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三种爱情是什么意思绝色。 这句话什么意思?软件里有没有人解释下

你是第三种绝色 - 简书
你是第三种绝色
1.当坊间最善舞的女儿死了,京城就该有一场大雪。-----叶三《九万字》2.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是我们都不擅长告别。-----米兰 昆德拉3.不成熟的人为了伟大的事业英勇地死去,成熟的人为了伟大的事业而卑贱地活着。-----《麦田里的守望者》4.目光放远,万事皆悲。-----钱钟书5.落魄地时候遇到心爱的人是一场劫难6.最怕是春归了秣陵树,人老了偏在建康城-----余光中《藕神祠》7.十四年一觉噩梦,听范阳的鼙鼓遍地擂来,惊溃五陵的少年-----余光中《湘逝》8.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余光中《绝色》9.像少年一样激烈地爱像老人一样平静地痛10.技多不压身,谋多乱人意。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持百谋而莫决,不如得一谋而急行。-----曹升《流血的雨》11.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试试,就是不能证明我可以,那也有证明我不可以。12.人终究会被其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13.可怕的是你庸庸碌碌过一生,还骗自己平淡才是真。14.此地长眠者,声名水上书。-----济慈15.人生油灯将尽,而夜色无垠16.凌晨四点醒来,发现海棠花未眠-----川端瑞成17.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江南《龙族》18.涉江而过,芙蓉千朵。诗也简单,心也简单。-----席慕容19.住在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仓央嘉措20.别去劝说那些前路一片黑暗却仍然执着前进的人,你真以为他们是瞎子吗?-----三天两觉《惊喜乐园》21.每个人都说拥有金钱不代表拥有幸福,但是却没有人真得这么认为。22.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23.如果你要驯服一个人,就要冒着掉眼泪的危险-----《小王子》24.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能忍受任何一种生活。-----尼采25.芝兰生于幽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孔子26.作弱者,多不得好活作强者,多不得好死-----李敖27.伸手怕犯错,缩手怕错过28.梦里出现的人,醒来就该去见她------《新桥恋人》29.很会笑的青年男子,要是死了的话,这个世间总要寂寞点吧-----石川啄木30.热水澡肯定不能包治百病,但我想例外也不会太多。-----西尔维娅 普拉斯31.雨是一生过错,雨是悲欢离合-----海子32.是因为一念有无数生灭,而仿佛无处可逃33.一个男人,唯一可以大方承认的哭泣,是年少时为姑娘淌出的泪34.写,为了那缭绕于人的种种告别-----张枣35.再暗的夜也有人采芙蓉-----张枣36.花园是为了在一个少女胸膛上开花,海涛是为了咆哮,鲜血是为了流淌,而自由是为了不息的闪光。-----埃利迪斯《英雄的挽歌》37.人吊髯苏犹似髯苏在吊古,大江东去,枕下终夜是江声。-----余光中38.掉头一去是风吹黑发,回首再来已雪满白头。浪子老了,唯山河不变。-----余光中39.胸中小不平,可以酒消之;世间大不平,非剑不能消也。40.那头驴不停地抽打自己,妄图变成主人-----卡夫卡41.我的眼里没有你,余光全是你42.当斧头来到森林的时候,好多树都说,至少把手是我们自己人.43.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南北朝.丘迟.《与陈伯之书》44.荆轲有寒水之悲,苏武有秋风之别。关山则风月凄怆,陇水则肝肠断绝。-----庾信《小园赋》45.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卢照邻《长安古意》46.情深不寿,强极必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47.有水的地方就有人想家有岸的地方楚歌就四起-----余光中《漂给屈原》48.这妙异的天地开阖只随你如神的毫尖-----余光中《念李白》49.四海漂泊的龙族,叫他作大陆壮士登高叫他作九州英雄落难叫他作江湖-----余光中《十年看山》50.常想二十年后水仙的心事当在江湖上漾开那哀丽的旋律是笛声婉转自水面传来-----余光中《水仙乡》(摘录)
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天天读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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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继鸾大怒:“你属狗的,咬住了就不松口?”
某人轻笑:“我属狼的,吃进肚子里才安心。”
陈继鸾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遇到那混世魔王。
那家伙却觉得这世间居然会有女人被他看上,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啊。
一个追,一个逃,一个出手,一个接招,一场厮缠,便是欢天喜地的一辈子。
“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余光中
内容标签: 民国旧影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继鸾 ┃ 配角: ┃ 其它:太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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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 class="t_f" id="postmessage_、楔子
  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像是雷声,震得脚下地面隐隐颤动,头顶屋梁上的灰尘也忙不迭地跟着抖落下来。
  偌大的仓库,地上凌乱散落各种枪械物品,并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硝烟正极快地四处弥漫。
  中央的空地处,两个人影面对面站着,身形修长的男子望着面前站着的人,忽地出声道:“陈继鸾,你后悔吗?”
  男人面前是个比他矮好些的女子,着一身男式的长衫,从领口到脚踝处,包裹的严严实实,站的身段端正,显得很有精神气,隐约可见腰部微陷,双腿笔直。
  她正打量周遭,闻言便回头,盘在脑后的发辫随着动作微微散开,发丝在肩后随着鼓荡的硝烟气荡漾。
  陈继鸾扬眉,声音清朗干脆:“后悔什么?”
  男人望着那凌乱发丝中间若隐若现的一双明亮的眼睛,她微微扬头的姿态,带着一种天生的倨傲。
  从认识到现在,陈继鸾始终都是骄傲的,她身上天生就有一团光,最初吸引他眼的,也就是那团不灭的耀眼的光,那么刺目地,让他坐立不安,心慌意乱。
  男人头一次有些词不达意的感觉:“跟着我,让你受了不少苦,好像从来没有让你像是一个普通女人一样,成婚生子,丈夫宠爱,享受岁月安康,无忧无虑……”
  是啊,现在才恍惚觉得,他先前所做的一切有些太过霸道蛮横了,全不管她的人生不仅仅是他这一个选择。
  陈继鸾深深看他一眼,转头看周围,仓库的门从外头都被反锁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气,热浪跟烟气纠缠着迅速蔓延。
  “继鸾……”男人似极感慨。
  陈继鸾张口,却差点呛到自己:“你他妈的……咳……”她抬手在唇边一拢。
  他上前一步,把从旁边弥漫出的一缕黑烟挥开,低头看怀中的她,满眼宠爱怜惜。
  陈继鸾缓了口气,却咬了咬牙:“以为你是摩登诗人吗,这一套一套的真肉麻!……当初敢情是我哭天抢地要死要活跟着你的?——真想活活打死你。”
  他怔了怔,哈地笑了出声,竟道:“不,是我哭天抢地要死要活地要跟着你。——继鸾你打我吧,你知道我最喜欢你打我。”
  “闭嘴!”陈继鸾挑眉,斜视着男人:“忽然说出那么恶心人的话,是不是刚才头被撞坏了?”
  陈继鸾打量着男人,他曾自诩“倾国倾城”的脸,的确有些不成样儿:额头带血,腮边紫青,却仍难掩“丽质天生”,就好像一朵名花跌入泥尘里,却仍是天然绝色。
  他忍不住笑意: “或许是……怎么,你关心我?”
  她嗤之以鼻:“看样子真撞坏了……”
  男人瞧着她不屑一顾的神情,长笑一声,不由分说地将她抱入怀中,细细望着她脸上的伤痕,一双凤眼中水火交融,如此看了片刻,忽然温柔唤道:“继鸾……”
  她哼了声:“干吗?”拧眉仍旧打量周遭,望着那滚滚弥漫的烟雾,不由恨恨地骂,“这里简直就像是个铁桶,难道就真没有个出口?我就不信……”
  他却全然不理这些,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凝视着这张沾着灰墨跟血的脸,声音温柔的让人腿软:“继鸾,我爱你呢。”
  陈继鸾心头一颤,终于收回目光。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靠近了才能察觉他竟是这么高,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去。——大多数人看到他的时候都会被他的脸迷惑,从而忘记其他,就好像身不由己坠入一个温柔旖旎的梦里头,让人心甘情愿不想醒来。
  独独她从一开始就看破他俊秀无害的外表之下那凶残的内里,可偏偏想逃却总身不由己,这家伙的手脚太快,也太难缠,让她头疼……出招拆招,打打闹闹,便也成如今了,这种因缘,或者说孽缘,该怎么说?
  沉默中,劈里啪啦地响声,火光越盛,火舌已经卷到了屋顶,那铁皮的屋顶发出令人心悸的吱吱呀呀声响,像是随时都会承受不住掉下来。
  地面的热浪升腾,张牙舞爪地扑到屋顶,又自顶端席卷而回。
  何止是铁桶,简直像是个铁锅,密封起来的放在火堆里被烤着。
  里外煎熬。
  两人却浑然不觉似的,死死地看着对方,却都看到在对方眼里,是彼此小小的影子。
  陈继鸾叹了口气,终于埋首男人的怀中,口干舌燥,汗从两颊滑落,颈间衣扣处至胸前已被汗打湿。
  热浪滚滚,她的身子潮热不休,衣裳贴在身上,湿嗒嗒地很是难受。
  陈继鸾抬手,将领口的斜襟衣扣一一解开,解了几粒后她仿佛有些不耐烦,便用力将衣裳尽数撕开,露出底下素白里衣遮着的半裸身子,里衣剪裁的很是合体,玲珑曲线,高低起伏,都在他的眼底。
  他眼中的烈焰……无声中同样火光大炽。
  陈继鸾似站在烈火之中,长衫随风火舞动:纤腰酥胸,玉颈长腿,火光里,明明灭灭,那是令人惊心动魄令人无法抗拒的蛊惑。
  她的乱发散开,明眸红唇,明艳惊人的宛如浴火的妖或者神。
  他目光烁烁望着她,似乎细致地看遍了她浑身上下每一寸每一毫,嘴角泛出一丝笑意,然后便轻轻地吹了声口哨,哨音里有几分轻佻,几分激赏,宛如当时初见。
  ——当时,他瞧着那大雨中无路可去的人,望着她被雨淋湿黑白分明倔强的眸子,望着她心有不甘却仍旧缓缓跪倒他跟前的样子,如此戏谑得意地吹了一声口哨。
  他曾浑身的热血沸腾,感觉自己将得到她了,终于要得到她。
  继鸾望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烈焰光芒中,这人的容颜越发好看起来,她曾仇视的、信服的、爱慕的……一切,也同样在眼前脑中瞬间极快地闪现。
  目光交汇,呼吸缠绵,继鸾凝视眼前人,忽然问:“如果时光倒回,让你重新选择,你会怎么做?”
  他在她的唇上亲了口,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只会更紧地抓住你,让你时时刻刻都在我怀里,分分秒秒也不让你离开,谁敢动一指头都不行。”
  分明是笑着,眼中却见了泪,水火交融。
  陈继鸾忽然狠狠地向着他极好看的唇上用力咬了下去,咬得毫不留情,甚至将他的唇给咬破了,血腥气弥漫而出,将这张如画的脸更添了几分绝艳。
  男人却兀自眉头也不皱一下,仿佛流血的不是他,淡淡而坚定地又说:“就算是让你恨着我,我也要紧紧地抓住你不放。”
  她无奈地叹了声:“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果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奇葩……”
  “继鸾,你懂吗?”男人只一笑,想把她揉到身体里一般:“我一直都知道我爱你,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多爱你。”
  他自小到大从来不曾落过一滴泪,这时侯却竟湿了眼眶。
  他从来不曾说过这些肉麻的情话,可是再不说就晚了。
  沉默中,继鸾深吸一口气:“其实……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他抱紧她柔韧的身子,低头从颈间吻落:“什么?”
