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荷兰人还有葡萄牙人英国人法国人以前是不是贩卖过黑人奴隶?

“在我们美国黑人中间,占压倒多数的人崇敬毛泽东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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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美国黑人中间,占压倒多数的人崇敬毛泽东主席!”
美国黑人的觉醒(1968年)
美国黑人的觉醒(一)
  【本刊讯】香港《大公报》自四月二十日以来,连续发表一篇长文,题目是《美国黑人的觉醒》,本刊将摘要连续转载。
  三百多年的美国黑人血泪史,开始于大西洋东岸的非洲大陆,深沉在大西洋海底的千百万具带着锁链的黑人尸骨,就是最有力的第一批人证和物证。
  这是因为,约占美国总人口百分之十一的两千多万美国黑人,他们的祖先原来并不住在美国,而是被欧美的殖民主义从非洲强行掠夺运往美洲的奴隶。
  十四世纪的欧洲,出现了资本主义的萌芽。资本主义的发展条件,必须是市场不断扩大,原料来源便宜,工人工资低廉。欧洲人为了寻求新的市场,想开辟一条由海上通到东方的航线,开始沿着非洲的西岸向南航行,于是,西岸的几内亚海湾地区首当其冲,葡萄牙首先把势力插入了这一带。(见本版插图)
  到了十五世纪末期,哥仑布航海到了美洲,又深受注意,从此,欧洲开始向美洲殖民。殖民者到了新大陆之后,发现最大的问题乃是地大人少,劳动力不足。在这样的情况下,以“奴隶贸易”为中心的“三角贸易”,就在欧洲、非洲、美洲之间大规模地展开了。
  “三角贸易”的三角,事实上都在大西洋的沿岸。他们从欧洲运出廉价的工业品到非洲,在非洲掠夺了大批非洲黑人到美洲贩卖,再换取那里的廉价原料,诸如棉花等等运回欧洲。如此三角循环,单线周转,每一次航程都赚极大利润。因此,“奴隶贸易”为欧洲资本主义的发展,积累了很多资金。
  “奴隶贸易”中的黑人从何处而来呢?他们大都来自“奴隶海岸”地区。这个名称,在当年本来与“黄金海岸”(现在的加纳)、“象牙海岸”(现在的象牙海岸国)、“谷物海岸”(又称胡椒海岸)齐名,顾名思义,就知道每一个地区都有被掠夺的重点。然而,“奴隶海岸”的名称毕竟过于彰明较著,太容易为西方的“文明”贴上丑恶的标签,后来,随着“奴隶贸易”的消灭,就很少使用。从地理来说,“奴隶海岸”是指西非洲的几内亚海湾以北,沃尔特河与尼日尔河之间的一带海岸地方,即现在的多哥、达荷美和尼日利亚沿海一带。加纳的东部沿海的小部分也包括在内。在几内亚的海湾内,现在的尼日利亚的首都拉各斯,达荷美的威达,加纳的边角堡,就是当年最有名的“奴隶贸易”出口港。当时从贝宁、约鲁巴、达荷美、阿散蒂各王国劫掳来的黑人,全都是先集中在这些出口港,然后转往海外。
  黑人是怎样劫掳集中的呢?除了欧洲的人口贩子自己组织“猎捕队”捕捉黑人外,主要是勾结当地一些酋长和利用奴隶贩卖商来搜捕黑人;有时甚至故意挑起部落战争,掳去俘虏充当奴隶,以便于他们拿到“活货”,装船运走。几内亚海湾一带,本来有着繁荣兴盛的文明,可是一经殖民主义踏足该地,“奴隶贸易”越做越大,当地的经济文化遭到不可弥补的破坏,那里的文明也只能衰退和死亡。
  这种吃人的“奴隶贸易”一共持续了三百多年,先是葡萄牙人垄断,后来转到西班牙人、荷兰人手里,十八世纪中叶又由英国人、法国人接收过去。“奴隶贸易”在十八世纪前后二十五年中达到最高峰,直到十九世纪初期才告衰落。现在,美洲的唯一黑人国家海地,说的是法语;美国的黑人有的“袭用”英国人姓氏、有的“袭用”法国人姓氏,那都是英法殖民主义者贩运黑人的痕迹。
  三百多年中,究竟从非洲运出多少奴隶到人贩市场上,这是无法计算的。据美国著名黑人学者杜波依斯研究,几百年来,先后从非洲运到美洲的奴隶大约有一千五百万人,现在居住在南北美洲的三千四百多万黑人和一千八百万黑白混血种人,都是非洲黑人奴隶的后裔。
  杜波依斯还说,每运一个奴隶到美洲,大约要有五个奴隶死在猎捕和贩运的过程中。这样,即使把运抵美洲的奴隶低估为一千万人,也至少使非洲损失了六千万的人口。因此就不难解释,为什么非洲人口在世界总人口中的比率,十七世纪时占到百分之二十,到了二十世纪已下降到百分之七点七。
  六千万人,大都是身体健壮的六千万人,属于非洲生产力精华的六千万人,强被运离了非洲的土地,可以想见,这个损失会给非洲带来多么大的后果。欧洲资本主义的发展,贩卖黑人是重要因素之一;而美国从殖民地变成资本主义国家,再成为资本主义最高阶段的帝国主义,黑人们的血泪和汗水,也一样是一个重要因素。有一些人自诩欧美为“先进国家”,而视非洲为黑暗地带和落后国家,但是,如果翻出了几百年前的历史,这些“先进国家”和“先进人民”,对于非洲人民和美国黑人所欠的债务,真正是太大太多了。(香港《大公报》注:杜波依斯还估计,从非洲贩卖到阿拉伯、波斯等地的奴隶有四千万。因此,在整个“奴隶贸易”时期,非洲大约损失一亿人口。不过,有人认为四千万的估计过高。)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二)
  从“奴隶海岸”装船贩运黑人去美洲,水程大约两千海里。这是西非与美洲最近的距离,因此,很少有东非或北非的非洲人被贩卖过去。
  在十八世纪末期贩奴最高峰时,欧洲殖民主义者在那一带有四十家武装“商馆”,他们的买卖就是用廉价的工业品收购黑人(健壮的值两先令,不健壮的只值一包糖),或者干脆用无本生涯掠夺黑人。到了他们手中的黑人,都被关在他们所建造起来的城堡的地牢里。
  有些地牢里直到现在还存在着,作为惨无人道的奴隶买卖的物证。里面阴湿腥臭,蚊蚋扑面,满地都是铁桩和锁链,待运的奴隶就锁在桩上。牢里分成大小洞穴,大者囚女奴,小者囚男奴,以防暴动。上面的城堡则是殖民者居住的地方,修建得异常坚固,防备出事。但事实上,那里还是不断发生奴隶们的暴动。
  等凑满了一船的人数,就驱赶奴隶们上船。为了预防逃跑,从地牢到港口都有一条地道,大约二英尺见方,人要向前爬行才能出去。爬出以后,就直接到达奴隶船,由奴隶贩子用烙铁在他们身上烙印船长姓名的缩写字母,然后赶进船舱。一船黑奴,妇女通常占三分之一光景。
  当时贩奴的船只,大都是单桅帆船,最大不过百吨,小则仅能载重五十吨或四十吨。但是,船长总是把装运的人数扩张到最大限度。据统计,英国各贩奴公司共拥有一百九十二艘帆船,它们行走一水,就要运送五万七千名奴隶到美洲,平均起来,每一条小船都要装运近三百人。
  这些船,有的以“耶稣号”为名,有的以“爱神号”为名;但是,在几个(六至二十)星期的大西洋航行中,每一条船都是一座地狱。船上虽有“船舱”,却是名不副实,上下舱的距离,最多三英尺,最少的只有十四英寸。每个奴隶占有的“舱位”仅六英尺长,一英尺四英寸宽,再加上每一个人都带着脚镣手铐,一个紧挨一个,很难动弹一下。
  在加纳首都阿克拉的博物馆里,还保留着一张“黑奴装船法”的平面图(参看附图)。这张图就是一份很有力量的控诉书。图中,除圆圈之外,其余的黑短线都代表黑奴。在长度宽度极其有限的底舱里,头顶脚、脚顶头,竟要每层装满一百八十人,这是何等的折磨与虐待!
  这样挤塞的情况本已惊人,再加上遇见狂风暴雨,舱口密闭时,许多黑奴就活活闷死在里面。卫生情况之坏自不待言,整船发散的气味,在数英里外的下风头就可闻到。
  黑奴之间的病疫传染得极快。奴隶船上的死亡率通常到达百分之三十左右,有时还超过五成。每当船上的食物、和食水不足,船长就下令把大批奴隶抛入海中,以免占据船员的口粮。自然,有了传染病出现的时候,更加要采用此法。一七八四年“戎号”贩奴船曾把一百三十二个患病的奴隶投入海中。一八一九年,法国贩奴船“诺都尔号”也把三十九个在途中患眼疾而失明的奴隶丢到海里去——船长的算盘是:这批瞎眼奴隶反正卖不出去,消灭以后,倒可以拿到一笔保险费。在一八〇七年号称禁止奴隶买卖以后,贩奴船还照常行驶,一遇到查缉转紧,常常把整船的奴隶抛到海里,以消灭证据。饥饿的鲨鱼早就熟悉了贩奴船的路数,因此,它们会一路跟踪,等待食物到口。
  近年来有人故意把非洲黑人描述成束手待运,毫无反抗,无声地等待死亡的到临。然而,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斗争;对于这样灭绝人性的虐待,黑人焉有不抗拒之理。虽然奴隶船上对稍加反抗的奴隶采取了极其残忍的惩罚办法(鞭打、砍头、断手或抛在海里喂鲨鱼等等),虽然对奴隶的一切行动严加监视和防范,可是奴隶们仍然抓紧一切机会袭击船员。
  贩奴船出航前都在欧洲购买了“暴动保险”,这也足以说明黑人反抗的存在。十八世纪,在悬挂英旗的贩奴船上,见诸文字记载的暴动就有十八次。另一统计,从一七〇〇年到一八四五年间,在英美贩奴船上共发生过五十五次奴隶起义。当然,这些记载只是实际发生过的奴隶暴动的一小部分罢了。
  就是这样,六千万名非洲黑人在三百多年间被强行运过了大西洋。大部分人在大洋中被杀害或病死,几千万具尸骸在海底铺成了一条死亡之路;小部分人则侥幸活命到达彼岸,无限的屈辱、非人的奴役、漫长的岁月、艰苦的生活,正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三)
  在新大陆的土地上,本来有着当地的印地安人(红人)作它的主人,这是尽人皆知的事了;然而,欧洲的新教徒和非洲的黑人,到底是谁先到达后来是美国国土的地方呢?
  美国的白人种族主义者时常这样“提醒”黑人:“不要忘记。在过去的三百多年里,是我们的祖先把你们的祖先‘带’到我们的国家的。”他们以为,仅凭这一个“带”字,就可以把贩运黑奴的不光彩历史,轻轻带过,一笔抹杀了。
  美国黑人历史学家杜波依斯却提出了绝不相同的看法。他在一九〇三年出版的《黑人的灵魂》一书中作了有力的答覆:
  “你们的国家?怎么会是你们的国家?早在新教徒在此登陆之前,我们就在这儿了。我们把我们的三宝带到这儿来,和你们的交流在一起:第一宝是故事和歌声——把柔和而动人心弦的歌声带到一个既无和音又无旋律的土地上;第二宝是战胜了荒凉、征服了瘠土的汗珠和臂力,早在你们无力的双手进行开发之前的二百年,就为这辽阔的经济帝国奠定了基础;第三宝则是气质。……我们的歌声,我们的劳动,我们的欢笑……假若没有黑人,美国还能成其为美国吗?”
