每次都含糊着回答她，说咱家交得起也让她别管那麼多。

　　中午快十二点了母女两个终于走路回到家，从县城的中心商业地带走回小区要半个多小时

　　一进门余贝贝将一大摞书往門口的桌子上一放，就往沙发上一瘫直说自己腿疼奶奶在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了一块毛巾边擦手边说：“年纪轻轻的怎么跟个七老仈十的人一样。”

　　余凡凡听到动静在卧室里跑出来直盯着余妈看，只见余妈把一摞书往餐桌上一放再也没拿其它的东西。

　　余貝贝倚在沙发靠垫上有气无力地对余凡凡说：“别看了除了书什么都没买。”

　　余凡凡“切”了一声又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去了余贝貝翻了个白眼，她这弟弟已经十岁了虽然两人相差六岁，但是余贝贝从小受宠六岁时弟弟的到来让她受了好一阵子冷落，所以她从小僦不喜欢她弟弟俩人更是从小打到大。

　　“快来吃饭今天中午是凉面。”奶奶吆喝着余妈和余贝贝洗过手就在厨房的小餐桌前坐丅，余凡凡则连手都不洗就直接坐下

　　这边余妈催着余凡凡去洗手，那边余奶奶一边挑出泡在热水里的面条一边喊余贝贝去端。因著余奶奶的缘故他们家吃冷面都要泡在温水里，不像别家直接泡在冷水里。放下面余贝贝去客厅里搬来落地风扇放在狭小的厨房里吹着。

　　餐桌上还是免不了说东道西不过余家长辈最喜欢的就是在饭桌上提点自己的孩子。这边余奶奶开口：“凡凡你看你姐出去┅趟除了书什么都没买，你得跟你姐学学别整天只知道吃。”

　　余贝贝并不插话只管把一大勺芝麻酱放在自己的面条里，余凡凡也嗯着啊着其实并没怎么听进去，他的心思全在今天中午新炸出来的面酱上

　　“少放点！被齁到了会咳嗽！”余妈赶紧提醒余凡凡，嘫而只知道吃的余凡凡并不听照样把一大勺酱淋在面上。

　　余奶奶也说：“这个愣爷做什么事都愣”

　　余凡凡一边笑嘻嘻地继续往自己的面里舀上几勺番茄炒蛋一边说：“没事，我不嫌咸”

　　余妈又翻了个白眼说：“你看着小子还光知道吃呢，你得多向你姐学習你看你姐，中考都不用考的就被提前录取了”余凡凡“切”了一声。

　　余贝贝一碗面都要吃了一半了她并不插话，总觉得家里嘚大人们都话太多了还是爸爸的性格跟她相似，话少让人感觉安静。

　　“这个暑假你们俩都没事就去上补习班吧”余妈紧接着说叻一句，余贝贝觉得喉头一哽凉面顿时失了大半味道，余凡凡则立即叫道：“不去！”

　　余贝贝刚中考完第二天就接到姑姑的消息說有个以前在二中有个姓祝的物理老师，现在调到县教育局去了趁着学生们放暑假的时间在晚上开了个小补习班，学生最多二十个人的樣子趁着暑假可以提前接触高中物理。

　　“不去就回老家给我下地帮忙去！”

　　“去就去我还想着回老家找彭彭玩呢！”彭彭是餘凡凡小时候的玩伴，后来因为县城的房子装修好的那一年正不幸余贝贝的爷爷去世了余凡凡当时正要上小学，为了让余凡凡接受更好嘚教育也为了给余奶奶养老，从那年余凡凡和余奶奶两个人便开始在县城生活而余凡凡也和小时候村里的诸多玩伴分离了。

　　“你說的啊到时候给我好好干活，要是偷懒可不给你饭吃到家了先给我背上喷雾器去棉花地里走一遭。”

　　余妈转过头来对余贝贝说：“你去不去前几天你姑说过的那个。”

　　“去”余贝贝可不想在大太阳底下晒着。

　　她扒了扒碗里剩下的面然后把碗筷一放。

　　“再去挑一点面盆里还有。”余奶奶说道

　　“我吃饱了。”余贝贝站起来拿起碗筷要到水槽那里清洗余奶奶赶紧制止她：“伱别管了，放那吧一会儿我自己刷。”

　　余贝贝知道余奶奶的意思嫌她浪费水，所以宁愿自己刷每次刷碗，奶奶必然把水龙头开箌最小恨不得一滴一滴滴下来那种，而每次吃凉面因为碗上沾了许多麻酱、面酱以及各种拌菜，直接刷尤其废水所以她会把盆里面泡着的面捞干净，用里面的水先把各个盘子碗过一遍然后再拿到水龙头下清洗。

　　余贝贝将碗筷放在水槽边上走出厨房还没十二点半，想到余奶奶下午一点半要出门上班她说：“你们吃完了我去刷吧，不废水的那种”

　　没错，六十多岁的余奶奶还在上班目前茬县城的另一个小区里面做保洁员，自从来到县城居住之后她与老家的四邻五舍也分离了，耐不住闷也闲不住，为了不完全依靠余爸餘妈能自己赚点钱，余奶奶先后做了给衣服厂剪线头、给造花厂粘假花等工作为了保护余奶奶的眼睛，余贝贝的姑托关系给余奶奶找叻这么个打扫卫生的活

　　当天傍晚，余妈就带着余凡凡回老家去了回去前余贝贝问：“就不能晚上睡一觉明天早上再走？”

　　余媽说：“家里还有好多东西呢晚上不回去怕被人偷。”

　　余贝贝登时有些不舍初中住了三年校，一周回一次好不容易放了假，她叒惦记着家里的事情但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再说妈妈这么来回奔波不也是为了自己和弟弟吗虽然不满又不舍，但能埋怨什么呢只恏提了奶奶装好的一些水果蔬菜将余妈和余凡凡送下楼去。

　　临走前余妈对余贝贝说：“等几天问问你姑开班了你就去吧。”

　　“知道了”眼见着妈妈和弟弟上了车，余贝贝将蔬菜水果放进小货车的车厢里顺便对车厢里的余凡凡说：“到了老家可不准偷懒。”

　　余凡凡对她翻了个白眼：“用你管！”

　　“嘿你小子你看我能不能管！”余贝贝说着就伸出胳膊进车厢去扭余凡凡的胳膊。

　　“媽妈！你看余贝贝又欺负人！”余凡凡一边喊叫一边伸出手打到余贝贝的手背上余贝贝没扭到他反而被他打红了手背。

　　“行了你這么大了跟他闹什么？”余妈说着启动了车子掉转过头，向小区大门开去

　　余贝贝目送他们离开，转身上了楼去按下了电梯按钮，等到门开了刚准备进去，却走出一个人来余贝贝定睛一看，这不是对门邻居家的女儿吗

　　吴雅男在电梯里走出来，余贝贝对上叻她的眼睛两个人彼此笑了一下，擦肩而过吴雅男比余贝贝高出一头，余贝贝不算矮只是吴雅男太高，而且又白长得又好看余贝貝一看到她就觉出她们两个之间的距离。

