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女生处时男生的感觉回答 你们在什么地方啪最有感觉,有过什么地方,房间除外?男生绕道求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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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好初见
大雪纷扬,在无声的夜晚侵袭了八城。八城是一个很少在十二月份下雪的南方城市,尤其是近些年,大雪几不可见。
可这场大雪下的突然又急促,像是为了履行约定,为了去见某一个日思夜想的人,为了在某人的窗下堆起一个雪人,又像是为了最为遥远和美好的回忆,赶上这个最好的时候……
这是迈入千禧年的最后一个月份,准确地说,是1999年的十二月份,这天,足足下了一夜的雪才恢复平静,天空放晴,日光明媚,原本不愿意出门的寒冬吸引了很多人。来往的街区有孩子在打雪仗,他们欢快嬉戏,在九十年代不太高的楼房间随意穿梭,他们不介意滑到,反而在享受嬉闹。无拘无束的是孩子,也该属于孩子,他们美妙的笑声是敲醒这个世界的铃声,但,哭声就算了,比如这样一位——
“呜呜,阿姨,我不要了,都给你,呜呜……”
孩子哭的难过,一旁蹲着的女人却笑容满面的从他手里接过了棒糖,接着侃侃而谈道:“boy,这回你相信因果轮回,我说的我们前世遇到过了吧?我遇到的前世的你贪吃忘我,最后变成了大小孩,一天到晚不停吃糖,这一世这才又变成了烂牙齿的小孩,上天让你再来一次不是让你继续吃的,不信,你看我身后,是不是有一个鬼站在那里等你?就等你吃胖了牙齿都没办法嚼东西,最后‘啊呜’一口把你吞了,凡事有度有量,今天你这个抢过来的糖果,过量了。”
“呜呜呜,阿姨,阿姨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妈妈!”孩子大哭,边哭边跑,女子摇着手里的棒糖,好像要安慰,却满脸尽是笑,制止也没有,还得意地吐吐舌头。
这是夏初然,年方二五,用普通人的眼光看她,浓眉炯目神采飞扬。一件淡蓝色及膝的大衣,长至腰际的黑发,身体随意晃动,她的白围巾和黑发便交相飞舞,十分靓丽。
她就在阳光白雪间单单笑着,亲切感便泛泛而出,犹如一幅静态的画,周围的雪景、千树,以及数不胜数的人群,都是她的背景,周围熙熙攘攘,却也只有她。
远观而止——似乎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但毫不夸张地说,她只能远观……
她是八城大学的一名老师,可通常不务正业的瞎转悠,说是为人师表,却相当爱玩,抢孩子棒糖还能牵出前世今生,一看就知道喜欢说鬼话,你要让她动一下,就要做好她多动十下的准备。
今天是个难得的休息日,趁着有雪景,夏初然早早的又来街上转悠,地北镇这一带的环境变化很大,短短数十年,天翻地覆,夏初然想再过十年这里得多了不得,不敢想,真是不敢想,夏初然一边感慨,一边拆开了棒糖包装,现在她要亲自感受一下棒糖的甜味,为明天喝彩,为明天的自己喝彩,为明天即将到来的棒糖再次喝彩!
突如其来的一击闷打,痛得夏初然呲牙咧嘴,她抱住头,死死咬住棒糖,不能因为痛就吐了它,到手的幸福怎么能说扔就扔!
“混账!你又去抢孩子吃的?!”身后的男人发出暴怒的吼声,街边有几个人好奇地观望,夏初然抬头迟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转头,含着棒糖含糊不清地说,“小,小叔,你怎么来了,要吃糖吗?”
身后这位满脸愠怒的男人叫夏仁杰,夏初然十爷爷的儿子,她的小叔。俩人从小熟识,夏初然对他没什么忌讳,想说什么说什么,所以经常吐槽他装正经,明明只比她大四岁,却穿的跟个中年人一样,比如此刻,他的穿着就一言难尽--厚重金框眼镜,笔挺黑色西服大衣,脚蹬擦的锃亮的黑款牛津鞋,一举手一投足那都是上了年纪的稳重绅士风,对人也是七分有礼,三分距离,严谨的让人无语。
因为只相差四岁,夏初然以前很抗拒这个辈分排行,还义正言辞反驳了老人家们的观点,当然最后是被暴打一顿丢出祠堂,虽然最后妥协了,可是私底下还会和弟弟妹妹说:你们就叫他兔崽子。然后又被暴打一顿。
可夏初然是不长记性的,暴打一顿这种小事她才不放在心上,她通常只见风使舵。被夏仁杰冷眼相对的时候就叫他兔崽子,被他爆吼的时候就小叔小叔,用她的话就是说人还得看眼色不是。现在过了好多年,夏初然的每一件生活琐事基本都要劳烦夏仁杰,两人还有默契,也相处的没那么暴力。
夏仁杰听完她的话,气又不打一处来,扬起卷好的报纸又要揍她,夏初然赶紧挡住脸,嘴里念叨什么“打人不打脸,还是好兄弟。”气得夏仁杰脸都青了又不好发作。
“这次又是为什么?你都二十五了,又不是小孩,要吃糖不会自己去买?专挑一个孩子抢,万一出现心里阴影被他家长找上门怎么办?我给你善后?”
夏仁杰是一遇到夏初然就头疼,可奈何又放心不下她,像以前的夏初然聪明乖巧,惹人喜爱,只是自从十三岁在山上走丢被找到后,人就像是变了一个,变得相当外向和开朗。不是说开朗不好,可是她那一张嘴什么都能说出口,一点把门也没有,疯言疯语,特别是经常把前世今生放嘴边,一定要说千百年前就见过夏仁杰,说什么她是天之骄子,夏仁杰为民为苍生,遇见她是后世福报,这让夏仁杰怎么受得了。
“小叔,你这就不知道了……”一听夏初然这样开头,夏仁杰就脑瓜子疼。
“我是为这孩子好,这孩子上辈子就爱吃东西,最后吃多了,得了病,一命呜呼,这辈子他更是从别人手里抢吃的,这怎么行,长大一点可是犯罪,还有你看身后……”
夏初然说看身后,夏仁杰就知道又来了,夏初然总说她能看到鬼,还要他保密,但每次说这个,夏仁杰就想带她去医院。
“你看你后面的老太太。”
“不看。”夏仁杰推推眼镜直接拒绝。
夏初然拽住他,想帮他扳过去,但几次无果后,便不强求,接着说,“不看也没事,这老太太啊,我跟你说,是这孩子前世的妻子,为了让这一世的丈夫好好活着,拜托我抢他的棒糖,她说了过几年还给他,她会报答我,我一听这有谱有好处,我就同意了,才专找他下手,小叔这能理解吧,我可是以维护世界和平为己任,能干的不得了。”
夏仁杰耐着性子听她说完,脸色也越来越不好,就觉得夏初然胡说八道胡搅蛮缠,理由也越来越多,这全都是他惯的!想着,他直接上手拎住她耳朵,拖着就走,哪管周遭人的眼光。
“你怎么就不信!”夏初然耳朵被扯,不住哀嚎,视线移向夏仁杰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朝她挥手,面无血色,动作迟缓而僵硬,忽然她莫名抬头,盯着一个地方看了很久,一下便从夏初然的视线里消失。
怎么了?她去哪?他们的约定啊,你要记着给我奖励!我什么也不要!只要钱!
夏初然被夏仁杰拎上了他新买的银色桑塔纳后座,夏初然拼命摸着已经半残废的耳朵,“兔崽子”就在嘴边,但硬是忍着,就怕再被打。
夏仁杰缓了一口气,提了提眼镜道:“约好了金教授,我送你过去。”
什么?!夏初然惊讶,还没从耳朵被拎的后怕中挣脱出来,完全不知所措,“我,我没约金教授。”
“我约的,去道歉,昨天你让他下不来台,作为他的学生,你必须给他道歉。”
“讨论学术,不分对错!”夏初然强叫。
夏仁杰懒得搭理,直接说,“尊师重道都不会,管什么学术,不许有异议,就这么办。”
夏初然欲哭无泪,无法反驳。
金教授是八城大学的老教授,夏初然的导师,在生物学,化学以及古生物学中都有很高的地位,知识和学术令人佩服。他的学生弟子很多,而且都知道他古板和较真的性格,所以他的学生基本不会和他争辩,只有夏初然是唯一一个例外。
夏初然作为他的学生以来,不,是很久之前,就不会循规蹈矩,因为特立独行,被其学哥学姐称为疯子,只在学弟学妹中有人气。而她和金教授争辩也有些年头了,十年前认识之初就有过摩擦,这么多年来,有时候她错有时候老师错,可很多时候夏初然必须道歉,一方面是她奶奶,一方面是夏仁杰,他们在某些方面,思想观念很重,强压之下,夏初然道歉都往往是被动的,比如这次。
“为什么不说话。”夏初然没回答,夏仁杰心里就没谱,她没道歉的心,肯定会中途开溜。
夏初然抿着嘴,支起手臂,看了眼车窗外,一幅生气但又无奈的表情,能怎么办,跳窗是不现实了,“好,我知道了。”
夏仁杰舒了一口气,只要夏初然开口,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就只能算作要过的路——基本不是问题。
“你把我放在风晓镇,我自己过去。”夏初然四躺八仰的卧在后座,怎么也得给点时间安慰自己。
夏仁杰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推推眼镜道,“我把你送过去。”
“不了,快十点了,今天是去敬老院的日子,每年一次,她们都在等你。”夏初然已经无聊的扣皮座位,夏仁杰没说话,他好像在犹豫,却又有点欣喜,仿佛在等夏初然确认。
“我看还是……”
“没有还是啦,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一年一次。”夏初然躺着裂嘴笑,夏仁杰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夏初然确实很开心,于是他也难得地露出笑容,车窗外阳光正好,照耀在洁白的冰雪上折射出绚丽的色彩,如同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一样,这对叔侄的秘密,大概只有神知道……
“我晚点来接你。”到了目的地,夏仁杰探出车窗对夏初然说。
“ok!”夏初然摆摆手,踏着轻快地步伐往金教授的公寓去,她身上背着的白布包一晃一晃,洁白的围巾在风中摇曳,夏仁杰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嚯!这家伙,她的那对碰铃没带!
夏初然到了“月桂园”外,这是金教授公寓所在的小区,出了名的教师公寓,住在这里的基本上是老师或老师的学生、子女,知识分子一抓一大把。平时很安静,老师们最多在园区下下棋,读读书,讨论讨论社会问题,没什么喧嚣,大有世外桃源之感。
可今天,夏初然才刚到这条街上,便发现有些热闹,园区门口停了很多警车,园门口、对面的马路上也有许多人围观,夏初然左右看看,不知发生了什么,她走过人群,一步一步往园区里去,通过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夏初然大体知道了这个小区有人死了,而且死的蹊跷,听说十分恐怖,连心脏都被人挖了。
夏初然越听越心骇,紧紧抓住白布包,她生平其实最怕死人,可偏不巧她能见鬼,要是普通生病离世她还能接受,万一死的太惨,夏初然照样会被吓着。她凑到了人最多的地方,依靠人气壮胆,警察已经封锁了那条线路,正在上上下下经行勘察,身后有人挤她,她挪动步子往一边去,并回头说了声抱歉,又挤,她再挪,突然身后一个大力推她,她一个踉跄扑到了前面一个人身上,羞红了脸,又赶紧道歉。
被撞的人没有说话,夏初然好奇,抬起头。眼前的男人嘴角勾笑注视前方,带着压低的鸭舌帽,穿着单薄的连帽衫,他比夏初然高上一个头,一双眼睛深邃而深沉,仿佛蕴藏这浩瀚天空,引人沉迷又使人安心;两肩宽广,承受的重量似乎无法想象,只是表情带有一丝戏谑,感觉不太正经。
夏初然望着他,忽然瞪大了眼,迅速绕道他身前。她的脑中出现了另一个与他相像的男人的影像,那个男人心系天下苍生,以生息之火守卫天地,即使大水倾覆,他的光明之火也不会熄灭,于是乎,那样的男人——成为了神。
男人注意到了夏初然的视线,低头,脸上露出复杂又吃惊的表情,他动了,手上的一把折扇末端发出了“叮铃”的响声,一对被红绳系住的碰铃垂了下来,随风摆动。
夏初然看到了碰铃,心里更是吃惊。
“你好!”夏初然紧张而激动地伸出手,脸蛋红扑扑的醉人,一双眼睛溢出满满的笑,“我叫夏初然!”