  陈继鸾望着他野性难驯的美丽眸子,舌尖一挑舔去他唇角的一丝血痕,“其实我……”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望见她唇边那一抹甜蜜笑意,忍不住便凑了过去,唇瓣相接瞬间,通红的火光自仓库周遭飞舞而出,似乎能吞噬天地,仓库内的弹药被点燃,爆炸的巨响声中,大朵大朵的金色火花绽放,如同烟火,绚美之极。
作者有话要说:
& & 余光中先生有一首诗名为《绝色》,其中几句摘抄一下:
& &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 & 下面平铺着皓影
& & 上面流转着亮银
& & 而你带笑地向我步来
& & 月色与雪色之间
& & 你是第三种绝色
& & 细细想想,是极美的意境跟场景,所以大家知道这文的题目出自何处了:)
& & 这个文跟以前的一些大概不同,就像是文案上的封面图一样,男主看来多么温柔,但是个非同一般的里子,我在微博预告的时候有同学看了文案觉得虐,但是,重要的‘但是’来了,那就是……女主也不是吃素的,是个极厉害的角色我喜欢
& & 全文的基调应该不会虐,看我选择的类型,乃是“轻松”
& & 写得现言一贯冷,似乎也少少人欣赏,但也忍不住想写的心思,于是就会忍不住试试,再试试,希望找到一种合适的方法
& & 这个文也算是一种最新的尝试,摸索着加油吧^_^
& & 封面图仍旧是依欢大人所绘,我想用个背景便极好,却又特意绘制了华丽的人物~内牛满面~~%&_&%
& & 我会尽量写好这本书,希望不会辜负这么美丽的封面,也希望大家能喜欢~
& & 顺便预告一下,最近新书上市,古言龙凤斗的《凤再上》,以及现言甜甜纯纯的《一诺倾心》,微博上正举行个活动,倒计时了哦~欢迎紧急参与~
& & 于是迄今为止已经有四本书上市了,其中三本是套装,搁在一起分量惊人,也很有满足感啦XDD与此同时年底了,各种书都特价,赶紧入手哦~我最近想着会办个活动,算是给买到实体书的同学发放一点小小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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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陈祁凤抱着只小奶狗招摇过市,那奶狗通体乌黑只有脖子上一团儿白,丑不溜丢地腿儿还有点儿瘸,陈祁凤却偏跟它一见钟情,从街边儿捡到后就爱顾有加。
  小奶狗一开始瘦歪歪地,被他一天无数顿地喂,养的白白胖胖,陈祁凤望狗成龙似的,得空就出来抱着溜达见世面。
  路上的人都是旧相识,见了陈祁凤尽忙不迭地打招呼,二爷长二爷短地叫。
  陈祁凤笑哈哈地回应,有人别出心裁,便夸他怀中的那只奶狗长得标致,陈祁凤将夸奖的话照单全收,喜滋滋地:“你二爷养的崽子怎么会不标致?”
  有个素来厮混的熟的就说:“那是,看看二爷就知道了,不标致那显然不是二爷的种儿啊!”
  这是在损那狗崽子是陈祁凤生的,陈二少抬脚在那人屁股上踢落个灰印子,笑骂:“滚你妈的蛋,你才不是二爷的种呢。”
  那人脸皮厚若城墙,反笑着说:“我倒是想当二爷的儿子,只可惜比二爷年纪还大些哩!”
  周围的人纷纷笑骂他厚颜无耻,那狗崽子也汪汪地叫,似乎恨有人要跟自己争宠。
  陈祁凤摸了它两把,对那人哼道:“你是要想当安禄山呢,老子我可不是李隆基,也没有个杨贵妃让你咂奶吃。”街头的人又轰然,热闹成一团儿。
  陈祁凤却已经走了过去,身后“二爷您慢走”,“二爷快回来”之类的招呼此起彼伏。
  陈祁凤得意洋洋到了吉祥楼,掌柜的见了他,头皮一阵发紧,脸上却仍不敢怠慢地挂了笑,腿脚勤快地赶紧迎了出来:“二爷您来了!赶紧招待二爷上雅座!”
  店小二新来的,动作敏捷表现良好,滋溜便窜出来:“二爷请!”
  陈祁凤一点头,抱着小奶狗昂首挺胸地上楼。
  那二楼里有吃早茶的人,见他上来了便问道:“二爷,大姑娘是又出活去了吗?”
  陈祁凤说道:“是啊,你也知道了?”
  那人是个相识的,便笑:“有三四日没见二爷了,这番却这早,要是大姑娘没出去,二爷哪敢就这么早早地跑出来啊!”
  陈祁凤听着就笑:“你倒聪明,我好不容易盼着她出这趟活,我才好松快些,——整天看我看得什么似的,恨不得拿个链子把我栓在家里,生怕我出来惹事,哼!难道二爷我看来像是个无事生非的主儿吗?”
  说话间他便落了座,把雪白的褂子衣襟一撩,露出里头整齐地里褂,那肤色竟跟衣裳的颜色差不多。
  店小二把茶给他斟了,闻言看一眼这人,却见少年脸儿生嫩,肤色如雪,细长的眉,红红的嘴,生得委实美貌,一个“眉清目秀”竟不足以形容,——只是一双眼有些厉害,忒也有神。
  店小二听他那句话,便接口笑道:“那可不是?”却又自知失言,赶紧拎着壶跑了。
  陈祁凤笑骂道:“你别回来,回来二爷我一根手指头弄死你!”
  那小二一溜烟跑到楼下,楼下掌柜听了声响,抬手打在他头上:“狗东西,你不知道陈二少的脾气暴?非要去惹他!”
  店小二揉着额头嘀咕:“看起来大闺女似的,怎么生得这么个烈性子……真是奇了怪了。”
  掌柜的喝道:“休要啰嗦,把嘴管的严实些!你忘了他上回把张大少打的半死,直到最近才下地?你那眼能看出什么!打得就是你这种不长眼的东西!”
  店小二被训,却不敢回嘴,只偷偷又问:“掌柜的,这陈家的功夫,真的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掌柜的见他狗头贼脑的样儿,骂道:“混账东西,你是不尝尝滋味就不知道死,陈氏太极也是你能小瞧的?虽然现在陈家只剩下大姑娘跟二少两人,但虎死威风在,病死的骆驼比马大……呸呸,何况还没死呢!我正经儿告诉你,别说是咱们这小地方,就算是远到莱县……也难找出比大姑娘本事更好的……”
  “这陈氏太极不是传男不传女吗?难道大姑娘的本事比二少还好?”
  “二少那点儿比起大姑娘可就差远了……你又懂个屁,呸!我怎么跟你唠起这些来了,”掌柜的反应过来,赶紧关上话匣子,“总之闭紧你的嘴,别给老子惹祸……”
  正说到这,就见门口有两个外地人打扮的进门来,掌柜的急忙道:“赶紧去招呼客人!”
  那两个进门的客人,一看穿着打扮就是外地来的,衣衫的款式都很是新潮,那矮个子还戴了顶洋气的白檐礼帽。进了门且不落座,四处一看,黑脸的就皱眉:“到底是小地方,这算是最大的茶楼了,竟也是这么寒酸,瞧这些桌子脏的。”
  另一个矮个儿说道:“哪能跟咱们堡里比,就凑合着吧,横竖只待两天就走了,这还有二楼,上二楼看看,兴许能好点儿。”
  掌柜的在旁听那两人的口音、说话,暗自头皮一紧,便自装聋作哑。
  店小二正在恭敬,听这两位横鼻子竖眼地一说,便暗地撇嘴,抬头却仍笑脸相迎地:“楼上有雅间,二位楼上请。”
  掌柜的正在柜台后面拨弄着算盘,一边看店小二把两人请上去,皱着眉,只觉得眼皮子有些跳。
  那两个外客上了楼,便放眼四看,刚要挑剔,蓦地望见那临窗坐上的陈祁凤,黑脸的就有些直了眼,冲着矮个子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往窗边上去,捡了个挨着陈祁凤桌子的座。
  陈祁凤正喝了口茶,低头喂小奶狗吃饽饽,那小狗才学会吃东西,动作不利落,吃了会儿,竟咬住了他的手指头,便拼命地吸,两只后腿儿紧紧地蹬着桌子使劲。
  陈祁凤只觉得手指头痒痒地,看着小奶狗那贪婪样,便笑骂:“你当二爷是你妈呢!狗崽子!”又宠又爱地摸了一把那小狗头。
  这边上那两人都落了座,见状,黑脸的魂儿就有点飘飘然,低声同矮个子说道:“你看到了吗?那孩子生得还真好,要是他这么一打扮,保准把那金鸳鸯的柳照梅给比下去!”
  矮个子扫了一眼陈祁凤:“说起姓柳的,不过只是个戏子,不提也罢,这整个锦城头一号的美人儿,得是那个人!”
  黑脸的正在瞅陈祁凤,闻言怔道:“哪个?”
  矮个子不答话,只把手伸出来,伸出三根手指冲着他一比:“可知道了?”
  “你说的是那楚……三爷?”黑脸的惊了惊,整个儿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小了下去,“三爷”两字轻轻地,仿佛怕一用力就咬碎了。
  “除了那尊神,还有谁?”矮个子道,“别说是在锦城,往外头数,什么大上海的歌舞明星,北平的那些个名角……没见一个生得比他还好的,就说咱们爷的那小姨子,北平城有名的娇贵**,还是留了三年洋回来的,打扮的恁摩登,什么稀罕人物没见过,见了楚三爷,硬是看的挪不动步,迷得颠三倒四,把原先家里订了亲的个什么少帅都给扔了,哭着喊着非要跟三爷,多便宜的好事儿呢,三爷硬是爱答不理……”
  “啧啧,这留过洋的女人到底不同,这样的好事儿咋没给我撞上?”
  “就给你撞上你能行?”
  “我日你啊老梁!”
  他两个一顿唧唧喳喳,末了便彼此笑骂,那边陈祁凤听了三言两语,便拿眼睛看过去。
  陈祁凤听了个大概,隐约知道有那么个叫“三爷”的了不得,然而见这两人都是外地打扮,他这番又是偷跑出来的,便不去惹事,只仍低了头喂那小奶狗吃东西。
  那黑脸的跟矮个儿说到这里,就齐齐地看了一眼陈祁凤,矮个儿便道:“那你说这孩子怎么样?”
  “在这种小地方,他就算是凤凰了,而且瞧那脸儿嫩的,估计能掐出水儿来,只要调~教……”话没说完,忽然“哎哟”一声,原来从旁边飞来一碟粉糕,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
  “谁扔老子!”黑脸儿怒叫。
  他本生了一张涂着锅底灰似的脸,被白色的糕粉一撒,宛如驴粪蛋儿挂了霜,半边肩头还软耷耷地挂着块糕,更见滑稽,顿时有几个茶客没忍住笑出声儿来。
  这可是明知故问,几乎同时,旁边一人一拍桌子起身:“正是你爷爷!”飞眼翠眉地一张如画的脸,不是陈祁凤是谁?