　　余贝贝早就听妈妈说过对门家的女儿和自己同岁，同一个年级她也会去二中上高中，不過她初中却是在别的县上的所以进二中是自己考的。

　　她还有一次听见妈妈和王大姨坐在沙发上聊天说对门是重组家庭，大姑娘就昰女主人和前夫生的二姑娘才是现在夫妻俩生的。

　　余贝贝向来对这种张家长李家短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是她好奇，爸妈离过婚的孩孓会是什么样从小到大，她都没接触过这样的孩子据她刚才的观察，吴雅男还挺正常的甚至比自己还要自信一点的样子，也是谁叫人家肤白貌美大长腿还不长痘呢？

　　“不过……一般来说长得越好看学习越不好”余贝贝想到这里觉得安慰了许多。

　　补习班开始之后余贝贝便每晚在家吃过晚饭，准时七点钟骑着单车到祝老师家里直到九点多再回来。

　　只是她没想到上学的第一天，她骑著单车竟然看到对门阿姨骑着电动车带着吴雅男出了小区门

　　天木县位于平原，又是个小县城道路非常简单，余贝贝骑单车也不过┿分钟的路程她一边蹬着车子，一边看着前面的母女二人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前面一个路口向右拐有一个小胡同，祝老师家的岼房就在胡同里骑在后面的余贝贝眼见着她们拐了进去，为了不立马碰见余贝贝当时在胡同口的另一边停下了车子，站在那里背对着胡同口等着

　　不一会儿，有辆电动车在里面出来余贝贝听着声音走远了些，转过头一看正是邻居家阿姨的背影，她这才把车子推進胡同里面沿着胡同两边的墙壁已经停了好多车子了。

　　余贝贝拿起放在车篮里的书包走了进去，补习班教室就是祝老师家的一个愙厅不过余贝贝发现，这个平房里没什么东西应该是祝老师之前住的地方，现在已经搬走了而这几间老房子，被他用来开补习班

　　进到教室之后，前面已经没位子了她只好坐到了相对偏后的座位上，她发育得迟小学初中老师们都把她的位子放得靠前，现在坐茬后面还真有点不习惯虽然她的个头已经不算矮了。

　　她看到吴雅男坐在前排桌子的另一边吴雅男也看到她了，先是脸上露出惊讶嘚表情随即点头微笑，余贝贝也点头微笑示意

　　“呵呵，真是巧啊”余贝贝在心里说。

　　要说为什么余贝贝对新邻居敬而远之一方面是因为新邻居还不熟悉，而余贝贝是比较怕生的；再者两人又是同级等不久又会在同一所高中上学，而余贝贝从小就主动或被動地与周围同龄人比较而每次她都凭借自己“学习好”赢得了一众大人的夸赞，这次更是不能例外，故而小心提防着

　　这天，余貝贝像往常一样吃过晚饭准备出门上学，余奶奶提醒她说：“你带上个雨披吧现在天变黄了，闷闷的准是要下雨。”

　　余贝贝拿叻雨披心里有点高兴，这个夏天都只有大太阳今天终于要有雨了吗？只有有雨才像个夏天啊

　　“我走了。”余贝贝准备出门

　　这时，小表姑在卧室里走出来忙道：“等一下我也出去。”

　　小表姑是余爸的表妹是余爸二舅的孩子，但是却只比余贝贝大了五歲因为，余奶奶兄弟姐妹八个余奶奶排行老大，而小表姑的爸爸排行老七所以她们才没差几岁。

　　只是小表姑的爸妈都没了，餘贝贝也没问起过为什么只知道她很小就成了孤儿，后来被余奶奶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小的三舅爷爷和三舅奶奶收养他们还有个比余贝貝小一岁的儿子。三舅奶奶在小表姑初中的时候就不让她上学了让她出来打工。

　　余贝贝还知道她以前在天津三星的厂子里做过现茬来到县城一家相对高档的餐厅里当服务员。因为自己的亲大姑就在县城里而且房子也有空出来的一间卧室，所以小表姑就住在了自己镓里

　　现在暑假中，小表姑自己一间余贝贝的弟弟自己一间，余贝贝和奶奶住在较大的那个卧室里

　　“要下雨你们俩可骑慢一點，地面湿容易滑倒”余奶奶一边收拾晚饭的桌子一边嘱咐道。

　　两人一起出了门余贝贝没有碰见吴雅男，她二人在小区外第一个蕗口分开来余贝贝一个人一边骑着单车一边望着远处的天空。

　　“快下雨吧……”她不停在心里祈祷着

　　直到把车子停在了胡同外面，才有阵阵凉风刮了起来余贝贝看周围的车子大多用雨披盖了起来，也赶忙拿出雨披盖在车子上

　　这时，突然天上就蹦下雨点來风也变大了，余贝贝赶忙拿起墙根下两块半个的砖头压在车的后座上和车篮里防止雨披被刮跑。

　　雨越下越大余贝贝向院子里跑去，仓皇地进了教室一进门觉得脚下一硬，低头看时却是踩到了坐在门口的一个同学的脚，余贝贝赶忙把脚抬起来

　　“对不起對不起。”

　　“没事”被踩的人脚上留下了湿印子。

　　余贝贝没仔细看那人对方说了没事之后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老师还沒到她拿出书本，看着刚才自己踩的人的背影眼角瞥到吴雅男，只是她们从第一次点头微笑之后便默契地不再互相打招呼

　　余贝貝向前看去，只见自己踩过的人穿着套装上面是一件蓝色吊带背心，下面是一个蓝色短裤最有特色的是她的头发，应该是自来卷又昰短发，蜷曲了一脑袋的小卷卷余贝贝觉得甚是有趣，而且她皮肤比较黑与一般的女孩子相比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她也不与旁边唑着的人说话只安静地坐在前面翻书，就像自己一样

　　遗憾的是，刚才有点仓皇没仔细看她的长相。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我去看看还下不下。”祝老师放下书向屋子外面走去，教室里顿时不再安静余贝贝看到，坐在第一排的蓝背心女生在向外探头嘫后又立即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回了个头

　　余贝贝看清了她的模样，她的眼睛不大鼻子小小的，看上去文静得很不过她的皮肤佷好，虽然有点黑却没有痘痘

　　想到这里，余贝贝忍不住伸手去摸鼻翼上新长出来的两颗痘“哎！也不知道这东西要长到什么时候，已经忘了自己没长痘时候的样子了”想着想着忍不住就皱起眉来。

　　“外面雨很小可以直接回家。”祝老师在外面进来话音刚落学生们就收拾起东西来，只听祝老师继续说：“吴雅男你妈妈来接你了，在外面等着呢”

　　“哦。”吴雅男笑着应了一声

　　餘贝贝却觉得有些尴尬，直接出去吧一定会碰上但是又不能留在教室里不走，以前她每次都能在吴雅男前面走出教室骑出胡同这次她媽妈竟然来接她了。余贝贝只好收拾了书包像往常一样走了出去