男人一愣,原本复杂的表情,在她显而易见的欣喜中缓了下来,不知为何被她的笑容感染,也伸出了手,“然是初夏,好名字。刁浪,我叫刁浪。”
第二章 认识的男人
刁浪……刁浪……
夏初然反复回味他的名字,这个名字陌生又遥远,但出现的那刻却依然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连同他对她名字的解释也是,明明从没听过,却似乎理所当然。
夏初然心怦怦跳动,脸颊分不出是刺红还是新红,她调整状态轻咳道,“哥,你可能不知道,我认识你,你长得帅。”
夏初然说话颠三倒四,像是激动仍未消,只是刁浪在听完她这句话后有些纳闷又好笑,她是在和自己搭讪?他的手没有握下去,反而在她说话的时候打掉了她的手,颇玩味地问道,“你能看到我?”
夏初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悻悻缩回手,她没有做好准备,刁浪的意思大概是自己应该看不到他,可夏初然上钩比较早,也怪自己,丢了防备。
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夏初然轻松地笑了起来,“可不嘛,谁叫你长得举世无双,让我垂涎。就是不知这位哥哥,是否愿意和我到街头,小女子请你吃饼啊。”
夏初然的话半开玩笑,刁浪确实也觉得有趣,遇到一个比他还会说鬼话的真难得,要不是现在有事在身,真想跟她好好玩玩,于是刁浪无不遗憾的正经说道,“六界万物必然有异人,我看你天庭清朗,是位光明正大有福之人,今天你吃我豆腐这件事,就原谅你了,我可还有事。”
说完刁浪重新抬头,夏初然一看这可不行,赶紧抓住他的手臂,周围熙熙攘攘,喧嚣冲破天际,可她不放在心上,自说自话道,“我们还能再见面吧?”
理直气壮,毫无女孩的腼腆。现在的女子们似乎都这般。
刁浪摇摇头,看了眼被抓住的手臂,脑袋凑近夏初然,夏初然有些惊慌,但只是往后移了一点,眼神虽然飘,但还看着他,刁浪木然抬头,纳闷地眨眨眼,用食指抵着她的额头,“你这般胆大妄为,倒显得我没什么意思了,我告诉你,我可是惹遍天下繁花,耍的一手好贱的刁浪,姑娘你能不能给点面子。”
“我们下次还能再见吧?”夏初然依然是同一个问题,目光闪烁着些许期待。
嗬!这搞什么,这不是他约女孩子的手段吗?!凭借自己笑傲苍生的脸,他才是应该说这种话的人,她怎么回事?开始直接勾搭他了?“喂喂,姑娘,你现在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你不是有事要做?还有,女孩子收敛一点,风流的有我一个就够了。”
“唉……”听刁浪这么说,夏初然略有遗憾地叹息,“没想到你的思维也这么局限,***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大家都光顾着收敛,谁去顶那半边天,不过,算了,你说的也是,我也有事,这么着,明天我们这个时候再在这里见,怎么样?”
“我没同意!”刁浪叫出了声,但很快意识到,他好多年没在女人这块土地上失过策,他这匹野马,没想到也能走到悬崖侧……
“我们认识,这点还不能接受?”
“这不是接不接受,姑娘,你无理取闹。”
“再次说明,我叫夏初然,另外,我这叫胡搅蛮缠。”
“……”刁浪霎时愣住,这么诚实,他接不上话。
被这么一搞,刁浪这回才正眼看了夏初然,明眸善睐,不算万中无一的美人,至少看的舒服,个子中等,穿了一件蓝色大衣,白色的围巾包裹的严实,一双被冻得通红的小手露在外面,嗯……有点白,这让刁浪好奇起她被衣服遮掩的肤色,但这种事可不好这么快就说。
上下一打量,她看起来稚气未消,不过,那双眼睛却黝黑难懂,嘴角笑容是常态,刁浪顿了顿,凭感觉觉得她心态一定好,只是她……
刁浪歪头,摸着下巴有些疑惑,他看不见她的人生,而且二十五岁以后的人生更是模糊。刁浪早就不怎么看人了,其他人也一样,他估计这世间也就阴曹地府还能说出点门门道道来,所以姑娘什么来头他也不知道。
一点好奇带着些许疑惑,刁浪妥协道,“好吧,毛头,经过本神深思熟虑,我决定给你这个机会,明天就在这里见,你带上贡品等我,我要上好琼浆玉酿,明白吗。”
夏初然当然开心啊,打了个响指接着说了声好,刁浪点点头觉得事情算完了,于是瞬间消失在她面前,夏初然恍然,木木觉得他脾气应该挺好,不然根本不用听她废话就可以直接离开,不过……当然更有可能是她魅力超群啦!
想着,夏初然觉得自己在这里耽误的时间是长了点,周围人群还在看热闹,夏初然起了其他兴趣,也就不在意发生的事情,她穿过人群打算去做自己的正事——找金教授。
她记得金教授的家就在这附近,具体几楼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转了几圈也没什么印象,夏初然就奇怪了,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超群的记忆力,金教授家来了不知多少回她怎么可能忘?!她心里打鼓,往身后看了看,她已经远离人声鼎沸的现场,这里是比较僻静的角落,皑皑白雪也隐掉了明显的通路,夏初然心中似乎有个声音提醒她该走进身边这栋楼房,她迟疑了片刻,迈步走进了大楼。
大楼是五层,一条楼梯往上,没有电梯,照理说也不应该多黑,可是,夏初然看不清,像是走在梦里的路上,每一步都是虚幻的。周遭的温度也在逐步降低,夏初然走了几步停下,不知为何心中上去的念头比退缩多——她自我感觉是走不上去了。步伐还是迈了出去,说实话,她害怕了,也奇怪于自己现在捉摸不了的想法。
稀里糊涂走了一段之后,夏初然来到了一个房门前,门牌号是303,金教授家。她敲门,等了半响门开了,进入入眼是一幅巨型画,画上有一只黑猫,宝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夏初然,毛骨悚然。
夏初然又怀疑了,金教授家有这幅画吗?好像有,又好像不应该有,为什么这么糊涂,夏初然心里非常非常难受,而且,渐渐地这种难受,伴随着难以形容的恶心感袭上,她捂住自己的嘴,快要吐了出来,脑袋晕晕乎乎好像有声音却听不清,她难受,试着喊了两声金教授,屋里空荡什么声音也没有。
“老师,老师,你在哪?”夏初然往里屋去,举步艰难。
里屋门关着,夏初然敲门,起初一点一点敲,后续难受的感觉让她非常想离开这个地方,她使了大力,门被敲得“哐哐”作响,她把全身的力气都砸到了门上就希望金教授出来。
“咯吱”门应声打开,一大团雾气毫无预兆的冲了出来,金教授的身影站在浓雾中,模模糊糊看不通透,不,夏初然也不确定那是不是金教授,门打开她便有些后悔,该怎么说,她忽然想逃了。
“初然……”浓雾中的金教授开口了,伸出一只手,好像要她握,夏初然不敢,摇着头往后退,退着退着,后背突然碰到了什么,她一愣,根本没来得及细想,整个人便被推了出去。
夏初然扑向了浓雾,一瞬间四周又变得开阔,底下的人都惊恐地看着她,而自己好像飞在上空,突然之间头脑清明,她忽然意识到,她这个娇滴滴的美人,这是要从楼顶掉下去了呀……哎呦我去,太惨了!
第三章 救人
完蛋了,要死了,我还有许多心事未了,我还有……对了,新课题还没写,明天会被教授骂死!完了完了,还是让我死吧!
夏初然掉落,一秒钟已经看破生死,突然,楼下一片欢呼,夏初然听在耳中相当变扭,这她要死了他们不必这么高兴吧,素未谋面,有失礼数啊。
“干得好啊!”楼下又是欢呼,夏初然心里难受啊,这是灵魂出窍了还是怎样,自己死了没?就是觉得摔得胳膊有点疼,好像要扯断了,扯……?
夏初然猛地睁开眼,自己晃荡在半空中,雪花纷飞,迷得人眼看不清,她迅速沿着手臂往上瞧,屋顶上一个男人正拉住自己,轻松得意的笑,还朝她挑眉,一边说,“我这琼浆玉酿没喝到,倒是救了你这个姑娘。”
“夏初然,你得记住这个名字,老哥。”夏初然半吊着,还不忘提醒,心态真好。刁浪也笑了,手腕处使了点劲把她拉了上来,楼下又再次欢呼了,夏初然这会知道,这是喜悦的欢呼,这帮人的恩情必须用拔兔奶糖还恩了。
“你怎么了,见不到我就跳楼?”刁浪语气调侃,将她拉上屋顶,夏初然腿软一下子就坐了下来,屋顶是一个相对宽阔的地方,是平时人家晒被子的,夏初然喘着气,余惊未消,她摆摆手,“不是,我见鬼了,是真鬼,也有可能是妖,反正我被迷障了,平时没事,今天东西没带,倒霉了,你这个大神赶紧帮帮忙。”
刁浪听完夏初然简单的叙述,摸摸下巴,果然啊,这一片他早就感觉不对劲,就这场雪来说,也非常不对劲,“具体怎么回事,你和我说说,说的好有奖励。”
“拔兔奶糖吗,我先谢谢你。”
拔兔奶糖?是什么吃的糖?刁浪诧异,这夏初然自说自话的本事也超群,他没说给她这个啊,“我说姑娘……”
“夏初然。”夏初然纠正。
刁浪咋舌,“你怎么不炸,对救命恩人说这种话!”
“我也是你救命恩人,我们之间不应该说这种客气话。”夏初然还理直气壮,刁浪愣住,仔细回忆了他上下几千年的历史,不停摇头,不停否认,“你什么时候救得我。”
“二十年前。”夏初然说。
“开玩笑!二十年前正是我报答社会的时候,我救多少人,就是没人救我,你在瞎说吧,不行,你给我重新下去,我不救你了。”刁浪说着开始推夏初然,夏初然手脚并用拼命抵着,随后一把抓住他胳膊,大喊大叫,后面警察冲上来,刁浪还没能摆脱,眼看情况说不清了,他灵机一动反手也抱住夏初然,戏比夏初然还足,声泪俱下,警察看到这场景,觉得生死离别的情侣是该好好哭一哭,众人站着,行注目礼,刁浪和夏初然闹着闹着,闹不下去,预感到戏太过了。
等大家下了楼,夏初然才知道这正是金教授的那一栋楼,而自己稀里糊涂的已经度过了几个钟头,现在天色渐黑,原本晴朗的天空也下起大雪,要不是今天警方查案,楼下八卦的人又多,自己肯定是死定了,所以在场的都要感谢。
“你还不和我说?”刁浪一路跟着,要听夏初然的遭遇,夏初然狡黠一笑,故作神秘,“这怎么行,我又不知道你明天会不会来拿贡品,明天告诉你吧。”
哇,这他,是被耍了吧?刁浪觉得无语,什么情况?看上他的人多了,他凭什么理她,明天就不来!