  黑脸跟矮个双双跳起,齐齐喝骂:“好你个兔儿爷,你……”
  话音未落,眼前水花四溅,滚烫一片,竟是陈祁凤把一壶热茶也扔过来,茶叶随着水晃出来,饶是两人躲得快,身上还是挂了几枚茶叶片子,茶壶落地,砰地跌破了,水又溅了一脚。
  两人哪里肯吃这个亏,当下暴跳如雷地要往陈祁凤那桌跃过去,陈祁凤把那小奶狗往怀中一揽,右手冷笑地一撇褂子:“狗东西来的好!”动作潇洒,分毫不惧。
  眼见一触即发,忽然间楼下飞似地上来了个人,张着双手直直地就冲过来:“二爷二爷……两位爷,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原来是小二见情形不妙,赶紧下楼招呼了掌柜。
  掌柜的如个救火队员一样扑了上来,双手张开插身三人中间:“有话好好说……”
  陈祁凤呸了声:“这可不能说了,这两个贼徒在我跟前瞎眼乱喷,今儿二爷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就不姓陈!”
  黑脸汉子一抹脸:“我日,现如今的兔子都这么够劲!来来,你过来,你张爷不伺候的你舒服,就也不姓马!”
  陈祁凤他张狂,二话不说抄起一把凳子就要扔过去。
  掌柜的惨叫一声如丧考妣,苦着脸地求道:“二爷,算我求您了,上回把这楼砸了半个,这些桌椅还是大姑娘新给换上的……才不到一个月……”
  这句却有奇效,陈祁凤手腕一抖,竟把那凳子轻快儿地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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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张收获萌物~~^^
kikiathena扔了一颗手榴弹
shirely扔了一颗地雷
本草扔了一颗地雷
特别感谢,抱抱哈~
嗯呢,某只出来热身兼暖场,是谁该猜得到吧
这个文似乎有些‘热血’,同花月佳期的温馨不同,女主角的性子也跟宝宝大相径庭啦,貌似跟以往的文也各种不一样。所以曾说会是全新尝试
想~~这个貌似会更‘爽’一些吧,当然个中意味,就看个人理解跟感觉啦~
总之,加个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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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鲁北平原上最繁华的地方是锦城,锦城八十里开外,是蓝村地界,蓝村又分平县跟原家堡两个地方。
  陈祁凤所居住的地方便是平县,而矮个同黑脸则来自原家堡。
  原家堡不同于其他县城,属于家族式的聚居,原家堡由九个村落组成,掌事的是原氏族长,兼任了原家堡的县长,俨然有些自立为王的派头。
  原家堡同平县之间隔着三四十里地,矮个名唤梁豹,黑脸叫做马彪,两人从原家堡来平县办事,没想到却遇到陈祁凤,惹出这桩祸事。
  话说陈祁凤听了掌柜一番话,放下板凳:“行,二爷给你面子,不过你得把今儿的事给我瞒着,别告诉我姐。”
  马彪同梁豹一听,差点儿喷笑。
  马彪就贼眉斜眼地放声:“哟呵,敢情还没断奶呢!这还出来叫什么板儿!赶紧回家去钻娘们儿怀里算了!”
  掌柜的听了这个,哗地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这世上真有不怕死的人。
  掌柜生怕陈祁凤按捺不住,就只哀求地看陈祁凤:“二爷我的好二爷,这事儿我不跟大姑娘说……您看……”就差叫亲爷爷了。
  此刻陈祁凤脸上却没了先头那愤怒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微冷的表情:“行!那一言为定!”仍抱着那小奶狗,右手一抬,把掌柜的拨拉到一边,却冲那两人道:“是带种的,就别缩回去,敢不敢跟爷爷来?”
  “好哇,那就找个僻静的地儿……”这两人还以为陈祁凤怕了,此刻见他竟有“私了”意思,真真天赐良机,互相便使了个眼神,笑得猥琐风骚。
  陈祁凤竟不计较,潇潇洒洒,径直抱着狗儿下楼去。
  马彪同梁豹两个,登时茶也不吃了,紧紧跟着下楼,生怕把这个漂亮少年给放跑了似的。
  掌柜的在后头看着,后怕之余抬衣袖擦擦脸上的汗,目瞪口呆:“我的娘,难得这小魔星不去招惹别人,偏有人不长眼凑上来,如今这事儿可怎么了结,偏大姑娘不在,谁能拦得住呢……唉!”叫苦不迭。
  小二在旁看了个热闹,此刻多嘴就说道:“我怎么隐约听说警察局的栗队长跟大姑娘……”
  他这一说,掌柜的眼睛一亮,把手一招:“猴崽子!亏你记得这些鸡毛事,去!你跑一趟局子看看栗队长在不在,在的话就跟他说一声,就说大姑娘不在,二爷又要惹事了!我看那两个外地人不是好惹的,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掌柜,栗队长真的会来?”
  “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小二赶紧扭头出了店,在酒楼门口一张望,正看见陈祁凤领着那两人,拐弯进了小胡同口,小二不知深浅,唯恐陈祁凤吃亏,当下不敢耽搁,急急忙忙一阵风似地撞开人群,冲警察局而去。
  且不说小二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冲向警察局找人,只说陈祁凤抱着那奶狗儿,领着两个外地的进了个僻静的小巷,箱子不宽,勉强能容两个人并肩而行,地上还乱乱地放着些破竹筐子之类,难得无人。
  马彪梁豹一看,彼此使了个眼神,马彪咽着口水:“这地方倒是好啊,僻静……”
  这边儿他一言还没说完,就听一声冷笑,有什么东西带着一股冷风扑过来,他急忙一掌拍去,又飞身闪避,站定了脚才见是个破竹筐。
  避倒是避开了,脸上却火辣辣地疼,竟是被那竹筐上的竹篾片划破了脸。
  马彪登时大怒,他大意之下竟没看清陈祁凤是怎么动手的,梁豹倒是看清了:只见眼前那俊秀少年手都未动,只是脚尖儿在地上那么轻微地一划一勾,便将个竹筐子勾起来,在脚上往上一挑,脚侧轻轻一拍,那动作漫不经心似玩儿般地,不知为何这竹筐子就不偏不倚飞了过来,撞个鬼巧。
  梁豹见陈祁凤露了这手,才皱了眉,知道不可轻敌,便对马彪说道:“这点子有些扎手。”
  马彪先是被陈祁凤泼了一脸茶,继而又是几碟子粉果儿,如今却又划破了面皮,简直是破了相了。
  他本就生得不怎地好看,如今这样一“打扮”,简直就如那戏台上的武丑,黑一道白一道,血呼啦地,更是丑的人嫌鬼怕。
  两人发了狠,心意相通,各把包袱一放,一前一后扑了过来。
  陈祁凤一手揣着奶狗,一手当空一招,乃是极普通的“起手式”,梁豹倒是个有见识的,一眼看陈祁凤那个架势,顿时脱口叫道:“太极?!”
  陈祁凤脸上笑微微地,却是凛凛地冷意:“正是太极,今儿就让你们见识见识陈氏太极!”说到“见识见识”的时候,马彪那狠狠一拳便打了过来。
  陈祁凤人不动,手腕一抖,不知怎地那手就旋了下去,在马彪的脉门上一捏。
  马彪只觉得手腕似要断了,当下惨叫一声。
  陈祁凤双足不动,身子往旁侧倾斜如风中柳,握着马彪的手腕顺势往后一带。
  恰好马彪来势凶猛,身子还没刹住,被他这样顺势一带,更好似是下坡又遇了顺风,整个人不由自主双脚离地,飘飘然地就飞了起来,像条离水的飞鱼一般活泼泼地往前撞了出去。
  “马彪!”梁豹大叫一声,急着过来救援。
  陈祁凤闻了动静,身子在顷刻间板直,一掌袭向梁豹胸前。
  梁豹抬手欲制住他,陈祁凤却又一俯身一转脚,本来是正面对着梁豹,如今却是几乎背贴向他怀中。
  梁豹一怔,没想到他动作如此之快,更不知他为何竟有此举:陈祁凤这一举动,如缩身依偎她怀中似的,这不是把整个人都饶给他任凭他为所欲为了吗?
  就在这极短暂地怔忪之间,梁豹只觉得一股大力从自己胸口袭来,原来间不容发之时,陈祁凤一个顶肩重重地抵了个瓷实。
  梁豹只觉得胸口被他这一撞,震痛交加,四肢发麻,当下四仰八叉身不由己地踉跄倒回去。
  那边黑脸马彪正好爬起身来,半个下巴几乎都在地上抢破了,双手臂也有些骨折,勉强还算是个活人,此刻见梁豹也吃了亏,当下咬牙蹦跶过来,抬脚踢向陈祁凤。
  陈祁凤瞧着他狗急跳墙之态,徐徐一笑,双手将他的高抬腿一架,同时一脚无声无息地踢向他的双腿正中。
  这一下狠绝之极,马彪发出惊天动地一声惨叫,双手捂着那处就倒下去,这下儿浑身抽搐再起不来。
  那边梁豹正爬起来,见状心惊胆战:“小样的!这样阴狠!”
  地上马彪声嘶力竭气息奄奄:“宰了他,快宰了他!”
  梁豹自知先前看走眼,大意轻敌了,此刻便在腰间一摸,竟然摸出一柄盒子炮,抬臂指向陈祁凤:“兔崽子!爷爷送你去见阎王!”
  陈祁凤被枪指着,兀自上前一步:“你敢!”
  梁豹气得手抖,吼道:“小兔崽子,还敢嘴硬,给我站住!跪下!”
  陈祁凤歪头啐了一口:“老子跪天跪地,没跪过龟孙,有本事你就开枪!”
  梁豹倒吸一口冷气,见陈祁凤虽然年少,却竟这样凶悍,被枪指着竟也毫无惧色,一时心颤,却也因此而激发了他的凶性,便手腕一挺,道:“你当爷爷不敢!”
  正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候,却听到巷子口有人厉声喝道:“都住手!把枪放下!”
  马彪同梁豹回头,却见巷子口站着好几个人,都是穿着黑色警服的巡警,有几个端着枪飞奔进来,中间一个不疾不徐,一身制服穿的笔挺,看样子不过是二十五六岁,生得魁梧,剑眉炯目,很是俊朗
  梁豹一怔,又看陈祁凤,到底没有放手。
  陈祁凤一看这青年,却不由地撅了撅嘴。
  这青年警察上前来,先扫一眼陈祁凤,看梁豹仍不放下手中枪,便喝道:“叫你把枪放下!”
  梁豹并不买账,反问:“你是警察局的?贵姓?”
  青年警察一皱眉:“少废话!叫你把枪放下没听见?”
  梁豹冷笑道:“我是原家堡梁豹!是原县长的手下,别一家人不认一家人!——看你的年纪,不像是郑局长,在我面前横什么?你叫什么,报上名来?”
  青年警察面不改色,冷静说:“你管我叫什么,我们在值勤,也顾不上认什么亲,你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
  梁豹见他并不惧怕,咬牙道:“这个人打伤了我弟兄,怎么也饶不过他!”
  “是怎么样,我们自然会调查,我再说一次,放下枪!你要是耳朵没聋就他妈照做!”
  青年警察说着,抬手拔出腰间的枪,手腕笔直一探,脚下上前两步,黑洞洞地枪口狠狠地就抵上梁豹的太阳穴,顶得他竟歪了一下头。
  梁豹动怒,却不敢造次,毕竟不是自家地盘。
  两人你瞪着我,我看着你,那青年警察脸色冷峻,眼神坚决。
  梁豹也算是见多识广的,见这人不好惹,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终于把枪放下,却仍咬牙道:“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就先给你三分薄面,但你们若不秉公处理,我要你的好看!——原家堡原县长你该听说过,连这平县县长都给三分薄面,你区区一个巡警算哪根葱!”