  杜波依斯这一段深刻有力的回答,是有历史根据的。
  哥伦布一四九二年航海到了美洲,只是到达西印度洋群岛。到了一五二六年,西班牙卢卡斯·伐斯桂顺着哥伦布的老路,带着一批非洲黑奴,来到西印度群岛一带,向北一拐,到达了现在美国的南卡罗来纳州的皮弟河口,建立起一块殖民地。这批黑人起义后,殖民地垮台,白人们慌忙航海逃掉,把黑人留在那里。这样,黑人们便成了到达美国的第一批永久移民,比英国新教徒乘“五月花”号船只渡美的时间要早了近百年。当然,那并不是非洲黑人们的大量移民。
  殖民者从欧洲络绎涌到美国大陆以后,有的到达东岸北方的新英格兰地区,有的到达东岸南方的南卡罗来纳州,这以英国人居多;还有一些到达南方港口新奥尔良,这以法国人居多。
  殖民者在这块地大人稀的新大陆上发展什么经济作物,是他们所面对的第一个课题;用什么劳动力来经营这些作物,是他们所面对的第二课题。
  北方的气候与英国近似,经济作物与英国的经济作物因此大致相同,运去没有销路,北方便只能发展工业;后来,走到南方的移民发现南方气候比较温和,可以种植大量的烟草、稻米和靛青,于是他们作了分工,在南方把精力集中于农业上。
  劳动力却是难解决的事。首先使用的是当地的印第安人。然而,这些本来不熟耕作的红种人却不是“理想”奴隶,对于外来的强占了自己土地的侵略者,反抗得很倔强,极不容易“驯服奴化”。从那一个时候起,白人种族主义者就改变了做法,从当初的劳役使用红种人改为其后数百年的限制发展和逐渐消灭。这就是印第安人从当年的一百万人口削减到目前的三十八万人口的真正原因。
  “红人奴隶”的使用不能成功之后,殖民者又从他们的同种人动脑筋,回到英国在人满为患的监狱里想办法。据估计,直到美国独立战争时为止,一共有五万名罪犯被运过大西洋去作苦工,绝大多数“白人奴隶”都有“奴隶契约”。“白奴船”的死亡率也时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情况。可是,事实证明“白人奴隶”也不化算,他们和印第安人勾结起来反抗,甚至于潜逃到另外的地方去垦荒,而且他们的奴隶契约并不是终身的。
  在大种植园不断扩展,而“红人奴隶”、“白人奴隶”的供应和使用都不能满足需要的情势下,殖民者才把精力集中在“黑人奴隶”的身上。黑人来自非洲,气候相近,对于农事素来娴熟,不仅远离乡土,孤立无援,黑皮肤的特色又最容易识辨,难以混到殖民者的社会中。尤其重要的是黑人可以从非洲大量掠夺,那里的部族制度在政治上、经济上都太脆弱,无法保护他们免于绑架、强运和奴役。
  在这一因素之下,北部工业家所需要的大量劳动力就依靠大批“志愿”自欧洲前往的移民而满足;南方种植园主的需要就靠强迫非洲移民来满足。从此,一船又一船的黑人奴隶被运到美国南方,解到港口的市场拍卖,由种植园主挑精拣壮,当场付款,带回农场作牛马使用。
  美国南方的黑人在几百年来,一向比北方为多,其关键就在此处。
  从红人奴隶到白人奴隶再到黑人奴隶的事实,说明了压迫与剥削,并不能单单解释为种族问题;就是在同一种族之内,也一样存在。黑人奴隶隔洋运到,在港口进行拍卖(原载香港《大公报》)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四)
  黑奴登岸港口很多,最大的港口之一是当年路易斯安那州的新奥尔良。说起路易斯安那,它本来是法国的殖民地,拿破仑已经决定将它作为伸向北美大陆的桥头堡。后来,海地的黑人一声起义,推翻了法国殖民者的统治,建立起直到现在为止仍是美洲唯一的黑人国家。拿破仑一看情势不妙,深怕在路易斯安那的黑人也告起义,于是将该地卖出,这就是美国历史上最有名的“路易斯安那购买”。
  新奥尔良位在密西西比河河口,内河航运极为方便,成了著名的商品集散地。黑奴也是商品。因此,新奥尔良也有很多个黑奴拍卖场。
  近些年来,当地为了遮掩这些不愉快的痕迹,已经拆改了很多地方,只有一处黑奴牢房,因为改作仓库,还保留着原样。黑奴从海外运到之后,暂押牢中,等候解往拍卖场。黑牢共分两层,每个牢房只有六英尺见方,外加厚铁门,每个铁门上面都有二处五英寸见方的洞,那是唯一的通气孔,也是向里递送食物的地方。
  被种植园主购去的黑奴,完全是供作牛马驱使,终日胼手胝足,在农田耕作;另外还有一些被驱往金矿中开矿淘金,就更加来得辛苦。根据一些文件的记载,密西西比的黑奴每天要工作十八小时,佐治亚州十九小时,平均寿命最多是七年。能够在农田中工作十年的老黑奴,侥幸不死,就算是极其幸运的“稀见之事”了。
  最初一个时期,黑奴的待遇还是“契约奴隶”,即若干年后,可以分得土地;另有一些新教徒为了加强宗教的作用,也曾经答应在若干年后经过受洗可以给予自由。但是,过了不久之后,种植园主还是不能忘记自己的利益,于是由各地政府出面,订立法律,把黑人定为终身奴隶。从此,奴隶制度变为“合法”。
  在马里兰州的旧有法律里,到现在还可以看到这样一条律文,它把黑人跟“一切从事劳作的畜牲、动物、以及农具、家具、餐具、书籍等等”,列在同一类项目里面。他们把黑奴与畜牲划了等号。
  既然是终身奴隶,就还得有镇压黑奴和控制黑奴的法规,因而规定了奴隶的生活条件、“权利”和义务。法规中剥夺了奴隶的一切公民权、司法权和婚姻权。主人可以鞭打奴隶,逃亡者必须送回原主,造反者处以死刑,奴隶受特别法庭审判,奴隶和自由人杂婚所生的子女仍是奴隶,奴隶与奴隶所生的子女当然更是奴隶。据杜波依斯说,“钉十字架、火焚和饿死,都是惩罚奴隶的合法方式”。
  关于这种法规,美国还有这样的记载:“黑奴被禁止学习读写和作反对白人的见证,不许七个以上的黑人结队旅行。凡擅离种植园者,只要自由白人见到,就有权将他痛打二十鞭;如果胆敢还击,那么,杀死他是合法的。对于夜间漫游而未得允许擅自骑马的人,其惩罚,是鞭打、剃光头或在面颊上打烙印。……凡遇敢于逃亡者,任何自由白人见到都可以将他杀死。”
  黑人妇女特别遭受奴隶制度的痛苦。除了男女条件相同的艰苦之外,她们还要遭受主人和管家的各种侮辱。曾有一个时期,黑人的生殖率不高,其原因就在此处。为此,种植园主不得不在三百多年中不断地购买从非洲输入的新奴隶。
  黑奴的反抗是必然的事。几百年来,却有一些美国历史学者硬说他们非常之“驯顺”。其实,历史的遗物是最确凿的证据,非洲奴隶碉堡下的地牢,美洲拍卖场旁的囚笼,大西洋水底的骸骨,都可以说明他们是绝不屈服的。就是在种植园里,他们也一样逃亡、自杀、怠工、装病、拒绝生育、焚烧种植园、杀死监工和园警等等。
  暴动也不断出现,尽管当年封锁消息,但流传下来的事例仍有不少。有些起事的黑奴虽被烧死、绞死、或用车轮辗死,毫不畏惧的后继者依然奋勇直前,不断冲击。美奂美仑的大交易所中,进行三样拍卖。中间卖黑人奴隶,右边卖地产,左边卖名画。(原载香港《大公报》)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五)
  北美大陆上的殖民者的经济,一向被控制在英国的手中。到了前者急切要求发展,后者坚持限制扼杀的时刻,双方的经济利益发生了严重的冲突,先有抗捐,后有烧茶,纽约和波斯顿发生血案,北美的独立战争爆发了。
  这一场战争前后打了六年,最后是北美十三个殖民地赢了独立。在这六年里,美国黑人和奴隶的立场如何呢?