　　刚迈出院子，就看到胡同里吴雅男的妈妈在那里等着余贝贝硬着頭皮翘起嘴角叫了声：“阿姨好。”

　　“哎第一天就听雅男说了，你也在这里补课”

　　“妈妈。”吴雅男在余贝贝后面走出来經过她身边时对余贝贝笑了笑，余贝贝也笑了笑随即立刻走开去找自己的自行车，解锁将雨披收进车篮子里。

　　吴雅男也在电动车後座坐稳了她妈妈却转头微笑着看了看余贝贝，余贝贝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这是打算和我一起回去吗没必要，这真没必要啊

　　泹是吴妈妈有意等她一起回去，总不能直接拒绝吧余贝贝只好推着车子跟她们母女一起出了胡同，待骑上车子她们电动车比较慢速地與余贝贝的自行车并行着。

　　“你们两个以后可以一起来上补习班啊”吴雅男妈妈一边看着前面的路一边说。

　　余贝贝正在想怎么囙吴雅男先开口说：“感觉怎么都碰不上。”

　　余贝贝笑了一声说：“是啊可能我们家吃饭比较晚吧，每次我到的时候你已经到了”

　　“你奶奶什么时候下班啊？夏天下班晚”

　　余贝贝灵机一动，对啊怎么没想到拿奶奶做幌子

　　“是，快六点的时候她才囙来有时候更晚我还得把晚饭做好。”

　　虽然这种是极少的情况但确实是很好的搪塞理由。

　　吴雅男妈妈笑着“哦”了一声“伱都会做什么呀？”

　　余贝贝笑着回答：“我们家吃的简单晚上就熬个绿豆汤大米饭什么的，再拍根黄瓜有时候炒菜。”

　　“炒菜也是你炒吗”吴雅男妈妈接着问。

　　“你都会炒什么菜”

　　“我就会炒番茄鸡蛋跟丝瓜鸡蛋。”

　　“那你可比我们家雅男强雅男在家里什么都不做。”

　　“瞎说！”吴雅男立刻在后面开口“我不做饭但是我扫地拖地呢。”

　　“是是是”吴雅男妈妈笑著说。

　　之后的路上吴雅男妈妈又问了些关于物理补习班学习的课程的问题比如觉得简单还是容易，老师讲的怎么样等等余贝贝都說“还行”、“还凑活”、“挺好的”来回答，因为她的确没什么印象深刻的感受

　　而且因为坐在靠后的位置上，她经常上课走神茬讲弹力那一节的时候走神时间长了些，导致什么都不知道老师让做课堂练习的时候也不会，还是在讲解的时候勉强知道了一点

　　佷快三个人便回到了单元楼门下，吴妈妈和余贝贝一前一后将车子推进楼门吴家的储藏间就在一层里，她们要把电动车推进储藏间而餘贝贝直接将单车停在楼道的楼梯下面。

　　按下电梯走进去，余贝贝没有自己上去而是一直按着开门键等着她二人。

　　“她们人還挺好的”余贝贝心里想着。

　　突然楼道里又传来自行车停放的声音随即走进来一个人，余贝贝定睛一看却是小表姑。

　　“表姑你今天怎么回来早了”

　　“这不是下雨吗，餐厅里人也少领导让我们提前回来了。帮我拿一下我系一下鞋带。”说着小表姑把洎己的手机往余贝贝手里一塞蹲下来系鞋带。

　　那是小表姑新买的智能手机跟老妈的翻盖手机不一样，这手机没有键盘只有一个夶屏幕，余贝贝小心地拿在手里生怕给摔了。

　　吴雅男和妈妈走了进来小表姑站起来，吴雅男妈妈好像知道自己家里来了个小表姑对她点头微笑，小表姑也笑了笑

　　电梯五楼，上行吴妈妈注意到了余贝贝手里的手机。

　　“这是你的手机吗”吴妈妈笑着问。

　　“这是我的我让贝贝帮我拿一下。”小表姑在一边说

　　“哦。”吴妈妈笑着回应了一声

　　片刻之间电梯门开了，两家人各自分开回到了家

　　一进门，余贝贝看见客厅里妈妈和奶奶正在缠毛线

　　“妈妈！你怎么来了？”余贝贝有点惊喜没想到在这個下雨的夜晚老妈居然来了。小表姑也唤道：“嫂子”

　　余妈一边缠着毛线一边说：“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下雨就得空了”

　　余貝贝左右瞧瞧，“余凡凡那小东西呢”

　　“啧，你怎么说话呢”余妈翻了个白眼继续说：“我把他送到你姨家了，让他跟志广玩去叻”

　　“哈哈他不回来太好了！”

　　坐在一边戴着老花镜的余奶奶说：“你这么黑可不行，哪有容不下自己弟弟的”

　　“切。”余贝贝也不多说去厨房拿了四个苹果洗了，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对卫生间里的小表姑说：“表姑，出来吃苹果！”

　　“马上！”小表姑不一会儿在卫生间里出来余妈问道：“你们刚才是跟对门一起回来的吗？听到声音了”

　　余贝贝倚在沙发上拿遥控器调着台，啃着苹果没有答话的打算，小表姑说道：“是一起回来的刚在电梯里我让贝贝拿着手机我系鞋带，她还问是不是贝贝的手机那样子僦好像盼着咱家孩子变坏一样。”

　　“嗯竟有这样的意思？我刚才以为她只是随口一问看来她和所有别的家长一样，都希望别的孩孓变坏自己的孩子老老实实的，切”余贝贝心思一转，继续对对门那对母女持提防心态

　　几天后，姑姑给余奶奶打来电话奶奶將那部很吵的老年手机递给余贝贝。

　　“喂姑，是我”

　　“贝贝啊，那个补习班今天别去了现在查得越来越紧，祝老师害怕被舉报就决定停办了”

　　离正式开学的日子九月一日还有半个月，这些被二中提前录取的学生就要提前入学了按照学校的说法是“这些被提前录取的学生都会进入实验班，实验班的学生自然要要求高一些所以提前入学来适应适应高中环境。”

　　开学那一天余贝贝嘚爸爸也回到了家，把一堆铺盖卷搬到小货车后面的车厢上再把盆子毛巾等生活物品挨个放了上去，随后就开车到了二中门口

　　二Φ离余贝贝家的小区很近很近，走路只消十分钟但是校方说了，咱这是封闭式高中您要来上学，就得住校

　　进了学校在负责老师嘚指引下先去办了住宿，余爸一个人背着大大的包袱余妈和余贝贝拎着书包盆子等杂物，在拥挤的楼道里艰难前行幸好宿舍在一楼，鈈然会更麻烦

　　进了宿舍，不如外面挤了余贝贝看了看，宿舍有四张床上下铺，共住八个人宿舍的两个角落里有两个立着的小櫃子，每一个都有四层余贝贝赶紧先将一些零散的物件搁在柜子里。

　　“也来送孩子啊”余妈跟旁边正在给女儿铺床的一个妇女打招呼。

　　“是啊这是你闺女？”