  青年警察面不改色:“管你是原县长还是谁,持枪私斗就是不行,押下!”
  梁豹忍着怒道:“住手!有胆子报上名来!”
  青年警察冷笑:“怎么着,你还想公报私仇?也行!记住了,我叫栗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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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警察过来,把梁豹跟马彪押走,马彪已然动弹不得,被两人架着离开。
  陈祁凤自顾自逗弄那小奶狗,就是不瞧栗少扬。
  栗少扬将枪收起来,看着他就叹了口气。
  陈祁凤听了,便乜斜着眼看过来:“姓栗的,你在我跟前长吁短叹的干什么?我又没请你来,你自己找为难,可别怪我啊。”
  栗少扬望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儿,一笑:“当然啦,陈二少爷怎么会麻烦到我呢?我也不敢这么说,只不过回头继鸾回来,少不得我得跟她交代交代。”
  陈祁凤一听这个,眉头就皱了起来,愤愤地嚷嚷说:“你又想跟我姐告状?你到底是不是爷们儿啊!”
  栗少扬仍旧是那副冷静的表情,几分苦笑:“二少爷,你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吧?这件事就算我想替你瞒也瞒不住的。”
  “就那两个王八瘪三?本少爷不放在眼里。”陈祁凤撇嘴,一脸不屑。
  “原家堡的原大爷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原家堡里说一不二的人物,连咱们平县县长都不敢得罪,”栗少扬只觉得头疼,望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想自己说破了嘴皮也无济于事的,就摇头,“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祁凤,你赶紧回家去。”
  “我才出来,没玩够呢,用你管?”陈祁凤甚是嘴硬,把头一扭,脸孔朝天。
  栗少扬斜睨他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儿,叹了口气:“那也行,反正继鸾要回来了,就等她亲自叫你回去吧。”
  陈祁凤慌了神,却还嘴硬着:“谁说的!她明明三天才能回来,这才两天呢。”
  栗少扬叹了口气:“你爱信不信。”他说完之后,转身就走。
  身后陈祁凤一改先前的天不怕地不怕,咽了口唾沫,抬手摸摸小奶狗,心里一合计:“姐要回来了,咱们不能在外面玩儿了,还是先回去吧啊。”竟转过身匆匆地抄小路往家去了。
  栗少扬走到巷口,回头一看,见陈祁凤褂子一抹白影闪过,已经拐了弯。
  栗少扬摇头苦笑。
  在巷口等候的两个警察看他出来,忐忑说:“队长,听那两个人是挺有来头的,我们得罪得起?”
  栗少扬苦笑:“得罪不起也得罪了,放心……这事都在我身上,如果局长怪罪下来,也算我的。”
  两个警察忙道:“队长说哪里话呢。”
  另一个说道:“这陈二爷,每天不生事真是浑身不舒坦,也亏得大姑娘了……”
  旁边那位用胳膊肘顶顶他,向着栗少扬使了个眼色:“大姑娘是什么样的人物,那是我们队长的心上人……自然不一般啦!”
  栗少扬本正怀着心事,听他们一唱一和,忍不住就笑了笑:“少说闲话啊!让继鸾听见可不好!”话虽如此说,神情却也是喜悦的。
  偏偏那手下又多嘴说了一句:“大姑娘倒是能干的,不过将来要多了二爷这么一个能惹事的大舅子……”
  栗少扬笑道:“别多嘴了啊,让继鸾听见,我可不拦着她揍你们。”
  谁不知道陈继鸾最疼爱她唯一的弟弟,这么多年来一个人照料着陈祁凤,不管他捅多大篓子惹多少祸都肩挑手扛下。
  这陈祁凤也怪,虽只怕陈继鸾一个,也挨了不少训无数打,却总是个挑事的性子……不仅陈继鸾,就说栗少扬当巡警队队长以来,就替他摆平了无数宗的争斗。
  两个手下知道多话了,赶紧讪笑着走开了。
  只剩下栗少扬一人,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怪不得继鸾那么操心,每次出门总要百般叮嘱我,果真这位少爷就一刻也不消停地惹事,唉,——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弟弟,不是他把我活活气死,就是我把他活活打死。”
  陈继鸾护送着商队到了地头,东家奉上的热茶还没有喝上一口,就见个身着黑皮的警察,举着一封电报风一样地跑进来:“哪位是陈大姑娘?”
  陈继鸾把茶杯一放:“我就是!”
  那警察转头一看,见面前的女子,俏生生地立在面前,竟着一身男子的常服,里头的衣裳扎在腰间,外头的大褂敞开,发辫盘在头顶,头上盖着一顶软檐黑帽,底下显出极精神的两道眉毛,黑黑地挑向两边,带着勃勃英气,双眸极亮,让人一看到这双眼睛似乎就无法在意别的东西了。
  陈继鸾生得并不难看,只是常年在外头行走,把张脸儿被风吹日晒弄得有些儿黑,又打扮的跟男人似的,举手投足之间格外大气,不经意看,还以为是个飒爽英姿的小伙儿,只有细看才能看出那婉约精致的眉眼儿来。
  那警察略一打量,陈继鸾已经走过来:“这位总爷,什么事儿?”
  警察一听,急忙一哈腰:“您抬举……是这样的,我们刚收到县里传来的电报,是巡警队的栗队长发来的,托我们来找您,若您到了,就让我们说一声,让您速速回去。”
  陈继鸾一怔,旁边有同伴过来:“大姑娘,啥事儿啊?”
  那警察道:“也没说啥事,就说让您快回去。”说着,就又打量陈继鸾,越看越觉得这人耐看,眉眼口鼻无一处不好看的,又带着一股独特的气质。
  陈继鸾苦笑:“谢您了,我知道了,马上就回去。”
  那警察听了话,不舍的走:“那要不要我们跟栗队长说一声儿?”
  陈继鸾道:“那也行,劳烦了。”
  警察道:“没有的事,顺手而已。”多看两眼,到底走了。
  警察去后,那商队的领头就过来:“继鸾,看这样子,是不是祁凤又出事儿了啊?”陈继鸾常年帮他走货,他自然知道陈家的这些儿事。
  陈继鸾本正想说,对上老人了然的眼神,忍不住就苦笑着叹了口气,都是相熟的人了,什么多余的话都省下。
  陈祁凤被栗少扬所骗,乖乖地回到宅子里,把门关了,老老实实翻书本,耳朵却竖得老高,但凡听到点风吹草动就探头往窗外看,生怕是陈继鸾回来了。
  那只小狗儿在他脚边上转来转去,哼唧了片刻,便也乖乖偎着他的腿边儿睡了。
  没想到,如此提心吊胆地过了半天,把原先没心思背的一些之乎者也都攻下了一大半,门口进来的,除了老家仆陈叔,就是不期而入的风。
  陈祁凤大怒,情知又被栗少扬那个骗子糊弄了。
  以他那烘干炮仗一点就着的恶脾气,当下就要出门找栗少扬较量,却又被陈叔苦劝下,陈祁凤也担心陈继鸾是时候该回来了,生怕自己前脚出门陈继鸾后脚进来,便就先忍下,默念:“姓栗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给我等着就是了。”
  陈祁凤心急如焚地,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天色黑了,陈叔正要去关门,忽地听到外头脚步声匆乱,渐渐地竟向着这边而来。
  陈叔一听,心头欢喜,以为是陈继鸾回来了,赶紧把门打开,谁知道门刚开,一堆人从外头蜂拥而入,手中竟都带着家伙,有人叫道:“快,把那小子捉住!”
  陈叔这才知道来的不是善茬,当机立断叫道:“少爷,有人来闹事!”
  陈叔的本意是让陈祁凤快些逃,没想到陈祁凤等了半天继鸾不见人,早就埋了一肚子火,听说有人“闹事”,真好像干渴里头望见山泉源头,当下并不慌着逃,反而欢天喜地地从里头跳出来,吼道:“谁敢在阎王爷头顶上动土!”
  这闪电般的功夫,因陈叔叫了那一嗓子,已经被进门的几个人一拳撂倒,在地上乱踢,刹那间惨叫连连,陈祁凤一露面便看了个清楚,当下身形不停,脚下一划飞一般冲进战团。
  夜色里,这帮人乍然见从门里头竟出来个半大小子似的,一个愣怔,几乎以为是找错了人,却不防陈祁凤趁着这个功夫闯入他们丛中,双手穿花扑蝶般,连拳带掌,步法且灵动,只听得哎吆数声,已经有三四人着了道,纷纷踉跄着退了出去。
  陈祁凤顺势俯身将陈叔扶起来:“忠叔你怎么样了?”
  陈叔被打得蜷缩在地上,一起来后浑身都疼,却说不出伤在哪里,就连连摇头,只记挂陈祁凤安危:“少爷……你快走……”
  陈祁凤见他嘴角带血脸上乌青,一咬牙道:“你别管我,找地方躲起来!”把陈叔往旁边一推,将来人拦住,吼道,“都他妈冲着我来啊!欺负老头算什么东西!”
  这帮人一听,算是认准了他,当下前仆后继地冲上来,陈祁凤见人这么多,情知事情难以善了,纵然他武功高强,到最后怕也讨不了好去,但他年少气盛,一腔热血,浑然不怕,只想要打个痛快。
  两下对上一触即发,大门外却又冲进许多人来,有人厉声叫道:“不许动手,都不许动手!”十几条枪哗啦啦地顿时把所有人都围在中央。
  借着屋内的灯光,陈祁凤一看,不由泄气,原来来者又是栗少扬。而陈祁凤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原先围住他的那些人之中有个迈步走出来,道:“栗队长,又是你!”
  栗少扬道:“山水有相逢,好说。”
  那人闻言,便往地上呸了一口,抬头望着栗少扬,道:“别他妈的跟我扯这□蛋,栗队长,平日里你怎么护着这个小兔崽子没关系,可这次不行,你打听打听他惹得那是谁!”手往天上一指,唾沫横飞,眉眼乱斜。
  那边陈祁凤一听:“你他妈骂谁!”
  栗少扬一抬手:“祁凤!”又看向那发话的人,道:“就算你说的那人是天王老子,在我的地盘上,就得听我的!”
  那人哈哈一笑,眉眼更歪:“栗队长,晚上风大,留神闪了舌头,这是你的地盘?我呸!你头上还有个局长不是!你当他是死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儿下午警察局长为了这事儿已经骂了你一顿了,我们不去找你算账你就偷着乐吧,趁早别再在这浑水里掺和,不然的话,你这队长的位子怕也坐不长了!”
  栗少扬身边众人一听,神色各异,栗少扬却依旧面不改色,只道:“坐的长坐不长,以后再说,起码现在我还坐在这儿呢!我既然坐着,就容不得你们骑在我脖子上拉屎!都给我退出去!”