  他们是火热而积极地投入战争里的。这是因为,不管是少数已获自由的黑人也好,多数尚被奴役的奴隶也好,都或多或少地认识到革命使他们有了新的机会。所以,在战争爆发前的公开斗争中,第一个被杀害的是个黑人,就绝非偶然。
  事情发生在波斯顿,黑人海员阿塔克斯,率领一群工人到旧砖教堂向英国人抗议伦敦的高压命令,为英兵开枪毙死。这一场波斯顿血案,就是独立战争爆发的导火线。
  新的革命政府对于黑人的态度曾经摇摆不定。最初有人主张吸收黑人入伍,解放奴隶,武装奴隶,但却有很多人反对,这里面就包括本身就是种植园主的华盛顿。一直到了战争后期,英军压力越来越大。华盛顿才收回成命,同意自由的黑人可以服兵役。在另一方面,英国也并没有对逃过去的黑人奴隶给予解放的希望。黑人在这场战争中所占的比重,于是完全倒向华盛顿这方面来,而且占了部队人数相当大的比重。
  黑人士兵在革命战争中作战勇敢,打得十分出色。传说中的一名女扮男装、在大陆军第四团作战达十七个月的英雄人物,据说也是黑人。一般的黑人对于革命也是大力支援的。据黑人歌王罗伯逊在自传中说,华盛顿在纽约被英军打败之后,驻军富治谷,在那困难的时刻,罗伯逊的外曾祖——一个黑人面包师,运送了大量的面包慰问,而华盛顿曾向他深致谢意。
  在革命中表现了立场和表现出能力的黑人,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许多人认为并且觉得,奴隶制度已经陈腐不堪,看样子,独立战争胜利之后,这种制度就会消灭了。这一意见,显然还没有认清独立战争的本质。
  不容否认,这场战争是一场资产阶级革命,战争之后,既然是资产阶级当权,就必定以他的本身利益为一切工作的基点。因此,黑人奴隶虽然看到革命是他们获得新生的机会,却没有看到革命以后的新国家会带来一个什么样的新社会。
  事实果然如此,革命以后的费城制宪会议,完全是商人和种植园主所操纵,他们绝不会考虑农人、工人、黑人、印地安人的任何政治利益。
  黑人和奴隶虽然在独立战争中尽了力量,但是偏偏遭到过河抽板的对待。制宪会议不但没有解放他们,却把奴隶制度写在新宪法里,因而使得在南部的黑人奴隶更加受到法律上的束缚。
  新的土地法的前提精神也一样是默认奴隶制度的。在参加开国工作的代表们看来,黑奴不过是一种财产,因此,基本上应该受到管制财产的法律来分配,没有什么民权问题存在。《联邦党人》的作者甚至夸耀说,“联邦宪法在我们的奴隶问题上作了十分妥善的决定,它把他们看作兼具有人和财产的混合性质。”
  正是这一种概念作祟,美国的黑人早从二百年前起,就被剥夺了正当的权益,而直到今天,仍没有获得平等的待遇。
  除此之外,制宪会议又作出了另一项直到今天还存在着不良影响的决定。它根据种植园主的要求,同意各州有权自行规定有关黑奴的法规。从此,种植园主和奴隶主就在州权的旗帜下,制订了无数条极其荒谬、令人发指的践踏黑人的条例。这些条例和其后派生出来的条例,直到现在还是种族歧视主义者阻拦和破坏美国黑人运动的挡箭牌。这些稀奇古怪、匪夷所思的条例,在后面的篇章里再加以介绍。
  总而言之,黑奴经历和参加了一场战争,付出了流血的代价,为美国的开国作出了他们的贡献;所换来的却是希望变成失望,旧枷锁变成了新枷锁。国家独立了,而他们却仍然不能直立起来,于是,新的反抗开始了。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六)
  独立战争获胜之后,华盛顿就任了首任大总统,一场反对英国的斗争开始转变成为尖锐的国内阶级斗争。
  在新兴的美国资产阶级体系里,具有决定性的资本家集团是北部的大商人和南方的奴隶主——种植园主。他们联合组成了“联邦党”一同控制着政府。歧视黑人的浪潮,只在独立战争时稍形下退。战后便又重新掀起。
  在殖民地时期,只有乔治亚、南卡罗来纳和弗吉尼亚剥夺自由黑人的选举权,可是独立之后,剥夺黑人选举权的州份反而扩大了。在南卡罗来纳,黑人不独被剥夺选举权,而且必须缴纳人头税。
  宪法制订之后,由于内中规定在二十年内(即到一八○八年为止)不干涉奴隶贸易、逃奴必须归还原主,歧视黑人之风日甚。在十九世纪初,甚至在美国北部,黑人不独没有选举权,也不能在民兵中服役,不能充当陪审员。种族歧视将黑人排斥于许多行业以外,木匠、铁匠、轮匠、石匠、制鞋匠,都不肯接受黑人为学徒,店主不要黑人充当店员,旅舍也不容纳黑人住宿。后来,北卡罗来纳又进了一步,重申不许任意释放黑奴的规定,因参加战争有功而被释放的黑奴到处被暴徒追踪,受到无穷无尽的凌辱和迫害。一七九三年,美国联邦正式制定逃奴追缉法,规定只要奴隶主在逮捕逃奴地点出示证明,证实该逃奴为其所有,当地官吏就须不经陪审而将逃奴判归原主,凡阻止逮捕或隐藏逃奴的,都要罚款五百元。许多北方的自由黑人也在“逮捕逃奴”的借口下,被绑架到南方。
  在这种情况之下,蓄奴和废奴、释奴就成为两种对立的呼声。赞成蓄奴的是南方种植园主,他们有联邦作后台,以宪法作武器;主张废奴、释奴的除了有黑人本身之外,还有广大的白人劳动者和有正义感的白人民主派。
  这时候,废奴社开始出现了,波士顿《解放报》开始出版。但是,废奴社虽然以解放黑奴为号召,它的纲领却非常低调,号召“用道德的政治的行动消除奴隶制度”。这种纲领,在现在看来,正是黑人内部有人倡导的“非暴力主义”的老祖宗。
  获得自由的黑人则来得比较积极。他们建立反奴隶制度的黑人团体,向各州议会和国会递交请愿书,散发宣传品,进行广泛的反奴隶制度的起义。一八○○年和一八一一年的两次大起义最为有名,美国南方官方出动了一万军队。
  新教教会在外界的压力之下,对于奴隶制度的态度后退了一步,宣布反对黑奴买卖。但是,浸信会也好、长老会也好,还是对黑人采取隔离政策,把他们安排在教堂的偏僻角落里的座位上。黑人对于这样的歧视极为憎恨,于是开始建立自己的教会,从这时候起,黑人教会就与黑人运动发生了密切的关系。
  黑人歌王罗伯逊的父亲是一名黑人牧师,因此,他自幼就跟着父亲过着教会的日子。根据多年的体会,他有一段话,对于黑人教会、黑人牧师、黑人运动的关系,作了很好的解释:
  “在普林斯顿(罗伯逊小时住的地方)的阶级制度之下,黑人被限制到只能做卑贱的工作,收入微少,既无任何政治权利,又没有交涉的力量,只能够寄望于施舍,而不能寄望于公平。统治阶级的冷酷心肠和严实口袋,只能在‘顺从的穷人’有所哀求的时候,才偶尔打开一下;到那时,才能指望他们用施舍、小额贷款或布施旧衣的办法,作一次慈善事业。作为社会生活中心的黑人教堂,就成了请求行善和接受布施的主要途径。……牧师可以说是‘无’和’有’之间的桥梁,他用各种现实的方法为他的教友服务——为失业者寻找工作,为贫困者周转金钱,等等。”
  一句话,黑人牧师基本上就是那个黑人教区的领导者。在独立战争后初期,黑人没有学校,也很少有知识,牧师就是思想的灌输者;黑人没有可供集体活动的公共场所,教堂就成了每周集会的所在。因此,黑人牧师一直在黑人社会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
  这样的角色,一直沿袭到最近被刺死的牧师马丁·路德·金的身上。当然,金牧师也利用了这一地位,散播了过去一百几十年来许多黑人牧师所不及的毒害。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七)
  大家都知道,在现在的美国地理概念中,还有一条以梅森—狄克逊线为名的黑奴线。该线以南,是黑色地带,又称迪克作为美国南方的总称。从美国北部南下旅行,过了这条梅森—狄克逊线,就可以更加清楚地认识到黑白有别的形形色色的种族歧视了。
  谈起这条黑奴线,就得回溯一下美国独立之后南北双方的矛盾,以及由此而引起的以黑奴问题为中心的南北战争。
  美国开国以后的政府,本来是南方种植园主和北部资本家的联合代理机构。但是,随着生产工具的发展,南北双方的经济力量有了显著的差别,磨擦就一天比一天激烈起来。
  在黑人最初被运到南方时,那里的主要作物是烟草,其次要算稻米和靛青,棉花的数量本来微不足道。
  后来,轧棉机发明出来了。它的出现给美国带来很大的影响。利润很高的棉花的产量,既然可以大量增长,棉田于是猛然扩大,南方几乎变成了“棉花王国”。巨大的收益源源而来,种植园主于是翘起了下巴,抬高了鼻子,眼睛更加朝天了。
  南北双方的经济冲突就完全浮到表面来了。南方的种植园主替自己的棉花在英国找到了好买主,长期供给曼彻斯特的纺织工业使用,从而换回来英国的工业品。无论是供与求,他们都和北部的资本家断了关系。
  不仅如此,他们还贪得无厌,想把奴隶制度的种植园向北扩大,伸入北部的势力范围。
  对于这些行动,北部的资本家当然要进行抵抗。这场斗争,于是就发展成双方扩展地盘、争取新州。南方各州是蓄奴的,北部各州则反对奴隶制。加入联邦的新州蓄奴不蓄奴问题,就成了关键。
  在这时候,原已存在的梅森—狄克逊线(黑奴线)的存废引起了争执。这条线是美国开国的次年,由两名工程师梅森和狄克逊在宾夕法尼亚和马里兰中间划了一道边界线,被认为是美国东部商业与大种植园区中间的划界线,位置在北纬三十九度四十三分的边界上。一八○四年以后,它又变成为美国东部自由州与蓄奴州的边界线,线以北为自由州,不允许奴隶制存在,线以南为蓄奴州,允许蓄奴。一八二○年,美国黑奴总人口的一百五十三万八千人,只有一千九百人住在这条黑奴线以北。
  出现争执的导火线,是密苏里州入盟问题。这地方那时已发展到六万六千人口(其中黑奴一万人),请求加入联邦,它是以自由州还是以蓄奴州的身份加入成了难题。南方蓄奴州因为棉花出口已占到美国出口总额的百分之三十三,所以气焰甚高,坚持要以密苏里为蓄奴州,不然就将黑奴线全部推翻,脱离美国独立。
  北方的资本家并没有坚决要求限制奴隶制度,又不敢让南方脱离,只得寻找折衷案。这时,凑巧最北部的缅因州也要求加入联邦,便乘此机会下台,成立了“密苏里妥协案”。首先,将黑奴线北移三度十三分,定在北纬三十六度三十线上。缅因作为自由州加入联邦,密苏里作为蓄奴州加入联邦。妥协案同时规定,以后凡有一个自由州加入联邦,必须同时有一个蓄奴州加入。
  这一条新的黑奴线,在名义上是在一八五四年取消了,事实上却长期流传下来,在人们的脑筋中留下了深刻印象。不过,近年来由于黑人人口大量北移,并流入城市,在黑奴线以北对于黑人的种族歧视,并没有什么两样。
  “密苏里妥协案”在美国黑人历史上是个重大的转折点。它促进了北部的释奴运动的兴起,同时又助长了南部奴隶主的声势。它暂时延迟了南北部因奴隶问题所发生的分裂,但不能根本消除南北部分裂的因素,一场南北战争依然不能免除。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八)
  在美国黑人运动史里,“地下铁路”占着重要的篇章。
  美国南方的黑奴在种植园的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不断战斗。万分恐慌的种植园主经常处在半戒严状态下,大厦里藏有许多武器,护卫日夜武装巡逻。尽管如此,黑奴的集体起义和逃亡还是连连出现。
  最初的逃亡是逃到深山大川,在沼泽地重新聚结起来,扎好根据地,同印第安人友好合作。弗吉尼亚的“凄凉沼”成了有名的藏身之所。这里的聚居地有强大的奴隶团体,军队从来不敢进入,打发到里面去的狗腿子总是有去无回。
  “地下铁路”的出现,就使得黑奴的逃亡更加有了保证。它不仅协助奴隶逃离种植园,而且帮助他们逃离南方,逃到北部,通常是逃到加拿大。现在的加拿大公民里还有许多黑人,就是这段著名历史所造成的现象。“地下铁路”有“车站”——同情黑奴的人的家宅,过路黑人可以歇脚;有“火车”——逃亡奴隶群;有“乘务员”——熟悉道路和情况的领路人。通过“地下铁路”的逃亡,从十九世纪的初叶起,一直维持了数十年之久。据统计,单是在一八三○年到一八六○年至少有六万名黑人搭上“地下铁路”的“火车”,获得自由。
  到了北部而不逃到加拿大的人,大多集聚在工业中心,也有人前往中西部和西部寻找生活。以最后开发的、最西边的加利福尼亚州为例,早在一八五五年,就有黑人六千名左右了。