“我不知道会这么久,具体我也说不清,我好像一直在做梦,最后我摸索到了金教授的屋里,我不知道我是在哪里被迷惑,但我清楚地记得,金教授的家里有一幅巨大的画,是一只黑猫,绿宝石的眼睛,一直看着我,然后我就很难受,想吐,之后我去了里屋,看到了金教授在对我招手,那里我就觉得有问题,后来想跑,便被人推了出去,而后,就是和你的事了。”
“你开玩笑吧。”
“干嘛。”夏初然回应,刁浪却有些气闷,还是第一次遇到她这种人,“你刚才不是说不告诉我,现在呱呱一堆,搞得我心里翻江倒海,波澜壮阔的,你到底在干嘛?!”
夏初然抿唇浅笑,忽然多了一种娇柔之态,“我不是,不是想让你记住我,夸张一点,所以才随口胡说嘛……”
刁浪摸住自己的心,是“咚咚”跳得有些快,他左右看看,有没有人听到她在疯言疯语,他的高傲之态呢,他可是人中龙凤,被一个人类小姑娘,还是见了两面的,到底什么情况!
“夏初然!”
不远处有人喊她,夏初然听出是谁,转身,高兴地挥舞手,刁浪看是一个高挑的男子,他眯眼,在他们之间来回,无奈笑了,真是乱得像浆糊——这姑娘的人生。
“怎么样,听说你跳楼,怎么没脑子到这种程度!”夏仁杰咋呼呼,夏初然安抚他,“没事没事,遇鬼了,没事。”
夏仁杰一听遇鬼,赶紧从背包里掏出一样东西,东西握在手心,急忙塞进夏初然手里,“你胡说八道我就不管了,你这东西怎么好丢,叔婶说过这是你的保命符,你拿好!”
夏初然握紧东西一笑,那对红绳系着的碰铃垂下,站在后面的刁浪顿时瞪大眼睛,手里扇子悬挂的碰铃应声作响,应和着夏初然的手里的那对碰铃,发出和谐的音调。而刁浪记忆里,一位根深蒂固的女子影像浮现,她站在一叶木筏上,随河流而动,漫天飞雪中的她极为梦幻,她回头,柔媚一笑,而那一笑可以深藏万年……
夏初然回头,对上了刁浪的视线,他记忆中的女子与夏初然相去甚远,但他依然回不了神,直到夏初然举了举手里的东西给刁浪看——那对被红线连接两头的碰铃。
那碰铃是铜制的,两个合在一起正好比鹌鹑蛋再大上一圈,表面有亮度,其上是落花纹样,夏初然的碰铃是刁浪扇尾碰铃两倍大,不过巧的是,这在不同人手里的东西,却是一模一样。
“你……”刁浪欲靠近,却见几个警察将他们隔开,警察手里抬着今天的死者,被黑色的袋子包着,因为大雪和调查,直到现在才能将他带走。
“唉,金教授太可怜了。”夏仁杰推着眼镜,遗憾地说,夏初然一听,顿时脸色苍白,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于是试着又问了一遍,“谁?”
夏仁杰不知道她不知道,看她惨白的脸,心里咯噔一下,“然然,你先冷静,这,我们回去再说……”夏初然恍惚,夏仁杰接下去的话她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一直不知道今天的死者是谁,今天人多,她甚至没分出哪一栋是老师住的,她今天的遭遇,一下子有了理由。
自己在老师的楼顶,老师所在的房子,迷幻中的老师,老师的声音……
怎么办?夏初然失了神,慌张地看向夏仁杰,夏仁杰抓住她的胳膊轻声安抚一遍又一遍,夏初然嘴角沉下,茫然地看向四周,不知怎么办,她心沉沉的,她又看向夏仁杰,突然“哇!”的放声大哭。
她跌坐在地上,不管不顾地大哭,在周遭人异样的眼光中,在夏仁杰不停地安慰中,在刁浪莫名的烦恼中,在漫天大雪中,哭的几乎声绝,夏仁杰拖着她走,她哭的实在和孩子无异,不停的说着“怎么办,怎么办”她的老师要怎么办,明天又要怎么办?
远处的楼顶,一只黑猫将一切尽收眼底,刁浪抬头,对上了猫的视线,猫惊慌而逃,刁浪瞬时冲了出去,一场人猫追逐,这才拉开了序幕……
第四章 雪夜追逐
天地茫茫,飞雪肆意侵扰着八城,遮天蔽月,洞察不明的夜晚夹杂着分辨不清的嘈杂,这个古城被皑皑白雪覆盖,犹如千年之前的废墟一般,突然之间了无生气。
黑白在天地之间较量,起此彼伏的压制将气氛点到高潮,浑噩吐露着气息,点光刺穿浑噩而出,这是一场非黑即白的争斗,天地变幻间,只能有一方胜利……
刁浪的身影在屋瓦楼宇间穿梭,他的视线和注意力都集中在他面前一个黑而小巧的生物上。它跑的飞快,身形灵动活泼,每次只要刁浪稍一懈怠它便跳出老远,刁浪追的有些吃力,它却连喘息都几不可闻。
漫天的大雪早迷得人眼睁不开,刁浪此时此刻急迫地想逮住这个偷窥的小猫,它作为梁上君子实在不够坦荡,现在他想确认这只小猫和今天发生的种种有无联系,刁浪现在没有其他的突破途径,难得有了一个线索,觉得必须要抓住它问个清楚!
一人一猫在早就空荡的大街上冒雪奔袭,紧咬着、相持着,黑猫虽然一言不发,但很明显知道刁浪的厉害,几次尝试甩掉都没能成功,它抬头,绿眸看准了一处高楼群。
这是八城新式的住宅楼,为了满足日益扩大的人口,这几栋十层高的楼房拔地而起,而且一举成为八城难得一见的建筑。建筑拢共五栋,以五环形式均匀分布,光线好地段好,只是在并不时兴房地产的时候,买的人有却不多,只知道最旁边靠护城河的一栋直接被一位买家买下,所以通体没有一丝亮光,其余四栋,只有十几户住户。
黑猫就瞅准了这十几户住户。
它先是加速,拉开和刁浪之间的距离,刁浪当然紧追不舍,可黑猫身轻如燕,靠近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再加上这里又是人群密集的中心,稍有差池必酿大祸,根本不是下手的地方。刁浪不由啧了啧嘴,心下是不耐烦——太能整了这只异兽,他最讨厌雪,还非得让他在雪里飘,真心觉得这只黑猫不上道,等他逮到它,非将它塞狗群里不可!
心里就想了那么一会儿,一瞬间,黑猫就跳到了楼顶,刁浪看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甩开手里的折扇。
这把刁浪随身携带的折扇,外壁如白玉,内里纯红色,颜色十分鲜艳。扇叶是未知的金属材料,雕镂落叶纷纷,用玉龙骨做成扇骨,其下又悬挂着不可知的碰铃灵物。而传说这把折扇在火山之巅放了七七四十九天,引玄鸟雕刻,充满了灵气与魄气,威力无穷是难得的至宝,天地称之为血扇。无数人遐想过,只是上下几千年,刁浪是唯一的主人,也从没有人能碰到它。
此刻,血扇扇尾挂着的小号碰铃发出“叮铃铃”的响声,刁浪在上空稳住身形,黑压压的乌云和漫天的大雪使得现场的氛围压抑异常,黑猫将刁浪带到最上空,轻巧的身影在楼顶飞跃,一下又一下,一栋又一栋,刁浪紧随,寻找时机,突然黑猫脚步一滞,刁浪疑惑瞬时停下,两人在一栋楼上,黑猫靠近屋顶边缘,刁浪在正中心的位置。
雪下的越来越大,黑猫转过身望向刁浪,那双绿眸蹿动,莫名的,刁浪感觉到一股瘆人的寒意,只听“轰隆”一声,雷暴从天而降,瞬间便撕开了夜空,刺眼的魔光在刁浪眼中炸开,就连他的眼睛也被渲染成白色,而就在一秒间,雷电完全将刁浪吞噬,耀眼的强光下只留下了黑猫的笑眼。
“蠢货。”黑猫吐露出两个字,带着人声,刺耳的嗤笑。
天地恢复宁静,焦黑的屋顶只剩一堆被风雪很快掩盖的灰烬。
黑猫不急着离开,蹲下,任由风雪将它的毛色沾染的雪白,它尽情的舔舐毛发,无法掩饰心中的喜悦。
“火刃!”爆吼伴随着红色的刀光,闪电一般袭向了黑猫,黑猫无从预料,红刃随即撕开了它的身体,鲜血迸发,黑猫的身体掉下高楼,那双绿眸瞪得老大,完全不可置信……这个人,怎么会……
“你才蠢货,我客气一点看起来就这么能欺负?!”刁浪从另一栋楼飞速靠近,他原本速度就不慢,只是和黑猫比差了那么一点,刚才雷电来袭他也顺势送黑猫几秒喘息的时间,可是说他蠢货,他可受不了,他堂堂火神,被一个不知名的野猫冒犯,这找谁说理去!
血扇在他手里折叠,他力下留半分,这只黑猫不死也元气大伤,待他带回去好好询问,定要将风晓镇这个诡异的事件勘探清楚!
他向下俯冲接近黑猫,身体可触之际,黑猫突然翻身,借着他的手背,一跃到墙边,然后几个跃步冲进了一个开着窗户的房间。
刁浪吃惊,它明明身受重伤,可这速度没有一丝一毫的减慢,他没能稳住身形,只能继续下滑,然后乘机借一边的高墙,也跃向了那个房间。
屋里关着灯,可客厅的光还是通过半开的门缝传了出来,这个时候是吃晚饭的时候,没人在房间,刁浪小心环顾了四周,忽然一家老小的惊叫声从客厅传来,刁浪咬牙,这贼猫!
他迅速冲向客厅——客厅一对母女脸色苍白的抱在一起,一边叫一边在板凳上不停跺脚,旁边的男主人正拿着笤帚拍打地上不断蠕动的东西,刁浪定睛一瞧,心道不好,客厅地上跑动着十几只蟑螂,很明显是那黑猫的杰作,这下子……
刁浪满目怒火的看向那个没有灯的房间,让这个贼猫跑了!
“快快快,怎么这么多虫子,快打,别让它们到处跑!”女主人煞白了脸,安慰怀里的孩子,男主人打的满头大汗,他也害怕,他也疑惑,这么多虫子从哪里跑来的!
就在这一家三口一筹莫展之际,蟑螂一下子全着了火,接着,门窗大开,呼呼大风和飞雪一起刮了进来,直接吹尽了这屋子里蟑螂的残骸,过程很快,风来的急也去的快,而一家三口对于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莫名其妙,就木愣愣站在客厅,很久很久……
“好嘛,这下又得辛苦了。”刚刚漏了黑猫的刁浪蹲在某栋高楼顶端,嘴里衔着一颗枯草,他看起来百无聊赖又无所事事,只是那双眼睛俯瞰这个城镇,没有一丝松懈。
刁浪在风雪里蹲了有一会儿,远方晃晃悠悠飘过来一团蓝色的狐火,他知道是老熟人,立马轻笑道,“白玫,我等你好久,好了,接下来交给你没问题吧。”
那团蓝色的狐火就是来找刁浪,但不是主体,它的主人在远方的某一个地方,通过狐火,刁浪的话都能清晰而准确地传达到那里。
狐火在刁浪面前打了一个转,示意没问题。
刁浪当场就乐了,拍拍手站起来,咬着那根草含糊不清地说,“那我去玩了!”说着转身,狐火立刻挡在了他的面前。
刁浪纳闷,往左走,狐火跟着,往右走,狐火看着。
“喂,我知道我有魅力,可我不敢喜欢你,别挡着我做事,赶紧走!”刁浪已经挥手下逐客令,狐火在他眼前打转,刁浪心道不好,转身那一刻刚想逃,全身就着了。天时地利人和,细细想来他今天的命也不好。
刁浪裸着上身在垃圾堆里翻旧衣服,他本身不怕热也不怕冷,就是为了形象,新时代的女性对外表越来越看重,不穿衣服就能上街的好时候早过去了。虽然早就有想法,可初来八城的他人生地不熟,没几个人能帮他,所以衣服全是这地方翻出来的,包括刚才烧掉的那件。
“哎呀,这白玫,看来还是得发回老家……”刁浪翻找衣服嘴里咕哝,不经意一瞟,一团狐火挂在上头,吓得他立刻反口,“发,发回老家是为了她好,她也不想来不是,他在哪她在哪,她来帮我我怎么能玩,不够意思了不是,马上干活马上干活!”