  “不退你又怎么着,把我们都全毙了?”那人索性作出一副无赖模样,手一拍胸膛,“有种你开枪!”有他带头,他身后那群人也纷纷鼓噪起来,似乎瞅准了栗少扬不敢动手。
  栗少扬一眉皱起,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两下对峙这瞬间,从陈家敞开的大门处却又极快地跑进一个人来,见这势头,便心惊胆战往前两步,跑到栗少扬身边儿,道:“栗队长,局长听说你带人来了,很生气……让你别胡闹,赶紧回去。”又看看周围的警察,便张罗:“行了行了,局长说不关咱们的事儿,走吧……”
  栗少扬眉头一皱,他手下的警察面面相觑,有人便把枪放低了。
  对方领头那人听了个清楚,又看这势头,顿时邪笑道:“瞧瞧吧,这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还不知是谁呢,明明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何必掺和,你们局长都发话了不是,你出来冒充什么大头蒜!到时候掉了队长的位子也就罢了,留神把命也搭进去!听说你对这陈家的姑娘有意思,不过就是个整天抛头露面的骚娘们儿,为了她把命赔进去……”
  这话还没说完,陈祁凤双眼冒火,叫道:“老子弄死你!”纵身扑上来。
  正在鼓噪无法按捺之间,栗少扬一扬手,只听得“啪”地一声枪响,冲天而起。
  在场众人听了枪响均都一震,不敢动弹,独陈祁凤置若罔闻似的,狠准一把攥住先前说话那人。
  他少年身形瘦弱且灵活,“啪”地一掌先挥过去,那人冷不防,身子往后一个趔趄。
  电光火石间,陈祁凤一跃而起,双膝一屈,膝头竟顺势撞在那人胸前,生生地把那人往后压倒下去。
  那人狠狠跌在地上,陈祁凤将他死死压住,得势不饶人地揪着那人胸前衣裳,握起拳头,劈里啪啦往他的脸上招呼下去:“你再说我姐,说啊!□的!”刹那间打得那人牙齿横飞,鼻口窜血。
  周围的人一见,顿时纷纷涌上来相救。
  栗少扬目眦欲裂,吼着叫道:“祁凤,给我住手!都别动!”
  混乱中已有人抓住陈祁凤拳打脚踢,栗少扬见势不妙,挤进人群,抬手砸倒两个,硬生生把陈祁凤揪出来。
  陈祁凤在混乱中已经是挨了两下,俊秀的脸上也青肿了两处,此刻叫道:“栗少扬,这件事你不用管!你又不是我爹!”
  栗少扬气得头上冒火,眼睛瞪得发红,吼道:“闭嘴,跟你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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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祁凤一怔,栗少扬将陈祁凤拉在身后,手中的枪往前一指,大声道:“都给我站住,不然枪子不长眼!”望着面前不敢上前的人群,才又略微侧脸,咬牙道:“我答应过继鸾看着你,我不能失信!”
  来传信的那警察吓了一跳:“栗队长,你疯了吗!”
  栗少扬道:“就算是陈祁凤伤人,那也得公事公办,不能私了!局长现在还没撤我的职是不是!”
  那人暗暗叫苦:“就算你不要命,那也不能连带着众兄弟……”
  栗少扬扫了一眼身后的警察们,大声道:“这件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大家伙儿都回去吧!”
  众警察一听,有人便直接放下枪,露出后退之意,栗少扬身边的两人却对视一眼,道:“队长平日对我们不薄,这要紧关头走还算是人吗?!”
  有几个听了,面露羞愧之色,却也不敢拿身家性命做赌注,到底退了。
  栗少扬望望两人,道:“兄弟的心意领了,但这是我一人惹出来的,你们犯不着受累,赶紧走吧!”
  那两人哪里肯走,面前的众人已经一步步围了过来,其他惊诧作鸟兽散。
  陈祁凤被栗少扬挡着,此一刻望着栗少扬的背影,心里才有一丝异样感觉。
  那报信的临走,看一眼栗少扬,终于忍不住凑过来,低声道:“栗队长,别说我没提醒你,外面来人了!”
  栗少扬一惊,那人低着头,快步出门离去。
  栗少扬定神听了听,果真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极快逼近,栗少扬心道:“难道今天运气竟这么差?”
  果真,一批人极快冲了进来,手中竟还都提着枪,栗少扬定睛,领头的居然正是白天被陈祁凤打的那两人!
  栗少扬咬牙:此事果真是不能善了。
  两拨人,一拨在内,一拨在外,里外将栗少扬同陈祁凤还有两个警察拦住,饶是陈祁凤胆大,见状也忍不住有些变了脸色。
  栗少扬临危不乱,道:“这两个兄弟跟此事无关,你们要找便冲我来,放他们走!”
  门口梁豹马彪两个一对视:“成!”
  栗少扬身旁那两个巡警苦着脸:“队长……”
  “快走,迟了就没法儿了!”栗少扬厉声喝道。
  两人没办法,这时侯留下也无济于事,便提着枪,硬着头皮从那堆人之中出外而去。
  陈祁凤靠在栗少扬背后,此刻反而笑了:“栗少扬,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跟你在一起这样……”
  栗少扬一歪头:“呸!什么这样那样!早知道你这么能惹事,我就得让继鸾答应我把你捆起来打!”
  陈祁凤笑道:“现在捆怕是晚了。”说着,便松动了一下筋骨,又笑,“那么你对付前面的,我对付这些……看样子我今儿没把他们伺候舒服。”说着,那双眼就盯着马彪同梁豹。
  若是在先前,这两人听了陈祁凤这话,必然又要污言秽语说上一番,然而此刻听陈祁凤一说,便想起白日里被打的惨痛,两人不约而同起了杀意,齐齐地举起手中的枪,冲着陈祁凤。
  马彪被揍得厉害,差点儿还断子绝孙,此刻下半截还有些麻木呢,盯着陈祁凤道:“这小王八羔子嘴硬的厉害,今儿就送你去阎罗殿,看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陈祁凤打了个哈哈:“你爷爷我天生就是硬骨头,不管见的是天王老子还是阎王爷,还真就不能改!”
  栗少扬见这位少爷果真是死不悔改的倔驴性子,他怒极反笑,便笑骂:“你这头驴!继鸾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弟弟!”
  陈祁凤笑道:“那是我有福呗,你眼红啊?”
  两人被包围着,生死一发,却兀自谈笑风生地,那矮个一发狠,吼道:“都他妈给我住嘴!”
  一扣扳机,只听得“啪”一声响,子弹擦着陈祁凤的肩膀而过,黑暗里破出一溜儿火花。
  陈祁凤歪头看看被擦破的衣裳,摇头咋舌道:“这枪法不咋地。”
  栗少扬只觉自己的头有牛头大,恨不得一头把陈祁凤拱死得了,骂道:“闭上你的鸟嘴,你过来,这些人没有家伙。”
  陈祁凤哼了声,两人配合倒是默契,脚下一转,栗少扬的枪口同门口那堆人的枪对上。
  栗少扬道:“今天老子就算是死在这,也得有几个垫背的!”一双眼睛在黑脸跟矮个身上转来转去,“不是自夸,我栗少扬的枪法在这儿可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你们信不信?咱们比比谁的枪快?”
  有道是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如今这活儿横行霸道惯了的碰上陈祁凤跟栗少扬这两个又楞又不要命的,还真有点狗咬刺猬无处下手。
  直接打死吧,还真的出不了心中这口气,而且互相对射,估计真也要赔上两条性命。
  正在这互相对峙谁也讨不了好的时候,却听到院墙外有个声音清朗响起,说道:“大家伙儿有话好好说,做什么动刀动枪的,枪子不长眼,走火了可就不美了!”
  陈祁凤同栗少扬一听这个声音,齐齐地面露喜色,陈祁凤更是脱口欢喜叫道:“姐!”
  栗少扬手上一抖,却又死死牢牢握住枪:“祁凤别动。”
  陈祁凤不敢乱动,那两棒子人却都齐齐皱眉:“是个女的。”
  门外有人笑道:“平县陈继鸾,问原家堡马梁两位堂主好儿!”
  马彪跟梁豹一听对方还没露面,居然就喝破自己来头,双双心中一凛,转头看去,却见在大门口处,夜色之中依稀有一人骑在马上。
  矮个梁豹诡计多端,便道:“你就是陈大姑娘?你弟弟惹了祸事,你想怎么了?”
  门口陈继鸾平平静静道:“好说,小孩子不懂事,惹了事当然要大人来收场了,还请梁堂主不要同小孩儿一般见识,暂且把手中那玩意儿放下,出来一叙。”
  梁豹眼神一变:“你想引老子出去?可惜老子不跟娘们儿谈,要谈,就到床上还差不多……哈哈……”他见对方是个女的,声音里忍不住便带几分淫~邪之意。
  陈祁凤一听,便要上前弄死,却被栗少扬死死按住:“有继鸾在,你别乱她的事儿!”
  “当然不是跟我谈,”陈继鸾语气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不过这儿有个人想跟梁堂主马堂主谈,你们要到床上地上,都行。”
  黑脸马彪的见陈继鸾一直在外头说竟不进门,他便怒道:“什么杂碎敢跟老子们谈,要谈就滚进来!”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头陈继鸾一声笑,声音略微放低了些,却仍能让人听得清楚:“原二少,好像你这两位手下不肯听话呢。”
  紧接着,有个声音杀猪般地吼叫起来:“马彪,梁豹,你们两只杂碎,给本少爷滚出来,我日……”
  马彪梁豹一听,双双面色大变,也顾不上跟栗少扬对峙了,赶紧垂了手低了头一溜烟地往门外跑去,院子里其他的人一看,也跟着往外跑。
  栗少扬见人纷纷出外,便慢慢地把手中枪放下,枪把上已经全是汗。
  栗少扬甩了甩手心的汗,苦笑道:“不愧是继鸾,这招‘釜底抽薪’做的真漂亮。”
  陈祁凤本也要跟出去看热闹,见状道:“那说话的男人是谁?”
  栗少扬道:“原家二少爷,继鸾神了,竟把他弄来……你啊,你要是有继鸾的一半儿脑子就好了!”
  陈祁凤白生了一张漂亮脸蛋,却生了个**桶似的性子,栗少扬简直恨铁不成钢。
  陈祁凤撇嘴道:“我知道你看上我姐了,可也不用这么拍马屁吧,我有那么差吗?当然不能跟我姐比,但跟其他人比已经绰绰有余。”
  栗少扬听了这话,差点把一颗心呕碎了:“行行,我的少爷,您厉害行吗?您天下第一!”
  “别,我又不嫁给你,你不用这么拍马屁。”陈祁凤得意洋洋,显然不是个谦虚的样儿,“走,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别让我姐吃亏。”
  “继鸾都把原少爷‘请’来了,她必然是打算好了的,你别坏她的事,少说多看。”栗少扬谆谆叮嘱。
  陈祁凤道:“我谁的话也可以不听,我姐的话能不听?”横了栗少扬一眼,往外跑去。
  两人出到外头,却见有一个瘦削身形的青年正拎着马鞭子,劈头盖脸地打着梁豹跟马彪,骂道:“日你们两个龟蛋,竟敢要跟老子上床上谈!我谈谈谈谈你娘的!
  两人抱头相求,陈继鸾道:“二少,得饶人处且饶人。”
  原二少闻言,加之手腕也累,便一扔马鞭又道:“听听继鸾这份度量!再看看你们,你们做下好事,惹了官司,居然还敢打着我爹的名头杀上人家门来,真真找死!败坏我们原家堡的名头!一帮混账王八羔子!”说着不解气,上去又踹一脚。
  马彪顺势将原二少的脚抱住,愁眉苦脸道:“二爷别踢了,再踢我就成太监了!”
  原二少一愣,梁豹道:“被那小子打的……”
  原二少这才明白,竟噗嗤一笑:“他娘的,活该!太监了倒干净!”