  自由黑人是“地下铁路”的积极策划者和执行人。有些黑人已经安全到达了加拿大,但是他们想起了在南方种植园里饱受折磨的黑人兄弟,便又重新南下,作为“地下铁路”的“乘务员”,偷运黑奴北上。光是一八六○年,从加拿大南下的黑人就有五百人之多,充分表现了不顾安危患难相助的精神。
  在许许多多的“乘务员”里,被誉为“地下铁路的摩西”的神话式人物,却是一个女黑奴。她名叫哈丽埃·塔布曼,一八二○年出生于马里兰,二十九岁时逃到北部。后来,她负担起极其危险的工作,多是充当南下“乘务员”。在直到一八六○年为止的十二年之中,她一共南下十九次,运出三百名奴隶。在许多有关“地下铁路”史的书籍中,她被称为“塔布曼将军”,声誉极为隆盛。奴隶主对她恨之入骨,悬赏四万美元捉拿活口或当场杀死均可。但是,她的寿命却几乎比任何人都长,不仅亲眼看到了南北战争,而且直到二十世纪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的一九一三年才撒手尘寰,那时,她已九十三岁了。
  除了自由黑人之外,倾向于废奴的教友会人士,也贡献了力量。他们提供了农庄或交通工具,前者协助藏匿黑人,后者帮助加速运输。据说,已经查明参加“地下铁路”的白人,有三千多名,实际数字当然还要多得多。
  不论是“乘务员”也好,协助人也好,在南方工作时一旦被抓到,就要受到奴隶主的严厉刑罚,私刑更加是司空见惯的事。“克契亚号”船主贝里斯被判违反弗吉尼亚“逃亡奴隶法”,船只被拍卖,本人则被判处四十年徒刑。至于“乘务员”们,一经被捕,很多就告从此失踪。
  一八五○年,南方的蓄奴州和北部的自由州为将得克萨斯作为蓄奴州加入联邦问题再度发生磨擦,再度以“妥协”而收场,其实仍然是南方蓄奴州获胜。在这一个“妥协”案中,特别增添了新的“逃亡奴隶法”,训令美国所有民警捉拿逃奴,授权奴隶主组织地方团队来破坏黑奴北逃的路线,可以在自由州里任意逮捕黑人。这就是说,为了维护南方的奴隶制度,他们甚至要把势力伸到北部去作威作福。
  这一事实在另一方面却反映出,“地下铁路”的大逃亡,对南方的种植园的奴隶主,造成了多么重大的打击。
  最近一段时期,美国许多青年为了反对侵略越南,拒服兵役,逃往加拿大,其实就是一百年前“地下铁路”的延续。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九)
  黑人奴隶的仇恨凝聚起来,汇成了无比的力量。他们有的进行个别反抗,有的进行集体斗争。几百年来斗争坚持不断,一部黑人历史,其实就是一部由血泪和深仇交织起来的斗争史。
  起义消息不断遍传南方各地。一八二几年的黑人堡战争、端纳起义,都是例子。但是最早的有组织、有纲领的武装起义,出现在一八五九年,这就是鼎鼎有名、永垂美国史册的约翰·布朗起义。他们拿起枪枝,以革命的暴力,对抗反革命的暴力,撒下了革命的火种,成为黑人武装斗争的一面大旗。
  约翰·布朗所处的时代,正是美国历史上堪萨斯州申请加入联邦的时候。当时,这个州又面对着一个老问题,是以蓄奴州的地位加入呢?还是以自由州的地位加入呢?这一次,双方的斗争更加激烈了。拥护奴隶制度的密苏里州种植园主公然打着“白种优越”旗帜,带队而来,‘“带着大炮、步枪、手枪、猎刀,扬言已将堪萨斯州变成蓄奴州。”反对奴隶制度的人们,听见了这一消息,也从四面八方涌来。转眼间,堪萨斯的内战爆发了。
  约翰那时候并不在堪萨斯州,而是在弗吉尼亚一带主持“地下铁路”的一个站。
  约翰·布朗认为,没有纲领、没有组织的反抗行动,是无法与种植园主的反革命武装相周旋的。他曾经一度前往加拿大,组织了一个委员会,由三十五个黑人和十一个白人参加,制订了“美国人民的临时宪法和条例”,他当选为总司令,其余的人则出任国务卿、作战部长和财政部长等。这是美国黑人首次组成的暴力组织。在堪萨斯血战期间,约翰·布朗派了五个儿子前往当地参加战斗。后来,他亲自前往督战,在达奇亨利渡口一举歼敌一批。从此,约翰·布朗的名声遍传各地,大长黑人威风,大丧种植园主之胆。
  英勇的约翰·布朗为了狠狠打击蓄奴势力,决定进袭南部蓄奴区,释放奴隶。他所挑选的地方是弗吉尼亚的哈泼渡口。这个市镇有五千人口,距离华盛顿五十七英里。挑选它的原因,是因为该地有联邦军械库,经常存放十万枝到二十万枝步枪。这些枪枝如果转移到黑人的手里,那将是一支多么壮大的力量!
  一八五九年十月十六日晚上,约翰·布朗带着他的队伍(二十二人),揭竿而起,先占据波多马河桥梁,又占领了联邦军械库,控制了这座市镇,并俘掳了当地驻军负责人。
  然而,约翰·布朗的工作颇有缺点。首先,哈泼渡口一带地势虽然险要,军火虽然甚多,偏偏奴隶较少,而且大多数是家庭仆人。他在举事前也没有在群众中间进行宣传鼓动工作。
  因此,哈泼渡口虽然一鼓而下,却没有能够迅速壮大自己的力量。附近的军队出动了,在第二天早晨团团围住布朗的队伍。布朗等人毫无惧色,坚持了两天一夜,结果有九人阵亡,七人脱离战场,连布朗在内七人被俘,其中三人受伤。军队用私刑肢解了黑人阵亡者纽比的尸体,引起了极大轰动。
  一场“审讯”开始了,但是,负了重伤、由担架抬上法庭的布朗针锋相对,继续斗争。判决结果,并不使人感到意外,由种植园主参加的陪审团判定他有叛国罪、煽动奴隶叛变罪和蓄意杀人,判处死刑。
  约翰·布朗并没有因为挫折而失掉勇气。他在向报界发表的谈话中,深信像堪萨斯血战和哈泼渡口起义等等,必然在美国重新出现。而且,唯有这样的道路,才能使得美国黑人获得真正的解放。布朗昂首挺胸走上绞刑台,就是他的敌人也无不表示敬畏。
  美国一些地方的教会,敲钟六十三响,以示哀悼,钟声固然是为约翰·布朗而鸣,但何尝不是万恶的奴隶制度即将彻底灭亡的预兆。一首革命性歌曲《约翰·布朗的尸体》立刻出现了,不仅当时传遍各地,而且流传到现在。它的歌词有两句是:
  约翰·布朗的尸体埋在坟墓里,
  可是他的灵魂继续前进!
  灵魂,指的就是他的革命精神,战斗精神,效忠于黑人解放事业宁死不屈的精神。约翰·布朗吹响的冲锋号角,召唤着美国黑人新的一代。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十)
  林肯是在一八六○年当选为总统的。当时,北部的工业资本家与南方的种植园主已经到了极不相容的地步。在林肯上台以前,美国的十六个总统就有十一个是南方的种植园主捧上台的(其余的也大多是奴隶主在北部的工具),遇有南北之间发生磨擦和矛盾,在解决时总是南方占上风。林肯的当选,在南方种植园主看来,将是北方资产阶级进行反攻的开始,为了维持以奴隶为基础的种植园,他们便急急采取对策。
  南方的种植园主们首先组织了分裂政府,推出了自己的总统和副总统,脱离联邦,宣布成立南方同盟。他们公然声言:“基础已经打下来了,它的基石是安放在黑人和白人并不是平等的这一伟大真理之上,服从优越的种族是奴隶的自然和正常的趋势。”
  一八六一年四月十二日,他们向萨门特炮台开炮进攻,内战于是爆发。三天之后,林肯宣布征集七万五千名志愿民兵,南下应战。这一场南北战争一直打了四个年头,到一八六五年四月九日才结束。
  历史记载可资证明,在这场战争之中,林肯虽然发表了有名的《释奴宣言》,但是林肯初期的政治思想,却并不是为了释奴而进行这场战争的。
  可以明确地说,解放黑奴,在林肯应付这场战争时,不过是一种手段;他是通过了这一手段,增加北部的力量,扩大统一战线,才达到了北部资本家打垮南方种植园主的目的。
  在战争初起时,许多人已经看出,这次交锋虽然是出自南北双方的经济磨擦和争夺,却无可避免地要触及黑人解放问题。但是,林肯对此毫不重视,尽管战争一经打响,便有大批黑奴暴动和北逃,他却拒绝正视这一现象。到了问题实在无可避免时,林肯才订出以下三条纲领。第一,黑奴要逐步解放;第二,奴隶主损失了作为财产的黑奴,应予赔偿;第三,黑人,作为一个异族的人,应从美国遣送到非洲或别的地方。所谓别的地方,指的是西印度群岛或南美。这些观点,绝不是站在美国黑人同一立场上的。如果再把一八五八年林肯的发言翻出来看,事实就更加清楚:“我不赞成,也从来没有赞成过以任何方法来实现黑白人种的社会政治平等。……我还要说,白色和黑色人种之间是有生理上分歧的,我认为这种分歧排斥这两种人在社会和政治平等的条件下共同生活……而我同别人一样,赞成把优等的地位给予白色人种。”
  就是他在签署并发表《释奴宣言》之后,自己也承认:“我不能说是我控制了事件的发展,我要坦白承认,是事件的发展控制了我。”形势比人还强,他是被迫走上这一步的,当然,能够走上这一步,还是应予肯定的。《释奴宣言》的生效是南北战争的转折点,从此,北部军队力量日渐壮大,向南进迫,终于攻下了作为南方政治中心的里士满城,迫使南方总司令罗勃特·李交降佩剑。
  一场战争结束了,权力从种植园主转移到资本家手中。从打垮种植园主的统治来看,它获得了成功,但如以解放黑奴的角度来看,实际上距离尚远。
  林肯在他那篇脍炙人口的盖茨堡演说中虽然强调“一切人生来平等”,然而,他在战后并没有给予黑人以选举权,也没有将种植园主的土地分给被释黑奴。有人说,如果林肯不是在战后不久就遇刺而死,那么,在黑人问题上还不知道要出现什么样的倒退。
  有形的奴隶制度被打碎了,事实上,从那时到现在,无形的奴隶制度依然存在,精神的桎梏和枷锁并未从美国黑人身上解除,种族歧视的范围而且扩大至美国的每一个角落。林肯的释奴宣言给予四百万名黑奴以表面上的自由,发展到今天,却是两千一百万黑人共同被践踏在种族歧视者的脚底下。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十一)
  美国种族主义者一向坚持,白人是“优等民族”,黑人是“劣等民族”。因此,优等民族有权把劣等民族践踏在脚底下,驱作牛马。
  不容否认,这种思想的传播是相当广泛的。就连签署《释奴宣言》的林肯,在他的脑筋中,也存有这一套不正确的看法。
  他曾经说:“既然两种人(指白人和黑人)不能在平等条件下共同生活,那么只要两者仍然在一起,就必然会有优等和劣等的地位之分。”
  就在发表《释奴宣言》的前一个月,林肯在白宫向自由黑人代表团(这是第一个拜会美国总统的黑人代表团)说话时,向他们鼓吹要黑人离开美国的政策。他说:“你们的种族由于生活在我们中间,许多人吃了很多苦头,而我们也因为你们在这里遭受痛苦。”请听一听,美国黑人竟然使得美国白人“遭受痛苦”,这是何等的偏见与谎谬。
  不仅如此,美国的种族优越论者除了在宣传上对黑人的智力和生活习惯大加诋毁之外,而且故意宣称:“一个纯种的美国黑人在外形上和人猿极为相似。”这种言论,可以在蓝得里所著的《对于种族平等的憧憬》一书为代表。
  这是从理论上歧视黑人的拙劣手法。多年以来,他们大力宣传美国白人和美国黑人并非来自一祖的谬论。他们说,白人来自欧洲,黑人来自非洲,所以,不仅祖先不同,就是祖先与祖先之间,也截然没有血缘的关系。
  由此推论下去,就有了“优等”与“劣等”的结论。他们宣传,所有的种族虽然都是从类人猿进化而成的,却是来自不同的“二祖”。进化成白色人种的类人猿,与进化成有色人种的类人猿,非但无关,而且智力相距甚远。前者是“优等”的,后者是“劣等”的。人类发展史决定了一切,现在,优劣已定,无可争辩。
  这种说法流行了一个时期之后,遭到了体无完肤的驳斥,于是后来又有人承认了来自一祖的理论,但又说白色人种的祖先发展较早,离开猿猴较远,所以还是“优等”的;黑人的祖先与猿猴接近,所以仍是劣等的。
  《对于种族平等的憧憬》一书就是这一谬论的代表作,不如此,它就不会说,“一个纯种的美国黑人在外形上和人猿极为相似”;更不会认为种族平等乃是一种“憧憬”。
  这些说法,都是先有结论,后找原因,不值一驳。人类的起源不是多祖,而是一祖。在历史发展过程中,各个种族早就进行混合,而且直到现在还在相互混合着。所谓“纯种”,是绝对不存在的,每个种族的智力天赋也都是相同的。种族歧视者把非洲的现状和世界其他地区相比,用以证明黑人的落后。其实,拥有几千年历史的非洲,原来有着璀灿的文化,只是在殖民主义者踏上这片土地之后,才因受到破坏和摧残,而出现了停滞和倒退。有人指出,“欧洲和美洲的‘耻部’。”换句话说,欧洲的发达,美洲的兴起,有哪一个不是在非洲人民苦难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呢?