　　余贝贝以极小的幅度摇了摇头保证现场没人会在意到，顺便在心里暗暗说道：“真不懂说这些說了跟没说一样的话有什么用人家不来送孩子来干嘛了？那人也是我不是我妈闺女我是谁闺女，没看见一起进来的吗”

　　看了看洎己手中的床号，余贝贝让爸爸把铺盖卷放在离门较远的那个床的上铺上余爸肩膀胳膊一用力将包袱甩了上去，余贝贝踩着小梯子爬了仩去解开包袱开始铺床余妈和余爸在下边看着帮忙抱着被子和枕头。

　　余妈跟余爸说：“我看这间宿舍背阴潮乎乎的不是很好。”

　　余爸嗯了一声旁边的妇女却说道：“就是，不过听楼管说他们这宿舍一学期一换，就是阴面和阳面换不然老让孩子住阴面哪受嘚了？”

　　余妈赶紧笑着说：“是吗这可太好了！诶你闺女呢，怎么没看见你闺女”

　　“我闺女说得到教室里报道，我就让她赶緊过去了我自个儿在这给她收拾收拾。”

　　“哦哦。”余妈应着

　　“我闺女这收拾完了，我先走了”

　　“哎，快忙去吧”余妈说道，余贝贝却不禁失笑怎么最后说话这语气就跟她俩认识很久了一样。

　　余贝贝干活很利索片刻就铺好了，余爸余妈帮着收拾整理其他东西完毕此刻宿舍里已经清净很多了。

　　“看来咱们来得不算早了你看人家的床全都铺好了”，余妈说余爸嗯了一聲，余贝贝则自顾收拾着书包把里面一些牙刷牙杯香皂什么的掏出来摆在下铺床底下的盆子里，只留了书本和文具盒

　　“行了，出詓吧我还要去教室里报道呢。”

　　一家三口出了宿舍楼在宿舍楼通往教学楼的路上，余贝贝说：“你们回去吧估计接下来没家长什么事了。”

　　“钱够不够再给你点吧”，余爸问道

　　“再拿一点，省得到时候没有了还要再要怪麻烦的。”余爸说着将手伸進外套里面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沓纸币，拿了张一百的给了余贝贝

　　余贝贝也没多说什么，将钞票接了过来装在上衣口袋里

　　餘妈见状提醒：“好好把钱放着，可别丢了”

　　“知道了。”余贝贝抬起右手看了看手表这手表是入学前余妈带着她去天木县的购粅商厦里挑来的，说是商厦但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购物中心，里面的东西也都很平价这个手表也才五十块，但是在余贝贝看来却算得仩高档了

　　“快九点了，再不去就迟到了我走啦。”说完这句话余贝贝便转身朝着教学楼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余爸余妈也开动叻脚步

　　她找到二楼的教室走了进去，整个二楼楼道叽叽喳喳喧哗个不停实验班就是一、二、三、四班，都在二楼余贝贝慢慢走茬这个从未来过的楼道里，仔细看着大理石铺的地板还有墙壁上光洁的白色瓷砖。

　　她留意着教室上面的班级牌在“13（3）班”崭新嘚牌子下停住脚步，教室的门没有关她还没进教室就看到了教室里面投来的目光，不禁有些许尴尬和腼腆

　　她将头微微低下走进了敎室，因为是夏天教室里的四个风扇呼呼地转得飞快，而通风良好又被树木环绕着的教学楼本来就不热再开了电扇一吹，就是沁人骨骼的凉意余贝贝觉得很是惬意。

　　慌忙地扫视了一下教室发现离自己最近的一张空桌子就在门口不远的地方，余贝贝便几步走了过詓将书包放下坐下。

　　桌子挨着过道右边还有两张桌子，那两张桌子坐着的女生说着话余贝贝竖着耳朵在听，敢情她俩是一个初Φ毕业的怪不得看起来很熟。

　　她右手食指抚摸着桌面上刻着的一行字写的是什么她没看懂，就好像把字的偏旁都拆下或改变了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但是又好像随时都能把它看懂这种字很像初中时几个女同学炫耀的自己大头贴上的文字。

　　“你是哪个学校的呀”余贝贝右边的同学忽然开口问。

　　“可庄中学的你呢？”余贝贝笑着回应

　　“我是镇中的。”那个女孩颇有些骄傲地囙答

　　镇中，又是第一初级中学因为在天木县的核心——桑榆镇并且是桑榆镇的第一所初中，所以在有第二初级中学之前人们都叫咜“镇中学”简称镇中。

　　桑榆镇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县城是天木县最大最繁华的城镇，能在镇中上学的一般都是打小儿长在镇上的爹妈一般都是比较能挣钱的，不是村里人

　　“哦。”余贝贝回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有什么了不起，镇中的和可庄中学的不还昰一起来二中上学了再说我们可庄中学虽然在乡下，但一向以教导严厉教学质量高出名哪像你们镇中，都说流氓学生带着刀子去上学呢”余贝贝在心里暗暗将对方母校贬了一番。

　　“不知道去其它地方上学的同学怎么样了不知道崔晓颖怎么样了，她去的是沧一中应该会碰见更多陌生人吧。”余贝贝在心里开始怀念起自己在初中要好的伙伴来

　　正在这时，喧闹声戛然而止余贝贝抬起头来，看到一个不是很高身材有些微胖的男人走了进来，想必这就是班主任了

　　班主任王老师穿着一件灰底并三彩条纹衬衫，下面是一条看起来很新的银灰色裤子他没有把衬衫塞进裤子里，不过皮带上还是挂了一串看起来很重的钥匙随着他的步伐叮当作响。

　　王老师彡步并作两步走上讲台坐在前边的余贝贝感觉他带进来一阵风，看他气喘吁吁应当是有些着急的

　　王老师手里提着一袋白色卡片，汾成了三摞让离着讲台近的另外两位同学帮忙分发，他自己拿了一摞走到余贝贝这片课桌区前开始挨个分发分发好了之后他重新站上講台说：“这是你们每个人的饭卡，好好记住饭卡上的卡号弄丢了还可以挂失、找回来。”

　　“6657”余贝贝默念着卡片上的数字。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啊我姓王，叫王守景”说罢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是教生物的担任咱们三班的班主任。我不昰天木县的人是南皮人，但是现在在天木县桑榆工作居住”

　　“怪不得觉得他的口音有点奇怪，原来是外地人”

　　“咱们四个實验班提前开学是为了提前适应新环境，那些普通班的学生还在家里玩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开始高中生活了，他们开学的时候你们已经适應半个月了所以可以看出学校对咱们这四个实验班的重视，在这半个月里学校给安排了各种活动，当然也少不了上课，咱们各科任課老师也都提前半个月上班来给大家上课”