  马彪才苦道:“二爷,看在我们也吃了亏的份儿上,您消消气,我们这不是不知道是您认得的朋友吗……就饶了我们这回。”
  原二少踉跄着把腿抽回来:“继鸾你说怎么处置他们?”
  陈继鸾笑道:“幸好没出人命,便是小事,大家相逢一笑泯恩仇如何……”
  马彪同梁豹两人面面相觑,心道:“说得轻松,挨打的是我们,被那小子打一顿不说,又挨这么一顿。”
  陈继鸾又道:“也是舍弟的不是,我在这里代他向两位赔礼了,我也会教训他让他长点记性,就算是看在二少的面子上,请两位堂主高抬贵手,不要同他那无知小子一般见识。”说着,就抬手向两人抱拳行礼。
  这话若是换别人说出来,陈祁凤定然又要跳起,然而陈继鸾说完,陈祁凤却只有蔫头耷脑的份儿。
  马彪梁豹两人见陈继鸾言谈举止落落大方,这一番话说的十分体面,且又抬出原二少来,——那个主儿在边上虎视眈眈,他们两人便讪笑。
  马彪不语,梁豹较圆滑:“这……怎么说的,早知道大姑娘如此了得,借我们几个胆儿也不敢闹腾啊。”
  暗地里却冲旁边马彪使了个眼色,马彪心领神会,便也道:“说的是,我向陈大姑娘赔礼了!”说到一个“礼”字,声音上扬,便作势拜倒下去。
  马彪身板儿壮实,比陈继鸾高上许多,此刻又靠陈继鸾甚近,这一拜,暗中卯足了劲儿,只要往前一撞,满拟能把陈继鸾撞飞了去,——正是有意想让陈继鸾当众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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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继鸾见马彪靠的近,早便留意,此刻见他果不其然撞过来,却只一笑:“何必行此大礼?”看似个全无防备的样儿,肩头却不露声色地往后一歪。
  这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外人看来,竟像是马彪挨着陈继鸾的肩膀往后倒去一般,但只有马彪同陈继鸾自己知道,两人肩头相贴,然而他那刚猛撞击的劲道却半点也伤不到对方。
  不知怎地,马彪竟有种错觉……这种感觉就好似他撞过来这一举动并非他的本意,而是被陈继鸾带着身不由己而去。
  马彪先是得意,而后震惊,正愣怔之际,陈继鸾肩一抖,无声无息地往前撞来。
  有道是:他强由他强,明月照大江,他横由他横,清风拂山岗。
  陈继鸾这不动声色的一侧身,却已经是太极的精髓所在,并非硬碰硬,却是借力打力的招数。
  肩膀刹那对撞,马彪只觉得一股巨力猛然间击中了自家肩膀,却不知这些力道都是来自于自己,却被对方借了去还击回来。
  当真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马彪偌大的个子,只觉得自个儿似生了翅膀,“嗖”地往后飞出去,双脚腾空而起瞬间他心中大叫不好,真真是害人反害己,谁知道这电光火石之间,手腕却被人一把稳稳攥住。
  马彪方腾云驾雾却又落了地,整个人晃晃悠悠不知发生何事,抬眼才见是陈继鸾握住了自个儿手腕,正笑吟吟地望着他:“马堂主,继鸾不敢受此大礼。”
  马彪一张黑脸哗地便红了起来,黑里透红,与众不同。
  周遭围观众人虽都会几招拳脚功夫,但是内家精妙又哪里会懂?能看得懂这一招的,不超出两人去。
  马彪身边儿的梁豹正瞪着看好戏,谁知道这瞬间风起云涌,他眼睁睁地看马彪腾身而起要吃个大亏,本来心头一震想去救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动弹,陈继鸾却已出手。
  梁豹虽不知陈继鸾究竟用了何招,但马彪这一举动吃了暗亏是真,这一刻他心中才明白:这位陈大姑娘,果真不容小觑。
  马彪本要让继鸾出糗,却差点偷鸡不着蚀把米,又承蒙继鸾及时援手,这次第当真心服口服,二话不说,涨红着脸便拜了下去:“马彪有眼不识泰山,向陈大姑娘请罪了!”
  陈继鸾一摇头,笑道:“都说了不打不相识,何必如此。”
  原二少此刻上前,抬手挥在马彪后脑勺上:“要拜就好好地拜,方才你那是脚下没站住怎地?”
  马彪讪讪地,哪里好意思说自己是想欺负人来着。
  梁豹忙上前打圆场:“多谢大姑娘不计较!”
  原二少回头看陈继鸾,却见她面上笑意如昔,一抬手道:“都说了不必多礼,再多礼可就不实在了,二少,也不用再为难两位,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就此了结此事,继鸾已经感激不尽。”
  她的声音朗朗,比男子更加爽快,令马彪梁豹汗颜。
  原二少道:“既然继鸾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都听你的!”说罢此事,前来闹事的那帮人即刻风卷残云般离去。
  此刻已经入夜,原二少上马,同马梁两人离开,临去前望着陈继鸾,叮嘱道:“继鸾,若是闲了,休要忘了去原家堡找我。”
  陈继鸾笑道:“多谢二少美意,只不过我跑惯了,怕是受不住高门大户的拘束。”
  原二少笑吟吟地看她一眼:“或许有朝一日你厌了跑来跑去,我原家堡的大门可永远都为你开着。”
  栗少扬同陈祁凤在旁一直默不做声,此刻听了原二少这句,不由双双挑眉。
  陈继鸾只抱拳笑道:“二少请了,后会有期。”
  原二少才回过头去,一行人渐行渐远,夜色中隐没了身形。
  一直等这群人消失无踪,这边儿上鸦雀无声的陈祁凤跟栗少扬面面相觑,栗少扬意外地发现陈二少脸上露出闪闪烁烁地表情,他心下自是了然,却偏不说。
  栗少扬便上前:“继鸾,你怎么这么快赶回来了?”
  陈继鸾看也不看陈祁凤:“多亏你的信儿去的及时,你怎么样,可受伤了吗?”
  栗少扬见她只问自己,便笑道:“没事儿,好端端地呢。”
  陈继鸾上下看他,抬手在他肩头一握:“少扬,多谢你。”
  栗少扬心头一动:“说哪里话……若不是你及时回来,恐怕我真也……”
  “别说这些,”陈继鸾摇头,“我欠你的实在太多,好在警察局那边原二少会去疏通,大概不会为难你了。”
  栗少扬皱眉:“继鸾,我不怕那些。”
  陈继鸾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只不过若是让你为了我丢官罢职,我心里更就过意不去了。”
  栗少扬心中万千言语,怎奈这不是说话的功夫,便只好道:“既然你如此说,也罢……你长途跋涉回来,又忙着去请原二少,必然累极了,就先歇息会儿,明儿我再来找你,如何?”
  陈继鸾道:“也好,你快也回去吧。”
  两人说到这里,栗少扬便自要走,陈祁凤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把他的袖子拉住。
  栗少扬垂眸,对上陈祁凤略带祈求的眼色,栗少扬咳嗽了声,忍着笑道:“祁凤,怎么了?”
  陈祁凤小声道:“你别走……这会子你走了,我姐……”
  栗少扬自然知道陈祁凤是想让他求情,怎奈他也恨陈祁凤做事不知天高地厚,正想继鸾收拾他呢,闻言便略低了头,对陈祁凤小声道:“祁凤,这回我可帮不了你,我要是帮你,备不住继鸾连我一块儿揍了。”
  陈祁凤身子一抖,咬牙:“栗少扬你没义气!”
  栗少扬奇道:“原先你就说不用我帮的,还说我又不是你爹,这会儿又怎么了?”
  陈祁凤张着嘴:“你、你……”
  栗少扬叹了声:“祁凤……你先前的威风我可还记得呢啊,我没向继鸾添油加醋就已经不错了,……我也知道你撑得住的,啊,我走了。”他抬手,在陈祁凤的肩头拍了两下,扬长而去。
  陈祁凤不可置信地回头瞪他,气道:“亏我刚还觉得你这人不错,原来也不过如此,我真是错……”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旁边陈继鸾道:“祁凤,你跟我进来。”声音冷冷地,毫无笑意。
  陈祁凤蓦地咽了口唾沫,头皮发麻:“姐……”
  陈继鸾把马牵进屋内:“你要是想在外面站一晚上,倒也是不错!”
  陈祁凤浑身一抖,撒腿就往门内跑:“姐,可不能这样……”
  刚进了门,陈继鸾淡淡地道:“把门关上。”
  陈祁凤心里发抖,却也乖乖地把大门关了,陈继鸾把马栓在旁侧,回头看他,夜色之中,双眸冷冷地,如秋水寒光。
  陈祁凤一看这个架势,那双腿就蠢蠢欲动,忽然有些后悔刚才二话不说跑进来,恨不得打开门再跑出去。
  正在这时侯,却听屋内有人道:“大**,你回来了!”
  陈继鸾扭头,却见是陈叔,一瘸一拐地出来,陈继鸾急忙过去将他扶着:“陈叔你伤哪了?”
  陈叔扶着她的手臂站稳:“大**,我没什么大碍,多亏了少爷及时救了我,不然的话……”
  陈祁凤听了,便知道陈叔有意替自己开脱,正在心存侥幸,却听陈继鸾道:“陈叔,你不用替他说好话,这事儿是他惹出来的……这次不仅还把你跟少扬也牵扯进去了,我……”
  陈祁凤孤零零站在旁边,小声辩白:“姐,这件事是他们挑起来的,他们说我是……”
  陈继鸾喝道:“你若是听我的话不出去,这件事儿能发生吗?”
  陈祁凤双手交握:“可是我实在闷得不成……”
  陈继鸾压着火气,端量了一番陈叔的伤,见没什么大碍才道:“陈叔,你先回去歇息罢。”
  陈叔见她要打发自己,必然是要处置陈祁凤了,便忙道:“大**,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看住少爷,他年纪小,还不懂什么……”
  陈继鸾手在额头上一扶:“陈叔,他年纪不小了,但脾气却越发大,这样下去怎么才是个头,这次要不是我及时回来,少扬也会因为他遭殃,少扬家还有个老娘,若他因为祁凤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怎么向人家交代?”
  陈叔无言以对,陈继鸾淡淡道:“陈叔你回去吧。”
  陈叔也护不住陈祁凤,且又无法忤逆陈继鸾的意思,只好先回房去。
  陈继鸾进了堂屋,陈祁凤呆站了会儿,也跟着进去,他一进门,那只小奶狗就凑过来,在他腿边上转来转去,很是活泼。
  陈祁凤本不敢动,见状就用脚将它一拨拉:“一边儿去……”
  陈继鸾见他居然有心逗弄小狗,抬手在桌上一拍。
  陈祁凤吓得一哆嗦,赶紧就跪了下去:“姐,我知道错了!”可怜兮兮地往上看着陈继鸾。
  陈继鸾双眉扬起:“你哪错了?”
  陈祁凤支吾道:“我不该不听姐的话,出去闹这事……还把栗少扬也掺和进来……还……还把陈叔伤了。”
  陈继鸾气的笑出来:“你还挺明白的,可惜每次都这么明知故犯。”
  陈祁凤道:“姐,我也不知道……我真不是成心惹事,只是那些人……就总招惹我。”
  “你给我闭嘴!”
  陈祁凤嘟着嘴,终于低了头,断断续续道:“姐……要么,你别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你都说我也不小了,你就让我跟着你出去……我好歹也是个男人,也该是时候养家了……”
  陈继鸾冷笑:“你?你镇日惹事不够,让你出去做营生,赚的钱我怕还不够赔人家的!”