  美国女作家斯特朗在分析美国种族歧视问题时说得好:“美国白人统治者消灭了一个种族,建立了自己的国家,而又在剥削另一个种族的基础上,建立了帝国主义。”这就是在美国土地上,红人和黑人这两个少数民族所遭受到的命运。
  二十世纪初期,美国的阿肯色州曾经运用州权,制订一项本州法律:“由本州及地方税款支持的大学、公立学校的教授、教师,不得讲授人类是由低等动物进化而来的学说和思想;以这些学说为内容的教科书,也在禁止之列。”这项法律,到现在还在阿肯色州执行。这仍然是以黑人为目标,认定黑人永远属于低等动物范畴之内,无论如何不能进化的了。
  “优等”、“劣等”之分,不过是种族歧视者进行阶级压迫的障眼法;他们的歧视黑人政策,才是真正的“劣等”手法。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十二)
  在美国有关歧视黑人、划分种族界限的法律,有极大部分还赶不上纳粹德国当年所定的条例。两相比较,号称自由世界的美国比起臭名昭彰的希特勒纳粹党,其限制还要来得荒谬无理。
  纳粹歧视和排斥犹太人,是举世闻名的事。在他们看来,凡是有不够四分之一犹太人血统的德国人,都可勉强算作亚利安人;换句话说,追溯既往,不超过两代。而许多美国的州律却规定,凡是有八分之一,十六分之一或“任何可以鉴定”的黑人血统的人,都列为黑人,应该服从管制黑人的一切限制。这就是说,起码要追溯四代。
  美国人口调查局在最新颁发的《调查员参考手册》中指示人口调查员,“凡属黑人或父母为黑白混杂的人,均列为‘黑人’”。在这个规定之下,凡是能够查得出黑人血缘的人,都要列为黑人。这一点,与一九三○年时大有不同。那时,只有一半或一半以上黑人血统的人才列为黑人,不及一半的则登记为“黑白混血”。
  人口调查局还指示:“凡有印地安人和黑人混血的人,除非确定其印地安人血统成分较高,否则均应列为黑人。”这一条规定,也是含着毒素的。因为多少年来,美国当政者执行着有计划消减印地安族的政策,不希望它增加人口。因此,即或是黑人和印地安人结婚,所生儿女,血统各占一半,也要列为黑人。
  指示里还有一条:“凡有白人和非白人种族混血的人,都应该按其非白人父母的种族登记。非白人种族的混血者,应按其父亲的种族登记。”
  这就是说,如果父母一方为白人一方为黑人,就要被登记为黑人。但是,如果父亲是中国人而母亲是黑人,其子女就要列为中国人了。这就意味着,白人是“优等民族”,绝不容许黑人“劣等民族”的血液掺杂进来;而黄种人等也都属于“劣等民族”,掺入黑人血液,并无所谓。
  以上的这些强调种族、划分界线的条例,完全可以说明,美国的法律整个是种族歧视的法律。划分种族就为的是把黑人圈限在“劣等社会”,而划分的过程与办法,更加体现出对待种族的天渊之别。
  人口调查员在进行调查时,首先要当面“检定”肤色和面貌。他有权根据“检定”,不管被调查者同意与否,由他来决定在表格上写明是不是黑人。为什么一定要判明黑人和白人之分呢?道理很简单,在一个高度种族歧视的国度里,身为黑人和身为白人,就有显著不同的待遇。
  这些待遇,大则包括政治上的权利、经济上的权利、法律上的权利;中则牵涉到居住、就业、旅行、婚姻、就学等问题;小则连喝一杯咖啡、看一场电影,坐一趟公共汽车,都有关系。
  有人作过这样的比较。由于居住条件、卫生条件、医药条件的不同,一个美国白人起码要比美国黑人多活十年。
  美国白人的儿童,死亡率只有千分之四十三,而美国黑人的儿童,死亡率却高达千分之七十二。反过来说,美国黑人患有肺病的比率,却比美国白人多达四倍。
  应该指出,这些统计数字中,还包括了美国白种人的劳动阶级在内。他们虽然没有受到种族歧视,在许许多多方面,苦难依然深重。因此,如果拿最上层的美国白人资产阶级与最下层的美国黑人来比,这些比例数字更加是千百倍的天渊之别了!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十三)
  美国黑人既然被视为“劣等民族”,“劣等民族”与“优等民族”的白人通婚,就被种族歧视者看作大逆不道的事情。
  十年以前,美国儿童读物作家、插画家威廉斯出版了一本儿童故事书《小兔的婚礼》,向孩子们描写一对在森林中生活的小兔(一只黑兔一只白兔)快快活活地结了婚。这本书竟然在美国南方引起了轩然大波;种族主义者不仅反对黑人和白人的婚姻,就是连黑兔和白兔结婚的故事也不容许存在。一阵浪潮过后,那里的所有图书馆都把这本书烧掉了。
  美国新闻处一九五七年出版的《美国黑人》文件中说得明白:“至于混合婚姻,乃是一个最为微妙的问题。在二十九个州(南方和西南各州)里,禁止这种婚姻。在北部各州里,虽有微不足道的比例存在,但人人为之皱眉。”
  在那二十九州里,黑人和白人登记结婚是完全禁止的。就算一对黑白夫妇能够由牧师证了婚,成了合法夫妇,那场婚姻依然会变成非法,所生的子女会变成私生子,而由州当局接管抚养,不得有继承权;弄不好,这对夫妇还可能被控淫荡猥亵甚至于通奸罪,罚款坐监——在某些州里要坐监十年。甚至于那名为黑白婚姻证婚的牧师都要处刑。
  在更加横蛮无理的几个州内,就算你在别的州举行了当地认为合法的黑白婚礼,回到本州依然无效,依然要处徒刑。
  密西西比州的法律甚至规定,“任何个人、工厂或公司,凡印刷、出版或发行出版物,而该出版物是主张提倡黑白通婚者,可被控非法,给予五百美元以下,或坐监六个月以下,或两者同时执行的处分。”这就是《小兔的婚礼》要予以焚毁的法律根据。
  问题的症结,当然在于对黑人种族的歧视。
  按照美国的宪法,尽管各州有各州的州权,但是一个州必须尊重其他各州的法律程序。可是,这一条规定在黑白婚姻上并不能成立。一个联邦法庭判定,凡属黑白婚姻问题,本州有权按照本州法律办事,而无须尊重别州。
  这样一来,凡是在同意黑白通婚的各州结婚的黑白男女,要当心不能进入那二十九州长住,否则就要招来法律麻烦。
  有一些现实而荒谬的迫害案例,听来令人发指。
  一九四○年,一个退役海军白人青年,与另一名白人少女结婚,不久就在密西西比州被判五年徒刑。原因是有人作证,该青年的曾祖母是黑人。那青年说,曾祖母虽是黑人,但并不是纯粹黑人;而且按照密西西比州所规定的“有八分之一黑人血统不算黑人”的条例,他应该不算黑人。但是,抗议无效,他还是进入监狱。
  又一个案例:一个黑人青年与一个白人女郎在弗吉尼亚州结了婚,男方被抓进监狱坐牢三年,婚姻无效。
  第三个案子则是发生在北部的纽约州。一个带有爱尔兰、印第安和黑人混血系统的男子和一名白人妇女结了婚,有一名五岁的孩子,经过“告发”,纽约州的法律虽然不能拆开这对夫妇,而法庭竟判定孩子交由其外祖父母抚养。
  再有一件牵涉到一对白人夫妇的案例,发生在西部加里福尼亚州的奥克兰。这对白人夫妇因故离婚,原判子女归女方,但三年以后,女方改嫁黑人,男方于是立即申请将子女改归男方,并且立即获准。
  这一切具体的实例都可以说明,美国南方固然禁止黑白通婚,就是当年黑人经过“地下铁路”逃往美国的北部,以及后来竞相开发的西部,也一样对黑人进行无限的种族歧视。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十四)
  美国作家哈林顿在他的著作《另一个美国》中写得清楚:“美国的经济,美国的社会,美国的心理状态,都带有种族主义性质。即使所有的法律都被制订得可以提供平等的机会,大部分黑人也还是不能从这种改变中充分获得好处。仍然会有一种广泛的、无形的和自然而然的制度来对付有色人种。”
  在居住问题上,黑人所面对着的现实也正是如此。在城市里,他们大都是被限制在某些地方作为黑人区,绝对不能够撞入白人社团内。
  美国的黑人区以纽约的哈莱姆区最为有名,但是,它并不是美国各大城市里最糟糕的黑人居住区,只是因为它座落在美国的第一大都会,故此有名。尽管如此,美国“一九五九年公民权利委员会”在调查之后,作出了这样一个论断:“如果纽约市其余各街区的人口全像哈莱姆最糟糕的街区人口密度一样,那么,用纽约市的三个镇,也就可以把美国的全部人口容纳下去了。”这样的结论,真是惊人!