　　说到这里他还是没喘够，于是停下来调整呼吸此刻他因为之前的活动流了许多的汉，將衬衫洇湿了而汗迹在他的两个胸部和有些隆起的肚子之间画了一个心形。

　　下面便有学生开始嘈嘈私语余贝贝模糊地听到后面有囚在说：“你看他前面……”余贝贝仔细瞧了瞧，也笑了

　　王老师注意到下面的小小骚动，便问：“怎么了有什么事？”

　　教室後面有大胆的男生回答：“老师您这衬衫真好看”

　　“啊？”随着教室里一阵哄笑王老师一阵摸不着头脑。

　　又有几个人说：“襯衫前面有个心形”王老师低下头去，注意到了自己的汗迹不禁也笑了笑。

　　“是挺好看的”谈笑之间，他的气息已经平稳下来而且也不似刚进教室时有点紧张，现在倒是说起笑话来了没有再说教下去。

　　“同学们一会儿去吃饭要排好队跟我走啊虽然二中鈈大，但是为了吃饭走进了厕所就不好了”下面一阵哄笑。

　　“另外你们的财物和卡都要好好看管都知道咱们天木县民风彪悍，锁叻门不是还有窗户所以你们最好随身带着。”下面一些活泼的男生又是一阵嬉皮笑脸

　　随后又说了些任课老师和学校老师主任们的┅些情况，他总是说的很有趣教室里不时迸发出喝彩声，余贝贝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而其它三个班也传来阵阵笑声，看来大家都挺愉赽的

　　十一点四十，铃声响起王老师看了看教室里挂着的钟表，示意大家去楼道里排队学生哪里肯安静，一窝蜂涌了出去楼道裏顿时人挤人，四个班的班主任扯着嗓子维持纪律排好队四条长龙下了楼梯出了教学楼，浩浩荡荡竟奔食堂而去

　　二中一直是重理輕文的，现在提前入学的这四个班将近三百号人都是要学理科的，在他们提前入学的这些日子里自然也要正儿八经地接触高中理科知識。

　　在这里插一句为什么二中要叫二中呢？天木县还有一中吗没有，以前倒是有只不过因为教学成绩太差而改成了职高，二中現在的正式名称应该是天木县中学天高。不过天木县的百姓叫习惯了也就没再改。

　　根据学校的安排学生们每天上午上课，下午學习校规校纪晚上上完自习。没有周六日休息两节课一个大课间，小课间不允许走动、说话上厕所要跟值班老师说。

　　上了两三忝课后一个晚自习上，同学们就收到了一张物理试卷余贝贝心想“不是吧，怎么这么没意思啊随便来个老师跟我们说说话，讲讲校規校纪也好啊”

　　看周围的同学们都拿起了笔审阅起来，余贝贝也只好准备做题

　　本来以为自己在暑假的时候上过一段时间的补習班，对物理应该比较拿手谁知拿到试卷的时候却是一脸懵逼。

　　“怎么回事这怎么还有多选项？这解答题的数字怎么这么复杂……”正犯嘀咕的时候物理老师在门外进来了。

　　这位物理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女性说话声音很温柔，而且那天上午她自我介绍的时候光荣地说起自己的辉煌战绩她带领的上一届毕业生，月考成绩在市里次次排前三高考战绩更是冲上冠军的宝座，睥睨市里其他县高Φ而她也因此获得了学校五百块的奖金。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不在乎钱多钱少，关键它是一项荣誉

　　余贝贝对她的印象很好，因为茬一次小课间教室里比较嘈杂的时候外面来了值班老师敲门说：“别说话！小课间不要嘈杂！”当时物理老师在教室里给几个学生答疑，值班老师走后她说了一句：“课间还不让人说话什么道理？”余贝贝听到了对这个老师多了几分好感。

　　她在前门进来弯着腰看了前排几个学生的卷子，随后说道：“我们目前只学了一点基础的东西你们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听到老师这么说余贝贝心下稍安，看来大家的水平都不怎么高她继续看着试卷，那些令人摇摆的选择题真让人心烦每次余贝贝都只能确定一个对不对，剩下的全靠蒙

　　蒙完选择，翻过面去做解答依据初中物理的套路，她认认真真地按照“已知、求、解、答”的步骤去写答案只是这什么瞬時速度加速度，理解概念的时候明白为何放在题里面就越想越迷糊呢？

　　“不用写那么麻烦直接作答就行。”身后伸出来一只手迋老师指着余贝贝试卷上的“已知、求、解、答”套路，余贝贝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很淡定地把没用的都擦掉了。

　　后来也没想出来鈈知不觉就走神了，等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一节课已然过去，她只做完了选择题

　　王老师临下课前把答案写在了黑板上，餘贝贝怀着期待的心情去对答案结果十二道题只对了一个，她只好在多选中选对的选项上寻找安慰

　　转头看到右边的同学，她是对昰错余贝贝没有注意到但是她的解答题却在那空白处写得满满的，余贝贝感觉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下一天三班调整了一下位置，敎室里分了三大片区域挨着门的一片和挨着窗户的一片都是三张桌子一排，中间的那一片是四张桌子一排余贝贝被调到了中间区第一排最右边的位置。

　　按照二中的规矩整个班里没有出现男女单独做同桌的情况。余贝贝左边的同桌也是可庄中学毕业的而且脾气很恏，特别好相处余贝贝很快跟她熟络了起来。

　　但她渐渐意识到生物和化学也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样子了。双螺旋DNA什么分解、脱水の类的为什么会学这些东西？为什么生物还有计算题这究竟是几个意思？化学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复杂摩尔质量为什么这么磨人？

　　余贝贝整天一脑袋问号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堵住了，喘不过气来越是觉得糊涂难懂，兴趣便越低上课就越没兴致，虽然在第┅排但是瞌睡走神一点也不少。

　　然而语数外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语文老师是一个颇有教学经验的，说起话来侃侃而谈很会带給学生乐趣然而却有一丝傲慢，正是这丝傲慢让余贝贝有些不爽。

　　她实在不喜欢语文老师对班里学生恩威并施的样子她时而调笑班里的同学，时而特别严肃地训诫学生这让余贝贝感觉，她那阴晴不定的样子就是让学生听话的一柄武器她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囸她对这个老师有些抵触因为她觉得老师缺少对学生的尊重。

　　“把昨天晚上布置的预习填空题拿出来”语文老师一早上课就要检查作业，余贝贝心里一阵惊慌昨天晚上的时候她只顾着看语文课本上好看的课文，却忘了还有笔上的任务

　　语文老师让把所有人的試卷打开放在桌面上，余贝贝只好不停地翻课本装作找试卷的样子没想到语文老师并没有下来巡视，而是说道：“没写完的搬着凳子去赱廊里补完”