  陈祁凤双膝着地,缓缓地往前小心挪动了几下,离陈继鸾近了,才又偷偷打量她的神色:“姐,你让我出去干正经事儿,我就不会跟人打架,也不会跟人闹事了。”
  “你这是不会走就想着跑!”陈继鸾望着他,又喝道,“跪着别动!”
  陈祁凤手按在膝头上,双眉微蹙,沉默片刻,才又道:“姐你当初不也是如我这样大就出去……你这样,我就觉得我是个废物……”
  陈继鸾听到这里,心头一震:“你说什么?”
  陈祁凤扭头:“我想赚钱养家,我不想让姐在外头忙活……前些日子那媒婆来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陈继鸾倒吸一口冷气,双眉一拧,咬了咬唇道:“谁让你听那些胡说八道了!”
  “我就听不得那些,说什么姐在外头抛头露面……年纪不小了,嫁不出去,你看她给姐说的那人,竟是个鳏夫,据说还其丑无比,什么东西……”陈祁凤有些难过,又有些气愤,眼圈儿发红,“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女人,我真想……”
  “又想去惹事?”陈继鸾心头一乱,强自按捺,“你刚说什么来着?”
  “我不是惹事,”陈祁凤低低嘟囔,“我只是想做点正经事,让姐当大**……让那些人不敢再胡说八道。”
  陈继鸾哑然,心头不由地一软。
  陈祁凤听她不做声,便又挪上前,靠得陈继鸾越发近了:“姐……”
  “你以为,你能养家,我呆在家里好端端地当陈大**就没有人嚼舌根儿了?”陈继鸾望着这个弟弟,先头的怒意也暂消退了去,“人生天地间,不管是天生大富大贵亦或者落魄潦倒,背后都会有人乱嚼,你管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横竖只过咱们的日子就是!”
  “姐……”陈祁凤膝头点地,又欲上前。
  陈继鸾却起身,绕开陈祁凤,走到他的旁侧:“我的心意你不是不知道,我只想让你好端端地长大成人,有一番出息,娶一房媳妇然后替陈家开枝散叶,你若真的替我着想,就好好地安分些……不要总是让我每次出去都提心吊胆地,好吗?”
  陈继鸾望着外头沉沉夜色,说到最后,便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捉到两只很大的萌物^_^
兮仔牌金钟罩扔了一颗火箭炮
伊蝶扔了一颗手榴弹
抱抱~~~=3=
嗯~~该怎么教训小凤儿呢,鞭子?棍子?吊起来?
陈祁凤:日……你是哪里来的!
某只八月:好说啦,我是你的后妈~~
哈哈~我觉得很可乐,不过这文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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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祁凤不管对上谁,都务必要压上一头,但就是对陈继鸾,不管起因如何,都是一个惨败结局。
  当夜,陈祁凤被打发后院,走了九九八十一趟的八卦步。
  陈祁凤从小疏懒的紧,若不是被陈继鸾罚着苦苦用功,怕是到不了现在这个境界,饶是如此,他的功夫同陈继鸾相比却仍有无法言喻之差距。
  顾名思义八卦步练得是下盘功夫,陈祁凤从小被罚的花样百出,八卦步自也是其中一宗,后院这地脚,几乎都给他踩惯了,可这却是头一遭要走八十一趟之多。
  陈祁凤心里暗自哆嗦,本想求一求,然而望见陈继鸾冷冷的脸色,当下也义无反顾地去了。
  虽然开了春儿,但夜深风凉,又是屋外,陈祁凤起初冷的搓手,然而凝神静气走了三趟,身上已经隐隐发热,走到第十趟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有汗滚落。
  他本能想偷个懒,然而觑一眼前头那已经灭了灯的房间,总觉得他姐暗中必盯着看,这样的前例也不是没有过的——当初陈祁凤初次被罚,总想偷懒少走几趟,或者走错了步法也不以为意继续,每当他想如此糊弄过去的时候,陈继鸾却偏如数家珍地把他偷懒撒赖的次数,甚至在哪个位上走错了都会指点出来。
  陈祁凤才明白,他在被罚着,陈继鸾却也并不清闲,如是几遭,再不敢怠慢。
  陈祁凤起初走步的时候还带三分怨怒,渐渐地走开了步子,却全神贯注地投入进去,那身形起初犹自能看清,练到四五十趟的时候,只见一道白影子,在冷月之下,飘然如风,矫若游龙沿着八卦位而行。
  陈祁凤虽然惫懒,但却是个聪明之极的性子,只要他一心一意要做什么事儿,便绝少失误,但尽管如此,练完了这八十一趟步法,月影西沉,东方的大猫星也都光闪闪地冒出来,外头隐隐传来了鸡鸣声响,眼看就要天亮了。
  陈祁凤浑身如同水缸里捞出来一般,身子极端之累,怪的是心里头却异样轻松,陈祁凤笑自己是不是被他姐“虐待”惯了,每次闯祸被罚后都会觉得高兴,就仿佛出了这遭汗受了这些苦,就把他闯过的祸事也尽数洗去了、能够对得起陈继鸾了一般。
  因此陈祁凤累归累,心里却极高兴,住了脚,只觉得一双脚都又麻又疼,身上也黏糊糊地,他是个爱干净的人,虽然累极,却不愿这样儿入睡,左右挣扎一番,终于龇牙咧嘴道:“还是先冲个凉再睡吧……”撑着身子,蔫头耷脑地往厨房去。
  谁知人刚到厨下,却见厨内亮着灯,陈祁凤一惊,急忙跃进去,却望见陈叔正在灶前烧火,见他进来,便笑道:“少爷您练完了?我估摸着也差不多了。”
  陈祁凤疑惑:“陈叔你怎么……”
  “昨晚上大**嘱咐我,让我在大猫星出、鸡叫二遍的时候起来烧些水……”陈叔给灶膛里加了把火,笑道,“起初我还不知怎么回事儿,刚才起来的时候听到少爷在练功才明白过来……”
  陈祁凤眼中陡然有些古怪,望着那灶上冒出的袅袅白气,一时无言。
  陈叔看着灶膛里跳动的火光,低声又说:“少爷,你可千万别怪大**,她也是为了你好……当初老爷去世的时候,百般叮嘱大**要她好好地照顾你……”
  陈祁凤眼中光闪闪地,却垂了头:“陈叔你放心吧……我懂事。”
  “我也知道少爷是极懂事的,”陈叔笑,“是我人老了,就忍不住爱多两句嘴……”
  陈祁凤看着他被火光映亮的脸,脸上还带着肿,陈祁凤有些难过,拉了个板凳坐下:“陈叔,我爱听你说话……你的伤怎么样了?”
  两人在厨下低低地说着话,屋前头,陈继鸾打了个哈欠,缓缓翻了个身儿,心想:“臭小子……真是越罚越上瘾了,下次要再惹事,该想个新法儿折腾他才是。”
  陈祁凤一觉睡了两个时辰,日头已经爬到半天上,陈祁凤跳出门,活动了一下手脚便去找陈继鸾,谁知陈继鸾竟不在,只有那只小奶狗还亲亲热热地凑上来摇尾巴。
  陈祁凤把狗儿一把捞起来,正抱在怀中亲热逗弄着,陈叔已经端了一碗面上来:“少爷起来了?快把面吃了。”
  陈祁凤正有些饿了,倒了杯水喝了口,一手仍捞着小狗儿,一边呼噜噜地吃面,吃了一口,又问:“我姐呢?”
  陈叔道:“大**一早儿出去了。”
  陈祁凤“啊”了声:“没说什么事儿啊?”
  陈叔笑着说:“这倒是没有。”
  陈祁凤吃着吃着,心中咯噔一声,便皱了眉,咬着一根菜叶子,心道:“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去见栗少扬了,可恨,昨天还说今儿去找他的,那个没义气的……”
  正在胡思乱想中,忽然觉得有人在拽自己的嘴,陈祁凤垂眸,却见竟是那只奶狗儿,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咬住了他垂在嘴边的菜叶子,正在努力试图拽出来。
  陈祁凤噗嗤一笑,牙关一松,那小奶狗便得了手,慌忙乱吃起来。
  陈祁凤揪住他:“小狗崽子,你才多大,也敢跟二爷抢东西吃!”那奶狗得了吃的,哪里理他,吃完了后,又仰头看过来,两眼乌溜溜地发光,意犹未尽似的。
  陈祁凤又笑,便夹了一筷子面给它,笑骂道:“急什么,有二爷的就有你的……”
  果真如陈祁凤所想,陈继鸾的确是去找栗少扬了。
  大清早儿,栗少扬吃了饭,收拾妥当正要出门,栗家大娘在里屋道:“少扬要出门了?”
  栗少扬急忙进去:“娘,正要走。”
  栗大娘一点头:“行,只不过记得昨晚上娘跟你说过的话。”
  栗少扬双眉一蹙,栗大娘早就看见了:“我知道你大了,也不听娘的话了,只不过你要给老栗家好好想想……我想你找个能生养的、安安静静的媳妇,不是个整天在外头跑来跑去的……按理说继鸾那个性子倒还是不错的,可是扛不住她还有个惹事儿的弟弟,陈祁凤从小到大惹了多少事端?娘不想你再因为他吃累,你知道吗?”
  栗少扬道:“娘你别担心了,继鸾有什么不好的?多能干呢!祁凤年纪还小,等年纪大点儿也就好了,我小时候还不是皮的人憎鬼厌?”
  栗大娘不悦地看着他:“我才说她两句,你就护的什么似的,若真个进门了,我不是要被压制死了?”
  栗少扬忙笑道:“娘,这哪能呢!你又不是不知道继鸾?陈大爷在世的时候,多亏她孝顺伺候着,继鸾出来跑还不是因为受了大爷的嘱咐要照料家吗?要你儿子真有这个福气让她嫁过来,有那样能干又孝顺的儿媳妇儿,管保你整天乐得合不拢嘴!”
  栗大娘竟给说的笑出声:“行了行了!本是要说你,倒叫你说了我!娘就是担心你被累着吃亏……索性你大了,自己有个数就行!”
  栗少扬见这事儿平了,便忙答应着,拿了制服帽子便出了门。
  栗少扬正掩了门要走,一步下了门前台阶,抬头的功夫,就望见身前俏生生地站着个人。
  此刻日头刚刚升起来,照的她整个人明媚耀眼,笑影微微。
  栗少扬双眉一扬,笑道:“继鸾?来了怎么不进门儿?”忽然之间心头打了个顿儿,该不会是方才他跟他娘在屋里说的那番话都给她听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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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继鸾上前一步:“我也是刚来,估摸着你差不多也要出门了,果真不是。”
  栗少扬望着她笑得明朗之态,略微宽心:“那现在……”
  陈继鸾哈哈一笑转身:“边走边说吧。”
  两人之间熟络,不比寻常,栗少扬也未同陈继鸾客套,转身同她一路便行,又问:“祁凤如何?”
  陈继鸾挑眉:“昨晚上被我罚了一顿,能再安生几天。”
  栗少扬笑:“他也就你的话能听。”
  陈继鸾也笑,转过头来看向栗少扬,忽道:“少扬,我是特意来相谢你的。”
  栗少扬正看见个熟人,便一招手,才道:“你看你,跟我客套这个做什么?”