  黑人区有黑人区的特点。就以纽约的哈莱姆来论,它也跟其他任何黑人贫民窟一样,是穷困的中心,是苦力的中心,是疾病的中心,是美国不发达地区所具有的各种典型缺点的中心。但是,这是黑人自己所造成的吗?绝不,因为正如哈林顿所说的那样,它是“有一种广泛的、无形的和自然而然的制度来对付有色人种”的产物。
  美国国会在一八六六年曾经通过一项法律:“美国所有的公民在任何一州和土地上,都有权继承、购买、租赁、售卖房地产。”但是,到了一八九四年,这个法律就告取消。从此,各地就更加花样百出了。
  弗吉尼亚州一九一二年条例就这样写着:“本地图列明了种族居住界线,……一个种族的被雇用者不得住在雇用人居住的同一区内。”其他各州接着也订出了类似的法律。一九一五年,美国高等法院判定这项州律违宪,不能成立。但是,社会制度的习惯势力,依然把它维持下来,一直到今天还存在。
  有一些州律为了阻挠黑人的居住权,却还要装扮“民主”,就显得更加滑稽。加利福尼亚州规定,在白人居住的住宅区内,黑人有权购置产业,却不得租赁及迁入居住。事实上,怎么可能有黑人有钱自置产业,而专门租赁给白人居住的呢?
  就是美国政府本身推行的房屋计划,也一样是黑白有别。它不是专供白人居住,就是专供黑人居住。就是在一向不存黑白分别的地区里兴建官方房屋计划,也一样如此。
  至于那些公开歧视黑人居住权的地方,就来得更加明目张胆。在美国南方的某些市镇,公然在市区边境上树立这样的巨型标语牌:“只限白人”。
  在田纳西州波默城,有一家屋主在兴建房屋时,找不到工人砌砖,最后只好请了四名黑人泥水匠帮手。结果,屋成之后,无人租赁。
  迈阿密有一个黑人住宅区兴建计划,刚刚建好,三K党就把四周烧得干干净净。
  一个黑人女教师迁入弗吉尼亚州某处,刚刚入伙,就接到了附有子弹的恫吓信:“你真不够聪明”。
  一个黑人牧师在芝加哥白人区购买了一所房屋,迁入的第一天,来了两千名暴徒,把里里外外砸得稀烂。黑人夫妇哈维迁入了伊利诺斯州某处白人公寓最初是警察阻拦,然后是暴徒袭击,最后是房东控告,要他们赔偿一百万美元,以“补偿其他白人住客迁走”的损失。
  美国新闻处的宣传品《美国黑人》里边说:“死后并无隔离,生时何必隔离?!”这两句话,说来好听,现实生活绝非如此。因为,有些墓地拒绝黑人下葬。不仅是美国黑人不能葬在许多白人坟场里,在华盛顿的一处家犬坟场里,连黑人豢养的狗都不能和白人豢养的狗葬在同一墓地里。
  在美国某些报纸上,就连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一同阵亡的美军遗照都要分开处理,白人与黑人的黑框照片,绝不能登载在同一个版面上。黑人牺牲之后,还要受到践踏。
  面对着这样的歧视和迫害,怀有满腔怒火的美国黑人,起而革命,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十五)
  最近,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黑人学生,占领了六处校舍,并且在校园内布置封锁线,对校方的行政提出了几点措施。
  其主要的三点,都是从黑人学生的迫切要求出发的。第一,增加有关美国黑人的历史;第二,增加黑人教授和讲师;第三,增加黑人学生的奖学金额。由这三项要求可以看出,哥伦比亚大学虽然在名义上是黑白合校的,但那不过是表面文章。那里仍然实施白人种族歧视主义者的隔离制度——身体上虽然没有隔离,但精神上、待遇上仍然是隔离的。
  美国社会制度在许许多多方面都对黑人进行无理限制,但是近十几年来,却以教育方面所受的冲击最大。这是因为,美国的青少年们对于问题有了新的看法和新的行动,他们不满意长辈们的逆来顺受的做法,敢于挺身而出,坚持造反,因此,自从小石城事件引起轩然大波之后,冲破黑白隔离学校的樊篱的事例,就越来越加多起来。
  一般来说,美国的学校,从初等、中等到高等学校,每一级都存在着对黑人的歧视,花样甚多。
  美国的公立大学主要是州立大学,这些大学是用本州纳税人的钱兴办的。黑人也是纳税人,但许多州立大学却拒绝招收黑人学生。私立大学也不过是象征性地接纳少数黑人学生,如像上述的哥伦比亚大学。
  种族歧视者打出来的幌子,美其名为“隔离但平等”。事实则正好相反,乃是“隔离而不平等”。美国黑人纵然能上大学,也只能进入一些专为黑人举办的大学,例如华盛顿的霍华德大学(这间大学最近也出现了庞大的学生运动,要求改换行政制度)。在比例上,百分之十五的美国黑人大学生是在黑人大学之内,只有剩下的一成五,能进入白人大学。
  最不平等之处在于经费,两者有天渊之别。白人大学的经费无一不比黑人大学的经费为高。在华盛顿的霍华德大学几乎是有代表性的黑人大学了,但在华盛顿这地区,白人大学的总经费是黑人大学的三倍。在肯塔基州就更加厉害,是四十二比一。由于经费短少,不用说,黑人大学的设备和师资都比白人大学差。黑人大学生在专门技术训练方面也受着极大的限制。例如,美国共有七十七所医学院,其中设立在南方的二十所不招收黑人学生。其余的五十七所,只有十九所接受黑人学生。在美国的一千二百八十所护士学校里,有一千二百一十四所不收黑人学生。根据《国防法》,美国联邦政府在南方一百五十九所高等学校中负责推行一项技术人员训练计划,但是在这一百五十九所高等学校中,有一百四十二所学校只收白人学生。
  美国种族歧视者时常把黑人失业或只能获得低薪职位的现象,诬蔑为黑人的智力低落,没有技术等等,但是,学校的门口对于黑人来说,乃是一道很难挤进去的窄门,而且,进去以后,经济上也不易负担,这些不平等的社会现象,才是造成黑人不平等地位的真正原因。
  公立学校(中学和小学)一向是种族隔离的。一九五七年,美国最高法院在黑人的强大压力下,被迫作出了取消隔离的决定。然而,每个州有每个州的花样,继续歧视的办法层出不穷。一九五六年,七个黑人学童前往阿肯色州首府小石城州立学校报考上学,遭到歧视,但是这七个学童坚持不屈,定要入校,当地黑人们也群起声援。那时,歧视黑人的州长竟然调动了州警进行血腥镇压,这就是著名的小石城事件。事后,美国总统下令军队开入该州,装模作样,执行“黑白合校”政策。
  这件事情,在表面上看来颇为“民主”;然而,十几年后的今天,“黑白合校”仍然未能实现,隔离情况继续存在。根据美国“公民权利委员会”一九六三年的报告,南卡罗来纳州共有二十五万名黑入学龄儿童,但与白人学生合校的只有十一人。亚拉巴马州每一万一千名黑人学龄儿童中,只有一名是与白人儿童合校。今年年初,有人为美国公立学校“黑白合校”的发展速度,作了一个统计。他们算出,以目前的速度来发展,则“黑白合校”要到三九六八年,即两千年以后才能实现。
  不仅是南方,就是北部大都市里,学校的种族隔离也是显著存在的。华盛顿一百八十所公立学校,其中有一百三十五所(占百分之七十五)实行严格的种族隔离。纽约市有一百六十五所专为黑人和波多黎各儿童设立的公立学校。据美国《民族》周刊调查,这些学校经费短绌、师资缺乏,楼梯轧轧作响,老鼠大闹课堂,条件极差。单单是这些极不合理的因素,已经激起了美国黑人青年的造反情绪;再加上近年来的政治认识的提高,他们为争取平等自由而发动的运动,一浪高一浪。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十六)
  在号称“一切人,生来平等”的美国,就业的机会绝不平等。
  黑人们熟知一个格言:“最后一个就职,最先一个解聘”,这就是他们的失业大军的行列永远不会变短的原因。以失业率来说,他们要比白人高;以工作行业及场所来说,他们要比白人低下,所得到的总是“最沉重、最肮脏”的体力劳动;以收入来说,他们的薪金要比白人少得多。
  美国的宣传工具却以此为材料,大作反面文章,挑拨黑人和白人劳动者之间的关系,硬说黑人的失业大军是对白人劳动者之间的威胁。其实,资本家的真正做法是制造种族纠纷来转移阶级压迫,并且用以压低白人劳动者的工资水平。
  一个姓威尔逊的美国黑人在美国刊物《通讯者》上写道:“黑人是美国经济体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黑人作为剩余劳动力蓄水池而存在,这就使黑人被利用来从事低贱的屈辱的职业。他们被利用来迫使白人下层分子来就范。”
  不仅如此,美国政府或地方当局常常颁布一些反动法律来使镇压黑人的行动合法化。这些法律一经成立之后,却时常被用作同时打击白人劳动者和打击工会运动。
  “‘民族斗争,说到底,是一个阶级斗争问题。”这个论断,在黑人的就业问题上,就表现得更加清楚。美国国会曾经通过了许多《民权法案》,保证就业机会的平等。美国国务院的宣传小册子《经济中没有隔离》,这都是不符合事实的谎言。
  《民权法案》规定,白人资本家在招收员工时,如果实行种族歧视,黑人可以控诉。但是,其后的程序如何,它却连提都不提了。
  至于《经济中没有隔离》的谎言,更加是一戳就穿。截至现在,美国最大的城市纽约,“白领阶级”的工作,只有百分之六点三是黑人担任(纽约黑人人口是该市总人口的百分之十八),而且,纽约还有百分之二十七的公司连一个黑人也不雇用。
  南卡罗来纳州的州律有一条竟这样写道:“凡与本州棉纺织厂有关的任何个人、工厂或公司,如有下列情况,均属违法:允许或默许不同种族的职员、仆役或工人,在同一间房屋内一起工作,或同时使用同一门口出入,或在发薪给职员和工人时同时使用或占据同一发薪窗口或门口,或同时使用同一楼梯和窗户,或在任何时间内使用同一盥洗室、厕所、食水桶、水杯、水杓或玻璃杯。”
  这样的苛例,完全视黑人劳动者为“劣等工人”,它一方面加紧经济上的剥削,一方面进行精神上的践踏。
  因此有些工厂把厂房截然分开,黑白不在同一地劳动;小一些的工厂则分班生产,白人作日班,黑人作晚班,晚班不仅工资低,生产指标却反而来得高。
  黑人工人的工资,只及白人工资的三分之一至二分之一。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十七)
  美国穷人大进军已从密西西比州出发,前往华盛顿示威。
  这次大进军具有两个特点。第一,参加者大都是来自南方的美国黑人;第二,大进军的交通工具乃是骡车。
  为什么要乘骡车,却要追溯到一百年前的南北战争。那时,北部号召南方黑人起而战斗,提出了战争结束后每个自由人可以获得“四十英亩地一头骡”的口号。但是,战争结束之后,他们过桥抽板,不仅四十英亩地无踪无影,就是比较简单的一头骡,也依然分不到贫苦的黑人手中。在表面上,黑人奴隶是自由了,但生产资料(包括土地、工具、牲畜等等)还保留在种植园主或农场主的手中。事隔一百年,乘坐骡车向华盛顿进军要求给予“免于匮乏的自由”,正是对于当年的南北战争以及这百年的政治现实的最大讽刺。
  奴隶制度在南北战争结束后,种植园主手里的土地并没有分到黑人奴隶的手中,他们摇身一变,成了大地主。在战争以前,黑人奴隶在种植园主眼里,不过是生产资料的一种,与牲畜、农具等等,并没有什么差别;战争以后,奴隶不再是他们的生产资料了,却有百分之九十变成了大地主的雇农或佃农,继续成为他们的剥削对象,仍然踩在脚下。
  在美国农业人口中,有色人种占十分之一,其中绝大部分是黑人。黑人农民几乎全部住在南方十六个州内,这些地区集中着百分之九十五的黑人农场,以黑人为主要劳动力,以各种形式饱受奴役和压榨。他们有的是“分益雇农”,有的是“分益佃农”或“钱租佃农”,名称虽有不同,等级也有高下,但惨遭盘剥的地位仍然是一样的。
  这里面,以“分益雇农”最接近奴隶制度,一切生产资料——包括土地、农具和牲畜——都是地主所有。分益雇农只是分种一块土地,住一所小茅屋。为了使用这些生产资料,必须把收成的一半交给地主;其余的一半就作为农民的实物工资,但在这一半里,地主还把耕种期间垫付的食粮及其他生活必须品,以及肥料之类的农作成本统统扣去,这样一来,常常是全部收成都要交到无情的地主手里。