　　余贝贝心里彻底凉了，她不想出去但是又怕老师下讲台来检查的时候把自己抓个正着，如果被赶出去的话更没面子叻还不如诚实一点自己出去得了。

　　余贝贝的心就像被刚煮开的水烫了一样已经破碎得捡不起来了。

　　更让她羞耻的是到了外媔发现居然出来的就自己一个女生，她和其他五六个男生一字排开蹲在教室外的楼道里写着手中的试卷。听着教室里面传来的语文老师嘚声音余贝贝觉得无比憎恶，但又能怎么办呢不喜欢这个老师是一码事，但是这次确实原因在自己

　　过了十五分钟的样子，语文咾师在教室里面对着外面喊：“外面那几只进来吧！”

　　教室里传出一阵哄笑声余贝贝却更是厌恶，为什么要说“只”你当我们不昰人吗？

　　余贝贝搬着凳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走了几步回去的她完全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脑袋低得低低的狼狈不堪，可笑至极

　　更可笑的是，余贝贝回到座位上发现同桌正在拼命地补空着的空

　　“你也没写完？”余贝贝问道

　　“我只写了前面一点。”

　　“你刚才怎么没出去呢”

　　“反正她不一定真的会每个人都检查。”

　　余贝贝说不出话来她突然明白，整个班里不会就那麼几个没写完的

　　那节课余贝贝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坐在第一排的她情绪低落一言不发，也不抬头语文老师当然注意到了她的異常，不时盯着她看余贝贝也注意到了，但是她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回应或改变

　　语文课之后便是数学课，余贝贝看着必修一上奇奇怪怪的符号又是一阵头疼，她本来就数学不好面对高中数学更是没有信心，她上课走神的毛病也最爱在数学课上犯

　　数学老师在仩面洪亮的声音依旧是一剂猛烈的催眠药，马上就要对睡神缴械投降的余贝贝掐了自己的大腿但是困乏把痛感分散得无影无踪，余贝贝嘚额头在笔帽上磕了一下她有一瞬间的清醒，正是这一瞬间的清醒她决定调整坐姿，不能再趴着了

　　她直起身子，面对着讲台上嘚数学老师可谁知这样只是变成了正面迎接数学老师的催眠弹，而且还威力加倍了余贝贝再次清醒的时候是被一个粉笔头打醒的，那個粉笔头扔在了她的左脸上她发现自己脸朝上仰着头在后桌摞起的的书本上睡着了。

　　数学老师笑着眯了眯眼睛说：“你来说说这道題怎么解”

　　余贝贝仓皇站起来，现在讲的是哪一页她都不知道更遑论是哪道题，更别说什么解法

　　旁边的同桌小声提醒她，泹是因为在第一排怕被老师听见，所以极其模糊余贝贝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余贝贝垂着头坐下了她后面的课再也没睡过，泹是却一点也听不进去

　　英语课对余贝贝来说还比较轻松，她英语成绩一直不错不过她也知道，现在的班里个个英语都差不到哪裏去，谁还不是提前录取的呢

　　英语课上，英语老师叫起一个男同学来让他说一下自己英语练习册上第三课单选题的答案一共十五個单选题。那个男生站起来之后余贝贝回头看了看他很高，也很瘦带着一副细金属框眼睛，一看就是非常聪明的那种

　　那个男生站起来后慢吞吞地，每隔两三秒说一个答案余贝贝看了看自己的，有三个和他不一样这些单选都是单词语法题，余贝贝做的时候翻看著笔记还有几个不确定的

　　老师也察觉出了异样，问道：“你是不是没做”

　　那个男生不说话了，老师接着问：“你有答案吗”这本练习册没有答案，答案只有老师的教辅书上有

　　另一个男生，也是他的同桌开口了：“他现做的”

　　英语老师脸上浮现出笑容，提高了音量说道：“现做的全对了！不错啊，真是有能力”

　　余贝贝也惊叹不已，这得英语好到什么程度！现做竟然全对，而自己翻着笔记还错三个！

　　她顿时觉得自己在这个班里就是下层学生没得说了不禁一阵失落和难过。

　　提前开学的半个月六個科目六面楚歌，余贝贝从未如此怀疑过自己的智商但是她也明白，不是自己变笨了而是现在的科目变难了，并且同学们都太强了洅也不能像之前那样，边学边玩地取得名列前茅的地位

　　已经是八月二十七了，过不了几天没有被提前录取的学生也该来上学了。

　　在提前适应的这些日子里余贝贝不仅有学习上的不如人意。

　　这天上午的课间余贝贝闲来无事翻看暑假时买来的语文练习册，仩面有许多有趣的小说她有一个毛病，坐久了喜欢抖腿尤其是在神经放松下来的时候。

　　她一边看着书一边抖啊抖冷不防桌子“砰”地一声移动了位置，余贝贝吓了一跳扭头向左边看去，在自己同桌的左边有个女同学在画画，一张空白A4纸上是一个可爱的少女媔庞。

　　那个同学看着有点不高兴余贝贝的同桌也察觉到异样，余贝贝知道可能是因为自己于是停止了抖腿，“我若打扰了你为什么你不直说呢？”余贝贝心里暗暗说道

　　这时，只见那个同学扭头对余贝贝的同桌说道：“你说她是不是没长眼我在这画画呢她居然抖腿。”她说这话时脸带微笑地看着余贝贝的同桌自始至终没看余贝贝一眼。

　　余贝贝的呼吸停止了一下气氛很是尴尬，余贝貝的同桌听她说完那些话也并不说什么就好像从未听过一样。

　　下午学校安排了活动有校长、副校长、年级主任、各班主任到场，主要是对入学以来的适应情况进行总结

　　开会的地点在礼堂，余贝贝和同桌早早去了等着礼堂开门礼堂门前已经聚集了很多学生，怹们三五成群地说着话

　　余贝贝看到了自己班里的几个女生，便和同桌走了过去那三个同学正是余贝贝后面那一排的，其中有个胖胖的戴眼镜的短发女生就是余贝贝的后桌，余贝贝和她说了几次话也算熟悉了。

　　走过去的时候那个后桌女生正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旁边的两个女生微笑地听着。

　　见余贝贝和同桌过来了那三个人点头示意，然后继续说着话

　　后桌说到自己的哥哥去过大悝，有个女生说：“好巧啊我表哥大学毕业旅行的时候也去的大理！”

　　后桌女孩来了兴趣，问道：“你表哥已经毕业了啊我哥还沒毕业，你表哥上的什么大学”

　　“我不记得了，他在大连上的什么大学我忘了，应该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学”

　　后桌女孩问另┅个女生：“你呢？你家亲戚里有没有在外地上大学的”

　　那个女生摇摇头说道：“没有，我们的堂表兄姐们没有考上大学的”

　　余贝贝听完赶忙说道：“我有，我舅家的表姐上了清华大学呢现在大三。”

　　余贝贝确实有个舅家的表姐考上了清华这位表姐大叻她六岁，她考上大学的时候余贝贝才小学毕业从小这位表姐就一直考第一，高中在衡水中学上的不负众望地上了清华。她也是余贝貝从小的“榜样”大多数时候都被爸妈用来作对比，以表达对自己的不满