刁浪迅速随便翻了一件毛衣套身上,赶紧开溜,跑了有一段路,走到了大马路上,忽然看到一辆疾驰而来的银色桑塔纳,看清楚后座的人之后,他轻弯嘴角,拎了拎毛衣,追上了汽车。
第五章 “配合”调查
“你为什么会在顶楼。”压抑沉闷的审讯室里,警察正在盘问不断抽泣的夏初然,她自知道了金教授的死讯后就一直在哭,想想就哭,停停顿顿心情得不到好转,眼睛红肿得让人心疼。
因为夏初然的身份不是什么嫌疑犯,只是让她配合调查,现场的氛围虽然严肃也能喘息,特别是她的小叔夏仁杰也被允许帮助无法完整发声的她。
“这个顶楼,她在车上告诉了我,她正在做有关于空气中氮含量与温度、压强等一系列条件关联度的实验观察,这是课题之一,明天需要提交。”这是车上夏初然告诉他的,尽管夏仁杰不是太懂,但夏初然说就这么说,其他的不用管,只要度过今天,剩下的她会解决。夏初然一向比较独立,而且有一套自己的处事方法,现在这个情况,夏仁杰有担心,但还是很自然的交给她,她也说过,她在那里做什么和案件的关系不大,她有不在场证明,只需解决比较重要的一方面就行了。
背对着夏初然和夏仁杰,也在这个房间的刁浪在心里说。他不知道夏初然和夏仁杰之前的交流和约定,他只看到现在的情况——刚才那么神灵活现,现在就话都说不出。还要别人帮忙,并且满嘴的胡言乱语,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不是被宠坏的娇小姐是什么。
警察一听确实一愣,在笔记上做好记录,接着又问,“那个和你在一起的男人又是谁。”
夏初然抽泣,眼睛盯着手背,这个问题一定会提到,刁浪在救她的时候显出了身形,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夏仁杰望了她一眼,这也是夏初然和他说好的,虽然他只匆匆看到那个男人一眼,也因为其他原因未能继续了解,但夏初然已经和他解释,他只要重复,“是她的学生,金教授原是夏初然导师,楼上的位置是他介绍的,夏初然一个人无法完成实验,便找了她的学生。”
“他叫刁浪。”夏初然抽泣着,忽然抬头接道,夏仁杰有少许的吃惊,但很快掩饰下来,夏初然没说,为何此时说,自己说?
“他是我的学生,大二工程系,选修我的科目,他不认识金教授,昨天下课后我拜托他今天帮我一个忙,我们早上就约好了去楼顶,你们可以去调查。”夏初然擦了擦鼻子,头重新低下。
她为什么说这个?!刁浪心里纳闷,他不是什么学生,甚至没有上过一天学,胡说八道也能编的这么详细?刁浪细细想着,莫名觉得夏初然这是在给自己透露信息,她或许知道自己一定可以通过各种方法知道消息,然后提早应对,毕竟瞒过警察不太现实,真的假的?刁浪心中猜疑着。
“那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见夏初然恢复了点情绪,警察乘胜追击,“听说昨天你和金教授在学院有口舌之争。”
警察看似随意,可问的问题,都切中关键。
夏初然左右手交叠,倒是气定神闲,只是哭腔还在,“是。不过,我与金教授因为各种问题争辩过不下百次,比这次严重的多的多,不是理由。”
自问自答。刁浪对她这个毛病有点熟悉,还很头疼。
“那么,昨晚凌晨十二点到凌晨一点这个时候你在哪?”她好像知道警方需要什么,她回答得多,却也适当,询问的警察也有点头疼。
“昨晚我是在奶奶家,家里有宴席,在场的有三爷爷,四姑奶,六姑奶,九姑奶和十爷爷等三十二位家人,另有十二位帮助宴席的人,你们可以询问。晚餐从晚上20:40开始,结束到凌晨00:45分,每年的老规矩,一定会到这个时候。另外奶奶家所处的位置在据金教授所在的风晓镇百公里远,行车一小时以上,昨晚下雪增加难度。最主要的是,门口没有留下较深的轮胎印,昨晚如果在雪下之初我驱车前往,那么因为温度的影响,冰雪结冰程度,很大可能会留下汽车轮胎印形成的薄冰,可门口什么也没有,你们为保护现场,车几乎都停在了马路对面,封锁的时候是今早6:30分,我还没从奶奶家离开,行程上没有问题,不过你们可以保留。”
警察的笔记哗哗写,这都是重要的信息,问到这,夏初然的嫌疑已经很小,只是……“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夏初然用手帕擦掉鼻涕,哽咽地说,“金教授总说我对什么东西都敏感。”
说起金教授,夏初然眼看又要哭了,在场的夏仁杰和刁浪立刻慌张起来,夏初然的大豆泪在眼里打转,可她竭力又急切的向警察报告,“大哥们,我要提供消息,昨晚23:17分奶奶打电话给金教授,告诉他我明天会到,那时候他还活着。”
“这真是个重要线索。”询问的警察立刻朝身后的大玻璃做了一个手势,刁浪也望过去,忽然意识到这个玻璃照映出自己,身影无所遁形,看着夏初然还低头,刁浪赶紧往墙边去。
忙忙碌碌的询问告一段路,夏初然歇了一会儿又哭个不停,警察嘱咐了几句配合调查、近期不准出市,然后就让他们走了。夏初然下了楼梯又是放声大哭,夏仁杰想安慰的话想破头了,也一句说不出,只能带着她坐车,刁浪被她的哭声弄得心乱如麻,跳上了他们的车顶,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夏仁杰的银色桑塔纳在八城大雪纷纷、已经冷清的街道上行驶,十二月份临近2000年新年,所以大街小巷都有了不一样的氛围,周围虽然冷清,却早早挂起了大红灯笼和横幅,除了迎接新年,还要迎接一位回家的孩子,总的来说氛围带着希望,冷清中是一种对未来的期许。
桑塔纳开了有十几分钟,车子便拐入了一个林间,刁浪一直坐在车顶,周围的一切也尽收眼底。
车子在铺好的水泥路上行驶,出奇的,没有大量积雪覆盖。两边是一大片望不到边的树林,在黑夜风雪中,枯枝孤零,积雪压枝,四周静的异常。车子一直往下开,却看不到一户人家,刁浪疑惑,按说像八城这样的城市人口分布,这地方不应该这么偏,属于正北,水源丰富,土地肥沃,又切合这地北镇的名字,人气应该很盛才是,怎么这么寂静,不应该。
刁浪边疑惑边观察,又走了一段时间,地上冒出了一个个矮小的地灯,分布两边,延绵至前,只是照不完全车,灯光也不够亮,最多是给在这里的人行动用的。
从家门口散步至这头,差不多也该返回了——好像这样在说。
雪越来越大,车子行驶中慢了很多,刁浪不介意,只是感觉风雪刺人,挨了有一会儿,他忽然看到前面有亮光,有人气,这是他走了这么久第一感到人气,很不一般的地方。待到了亮光面前,刁浪注意到这是一栋三层楼的普通民房,确实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没有华丽的外表,也没有独特的风格,就像这一路以来千篇一律的房屋建筑一样,自然而普通,和这个地方很贴合,但又有些格格不入。
入门的院子没有外围,只有一簇簇矮灌木围在周围,同样是萧条冷寂的枯枝,和那沉得托不住的白雪,除此之外,这个院子里还有两棵梨树,一棵就在院子门口,另一棵种在正对二楼一间窗户的位置,这样的雪天,这样的梨树,真有种“梨花开”的错觉,而这错觉一刹那竟然敲打了刁浪的心房,让他莫名觉得他该记住这棵树,记住这棵树下的人。
“小姐回来了?怎么哭了?!”焦急的声音唤醒了刁浪,他从车顶往下看,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坡脚中年男子,圆头圆脑,穿着灰色的布袄,黑色的大棉鞋,两手鞠着,大概是出门急,没戴任何帽子等保暖物件,鼻子冻得通红,一双眼睛因为焦急泛着点光。
“阿九……”夏初然打开车门心上就难受,就叫了一声,便说不出话了,叫阿九的男人拉她到跟前,帮她围好围巾拍掉头上的雪,也不多说什么,朝夏仁杰微躬身,“十爷,我把小姐带走了,您早点回去吧。”
阿九从小就在夏家,因为天生一脚长一脚短,别号“坡脚九”,他是夏初然这院子里的管家,保护她照顾她,所以夏仁杰把夏初然送回家,阿九就知道怎么做。
“阿九你注意,别问她什么,她明天就好了,让她休息,不要打扰到她。”夏仁杰最后嘱咐两句就发动车子,安慰的话说多了是人也烦,而夏初然最不喜欢听隔天的安慰,这样一晚就好,明天很快就会到来,夏仁杰如是想。
雪天最容易让人感到孤独,独自回去的夏仁杰在那漫长的山道上缓慢行驶,这悲戚的山林让他的心情更加沉闷,金教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这世间的生命大概也没什么是长久的吧。他想抽一根烟,可烟到嘴处又放下,算了吧,他想,他的侄女担心他死的早,算了吧还是。
“碰!”前方突然一个重物狠狠砸在车头,夏仁杰先是一惊,接着赶紧下车,车外风雪很重,前方的道路已经湿滑还结着薄冰,一个黑色的物体倒在车灯前面,白雪渐渐掩盖在它身上,鲜红色的血在雪地里晕开。
夏仁杰惊慌,担心自己撞倒了什么山中圣物,夏初然一向说这里的花鸟虫草有生命,不能打扰,他们也不会突然冒犯,这一点夏仁杰一向敬畏,但此刻他内心的怜悯多过了敬畏,他赶紧解下围巾盖在黑色的物体上,黑物被冻的僵直,只有血是有温度的,他搓了片刻它的身体,越是担心这样的雪天它怎么活,于是抱了起来,放到了车里,发动了汽车。
车里比起外面暖和了很多,黑色的物体也勉强睁开了眼睛,它的眼睛漂亮的异常,绿宝石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夏仁杰,它现在无法说话,只是看着他,喘息喘息再喘息,双眸闭闭合合,不再让人知道它的心中所想……
第六章 一见再见
夏初然抽泣着走入客厅,这是一个小而精致的房子,入门一眼就看到了向上的楼梯,客厅不大,只有三张红木沙发和茶几,对面是一排书架,配合着沙发的颜色,规整而舒心。书架左面是凹进去的,有一面大窗,在窗户前摆放着餐桌,餐桌上用没有花纹的纱布垫着,一个空了的花瓶摆在上面,只有一个椅子不在原位,其他的似乎没人动过。绕过餐桌往里有一个小厨房,厨房现在灯黑着,一股淡淡的油味冒出,提醒夏初然,她已经很久没进食。
客厅里很暖和,一冷一热将夏初然的脸也染红,阿九给了她一杯热水,细心问她要吃些什么,夏初然一概摇头,她只想休息。
既然如此,阿九也没再说什么,看着夏初然上楼,直至消失在楼梯口,才轻叹一口气关上了客厅的灯。锁好门窗后,他在屋外点了一支烟,一直注视着二楼梨树前的窗户,短暂而又漫长的时间过后,二楼的灯亮了,梨树晃荡发出声音,阿九都看了一眼,没有异常,接着他便离开。
其实这个地方不止夏初然一户人家,在不远处的一个河川旁是阿九的房子,阿九和他的妻子一直守在这里,不让外人靠近,自己也不出去。
她在做什么。夏初然回到屋里后,刁浪便坐到了梨树上,他不需要在屋子里移动就能看到夏初然的行动。
夏初然从一楼上来后就走到二楼一间屋子门前,屋子锁着,用大铁链拴的严严实实,通过刁浪的视线,里面没人,只有一张床和若干东西,好像用布盖着。夏初然在门前久久站立,双肩抖动,哽咽却不再发出声音,眼泪滴答滴答掉落,破碎了一地。
刁浪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她哭的太久,该有个人拍拍她的肩膀。