  “分益佃农”所不同于“分益雇农”的,主要在于自己有一些生产资料,自己置备和饲养牲口,自己准备种子。地租以实物缴纳,占全部收成的四分之一或三分之一,肥料的费用按双方所分收成的比例分摊负担。这样的地位,其实也无异是半奴隶地位。
  “钱租佃农”是租佃制的最高形式,以定额现金按每一英亩或整块农地缴纳地租。实际上还是饱受地主的监管和欺凌。
  就是黑人侥幸能获得一块巴掌大的土地,他仍然遭到异常严重的问题。他没有适当的工具,没有足够的力量兴修水利。白人组成的资本主义农场。使用拖拉机、掘土机、收割机等等,在黑人的农地四周开发,最后,必然是想方设法把黑人的土地兼并。
  正是这个原因,美国南方的农场数目越来越少,而它们所拥有的土地面积却是越来越大,耕作的机械化程度越提越高。在土地兼并情况下,最初是小地主的土地被大农场吸收,贫苦的“分成雇农”、“分成佃农”、甚至于是“钱租佃农先被赶离了土地。然后,在机械化代替人力的情况下,又是大批黑人农业工人从农场中被驱逐出来,流离失所。
  单是在一九五○年至一九五九年的十年间,就有五十多万黑人佃农和农业工人,被迫放弃务农。这些黑人不仅被剥夺了谋生之路,而且还被逐出庄园农场,失去了栖身之所,一部分年轻的劳动力,则流入大城市寻找糊口之策;大批老弱妇孺,则不得不留在南方的农村中,生无靠,病无医,景况十分悲惨。
  截至现在,黑人从以农业为主的“黑色地带”流入城市,变成城市劳动者的现象,仍在继续。这一情况,不仅使得美国各城市的黑人在城市人口的比例大增,而且使得黑人的阶级结构有了显著的变化。
  年轻的黑人从农村到了城市,从茅舍到了贫民窟,从离开土地到失业,从贫穷到更加贫穷。难道他们还不该起来造反,寻求真正的平等地位吗!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十八)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美国上校考尔曼(白人)要求派一名司机给他开车,当一名黑人下士出现在司机座位上时,考尔曼掏出手枪来,一枪把他打死。后来,法庭以“不正当地使用武器”的罪名代为开脱,将其从上校降级为上尉。
  也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一批德国俘虏在美国弗罗里达州基地医院做厨房工作,由于黑人病人要在同一饭厅中吃饭,纳粹分子竟进行罢工。美军当局非但不对罢工的俘虏加以处分,反而强驱黑人到另外一个饭厅中。
  美国军队对于黑人就是如此——隔离而且歧视。
  翻开美国军队的历史,黑人由独立战争起,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在每一次战争中都曾流血尽力,立下功劳。在华盛顿率领的军队中,有四千黑人作战;在南北战争中,有二十五万黑人参加林肯的部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有五十万黑人军队渡过了大西洋;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黑人部队也出动了一百一十五万之众。但是,他们的任务只能是充当炮灰,为美国统治者铺路。
  一九五○年的调查报告证明,黑人在军队里只能负担第一线任务及体力工作,充任军士、军官的机会只是七十比一(白人是七比一);而四百九十项特殊训练课目中,只有一百九十项对黑人开放;不仅如此,军官学校曾经多年拒绝黑人入校。
  曾有一个时期,美国连兵工生产部门都禁止黑人参加工作。到了一九四一年六月,当时的美国总统罗斯福为了美国即将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情势,下令解除这种歧视。过去根本不许黑人参加的海军陆战队,这时才有黑人参加,过去不收黑人的军官学校,这时才对黑人打开校门。这都是形势不得不尔,并不是由于尊重黑人,而是为了战争的需要才开了禁令。
  黑人参加了作战,也并不等于在军队享受到平等,甚至于到了外国土地,还遭受白人种族歧视者的欺侮。一个美军上校在意大利建立起总部,门口挂起“禁止黑人入内”的牌子。曾有一个时期,在英等候开辟第二战场的美国军队,白人与黑人士兵要分开休假,以免发生冲突。
  更荒谬的事情发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之后的亚拉巴马州阅兵式。黑人部队竟被迫列在消防队、童子军、儿童巡逻队的后面接受检阅。
  到了朝鲜战争时,美国派出了一个完全由黑人组成的第二十四团到前线,他们的遭遇就更加体现了种族歧视。美国军方特别将他们组织了一个独立团,与白人分开,由白人军官指挥作战。
  上了前线之后,他们的伤亡特大,补给来得最慢,白人军官虐待士兵的例子最多,最后,还挨了一次美国空军的误炸。
  一名黑人士兵,拒绝听从白人军官的命令被军事法庭判处死刑的案件,轰动了美国黑人社会。事情是一名军官下令士兵进入某处阵地,该兵认为指挥不当,去则送死(其余的人果然死了一批),拒绝服从,竟被判死刑。后来在黑人团体的猛烈抨击下,当时的总统杜鲁门为免影响作战,才下令减至徒刑二十年苦工监。
  朝鲜战争时的阴影,一直笼罩到越南战场上。美国黑人拒绝到越南战场上作战的人数越来越多,这是因为:(一)他们认清了战争的性质;(二)近年来的抗暴斗争鼓舞了造反精神;(三)黑人团体比朝鲜战争时组织得好;(四)从父兄处得知了在战场上饱受歧视,在战后依然失业失学的教训。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十九)
  正在美国大吹大擂进行大选之际,黑人的投票权问题,就更加受到注意。这一百多年来,黑人在名义上虽然摆脱了奴隶地位,《民权法案》虽然规定了在选民登记中对不同种族的人要采用统一的标准;实际上,那不过是官样文章,作不得准。
  南北战争刚刚结束之后,北部虽然获得了军事胜利,林肯曾发表《释奴宣言》,但南方的白人提出来的口号,却是“选举是白人的事!”“不许黑人接近票箱!”再厉害一点的则是“一张选票一条命”。北卡罗来纳州在选举前夕出现的一项布告最有代表性:
  “你是盎格鲁—萨克逊人。你有武器,有准备,应该尽责。明天你到选举站去,如果发现有黑人投票,告诉他走开,如果他拒绝,就开枪打死他。我们只要拿起枪来,明天必胜。”
  白人种族歧视者就是如此猖狂地阻挠黑人行使公民权利。他们的手段很多,解职、夺佃、赶出住处、催收债款、恐吓等等,都包括在内。
  在二十世纪初期,恐怖手段稍稍收敛了一些,这倒并不是因为他们为了善心,而是由于他们挖空心思想出了一些规章条例,进一步使用法律手段来进行限制。
  第一样是财产。例如,佐治亚州到现在还维持着一项条例,凡是登记选举权的人,须有土地四十英亩或五百美元存款,这个数目,并不是一般黑人都能具备的。
  其次是人头税,或称选举税,在南方许多州内也保留到现在。有几州的选举税是一两元,但密西西比州是六元,亚拉巴马州是三十元。投一票要缴纳这样多的钱,分明是故意刁难。
  第三是检查所得税缴付情况。有的州查看半年,有的州则要查看三年,凡有拖欠,又是剥夺选举权。
  以上是经济上的花样。就算这些条件都具备了,在进行登记选举权时,还有许许多多的麻烦。
  首先,登记的时间很短,距离选举时间很远,而且不公开宣布。
  其次,登记地点故意安排在特别场所,例如,在白人妇女的客厅中,这是黑人最忌讳去的所在,以免招惹是非。大门外,还可能有专为咬黑人而豢养的恶犬把守门口。
  登记的时候,登记官有权命令登记者将美国宪法口述或笔写或讲解一番。如果他认为水平不够,就拒绝给予登记。这种毫无标准只凭主观来判断的测验,乃是故意刁难黑人。
  另外还有所谓智力测验。弗罗里达州一九五六年最有名的两个刁钻古怪问题是:“白宫一共有多少窗户?”“肥皂有多少泡沫?”就是提问者自己也答复不出来。
  最荒谬是还有一道审查工作,乔治亚州的一个审查官,以黑人的字体潦草或拼错字母为借口,就一次去掉了一百八十名黑人的选举权。
  在形形色色的恐吓和迫害之下,能够参加投票登记的黑人人数,只占很小的比例。在南方,选举年龄的黑人基本上只有百分之十五获得选举权,被剥夺了权利的占绝大部分,弗罗里达州则是每一万个适龄黑人只有七人被列入选举名单。而且,有了选举权的人到时候是否敢于或能够在恫吓下进行投票,投票之后是否会有生命危险,那都是难以保证的事。
  至于黑人的竞选,就更加是“天方夜谭”了。
  争取选举权运动,是一百年来美国黑人运动的内容之一。然而,这不过是“渐进主义”的一种幻想。一百年的事实说明,充分的选举权到现在还不能到手,运用选举权来选举代表自己利益的人,就更加遥遥无期了。这个反面教员,就是近年来急进的“黑人权力运动风起云涌的一个因素”。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二十)
  美国种族主义者歧视黑人的情况,已经介绍了不少,但是,这不过是冰山的一角。
  在美国南方的几个州,黑人同白人不能在同一边行人道上走路。一个黑人青年忘记了这件事,被当场打到半死。
  一对十五六岁的黑人姊弟,从北部到亚拉巴马州探亲,他们不知道巴士(指公共汽车)上也有隔离制度,上了车便坐在前面的座位上。结果,司机拔出手枪,将他们赶下车去,交给法院,法官竟说姑念是远道而来,从宽发落,如果是本州人士,要关入感化院去,到二十一岁才放出来。
  在南卡罗来纳州,一位黑人老太太搭乘黑白隔离的巴士时,已经小心翼翼地看准了挂着《此排以后才准黑人乘坐》的硬纸挂牌,按照这无理规定坐在黑人座位上。怎知,司机在中途看到白人乘客增多,硬要把硬纸挂牌向后多移两排。那黑人老太太拒绝移动,结果有四名警察抢上车来,强行把她抬下车去,进行控告。
  阿肯色州的州律规定,凡火车都只有一个车厢;在车厢中黑白必须隔离,厕所也不能共同使用。亚拉巴马等州则规定候车室必须隔离。
  餐馆、旅馆、电影院、剧院、公园、游乐场、高尔夫球场、游泳池、海滩和其他等等公众场所,都存在着隔离和歧视。
  餐馆拒绝黑人进餐,是时有所闻的事;但电影院、剧院的经理,竟然自称可以有权拒绝任何黑人入内——就算手持当场的入场券也可以予以拒绝。
  美国全国教育协会在新奥尔良一家旅馆开会,旅馆经理竟然在窗子旁边摆了一个窄梯,说是供给黑人代表使用。这种践踏黑人的无理措施,后来终于被反掉了。
  此外,上帝在教会中虽然是同一个,而黑人与白人在同一教堂进行祷告,总要分开进行,似乎是白人有白脸上帝,黑人有黑脸上帝。在种族歧视区域内,黑人能够入内的白人教堂,简直是屈指可数。
  这一切歧视,大都源出于奴隶时代的所谓《黑人法典》。路易斯安那州的《黑人法典》这样写道:“有色人种的自由人(指自由黑人)不得侮辱或殴打白人,也不得施加压力寻求与白人的平等;相反,他们要从各方面顺从,而且要面带尊敬来与白人应对,不如此,则按照其性质处刑,关入监狱。”
  所谓“尊敬”,又牵涉到许多礼仪。不同种族的人由人介绍相识时,永远是将黑人介绍给白人,而不会反其道而行,黑人也永远不得伸出手去握手。白人可以随便称呼黑人的名字,而黑人必须以“老爷”、“夫人”还称。甚至于什么时候站立,什么时候坐下,什么时候脱帽都有一定的规定。这一切桎梏,百余年来套在黑人的身上,直到今天,白人种族歧视者还不愿意解除。
  在美国的最高法院和各地法庭上,都挂着一个木牌,写着“法律之下,司法平等”。有种族歧视者的法律,就没有黑人的平等地位。许许多多地方固然明目张胆表明歧视黑人,法官、陪审员、律师都不得由黑人充任;但也有一些地方打着“平等”的幌子,来实行彻头彻尾的民族压迫、阶级压迫。
  美国作家斯达森·肯尼迪(《三K党内幕》一书作者)在《美国种族歧视大观》书中这样写道:“简言之,你在美国的文件上发现的平等,要比现实多得多。二等公民的基础并不只放在立法上,而是更多地放在行政上。在法律之下,也许一切看来都是平等的,然而这绝不是在社会上、在街头上,或在司法之下出现的真实现象。”美国黑人从长年的生活体验中获得了结论:要推翻这些害人的法律,要打烂身上的枷锁,就非得建立黑人自己的权力不可!