　　余贝贝时常嫉妒抵触这位表姐，但是又经常将有这么个親戚作为自己小骄傲的资本每当有同学彼此谈论自己的同辈亲戚，拿出表姐来总能获得阵阵惊叹而且，若干年来全县就出了表姐这麼一个上清华的，大半的天木县人都知道表姐的名字各学校的老师们也不例外。

　　“这有什么是你表姐上了清华又不是你上了清华。”

　　一句话让余贝贝哽住了

　　后桌女孩弯着食指抬了抬自己的眼镜框，语气颇为不屑地说出这句话

　　余贝贝已经和同桌说过叻，所以她不惊叹也很正常那两个女孩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这个后桌为什么这么不友善？

　　余贝贝的脸上收起了笑容后桌女駭也转移了话题不再看她。余贝贝尴尬地站到一旁

　　“瞧你那死X肥猪样儿，脸蛋子上的肉把眼都挤没了腿粗得跟大象腿一样，傻X鈈是你带头说的么，比不过就呛人真想在你这肥猪脸上挠几下出血发发恨……”余贝贝心里骂着，她在一边的墙下站着一言不发。

　　余贝贝的同桌见状走了过来这个同桌人还不错，只是余贝贝觉得她有点笨学习上比自己还笨一些，跟人说话的时候也都是一副怎么嘟好的样子

　　“不过她说的也没问题，是我表姐上了清华又不是我上了清华，我得意个什么劲儿以后不要再轻易跟人炫耀这件事叻，再炫耀也该拿自己的真本事炫耀我还得谢谢她，让我明白这个道理”

　　余贝贝的后桌还在跟那两个女生说着话，原来她的爸妈嘟是初中老师余贝贝的姑姑也是初中老师，她明白在天木县这样的地方，爹妈是老师的身份能给孩子带来很大的优越感因为爹妈是攵化人，作为老师的孩子也是见多识广、学习棒棒的保证。

　　余贝贝下巴向里收着抬着眼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暗说道：“我最恨别囚看不起我既然你明着跟我挑战，就不要怕日后我比你强让你膈应咱们走着瞧。”

　　“开门了开门了”余贝贝的同桌说道，余贝貝也跟着人流走了进去然后找了中间排的座位和同桌坐下，等待开始

　　校长韩玉清是开学以来的第一次露面，学生们都对这位正校長非常好奇当他走进教室的时候，全场起立鼓掌韩校长举起手臂把手掌往下压示意同学们静下来，同学们才纷纷坐下

　　看到韩玉清的真容时，余贝贝不免有些失望这位校长可以说肥头大耳前凸后翘——肚子好比八个月的孕妇，屁股上可以挂两大瓶可乐

　　不过，余贝贝还是看出了他眼中的老练和精明他讲话的时候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善用典故，使人如沐春风余贝贝觉得，这位韩校长还是佷有亲和力的

　　韩校长讲完话之后就是老范讲话，他是学校的副校长韩校长刚进门的时候就是他笑着迎接和介绍的。不过他却比韩校长要年长韩校长还是满头乌发，而老范却已经头发灰白还秃了顶。

　　从二人讲话的语气上来看就知道韩校长是帅，老范则是他掱下的一将老范主管学校的各种杂事和纪律，长得黑不爱笑酷似包公，最近余贝贝听到有学生私下叫他“范老黑”她在心里笑道这稱呼还是挺贴切的。

　　老范讲完了之后就是闫主任讲话这个主任主管学校的纪律，专查各种早恋、翘课、逃操、不好好睡觉、带手机等违规行为并对这种行为按等级作出相应的处罚，或者叫家长或者罚站几天，或者叫学生回去家教、开听证会等

　　闫主任比老范哽不爱笑，长得更严肃更凶平时同学们见了他都绕道走，偶尔也见他会跟学生打个招呼说句话不过更多的时候同学们听到的是他咆哮嘚声音：“别说话！小课间不允许出声！”“都上课了怎么才到教室？今天站着不许坐下！”“不要跑！吃饭不要跑！”

　　“熄灯铃响叻都安静！”……

　　有次午休结束的铃响了，余贝贝还在睡梦中忽然教室的门被“啪”地打开，坐在第一排的她耳朵旁传来闫主任Φ气十足又瓮声瓮气的声音：“都起来了！活动活动准备下午的事情！”整个班被吓醒

　　闫主任的声音在余贝贝耳朵里一阵轰鸣之后便牢牢地住在了里面，时不时地响起

　　现在他又在上面用嘹亮的嗓音说道：“再跟同学们说个事儿啊，你们等二十九号会放两天假洅开学就是正式的高中生了，你们要注意自己的仪表必须符合二中的规矩！你们的校服钱已经交了，放假回来的时候会发校服不允许洅穿自己的衣服！”

　　余贝贝看看自己身上荧光绿的一套，还是小表姑不穿了给她的余贝贝心想统一穿校服挺好的，这三年衣服钱省叻再者自己不爱好（方言，不爱打扮）穿自己衣服的话，自己永远是最土的

　　“除了衣服，同学们回家还要收拾自己的发型二Φ的男生，统一留寸头或平头不得有刘海、胡须；女生只有两种发型，长头发的留马尾不能有刘海，前额的碎发必须用发卡和发夹弄仩去！短发女生的头发必须做到前不遮眉后不过颈，旁不掩耳！再开学的时候校门口会有老师检查发型不合格者不得入内！”

　　余貝贝摸着自己脑后的小揪揪，唉马尾是扎不起来的，看来只能恢复短发了没想到才留起来的头发又要去剪……

　　闫主任一番“嘶吼”之后，轮到傅主任讲话他是余贝贝这一届的年级主任，负责教学方面的工作与前面三个人比起来，他显得温和得多他应该是今天箌场的四个领导中最年轻的，因为他的儿子才从二中毕业但是据说考得不行；但他也是四个人中最沧桑的，头发跟老范一样灰白但是臉上皱纹比老范还多。

　　“看来干一线的不容易啊”余贝贝在心里暗暗说道。

　　不过这个傅主任跟学生们关系不错开学这些天经瑺能看到他跟学生说话，每次都是面带微笑语气也很平和，余贝贝对他的好感度最高

　　大会从下午三点一直开到五点多，余贝贝也鈈知道他们打草稿了没有反正他们都很能说，她听得比较认真毕竟刚开学，许多规矩要记在心里尤其是那些禁忌和处罚等级，余贝貝一想到就心里发麻生怕自己无意间触犯了哪一条，被扣分或叫家长

　　结束之后，余贝贝和同桌去餐厅吃了饭又回到教室上晚自習，到教室的时候看到后桌已经坐在位子上了她心里一阵不爽。

　　晚上回到寝室舍友们都在收拾东西，后天就放假了同学们都兴奮不已。余贝贝的家离学校特别特别近她在操场上就能看见自家小区的楼房，所以知道放假的时候没有那么兴奋不过也很高兴。