夏初然抹掉眼泪,走进了旁边的房间。
二楼有四间房,她的房间就在锁着的房间旁边,简单的样式,深褐色的木质地板,一米二长的低矮小床紧贴窗户,比床高一倍的大纸箱摆在一边,地上是样式奇怪的水杯和笔筒,除门和床所在的位置,其余两面全是书架,靠近床一边的书架有两扇拉门,应该是放衣服用的。
与一楼的书架不同的是,一楼只有两三本书,其余的都是报纸和装饰物,而这个房间,书被整齐放好,塞得满满,从天花板到下有六层全是书籍,没有任何玩物。
太单调了。
刁浪不由皱眉,这个房间给刁浪的感觉太过奇怪,以他今天和夏初然的相处来看,这姑娘玩心重,孩子气,多少是个少女,可是这房间,不说书了,玩具也没有真的非常奇怪,就连那张床都是非常单一的,原木木床,米色床单,没花纹,没样式,看到这里才觉得她有点像正经人。
夏初然进入房间后打开了灯,脱掉外套围巾胡乱的丢在地板上,然后爬上了小床。她没有休息,而是拉开窗帘,打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将一直攥在手里的碰铃挂在了缝隙处,任风儿轻吹,碰撞出声。
刁浪很小心,一直躲着夏初然的视线,夏初然似乎也没看见他,整个过程一句话也没说,做完一切后,爬下床,从床底抽出一个折叠桌,高度不高,差不多与床一样。
她坐在床前背对窗户的位置,注视前方,她已经平静,也不再掉眼泪,眼睛虽然红肿的看不清,但还好明亮的眼珠并没有暗淡。就这样又过了好久,风雪刮过一阵又一阵,梨树越发“花开”灿烂,这时候夏初然转过身,从一边的纸箱里掏出一叠信纸和信封,笔筒里拿出一支钢笔握在手心,她看了信纸很久,接着提笔写了几个字,这几个字她用尽全力,极近力竭,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夏初然似乎非常难受,她眉头紧皱,握笔的手时不时的颤抖,刁浪看在眼里,无声叹息——今夜的他,为她叹过太多的无奈。
写完后,夏初然拿信封收好,放在了矮桌上,她似乎觉得老师会来看,于是连一旁都放着热水,她带着泪痕爬进了被窝,即使再难受,她也相信,只有睡着老师才会回来,才会来看她。
“叮铃,叮铃”碰铃在窗边摇晃,声音悦耳动听,呜呜寒风仿佛也被挡在屋外,刁浪在夏初然熟睡后才进入房间。
他两手环抱着,来来回回扫视了一遍屋子,最后落在了碰铃上。
灵物很少会认新主人,落铃更不用说。落铃是这对碰铃的名字。
刁浪视线转回夏初然脸上,她可能真的哭累了,睡得很快,呼吸平稳,刁浪蹲在她面前,疑惑了半天又犹豫了一会儿,接着手指抵住她的额头,他想知道她是谁,为什么会拥有这件东西,如果一切能得到证实,那么此行不虚。
接触,感受,回味……漫漫地,迷雾在刁浪面前展开,但他极力去看清,却仍一无所获,前至她的前尘往事,后至这一生的起起落落,刁浪全部看不到,而唯一的线索,夏初然的小叔,他从他身上也只看到夏初然这起起落落人生的原因,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奇怪得很。刁浪不太高兴。
“唔……”夏初然发出哼声,眉头皱紧。
刁浪心慌,手上动作停下,她怎么了?
他看她好像有点难受,左右看看也不知道做什么,再看她,夏初然竟然睁着眼,那双眼睛半睁着望着刁浪,黑眸中有光亮,刁浪似乎看住了,手还在半空,夏初然从被窝里抽出手,拉了拉刁浪的手,然后轻轻拍打手背,好像在安慰他,刁浪不知所措,几欲说话,可夏初然眼神并没有聚焦,慢慢地又合上。
她看到自己了?刁浪抽回手坐在地板上,有些惊慌,都是什么跟什么,他也不知道了……
雪封千里,延绵不绝的树林和山川一片苍茫,不远处只有一家灯火,与它遥遥相对的,是一列老旧的列车。列车表面斑驳生锈,车窗半开不开,连车门都没有,通体的四列车厢只有车头处是亮着的,在那即将脱落的车皮上,歪歪扭扭用红漆写下了几个大字——闲梦酒馆。
你会进来吗?这家酒馆以这种方式问过路的你,但如果进来又会怎样,却没人能回答。
“你一见钟情了。”悦耳的女声回荡在空旷的车厢里。
“怎么可能,我一见钟情的多了,怎么也轮不到她。”刁浪坐在老旧的列车座椅上,前面只有一张板桌,板桌上放着一封包好的信,是他从夏初然那里顺走的。为什么顺走,他也说不清,大概是觉得夏初然希望有人能看,他就帮个忙,谁叫他是乐善好施的神,慷慨大方的很。
“哦~”白玫意味深长地一笑,拢了拢肩上的绒毛白披肩,红裙裹身,妖娆缓步走来,坐到了刁浪对面。秀黑的长发垂至座椅,她原本就白,结果这一黑一红,更是衬出她雪白的肌肤,就像是汪在牛奶里,每一寸都是让人浮想联篇的白润。修长的双脚并拢,半是随意地撑住自己,慵懒的半张开眼,默默望着刁浪。
刁浪抬头,略有不满的望了她一眼,仅仅只是一眼。他知道白玫,她那双狐媚的眼睛望不得,魅惑蛊人、摄人心魂,她们狐狸就爱做这些来操控反抗她们的人。
说起这白玫,她原是一只千年白狐,在这千年的历程中,跟着刁浪做过不少好事,积德行善成为了狐仙。原本按理说,她会是个受万人供奉,非常有身份的一位仙人。但没想到,非常可惜的,她狐狸的特性保留了下来,比如不听话,比较自我,聪明魅惑天生吸引力,时常男女性别转换等等,所以总是面临仙班除名的危险,但她不在意,逍遥惯了,想到这刁浪就不愿意招惹她,谁知道她要干嘛。
“要不是她太突出,直接出现在我面前又拿着落铃,像这样的女孩,即使与鬼神有联系,我也不屑去接触。”刁浪这是在解释,白玫的了然让他真的不爽。
听完,白玫噗嗤一笑,“因为漂亮?”
“什么漂亮!是突出,突出啊,不是简单地突出,这女孩相当不一般,你接触就知道了,能言善辩,话也一套一套,特别是能哭这一点,我看她哭了几个小时,哎,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生死这件事,本来就没什么。”她的哭容深深印在了刁浪的心里,只认识不过一天,刁浪却仿佛将她的一切都了解,胡搅蛮缠就不说了,心还很脆弱,不像个25的女人,倒像个5岁的孩子,这么随心所欲。
白玫注视着刁浪,他说完以后又陷入自己的思维中,白玫不是不了解他,这么上心那就是他的有意思,有意思却不做那可能这姑娘真有什么是他不敢碰的,想他前面一个还没解决,白玫心里是不太愿意他再招惹别人,“生死对我们来说习以为常,可对她一样的普通人类却不一般,妄加评判会吃亏的,另外,忠告一句,别小瞧女人。”
这白玫,又来说教。刁浪努努嘴,“是是是,我的姐姐,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白玫拿起手边的杂志翻了两页。
看白玫又一副了然的样子,刁浪十分不屑,“不知道你又能拿我怎么着。”他两脚踏上了前面桌子,两手抵在脑后,索性舒服的躺着,争不过胡搅蛮缠总行吧,哎,这好像是那个特别的姑娘一直用的一招,嘿,刁浪觉得越来越有意思。
白玫抬头看他,没有动怒,反而嘴角浅笑,说道,“下午我看见你在天台抱她了,很久不见了。”
嗯?!刁浪一愣,显然他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一直只觉得经历再平常不过,没想到还藏着这么一个他遗忘的信息!
其实刁浪没办法与他人拥抱,靠近都会被他推开。这是个诅咒,缘起于女人,归结于女人,像他这么喜欢女人,真是千百年来被折磨的痛苦不堪,可这诅咒一直没能结束。这次夏初然不可理喻疯行为让他反而抱了她?到底为什么,还是真的是落铃的缘故,可当时落铃不在她身上,还是说,是因为……
刁浪心绪难平,白玫看他这样有些不忍,不该揭开他的伤口的,她有些后悔,接着轻声安慰道,“我不该说的,几千年前的事不是你的错。”
“啊?干嘛。”白玫语气抱歉,但刁浪瞪大眼,“什么我的错,我只是后悔抱的的时候没好好感受,感觉上……她还是有料的,可惜了,要不是个疯子,我绝对上了。”
刁浪可惜的摇摇头,思考明天必须去找她,白玫一时没话说,她站了起来,走近他,张开手臂,刚要抱,刁浪就跳起来,大喊大叫,“你干嘛,你想害死我!我不吃你这一套!”
列车里喧闹异常,列车外却寂静无声,树梢上悄然掉下的落雪微微发出响动,不远处唯一一栋房子里的人似乎被惊扰,她睁开眼又微微合上,好像听见了吵闹,又似乎沉溺梦中……
第七章 再起风波
第二日午后,八城大学。
天空蔚蓝,因为没有一片云的装饰而愈发澄明,这雪后的晴空总是让人舒心,即使温度低了那么一点,似乎也阻挡不住晴空万里的宽广。雪压在枝头,晶莹剔透,一缕午后的阳光从树杈间穿插而过,斑驳的影子晃在了窗户上,配合着点点日光,照在了熟睡的人儿脸上,此情此景,难得的恬静闲适,若是此刻有人经过,或许还会感叹一声:这女的睡得真像一个会呼吸的包子。
夏初然平躺在学校医务室的床上,完全睡死,右手盖在了眼睛上,嘴巴张大,好像在说,她正在发酵,请勿打扰。她用一张报纸盖住了肚子的位置,然后就迷迷糊糊的从早上睡到现在。
“叮铃叮铃!”放在一边的诺基亚3210发出了声响,夏初然惊醒,她还不习惯有手机,于是放的有点远,摸索了片刻,接通了手机。
“喂。”声音懒洋洋。
“你在睡觉?”电话那头有不满,“我告诉你过,这样睡觉容易冷,不要随便在外面休息。”
听到夏仁杰的声音,夏初然一下子清醒了,忙擦掉嘴边的口水,解释道:“小叔,我盖被子了!”她说着挥动手里的报纸,也不管他看不看到。
电话那头叹气,根本不相信,但又不能发脾气,谁知道她因为昨天的事恢复的怎么样,看情况也是因为心事没休息好,导致现在在睡觉,所以今天就稍微客气点,“那随你吧。”
听夏仁杰缓和,夏初然别提多高兴,咧着嘴也不说什么俏皮话。
“这样,我找你是有事的。”短暂的寒暄过后,夏仁杰直入正题,“风晓镇又发现一具尸体,是一个成年男人,昨晚出事的,死因和金教授大致相同,我觉得警察可能还会找你了解情况,你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否定,如实说就行,你昨天的不在场证明非常合理,嫌疑大概排除了。”
“不是吧……”听到又有人出事,夏初然对自己洗脱嫌疑这事也没那么上心了,她只觉得脑瓜子疼,起床气支配了她现在思维,只觉得一股怒气翻涌,接着脱口而出道,“我不高兴了小叔。”
听夏初然口气不对,夏仁杰忙压低声音,安抚她,“有我呢,我来,剩下的事你别操心了,安心做你的事吧。”
“小叔,你的大男子主义又犯了。”夏初然算准了夏仁杰不同意,而这件事又该是自己,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医务室和紧闭的门,接着说:“我能见到鬼,这件事我觉得就该我来。”
“唉……”夏仁杰叹出了声,无比头疼,“初然你别闹了,你这样大娘会担心,不要总是说自己见到鬼,即使见到,你也不该将这件事公诸于世,将自己处于危险中。”
“我不危险。”夏初然急忙否认,“这件事只有小叔知道,小叔又不会害我,再加上,这天地万物谁想理我,它们自己都顾不来,这件事我来可以。”
夏仁杰依然认为夏初然在胡搅蛮缠,呵斥道,“够了,我说不行就不行,安静呆着!”