  (更正:《美国黑人的觉醒(十七)》倒数第四段“十六年间”应为“十年间”。)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二十一)
  林肯被刺身死以后,由南卡罗来纳州出身的副总统约翰逊升任总统。
  这件事,与肯尼迪一九六三年被刺身死以后的发展,曾被视为历史的重演与巧合。林肯与肯尼迪都是北方出身,一个在十九世纪六十年代,一个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被刺身死,事隔一百年,两个扶正的副总统都姓约翰逊,而且都是南方出身。
  现在距离肯尼迪之死已经五年,发现有了更多的迹象表现出相同的地方。两名凶手都是被另外的人枪击而死,而两个约翰逊作了一任总统之后都是闹得声名狼藉而无法连任。并且,两个案件都曾传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流血政变。
  南北战争中既然发表了“释奴宣言”,那么,战后是否释放黑奴、怎样对待和处理获释黑奴的问题,就成了焦点。
  按照林肯未死以前的安排,约翰逊政府应该进行的工作大致有如下几点:一、设立一个巨大的救济组织来照顾获释黑奴的紧急经济需要。二、没收种植园主的园地,并在黑人和贫苦白人中间分配土地。三、给予黑人以完全的经济、政治、教育和社会平等。四、给予贫苦白人以土地和完全的政治权利。五、把战败的、已脱离联邦的各州的政治生活重新组织起来,保证黑人和民主白人群众在政治上的控制权,不许反革命的种植园主再行掌权。
  日后的事实清清楚楚地证明,黑人奴隶和白人劳动者并没有分到土地,土地仍然掌握在种植园主的手中;而北部资本家也并没有将任何真正的政治权利向黑人开放,相反,他们却与原来的敌对者——南方种植园主勾结在一起,组织了联合战线。
  因此,南北战争虽然是以一场革命来标榜,这场革命并没有彻底完成,黑人仍然饱受奴役,贫苦白人仍然深受熬煎。这个局面的出现,主要是由于北部资本家只是每到迫于形势压力有所需要的时候,才由林肯出来抓住和利用黑人的解放要求和力量。一旦这些要求和力量无助于北方资本家时,那么,黑人和黑人的各种要求就完全被抛在一边了。
  这一政治路线,在约翰逊身上集中表现出来的,就是他接任总统后仅仅六个星期所颁布的大赦宣言。这个宣言对于南方的种植园主网开一面,除了某些团体之外,一切曾经直接和间接参加叛乱的人,只要举行忠诚宣誓,就可以恢复他们一切权利和财产(奴隶所有权在外)。
  宣言中虽然也规定一小部分人不在赦免之列,但那只是极少的少数。一切权利和财产既然都能够恢复,土地当然也随之恢复到种植园主的手中。
  约翰逊在南北战争后进行的“重建”工作,不过是种植园主统治的重建,使黑人从一个深渊跌进另一个深渊。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二十二)
  黑奴制度取消以后,黑人革命的思潮抬头,这时,貌似文雅的种植园主贵族们跳出来了,他们以狂暴的白人优越论为宣传和活动的基础,企图在整个南方建立恐怖统治,并且以屠杀黑人为手段来镇压革命。他们在北部反动者的纵容下,竟然达到了这个目的。
  有人说,希特勒是狂热的“劣等种族绝灭论者”。而事实上,美国南部的种植园主们早在希特勒出生之前几十年,就已经煽动起种族主义的屠杀。他们的工具,就是臭名昭彰的三K党。
  三K党的原名是KuKIuxKIan,三个字都以K字起头,简称KKK。
  三K党在一八六五年在田纳西州的普拉斯基组成。最初不过是许许多多反黑人恐怖组织的一个。已有的组织分别叫做白茶花骑士团、白玫瑰花骑士团、白面党、红衫党、黑十字骑士团、白人兄弟会、宪法保卫团等等。但三K党由于得到种植园主的支持,迅速地在整个南方发展起来。
  三K党所奉行的党章,反对黑人获得平等地位,说“无论社会上或政治上”,都要求“这个国家有一个白人政府”。它明确写着,“永远拥护白人至上”。这里所写的白人,指的乃是种植园主和他们的手下,因为在三K党极度猖撅的几十年中,除了大批黑人之外,还有不少同情黑人的白人劳动者被他们以私刑处死。
  三K党集会时,有如巫教徒,身穿白袍,头戴只露眼睛的白尖帽,燃烧十字架,狂叫狂跳。党内也是以恐怖手段来维持其统治的,如有党徒背叛其组织,会受分尸的处分。
  他们的武器是从哪里来的呢?说来也很特别,这就是南北战争留下的遗毒。在战争结束之后,战败的南方士兵可以保有他们的武器,而退役的北部黑人士兵却要将武器全部缴出。而初期三K党的党徒,有很多就是奴隶制度时代的专抓逃亡黑奴的巡逻队。
  杜波依斯在《黑人的重建》一书中对于三K党的典型活动,曾有这样的描述:‘“有组织的蒙面武装人群,入夜以后到处横行,他们一路上鞭打、射击、伤人、残杀妇孺和手无寸铁的男人,甚至于砍去他们的四肢。他们以暴力冲进人们的家里,当里面的人逃跑时,他们就以手枪、步枪、刀子和绳子乱作胡为。”
  不计其数的黑人和贫穷白人在三K党的横行下,牺牲了性命。但是,黑人们也并不完全是逆来顺受的,对这种恐怖行动曾经进行了激烈的抵抗。
  后来,由于三K党声名过于狼籍,联邦政府宣布取缔三K党。但禁者自禁,存者自存。三K党实际上转入了地下,而且毫不放松地继续活动,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就在一九六八年四月金牧师被刺死、美国黑人在一百多城市展开抗暴行动时,伦敦《泰晤士报》驻美记者霍奇逊还特地访问了美国三K党党魁薛尔顿,事后在该报发表了一篇访问记,里面说:“三K党并不是个谈笑资料,它是过去遗留下来的势力,也并非不重要,而且这种势力至今并不是在衰退中。”“过去五年中,南方有许多臭名昭彰的种族暴行,大部分应由三K党负责。”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在于三K党的势力早就伸入了政府。《三K党内幕》作者斯达逊·肯尼迪列出了一个具体数字:在本世纪二十年代,“美国四十八州共有八百万名三K党员,成为《无形帝国》,政府中的政府。”
  至于曾有美国总统亲自参加三K党的历史,更加是无可驳辩的事实。三K党牧师杨格透露,美国总统哈定(任期一九二一年至二三年,于一九二三年访问阿拉斯加后暴死途中),在白宫绿室里举行了三K党入党大会,跪在穿着三K党白罩袍的大龙头伊凡斯的脚下,宣誓入党。事后,他还发了一个陆军第二号汽车牌给伊凡斯,作为报答。从此,伊凡斯的汽车在华盛顿横行直闯,从无红灯阻路。
  另外,杨格还证明,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美国总统杜鲁门,也曾参加三K党,他曾亲眼看见杜鲁门的入党申请书。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
美国黑人的觉醒(二十三)
  种族歧视者的“白人优越”论在南方复活了,他们规定了种种不合理的隔离和歧视办法,使黑人重陷于奴隶地位。每当黑人拒绝承认和服从隔离政策,而英勇冲破歧视界线时,种族暴力分子就呼啸而来,使用私刑而杀人了。
  这样的私刑而且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事先广事张扬,甚至在街头广场行刑,这就更加说明了南方的无法无天。报纸上还有类似这些标题的报道:
  “私刑团公布方案——将犯罪黑人处刑”
  “三名至六名黑人,今晚私刑处死”
  警察机构对此一概默认,不作一声。其后,事情闹得太不像话了,各州各自行订出了取缔私刑的州律,但那不过是庙里供桌上的供品,动用不得的。就算有人根据州律提出控告,怀有种族歧视观点的法官,依然不会站在黑人的一边,所谓州律,不过是具文。就是北部的统治当局,对于南方的暴行也没有表示反对。
  因此,当时著名的黑人政治家F·道格拉斯谴责道:“应该对于南方暴行负责的人,并不完全在于南方。这种加施于黑人的罪行,只要在某处一经开始,势必扩展至全国。在北部加以强力责难之前,暴行是绝对不会停止的。”他的预见果然正确,后来,美国西部也以私刑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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