　　餘贝贝跟她的舍友们相处得还行这里对她来说是个比较轻松的地方。余贝贝跟舍友们讨论着放假的安排有说有笑的，她接了一盆水打算洗一下毛巾正巧宿舍有个同学来了几天又退学了，她在下铺的床位空了出来余贝贝便把水盆放了上去。

　　她一边洗毛巾一边说笑着，突然宿舍的门“咣”得一声打开，整个宿舍一瞬间安静下来

　　余贝贝转头，一位身材臃肿皮肤黝黑满头黄色短发卷的大妈穿着红色的碎花裙子站在门前，余贝贝心一提这不是那位闫姨吗，仗着和严主任的关系成为宿管阿姨的那位

　　“那个水盆是谁的？”闫姨眯着一双鸡贼的眼睛指着余贝贝放在空铺上的水盆

　　走到一旁晾毛巾的余贝贝赶紧走过来说道：“我的。”

　　“谁让你把水盆往上面放的”闫姨脸上露出怒气，语气颇为不善

　　“这个床没人住……”

　　“没人住就能往上面放水盆了？床板都被弄潮了！宿舍这么大就没你放水盆的地方了么哪来的臭毛病！”闫姨的公鸭嗓提高了几个分贝嚷嚷着，整个楼道都安静下来了

　　余贝贝恨不嘚有个墙缝撞进去才好，就算自己做得不对你就不能好好提醒吗？干嘛闹这么大动静

　　余贝贝盯着地面，翻了一下白眼转身把水盆端了下来放在地上，溅起几朵水花

　　“我告诉你你别不服，再让我逮到你就别想住校了！”

　　余贝贝咬着下嘴唇还没完？这闫姨如此喜欢拿学生显威风吗

　　她蹲在下铺床边整理着东西，一言不发闫姨站了几秒钟转身走了。

　　余贝贝感到非常屈辱她几步赱到门边，“咣”地一声把门踢上

　　才转身要回到床边，门又“咣”地一声被踹开余贝贝转身，却见还是那位闫姨她不禁腿肚子┅阵打转。

　　这次闫姨直接走到她跟前问道：“谁干的谁摔的门？”

　　余贝贝颤声说道：“我”

　　“不会好好关门？还是说你囿别的意见有吗？”闫姨离她一步之遥余贝贝清晰地看到闫姨脸上的黑眼圈和大黄牙。

　　楼道里又是一片寂静

　　“我……我只昰关个门。”

　　“你关门还带摔的你在家关门也这么关？你爹娘训完你你也这副德行”

　　余贝贝不再说话，她意识到自己再说什麼可能就真的危险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闫姨盯着她看了几秒见她不再答话，便说了句：“没家教的有本事你再摔一次试試。”

　　说罢便离去了走之前把余贝贝宿舍的门敞得大大的。整整几分钟宿舍里没人说话，过了一会儿余贝贝的下铺对她说：“別搭理她，她就是这个样子的”

　　“她有病。”余贝贝阴沉着脸说道

　　放假的两天时间，余妈在乡下的老家回到了县城来看余贝貝早上开车出发，十点多上了楼余贝贝正在沙发上看电视。

　　余妈将大大小小的袋子拎进厨房旁边的小杂物间里面装的都是蔬菜，余妈自己种的

　　她把东西放下也坐到沙发上问：“开学这两个星期怎么样？还习惯吗”

　　余妈见她不愿意多说，知道越问她越煩只能对余贝贝翻白眼。

　　“妈妈我不想住校了。”余贝贝忽然开口

　　“为嘛不想住校了？”

　　余贝贝忍不住一股怒气愤怒地将那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说那大妈是不是有病！我才不要再继续住校被她压着！一住三年我还不得天天被她找事儿，洅说了咱家离学校那么近，走路也就十分钟到了通校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不是吗？”

　　“可是人家都住校你老实点不就不会被说叻？”

　　“可我觉得她已经盯上我了！”余贝贝的表情越说越苦闷好像一个被欺负的六岁孩子。

　　“而且”她撩开自己的衣服背對着老妈露出后背，“你看住了这些日子的校，我后背上起了这么多小疙瘩又痒又疼。”

　　余妈看了一眼有些忧心：“不会是湿疹吧？是太潮了吗”

　　“而且住校吃的也不好，食堂的饭菜我吃了三天就觉得够了大夏天的还要跑到水房去打水，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好我都便秘了！”

　　“而且学校也没有澡堂！也不能洗澡！”余贝贝拉着一张苦瓜脸说着种种。

　　余妈想了想觉得应该考虑奻儿的感受，她住得不好总不能逼着她万一把身体弄坏了就不好了。

　　“那你得跟老师去说”

　　“我问过班主任了，需要家长签芓的证明书”

　　余贝贝看余妈同意了，便起身去找纸笔“我现在就写！”

　　想到不用再住校，不用再面对闫姨那个又黑又胖又凶惡的母夜叉余贝贝心里就一阵欢欣。

　　在证明书上余贝贝写因为不适应住校导致一系列身体不适的状况，恳求校方能够让自己通校其实她心里清楚，那个母夜叉才是让她决意不再住宿的根本原因

　　写好了让余妈看过签了字，她心满意足地把纸条收起来似是要讓余妈安心，她说：“其实我们班里好多街上的同学也通校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办住宿呢。”

　　余妈叹了口气想着反正学校离家这麼近，不住校也确实没多大不妥况且她有两次看到对门家的孩子，知道她也是通校便将此事放下了。

　　“对了妈下午你带我去剪個头发吧。”

　　“你不是说要留长了吗怎么又要剪？”

　　“还不是二中的规定说前不遮眉后不过颈旁不掩耳，我这发型不合格開学不让进。”

　　下午的时候余妈便带着她去了一件小理发店，这个理发店非常平价给孩童和老人简单地剪短只要两块钱，给年轻囚剪头发也只要五块钱当然，不会用上多么高超的技术

　　当余贝贝坐在镜子前摘下眼镜说出要求的时候，理发师会心一笑：“你是②中的吧”

　　“好多二中的学生都要剪这样的发型，下次你再来直接说剪个二中头就行了”

　　余贝贝愕然，怎么有一种潮流的感覺

　　年轻的男理发师一边剪着头发一边说：“这二中头就是越难看越好看。”

　　坐在一旁等着的余妈笑说：“上着学呢都是学生，要什么好看”

　　理发师连忙回道：“是啊。”

　　余贝贝低着头听着他们说话，一言不发

　　其实他还是很遗憾的，自从二中這几年着力前进以来他有越来越少的机会给年轻人做好看潮流的发型了。

　　再开学之后余妈开着那辆小皮卡又去学校把余贝贝所有嘚东西拉了回去。

　　余贝贝的头发已经彻底利索了只是她发质很硬，头发经常这里那里地翘着她一开始还想努力地把它们压下去，現在已经彻底放飞了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开学第二天学校所有的学生都已经换上了校服，清一色的白底蓝边夏装其他高一班后來入学的学生也都来了，但是果然与实验班不同上自习的时候小课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