“兔崽子!”夏初然反嘴,电话那头的夏仁杰立马脸绿了,“你再说一遍试试!”
“兔崽子!你自己瞎过吧,就你这样的反正也找不到媳妇!”夏初然大喊啪嗒一声挂了电话,房间突然安静,夏初然看了眼树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料想这兔崽子此刻绝对心情很好。
电话那头的夏仁杰总算松了一口气,夏初然只要会吵嘴,心情就在变好,他就放心了,想着,他摸了摸身旁的黑猫,黑猫身上缠着白绷带,在夏仁杰一下又一下的抚摸中,慢慢睁开了眼……
“老师老师!”
“学姐学姐!”
化学工程系,B3606的大教室里外都站满了学生,今天夏初然只有下午一节大课,所以过了两点才姗姗来迟,学生们一见到围着白围巾的女人,都知道是夏初然来了,虽说教室里很暖和,但夏初然还是裹得乱七八糟,臃肿的不行。
夏初然刚到三楼,一看屋里屋外的仗势也懵了,刚想开口问,就被学生推进了教室,七嘴八舌,各个看起来都很焦急。
“夏老师,他们说金教授死了,是真的吗?还说金教授是被人杀的,死的相当蹊跷,老师,是真的吗?!”其中一个略显稚嫩的男生率先问道,金教授是他们学校的老教授,一生清贫,一直都是一个人。他得高望重,学院里的研究所就是他掌管,夏初然以前是他的学生也在研究所待过,可以说就是金教授最看中的学生,这不,对于金教授死亡这件事,有兴趣的都来问夏初然了。
听完学生的询问,夏初然心里有了数,她知道一进这地方必然会提到这个问题,所以她也有所准备。她先是站到了讲台上,压了压手势,示意学生平静坐好,然后她放下手里的教科书,声音轻柔又无波澜的解释,“这位同学所问的是真的,金教授确实发生意外逝世,只是各中原因和问题都要等警方结果,我提醒你们不要在这里妄加揣测,第一,对金教授不好,第二,对你们的学期末成绩有影响,老师一不高兴,很容易让你们挂科的。”
夏初然说的时候还做出了委屈的表情,大家一听八卦有害期末成绩,纷纷退下找了个位置坐下,片刻,能容纳一百多人的教室就座无虚席,只有七八个不是夏初然学生的学生站在了教室门口。他们从一开始就没进来,也不发表意见,只是每个人表情都很沉重,跟这里的八卦氛围比起来,是真的焦虑。
夏初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点头示意他们,那七八个男男女女才退出了教室。
这堂课是一个半小时,夏初然讲的有些疲惫,昨夜没能休息好,睡觉也没补够。一个多小时过去,她宣布了下课,学生们三三两两离开教室,她才找了一个位子坐下。
现在教室里已经没人,刚才出去的那七八个男男女女又进入了教室,下面还有一堂别的老师的课,他们说话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
“学姐……”这是夏初然在研究院的学弟和学妹,夏初然虽然和他们年龄相当,但早他们一步进入研究所,而且她们对夏初然也非常尊重,夏初然在做了一段时间的研究过后,在半年前才离开研究所成为了老师。
“学姐……”
带着眼镜十分娇小的女生红着眼眶,她内心感到不安和害怕,迟迟张不开口,一动嘴,眼泪啪嗒就掉落。
“我来说吧!”其中一个男生看不下去了,冲到夏初然面前,夏初然坐着,习惯性的压手要他冷静,那男生止步,稳了一稳,情绪仍是激动,“学姐,我知道金教授死了大家都很不开心……”
“我说小亮,对金老师的语气你稍微尊重点。”夏初然之前就不太开心,虽说老师是真的去世了,可是将一句“死了”说的那么轻巧,她非常不舒服。
“啊……”叫小亮的男生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怎么样,但被这么一训不敢再说话,虽然夏初然没发火,表情也不严肃,可就是怕她,平常就这样,夏初然稍微认真一点,大家都不敢胡来。
“学姐,金教授离开了,我们怎么办,听上面的学长说,我们前段时间从考古队那里得到的‘猫干尸’资料要被其他大学研究所拿去,我们努力了很久,不,不想……就这么放手……”后面有人完整的把想说的说出来,夏初然也猜到是这件事,当时“猫干尸”就有很多研究所去讨要,要不是金教授得高望重,这项目最后也不会落到他手里,现在金教授不在了,各个研究所还不得疯抢,真是人走茶凉,所有人想的都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事。
“呐,这件事你们不要问我,我早不在研究所待了,也不能插手,你们回去按学长们说的做。”夏初然离开研究所就不能管这些了,这是当时约定好的,能够来帮忙,但绝不能干涉,夏初然很同意,毕竟以她风风火火的性格,枪打出头鸟,她一定第一个被干掉。
“学姐。”七八个人没办法才来找她,现在夏初然也没办法,他们又该怎么办。
大家神色凝重,夏初然说不管就不管,她真不乐意做麻烦事,于是起身准备走了。
“学姐!”刚才那个哭哭啼啼的眼镜女孩叫住她,“老师真的在那上面付出太多了,我们科研成果马上就能预见,学姐,你帮老师守住不行吗?你也知道筱安导师太专断,她不和我们商量,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情况太隐晦,我们也不要多,你帮我们去和导师谈一次,只要一次,她毕竟是你的学姐啊!”
哎呀,那个学姐……夏初然想到她差点骂娘。筱安的专断她也非常清楚,她就是那性格,不多说,不多闹,要的东西一定要弄到,步骤有条不紊,行为一丝不苟,这真的是新时代的楷模,大家的典范,夏初然的命门。她就是不理筱安也能被她带着走,心塞塞的,还和她谈,不被骂回来,她和小叔姓!
但……这么一说,夏初然也感受到了大家的无奈,毕竟以筱安的能力守住有可能,但她自动放弃的可能也很高,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不知道,就没底,一没底就慌张,人微言轻说话的力道又小,夏初然想,闹就闹一次吧,反正她也不是没闹过,总能做点什么,想到这里,夏初然轻轻一点头,“好吧,我明天来,但在此之前,你们帮我准备一样东西,酒精,分析纯的那种,我要去钓仙人。”
第八章 浪荡仙人
下午四点,月桂园内。
夏初然两手鞠在衣袖里,像村井口寒冬腊月聚在一起晒太阳闲聊的大爷一样,坐在了月桂园的一栋住宅楼后的石墩上。她穿了粗布大彩袄,翠花大袄裤,耳朵上是学校门口大爷送给她的黑色耳捂,身上挂着一个白色帆布包,包上别着落花纹样的碰铃一对,有时候起点风,这对碰铃就发出了不一样的声音。
怎么样呢……夏初然一边翘着脚思考,一边观察四周。月桂园里今天没什么人了,一是刚下过大雪特别冷,二是因为出了昨天的事,这里的老人几乎都被家里接走了,尤其是夏初然面前这一栋——金教授出事的地方。
昨晚夏初然在金教授出事的屋顶被发现,是刁浪,她遇到的那个神仙救了她,还有她中了邪看到的黑猫巨幅画像,她有一大堆问题,可现在只能坐在这里瞎想。她后仰,靠在了身后的石桌上,身子慢慢放松,头也顺着枕到了石桌上,她巧妙维持着平衡,或许她想,掉下也没事。
眼睛望着天空,天空灰暗,原本的晴空,在下午时分已经转暗,而这里处阴,是被阳光挡住的后院,四周有花坛,可是却没有一棵常青,如此阴重的地方,怎么没有一个人,不,怎么没有一个鬼呢,夏初然一直在等。
“哒哒,哒哒”
听到周围有点动静,夏初然也懒得起来,她想事情的时候要么一直发呆,要么不停走路,此刻她选择了前者。可周围声音越来越近,夏初然听出了是铃铛和金属摩擦的声音,像什么来着?哦!钥匙!夏初然觉得自己猜对,心情瞬间变得相当好,来人靠近,她也不恼,从下往上盯着来人看,是个男人,虽然因为倒着,看不清容貌,但皮肤很白,怎么样模样也不会差了,夏初然喜上眉梢,语气调侃道,“小哥好,街头的三姑娘做饼特别好吃,我请你吃饼啊。”
“哦?又吃饼?”
熟悉的戏虐声,夏初然猛地直起身,愣了三秒,转过脸。昏暗处的少年浅浅笑着,这里连黄昏都到不了,但是夏初然就是感到明亮,他眼神柔和,头发松松的舒展,一件浅黄色的呢子大衣外加白色的粗线高领毛衣,普通黑长裤,不过分渲染,比起昨日温暖了不止一点,夏初然非常惊讶,脱口而出道,“浪荡仙人?!”
浪荡?刁浪被她这称呼起得莫名其妙,他指着自己,“我哪儿浪荡,姑娘你眼神有问题吧。”
“弱水三千,嫖取一千。仙人,这不说浪荡都不该了吧。”夏初然说完还啧啧嘴,显然对他的这种态度也看不惯,长得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却是个花心大萝卜,可惜了可惜了。
她怎么知道?刁浪心里立刻生出一股疑问,昨天他说了?她怎么会知道他的人生追求?他还没下手呢,她就看出来了?对了,她之前说过俩人见过,只是刁浪一点也想不起来。这不应该啊,这上下几千年该遇到的人他都记在心里,也有预料,从来没有超出常规以外的事情出现,现在她的出现出乎意料,怎么回事?刁浪脑中转过千弯,面上却是一点也没表现出来,他捏捏下巴,接道,“你叫什么来着,夏初然?”
“是!”夏初然右臂高举,声线跳跃,非常的开心。
干嘛高兴?刁浪轻轻走到她身边,左右看了看,俯身在她耳侧,并没有说出心里的一大堆猜测和疑问,只是轻声说,“刚才的事,你就当不知道,这里人鬼混杂,小心耳目,为了我以后的猎女大计,你就安静点。”
“我有啥好处。”夏初然转头,刚要碰上,刁浪立刻移开,移开后他有点后悔,到嘴的肉不要实在是蠢。
“好处?认识我这个仙人还不够好?放心,以后我罩着你!”
夏初然本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不说了,只是微弯嘴角,酝酿好戏的样子,“好啊,那仙人要喝酒吗,为了表示敬意,我带了酒。”
不说刁浪都忘了,他的贡品。
虽说夏初然一副不惧于他的样子,可是人毕竟是人,即使看惯了鬼魔也对从天而降的神充满了敬畏,刁浪一直骄傲惯了,本来遇到她还有点气馁,现在看来,给点好处还是能就范的。
“拿来。”刁浪伸手,眼睛似笑非笑,夏初然诺诺点头,也似笑非笑,从包里掏出一个玻璃大瓶递给了刁浪。
这酒瓶略胖,和医院的盐水瓶类似,上面写了什么无水乙醇,分析纯分子式什么的,刁浪微皱眉,心想人类发展成什么样了,这模样的酒是个啥子嘛,他略迟疑,抬头望向夏初然,她早就头偏一边看风景,刁浪也没看清她的表情,手握着酒,晃荡了一下,就半瓶,抠门,刁浪牢骚道。
他打开上面的瓶盖,里面还有一个塑料塞子塞着,隐约有一股香浓的酒味冒出,刁浪立刻防备全无,这酒香独特,肯定是人间佳酿啊!就这么想着,刁浪拔开瓶塞,迫不及待一口灌入……
“噗!”悉数喷出!