  陈继鸾微笑着低头:“这么多年来,也多亏了你跟我一块儿护着祁凤,我是真的欠了你一声谢。”
  栗少扬本不以为意,只当是彼此闲谈,听陈继鸾说出这句,那脚步不由地一顿:“这什么话?你……”
  清晨的镇子上,渐渐地人也多了,起早做生意的买卖人,出来买早饭的镇民,吆喝声络绎不绝此起彼伏……这些场景栗少扬是看惯了的,一切宛如平常。
  然而此刻,栗少扬凝眸望向陈继鸾,心中忽地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他张口:“继鸾,平白无故地你……”总觉得陈继鸾这句话似有些过于凝重正经似的,他英武的脸上极快地掠过一丝犹疑惊慌之色。
  果不其然,陈继鸾抬手,轻轻覆向他手腕上:“少扬,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这一瞬间,栗少扬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雷劈了似的,呆站在原地,忘了反应。
  小贩的吆喝声依旧在耳畔回荡,然而栗少扬却觉得眼前所有的人都模糊地退了下去,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都成了模糊不清的背景,只有一个陈继鸾,明朗双眼正望着他,说道:“少扬,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少扬?”陈继鸾望着栗少扬怔忪的脸,轻声又唤,手上略微用力,将他的手臂摇了一摇。
  蓦地栗少扬反应过来,用力一挥手臂便将陈继鸾的手甩开:“你……”他想说话,可是胸口却像是堵了什么似的,只是气愤愤地望着陈继鸾,“你什么意思?!”
  带着震惊怒意,栗少扬声音大了些,引了周围许多人侧目。陈继鸾抬手重新握住他的手腕,栗少扬欲挣扎,想了想又罢了,陈继鸾拉着他往旁边走,走到一个巷子口,见无人才停了下来:“少扬……”
  栗少扬心中乱了:倘若换了别人这么说,他可以当是个笑话,或者竭力改变这个决定,但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陈继鸾的性子,——这个人一旦做了决定,任何人也无法改变。
  就好像一座山扑面而来将他压倒。
  “为什么?”栗少扬终究忍不住,大声问道,“好好地……怎么说走就要走?”
  “我不得不走。”陈继鸾声音有几分低,眼中也带着难过之意。
  栗少扬身子发抖,却将她的些微表情看得极清楚:“为什么?忽然之间……难道是祁凤又惹了什么人吗?是谁!我去对付就是了!”
  陈继鸾将他的手腕一紧:“少扬!”
  栗少扬拧眉看她,陈继鸾叹了口气,终于说道:“是原家堡的事。”
  栗少扬一怔:“原家堡?事情不是了结了吗?昨晚你请了原二少……”
  陈继鸾道:“若是原家堡是原二少说话,自然不需要离开,但是原家堡真正主事的人是谁,你比我更清楚。”
  栗少扬脑中飞快地转:“就算是原家大少……那这件事也了结了,难道他还能节外生枝?”
  陈继鸾一笑:“昨晚我同二少走了一路,他同我说了好些话,原县长病了好些日子,喜怒无常,原大少一直想要上位,同二少很不对付,原县长又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两年前王麻子那伙贼人抢了他们手下的一个女人,就被他发兵把山寨都给剿了,咱们平县的县长从来都不敢去惹这尊老虎,这一番祁凤打了他们两个堂主,二少同我有交情,情愿息事宁人,但是大少那边,免不了会拿这件事来做由头……好邀他们老爷子开心,顺手打压二少,要是原大少向平县施压,到时候巡捕房就不得不听命,事情只会越闹愈大。”
  栗少扬听了这一番话,将当前的局势想了想,忍不住心头发冷。
  陈继鸾道:“二少虽未明说,不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栗少扬道很难过:“那你打算去哪?”
  “我想去莱县,那个地方距离锦城近,离蓝村远,”陈继鸾说着,又安抚栗少扬道,“放心,只是出去避一避风头而已,等风平浪静了,或许就会回来。”
  “说的轻巧,”栗少扬一脸愁云惨雾,“外头花花世界,兴许你花了眼迷了路,几时才能回?”
  陈继鸾哈地一笑:“瞧你这幅模样,好像我回不来了似的。”
  栗少扬皱着眉,忽道:“继鸾,不然我跟你一块儿走吧。”
  “你疯了吗?”陈继鸾压低声音,“你娘怎么办?那些亲戚怎么办?你不像是我,我只有祁凤跟陈叔了。”
  栗少扬摇头:“继鸾,你让我再想想……”
  陈继鸾道:“行了,别想了,‘父母在,不远游’……我是无牵无挂,你可不成,凭着意气跑出去,到时候悔死你。”
  栗少扬自知她说得有理,可是一想到要分别,却又的确难舍。
  陈继鸾道:“你就当我出了一趟长点的差事,不就成了?上回我到锦城,不也是半月没回来?”
  栗少扬唉声叹气,只觉得满眼都是灰暗阴霾。
  陈继鸾抬手捶他一拳:“打起精神来,我要说真格儿的了。”
  “你都要走了,还有什么真的假的。”栗少扬赌气把头转开去。
  陈继鸾揪住他衣襟:“你听我说,你那么护着我,人人都知道你跟我关系非同一般……我这一走,万一原大少捉不到正主迁怒于你咋办?”
  栗少扬哼了声:“怎么,他能杀了我?”
  陈继鸾思忖着:“我记得你跟原县长有过一面之缘,他还夸赞过你,原大少是聪明人,怕是不会为难你的。”
  “你的记性真好。”栗少扬哼了声,冷眉冷眼地看着她。
  陈继鸾笑道:“虽然如此,不过还是再加一宗保险的好,我也走的放心些。”
  栗少扬不解:“到底想做什么?”
  陈继鸾道:“自然是跟我翻脸啦!”
  栗少扬啐了口:“这个不用做,你这一走,我自然就跟你翻脸了。”
  陈继鸾笑道:“我知道你是不会跟我翻脸的,只不过……总得让别人知道啊。”
  栗少扬问:“什么意思?”
  陈继鸾冲他一笑,栗少扬正觉得她这笑意里总有几分狡黠之意,却听陈继鸾叫道:“什么!不答应就要翻脸吗?姓栗的,你讲理不讲理?”
  她这一声清脆,顿时有许多人转头看过来,那几个警察局同僚也注意到了,有人说:“那不是栗队长吗?”
  栗少扬心头一顿,即刻便明白过来,又恼又恨,咬牙道:“陈继鸾!”
  陈继鸾指着他,啪地一巴掌打了过来:“没想到你是这样儿的人,我陈继鸾今天就同你一刀两断,从此谁也不认得谁了!”
  栗少扬哭笑不得:“你至于吗?”她不过是做戏,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又是练家子,知道怎么才伤不到他,然而却又能做到声音响亮。
  陈继鸾见他始终不配合,便瞪向他,栗少扬叹了口气,终于大声叫道:“行!你给我听好了,我也不是没志气的人,不就是一个娘们吗?哪里找不到……你……你快给我滚吧!滚得越远越好,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的话……”
  陈继鸾见他果真开窍,然而说的话似真似假,她心里明白,脸上是一片震惊伤心神情:“栗少扬,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好!我记住了!”恼着脸冲开人群便跑了个无影无踪。
  两人闹翻,陈继鸾一走,几个警察就窜过来,外表担忧内里八卦地询问:“队长,发生啥事了?”
  栗少扬捂着脸,半真半假地伤怀:“算了,一个女人而已……走就走了,权当我没认识过她……”
  几个警察闻言,各自震惊,有人叫道:“队长,难道是她不肯……”
  “强扭的瓜到底不甜啊。”栗少扬叹息,目光捕捉人群中陈继鸾的身影,却见那影子极快地消失在人群里。
  一帮警察顿时鸡血起来:“这可是她的不对了!咱们队长对她多好,昨儿为了她那弟弟,还差点儿跟原家堡的人干起来。”
  “可真不值当的……女人心,海底针啊……队长,别伤心了啊,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多得是。”
  栗少扬面上敷衍着这帮警察,心里却有点儿发酸:“是啊,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多得是,可是……这天底下只有一个陈继鸾啊。”
  陈继鸾同栗少扬演完了戏,便往家里赶,刚进门,就见陈祁凤嗖地跳出来,一把抓住她:“姐,你快来看看,陈叔他疯了,居然把咱们家的东西都拾掇起来,我拦都不听。”
  陈继鸾将他拉进门,见陈叔正从堂屋出来,便道:“陈叔已经收拾好了吗?”
  陈叔恭敬答应:“都按照大**说的,弄好了。”
  陈继鸾将周遭打量了会儿:“陈叔,你年纪大了,不值当跟我们奔波,我回来的时候跟镇上梁记米店的梁老板说好了,他那缺一个看店的老成人……你自去就是。还有,近来这几日你不要回来,以后隔三岔五,可以来这儿看看。”
  陈叔见她安排妥当,然而心里极为不舍:“大**,我情愿跟着大**和少爷,只不过我也知道我身子不行,跟着怕只是累赘,就不伺候了……”说着,竟有些老泪纵横。
  旁边陈祁凤呆呆:“姐!你们在说什么?”
  陈祁凤百般不舍得离开这个家,陈继鸾并未向他解释缘由,只说要去莱县投奔一个亲戚。
  陈祁凤叫嚷数声,闹了阵子脾气,便也妥协了,到底是少年心性,听闻莱县比平县好玩的多,便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把家里头能带的东西打包运在马车上,陈继鸾怕多生事端,就给了陈叔一些钱,先叫他离开。
  望着老人家依依不舍去了,心里自也有几分难过,但看时候不早,便收拾离愁别绪,唤了陈祁凤出门。
  陈祁凤抱着那只小奶狗,爬上马车,见陈继鸾锁了门,轻轻跃上马车,才有几分不舍:“姐,我们真走啊?”
  陈继鸾道:“不然怎么样?不过以后还是会回来的。”
  陈祁凤看着眼前的屋子,院墙,摸摸怀中胖乎乎的奶狗:“说的也是,就当出去转会儿吧,以后还回来。小黑你说是吧?”
  陈继鸾瞧着他无心的模样,一笑,将鞭子一挥,马车便向前而行。
  陈继鸾抄偏路,却也有几个人瞧见了她驾车离开,有人只以为她要出买卖,便打招呼,陈继鸾出了镇上,见大路上并没有多少人,便加快速度。
  如此一路将行到一片小树林边上,却见树林里跳出一人来,叫道:“继鸾!”
  陈祁凤在车内听了这个声音,探头出来:“哟,栗少扬,你在这儿劫道呢!”
  栗少扬也不理他,他心里自然清楚,陈继鸾要离开平县,全是因为这位少爷,但看他这一派清闲,就知道陈继鸾大概是没把实情说给他。
  那边陈继鸾翻身下车:“祁凤别动啊!我跟少扬说会儿话就回来。”
  陈祁凤嘟着嘴,也不答应,眼睁睁见两人进了小树林,才低头逗着小黑,又自言自语地嘀咕:“说什么话,还得避开着人呢,我瞧姓栗的有点儿不安好心,姐你可千万别上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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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刚出了冬,天还极冷,新鲜嫩叶都还没有冒头。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投下来,照在地面的落叶上,落叶同枯枝常年累月堆积,像是铺了层厚厚地树叶毯子,脚踩上去发出脆弱的声响。
  栗少扬斜斜靠在一棵树上:“你就想这么走了?”
  继鸾笑:“少扬,你这语气,听起来像是怨妇。”
  栗少扬哼道:“是啊,特地来追你这负心汉……”说到这里,自己也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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