这是什么?!这就是水!
刁浪立刻瞪向夏初然,这小妮子“嘿嘿嘿”地笑,她在里面灌了白开水,就瓶塞口处倒了一点酒沾沾味道,然后盖了起来等刁浪喝。之前想过不一定成功,但没想到这人还是个酒鬼,闻过酒味就上钩夏初然心里别提多得意。
刁浪向上甩开酒瓶,在夏初然吃惊中突然靠近她,一把拉住她的围巾将她拖近,夏初然确实被吓了一跳,两手抵在他的胸前,原本紧张,后来随手摸了摸,不由感叹,真结实!
“仙人消消气,今天走的急没来得及准备,想着和你见面的事,就临时滥竽充数一把,你放心,我家是开酒坊的,以后要多少有多少,你消消气,消消气。”夏初然一边摸一边笑,这胸膛太棒了!
刁浪被摸的不对劲,知道自己被吃豆腐,他挑眉,将抛上空中的酒瓶接住,放在夏初然头顶,随后还以颜色说,“拿下来或掉下来,你老师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刁浪这么说,正中夏初然下怀,她喜出望外,扶住头顶的酒瓶,“你愿意帮忙?”
刁浪两手交叉,“你到这,我到这,就仅仅只是偶然?你小心思耍的足,迟迟不肯说出你的下一步,要不是这事我也赶上,不会让你这么轻松的。”
夏初然握拳轻锤刁浪的肩膀,表情是到位的喜悦,“我真喜欢你这性格,有一说一不拐弯不抹角的,哥们,不错啊。”
“但我不喜欢你的性格,藏着掖着太多。”说完刁浪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夏初然包上的碰铃,夏初然无法察觉到他的视线,但大致也能推敲,这一点她确实做得不好,无话可说,她吐吐舌头,抿了抿唇,“这样吧,等老师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再好好认识认识,现在我有心事,无法一心二用,等到事情都结束了,作为你昨天救我的奖励,也作为你帮我的报酬,我请你喝酒!”
夏初然笑容无比真诚,可刁浪不是容易嘴软的,他翻翻白眼,充满不屑,“又是水?”
“不敢不敢!”夏初然头摇的快,这神仙一看就骄傲的不行,捧上去,怎么也要捧上去。
“那么……”刁浪不知何时变出了一本黑本子,翻开其中一页,“该交换一下信息了吧。”
第九章 不同的房间
刁浪将一本表皮是黑色的本子拿在手上,那本子有书本那么厚,里面密密麻麻记满了笔记,封面没有任何说明,只有书脊处有一个白纸贴着的26数字,夏初然当场惊呆,迅速打开随身的帆布包,里面东西基本都在,只有一样,现在正在刁浪的手里。
“咳咳。”刁浪清清嗓子,有模有样的翻到其中一页,“十二月八日,雪,今天老师辞世,我很难过,但现有两件事必须确认,第一,所见黑猫画像,第二,室内构造……”刁浪翻转了一下笔记,朝向夏初然,“你进入主题真快,悲痛的程度也真快。”
夏初然惊叫,“我的笔记为什么会在你那!”
“我有什么不知道,也不看看我是谁。你那包里的东西我都不需要打开就一清二楚,还有你的上下五千年都瞒不过我。”刁浪晃了晃手里的黑皮笔记本,颇为得意的说。不过,后一句真的是刁浪在逞强,他只是昨晚在她房间观察时,看到了其中一层书架的最下面有其余一模一样的二十五本。他原以为是书,觉得好奇,翻开其中一本才知道这是她的笔记,从第一本到第二十五本,笔记由简至繁,内容由表至深,应该是很小就开始写的,看得出来很念旧,秘密应该也很多。
而刁浪说这些,是为了在俩人交锋中占据主动,毕竟他看的出这姑娘没那么好糊弄。
刁浪说出了威胁性的上下五千年,夏初然倒冷静了,笔记看了没问题,上下五千年她还有保留,于是浅浅一笑问道,“那我谁是?”
刁浪被问脱口而出,“夏初然啊!”但一刹那,他立刻明白了夏初然的意思,他不可能知道她的上下五千年,不然俩人绝不可能这么对话。照这么说,夏初然是和他相识,并且熟识的老朋友,就在那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里。
惨了,输了一局。虽然这是夏初然有意无意的提醒,但意识到情况的刁浪,心里仍是不痛快。他掩饰了下,轻笑,翻开笔记继续看,里面夹着一张叠了几叠的厚纸,试着抖开,“夏初然,你这……又是……什么?这么长?!”刁浪抖开纸,发现它长快一米,宽也有四十以上,上面画着图,分上下,像是户型,里面分三小格继续从平面,侧面,正面展开,是一层房子的构造。
刁浪相当吃惊,拎着一米长的纸走到她面前,抖了抖,“你要造房子?”
夏初然接过纸,平铺在了一边的石桌上,低头随口说,“哪有,我有房子你不是知道吗?另外,警局好玩吗?树上好玩吗?”
这小鬼,昨晚真的看到了他!刁浪对她惊讶又佩服,拍拍手,“你就是知道我在警局,才编造了一个我的假身份?”
“方便,为你也为我。”夏初然咧嘴笑,回报刁浪之前的坦诚。
她没坏心,只是自己最近太松懈。这是刁浪的总结。
“你这画是什么意思。”他继续将注意力放到画上,这户型构造夏初然为什么要画下来?又是哪里的户型。
夏初然按住画,竖起两根手指,“第二点,室内构造。”刁浪下意识的看了眼夏初然的笔记。
“昨天我被迷惑的时候,进入了一个房间,它的构造进屋便是一堵墙,很高,巨幅黑猫画像就在上面,占满了一堵墙。视角的墙右面是卫生间,卫生间的右边直角第一间屋子关着门,暂且可以定性为书房,在书房旁边是‘老师’的房间,玄关和这个房间中间阻隔的一个长廊,尽头是阳台。”夏初然指着第一幅画解释,刁浪也凑过去听她说,画是非常严谨的,各个地方如夏初然所说,甚至她说的黑猫画像也在侧面图中描绘出来。
“而下面。”夏初然提了提画,将下面的那半幅图展示出来,“这是老师的房间真实布置。一进入,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老式的挂钟和沿墙一排的电话柜,往左手边去才是餐厅,餐桌正对面的是书房,书房左边是卧室,卧室左边是阳台,布置正好和我看到黑猫的房间相反,而卫生间老师家的格式也是在卧房左边,方向上也颠倒,我不知到具体房间大小,我只能就简单的进行描述。”
刁浪对着画看了一会儿,抬头道,“你画的?”
夏初然摇头,“我最差的就是艺术,只负责记忆,今天早上找我学艺术的学生帮忙的。”
刁浪点头,“你觉得这房间上格局的变化,和这件事有关联?”
“我不清楚,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听到的,能记录的记录,能调查的调查,为后面铺路。我现在不确认看到的场景,是我脑子里刻画的?还是谁强加给我的?连是不是梦我都不清楚。”说完,夏初然就看向刁浪,她想要他给自己一些答案或者可能,这样自己能判断的东西就不止这么一点了。
刁浪接收到了夏初然的信号,沉默,夏初然有些超乎他预料,行为颠三倒四,做事却有条不紊,他们之前接触,刁浪就感觉到了压力,没想到,她的能力不限于此。
刁浪没说话,夏初然就绕过去,望着他,一下扬起笑容,“你是不是在想着,哇,这姑娘有点厉害,聪明啊!”
啊?刁浪露出惊讶的神色。
“我知道我知道,跟我接触的人,都会被我的魅力打到,哎,我啊这锋芒就是藏也藏不住,啧啧,真惭愧。”
惭愧你个头。刁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是被你的口才惊讶到了,话唠鬼。”
夏初然摊摊手,还蛮受用。
“不跟你贫,我有两点要和你确认,确认之后我才能给你一些有用的信息。”刁浪认真,双手交叉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之后望向金教授的那一层楼,“第一,昨天你给我形容的场景,有什么让你影响深刻的感受,那里面的金教授处于一个什么状态?第二点,火东镇这个地方,你知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场所。”
夏初然接受了信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第一点,昨天那个场景很模糊,很大程度上我都以为自己在做梦,所以细节有很多已经连接不上。最印象深刻的是黑猫画像和恶心感,我从进入屋里看到黑猫画像之后就犯恶心,关于金教授,只知道打开那扇门,金教授就在浓雾后面,他喊我,我原本本是想逃的,却被推了出去;第二,你说的火东镇,我不知道你要什么特别场所,我只知道那里有八城大学。”
“八城大学?”
“是啊,我就是八城大学的老师。学校分为文学院,工学院,艺术院和医学院,除了新建的医学院在织火镇另一个分校区,工学院、文学院和艺术院都是在主校区,另外,还比较有特点的,就是离八城大学的不远有一个寺庙,我经常去求神拜佛想见你呢。”夏初然重点突出最后一句话,满目含春柔情似水。
你想见谁?夏初然最后一句话刁浪不以为然,也认为她的柔情似水就是一汪混水,混球的混。他不愿意再被夏初然带偏,于是继续翻看笔记,翻到其中一页,忽然停下,似是随口,“你知不知道鬼上身……”
第十章 鬼上身
“鬼上身?是不是被鬼附身,行为不受控制,玄而灵异的一件非科学能解释的现象?会呜哇呜哇乱叫,咚咚咚乱跑,也许还会倒霉一整年,和发疯了一样?”刁浪问了,夏初然便回答,可这回答又臭又长,在刁浪心里也坐实了话唠的名号。
“对……也可以说是被鬼附身。”就一句话的事,真不该问她,“古话有云‘秉气而生,含气而长,有气则生,无气则亡。’这秉气就是鬼上身的关键。若是秉气强则鬼进气足,伤害小;若秉气弱则鬼进气低,危害大,你八字属阴,秉气弱,被鬼附身很容易,之所以这么多年没什么大事,我猜落铃对你有很大的帮助。这次听你前后描述,恐怕在你进入楼道前就被鬼附身,而后直接将你送去了顶楼,引诱你跳下去。”
这一说法,夏初然心慌不已,“那,那个鬼是……”她不敢猜是金教授,因为她没有办法劝服自己,这已经是一个想害死她的老师,老师已经不在了,就在他离世的那一刻,他对生人再也没有留恋。
刁浪瞟了她一眼,她拿手扶着头顶瓶子的样子很滑稽,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他撇撇嘴,“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当事人,没经历那场景不好判断。”他又看了夏初然一眼,她还是那样子,他有点别扭,于是走上前去拿下了她头顶的瓶子,在手里把玩,“这个时候你该想想,你老师的魂魄在哪,我找了很久却没一点踪迹。还有,我之所以问你火东镇的事,是因为我没在这里察觉出异常,反而是火东镇出现了异样,我赶到那里上下都搜遍了也没个结果,昨天纯属是巧合,我感觉后来的雪下的巧妙,又想到了这里的凶杀案,准备回来看看,才救了你一命。再说那只黑猫,我昨晚见过它一面,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边走一边说……”
此时天已经黑下,雾雾蒙蒙的天空眼看又要下雪,小区里的路灯亮起,可是万家灯火,今夜实在少的可怜。
夏初然小步急促,追着前面的刁浪,“你能帮我确认吗?”她说的是鬼上身以及金教授的事。
刁浪轻扬嘴角,脚步轻松,一步也没停下,“看我心情吧。”
夏初然快跑冲到他身前,内心强烈的冲击像抵住了她的咽喉,她无法正常的呼吸,哽咽也留在心里,“拜托了神仙大人!我请你吃饼!”
怎么老吃饼。见人就吃饼,逢人就说饼,请客还吃饼,“你请过几个人吃饼?吃不完还是怎么样,拿点真材实料啊花妹。”
“就两个人,你是第二个,啊,为什么叫我花妹?”夏初然倒着走,期盼眼前这位大人松口。
“花心白痴妹。”刁浪飞快的解释,心里还有点不痛快,就请两个人吃饼,他竟然是第二个,他不高兴。
刁浪表情不是太乐意,夏初然也很苦恼,这个饼就是她最喜欢的,喜欢的分享不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她除了小叔就没告诉过别人,他不喜欢要怎么办,“那你,要什么?我有的话都给你。”
都给他?就是为了确认金教授是不是附她的身想杀她,她就付出这么多?为什么?凭什么?!“这些晚点再说,你和我去赵大家,那是后一个死者,我们了解点情况,这次事情有点奇怪,案发现场连一个魂魄都找不到,赵大的家里我确认过一次,现在趁天黑再去看一次,你怕不怕?”
夏初然嗅嗅鼻子,很大义凛然,“不怕,我就是趁天黑来看能不能见到老师的,对了你说的黑猫是……?”
给她一个点就能接上,反应还是挺快的,刁浪心想,接着继续说,“今早叫做赵大的工人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出租房里,是一起做工的工人,早上来喊他,发现门缝流出的血迹然后报的警。死因和金教授一样,猝死,而特别的是,他失去了肝和胆,金教授失去了心脏。”
死因都知道?她让小叔帮忙打探,说是还要几天,她知道验尸有一定流程,这个时候是得不到结果的。现在他有,那就是说,刁浪身边一定是有一位能人能了解这些情况,或从活人身上,或从死者身上,而且绝不简单。
夏初然眼神突然犀利,刁浪略微有察觉,但他装作不在意,接着说,“本来这赵大死的事,我并没有联系到黑猫,因为昨天晚上在这里和你分别后,我追上了一只黑猫,它被我打成重伤,我不觉得它有能力继续祸害人,可是,事件发生的后半夜,我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情况,去了那间出租屋,那股猫骚味,记忆深刻。”
夏初然听了,担心地问,“你追上和我意识里一模一样的黑猫?你有没有事?这猫又怎样,是不是很厉害?”
“首先我只知道是只黑猫,一不一样只能你判断,毕竟我没见到过;其次我没什么事,而猫……要说厉害倒也一般,它只是很敏捷。猫这一类生物都很难缠,成精更烦,而且极为狡猾多变,和狐狸是不相上下的阴狠。古时就有“猫溺水,人怜救之,反送性命”的典故。所以要多加小心。昨天那只,我早前明明命中它五脏六腑,却见它依然身形矫健,即使在那样的环境下,一点小法术也不在话下,我现在很担心,我们如果不阻止,它到底还会杀多少人。”
“那只猫的身份是……”
刁浪眉头紧皱,又偷偷看了她一眼,“估计是一只成了精的猫妖……”
夏初然沉思,想了片刻说,“你肯定吗?”
“怎么说?”刁浪此刻应该怀疑她的发问,但很奇怪的,他理所当然的等她回答,而且嘴角笑容若隐若现,仿佛织了一张大网等着夏初然,毕竟他手里的黑色笔记本上,还记录着夏初然的想法——
“猫鬼。”
夏初然说出了刁浪在笔记本上看到了的那两个字,夏初然因为这次事,做了很多笔记,密密麻麻有几张纸,虽然笔记杂乱没有章法,涂涂画画也很多,但是猫鬼这两个字用红笔圈出,尤为显眼。
接着她举起两个手指,仍是倒着走,“首先第一个猜想,巨幅猫画。我在意识游离的时候,看到的巨幅黑猫画像,昨晚我一直在猜想,巨幅画像出现在我意识里的原因,因为看到它之后我思维清楚,身体有了感官上的波动,那么也就是说,这幅画可以有两方面可能:第一,是为了提醒我,告诉我此梦有危险;二,是现实中那个地方就有这么一幅猫画。”
“现在第一个我们可以先放一边,因为你说昨夜与黑猫大战,那么它是具有一定危险性的。那么二……今早我查了些古书,关于猫历史上的记载很多,说是万物之中,猫最为通灵性,其幻化多样,是所有生物中最难缠的一类。我想起历史系一位我的师兄曾经写过一篇关于猫的论文,其中就简单穿插了一个有关猫鬼的民间故事:‘说是有一个老人,在路上捡到了一幅画,他看画中猫物生动奇特,就满心欢喜拿回了家,结果很快就病了,他的儿子心急,求助道士,道士一听,就说这是猫鬼,他父亲贪婪惹到了猫鬼,这才生病。猫鬼难劝,道士好说歹说才请开了猫鬼,继续封印,将那幅画扔到了山下,只是不知道谁还会捡到。’”
夏初然依然话多,但刁浪此刻却并没有打断她,听她一字一句解释,也为心中多一个推论。
“如此推敲,我在意识里看到的那幅画,有可能是猫鬼画像,不然它存在里面的原因很难说,再加上大神你说了昨夜与它对峙,它受了伤,如果是鬼,不是没什么影响吗?”夏初然尽力阐述自己的观点,等着刁浪的回答,她往后踩到一块石头,人立刻后仰,刁浪在回味她的话,但依然很快拉住她手臂,将她送到面前,低着头望着她,向惊魂未定的夏初然忽而一笑,像是很欣赏,“你挺聪明的……”
第十一章 赵大
聪明?虽然是实话,可刁浪为什么要夸她?她站稳了,慢慢踱到他身侧,试着问,“反话?”
刁浪反应有意思,颧骨高高耸起,似是高山,透过天一般澄明的眼睛,笑意划过蓝天,“没有,你确实聪明,我已经没那么大的把握继续和你周旋,我直接说吧,你的猫鬼漏洞太多,虽然有可能,可是少了一个关键。”
刁浪的笑的自信,充满魅力,夏初然觉得他就该是这样的男子,眼里容怀天地,不计较的时候绝不计较,“请。”
“我问你两个问题,第一,猫鬼是什么?”
夏初然略微一细想,回答,“在特定时间死去的猫,化成的猫魂,具有极强的怨念。”
“二,猫鬼是用来做什么的?”
她接着回答,“古书上记载,一般是地主或有钱有势的人家供养的,为了聚财聚势,但培养猫鬼还分长期和短期,短期人家聚敛到一定财产自然撤出,长期就是一个家族式的祭祀了……”说到这,夏初然顿了一下,心里有想法但不确定,她看向刁浪,后者只是浅笑,“当然,你说的没错,也该知道了。”
“人。”夏初然神色凝重,要是猫鬼,会有人专门祭祀。
“而且很少会致死。”刁浪补充,可却并不是反驳她或者纠正,只是加以补充,“我之所以仅仅只说你猫鬼有漏洞,是因为我也怀疑过猫鬼,猫鬼不仅会窃取别人财物,还会使人抽搐、麻痹、吐血身亡,这些和你老师以及赵大的死因很像,只不过致死率极低,过程也很漫长,一下死两个,我不敢笃定。”
“老师出事两周前,我就注意到老师事事出错,事事无法控制,甚至连声望和地位都受影响,这符合初期猫鬼的影响,我实在没有线索,就按所想都给出了可能性。”夏初然也在猜想,刁浪提出想法,她自然也能在某些关键点上有所发现
刁浪和夏初然继续走,刁浪看了眼前方,停下,“所以,现在就要确认赵大。”
夏初然跟在后面也停下,歪出脑袋看,前面是个小村子,通过村口架起来的几排大灯,他们简单看清了这个村子——村口几棵枯杨树,一家家零零散散分布,约四五十家,房子最高的三层,低瓦房占大多数,看起来并不富裕。路面都是石子铺出来的,一下雪,四处都是白茫茫,雪一化,泥泞异常。
今天的杨村和昨日的月桂园一样,家家户户开着灯,大灯照亮了大路,门口人多车多,雪多水洼多,脚印多而混杂,白雪慢慢的就和黝黑的泥土混在一起,不再复往日的洁白。
夏初然和刁浪对望一眼,一起确认,走近了人群。
现在是晚饭时间,天气又冷,可谁也挡不住人的“热情”,村里人,周边人,端着饭碗揣着烧饼就赶来凑热闹,人是最爱八卦的,甭管是不是自己的事都要说道一番,表面事实,加点自己的臆想,然后谣言和异闻就出来了,还非常有成就感。
刁浪和夏初然混进了人群,人群大声嚷嚷着他们已经知道的消息,比如谁死了,比如怎么死,比如有多惨,他们只能听听,然后删减揣测,顺便搞点信息。
“你知不知道……”一般这么开头,大话占大多数,偏巧,说话的是个方脑袋的大嘴巴中年男人,操着一口西南边的口音,“赵大这个大光棍,前天我和他喝酒,他说他马上就要娶婆娘,我那时候就说你别做梦撒,他那瘌痢头谁要,可没曾想,这么快就死了,唉,世事无常。”
“哟!他也跟你说过那种话啊,就在昨天,我在村口见到他,他跟我说,马上就要娶亲喽,还是个漂亮的女仔,我当时就骂他,怎么可能,想都不要想哟,要是知道他死这么快,就让他做做梦哟。”另一个瘦小的男人,说着更南边的音,说的时候笑纹一抖一抖,要不是死者为大,话估计更难听。
“你们和他认识?”刁浪鞠着手臂问这两位,一个方脸壮实男人,一个瘦小麻杆小伙,他们齐齐看向刁浪和他身边的夏初然,深深地眼窝满是警惕,夏初然在东张西望,只是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
“爪子?你想问撒。”方脸男子警惕地问。
刁浪笑笑,“没什么,不用紧张,就是想问一下,这位赵大和你们什么关系。”
“没关系哟,就是一起来打工的。”瘦脸麻杆的男人急忙说,推着身边那个壮实的男人转身,“走走走。”
“是天合镇新修的大桥那边?”夏初然忽然问,喊住了那两个男人,刁浪也看向她。
麻杆转过脸,有疑问,夏初然指着他披在最外层的一件工服说,“合积桥建,我记得最近就在天合镇那一带吧,哎,赵大不是本地人吗?也和你们认识?”
“撒子嘛,他和我老乡,就是会说这里的话,口音还不是和我一样撒?整天想装当地人,也不知那里来的优越感。”方脑袋大笑着,明显看不起赵大这个人。
说到这,夏初然急忙看了一眼刁浪,刁浪正纳闷,就听她说,“赵大是不是说话很结巴?”
“你认识哟?”瘦麻杆感到惊讶。
真的是,方言,说话结巴,夏初然越来越确定这个赵大是谁。她解释,“认识认识,有过几面之缘。”
“哎哟……”瘦麻杆上下扫视夏初然,她穿着破布袄和碎花裤,看起来和他们一样,是不是就是赵大说的女仔,可看起来也太小了,赵大可是五十几岁了,“你是……那女仔?”
看来他们不知道那女人具体的模样,刁浪心里确认。
“不是,我和他简单认识。”夏初然接着解释,“你们听到他要结亲是什么时候?”
“五天前!”方脸男人说。
“不是不是,最起码十天哟,我早就知道有那女人了,赵大老早和我说过,就是娶她没说过。”麻杆男明显和赵大关系要近一点,夏初然乘胜追击,“那是你早上发现他的?”
麻杆男一听吓坏了,“不是不是,是另一个他同乡,叫赵亮的,就住他隔壁,后来喊醒了我们所有人,哎哟,吓死了哟,那个血啊就顺着门缝流出来,哟哟哟,不敢想啊,肝都被人掏走了,哟哟哟,警察说要一个个问话,我们才回来了,是吧,胖子?”旁边的方脸男猛点头。
问完,夏初然和刁浪对视,接着和那两个男人道别,夏初然才走了几步又听到了他们的大嗓门,好像遇到了熟人,内容比刚才更夸张,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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