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自好己梦见在河里游泳泳有使不完的劲

《我感到浑身有使不完的劲》8-5
有一天晚上干完坏事回到家,我一不做二不休地斜靠在床上,燃起一支烟,听着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陷入了美妙的无意识。我喜欢独处时那种饱满的感觉。这时候,我的墙响了两下。那是住在隔壁的姐姐发出的暗号,意思是她想跟我聊会儿天,如果我回敲两下,她就会过来。如果我不敲,就说明我睡着了或者没有聊天的心思。这是几年前我们就商量好的。
我从没拒绝过我姐姐。我们有着孤儿般的感情。就此我曾和她聊过,她有着与我雷同的感受。我读初中二年级时,我们还曾深入地探讨过未来呢。我姐姐说她决不想重蹈父母的覆辙了。当时她正在读职高,她说等毕业就去天津的儿童村当&妈妈&,那是她的理想,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拥有一大群孩子。这件事情她跟我说过好多次。她忧伤地说,我走了你怎么办呢?我说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应付得来。尽管我这么说了,她还是为我伤了好半天的脑筋,她说看来你只能留在家里了,你是妈妈的命根子,她还指着你传宗接代呢。听她这么说,我很懊恼。我告诉姐姐,我不想被人当作繁殖的工具,等我初中毕业,有一点文化了,就去个有大山的地方找份工作,我只需要很少的钱就能够活下来,我将在山上用亲手伐来的一年生落叶乔木搭间小房子,养条狗和我做伴。
&你没事的时候可以过来看我,将心里的不痛快说给我听。你知道,人一辈子天知道会遇到多少不痛快的事情,假如总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我对姐姐说。
听我这么说,她立刻就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其实,当时我并不完全是这么想的,我还想试试跟女人睡觉的感觉。晚上一个人住在山上是很寂寞的,我希望偶尔能找到愿意陪我一两个晚上的女性伙伴。只要一两个晚上,我不想跟她们深交。当时我并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我姐姐,后来也没有。我觉得这个想法太不健康了,不该是我那种年纪的人所想的。
我弯起食指在墙上敲了两下。
我姐姐一过来就劝我少抽点烟。少抽点烟吧。她总是这么说。最初我还辩解几句,后来就什么也不说了。权当是打招呼。她坐在我床头上沉默了一会儿,告诉我她正在谈恋爱。
&我猜到了,&我说,&最近你老不在家吃午饭,即使吃也吃得很少。怎么样,愉快吗?&
我姐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是她的初恋。盲目的情怀弄得她眼神朦胧不堪。&你有喜欢的人吗?&她问我。&我经常喜欢别人,&我说,&有时候一天喜欢两三个呢。&我姐姐嘿嘿直乐,为了不把我妈吵醒,她尽量让笑声在胸部以下酝酿时就发出来。&你太坏了,&她捶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你这样会伤别人的心的。&我笑笑,又点上一支烟。
其实我一点都不希望姐姐谈恋爱,我还是支持她像前些年所想的那样,到儿童村去,但是我又想,既然她一反常态地谈起了恋爱,那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我不想约束她。
我姐姐回她屋子以后,就发生在异性间的感情问题,我想了很多。我打算想更多,但是我困了,连天的哈欠把我的见解肢解得支离破碎。
第二天是拿录取通知书的日子,我顺理成章做了一个与此相关的梦。梦里我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一个类似车站售票口的小窟窿里传出来,我走过去,看到从窟窿里伸出一只白嫩的手,一瞬间,我爱上了那只手,我想抓住它,把它后面隐藏着的那个人拽出来进行爱抚。但是那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缩了回去,我只拽到了一张写着录取我为新生特此证明之类的话的纸。我很失意,在梦里我甚至想以自杀来洗刷我的失意。我控制住了。我绕着那个有小窟窿的建筑转了几圈,寻找出路。这是一幢建在旷野里的古怪建筑,除了那个小窟窿,既没有门也没有窗户。我看看四周,目力所及之处,除了天和地,什么都没有。我感到很寂寞。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你真寂寞呀。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遗精了。
这个梦让我陷入了困顿之中。我坐在床上抽了两支烟,仍旧无法释怀。直到我把弄脏的内裤脱下来扔到床底下,才感到心情一点一点地好了起来。
床底下有好几条遗精造成的脏内裤,我很久以前就想找机会把它们洗一洗,却总给自己找理由一拖再拖。我妈说的没错,我的确太懒散了。
起床后,我破天荒地和我妈我姐姐一起坐下来吃午饭,心里充满了自责。我记得古时候有一种说法,梦与现实相反。据此判断,我今天将可以顺利地拉过一只女人的手任意抚摸,而录取通知书呢?我想还是忘了它吧。
我一直在逃避这一天。都怪毛亮这个倭寇,让我鬼迷心窍打起了考大学的主意。在高中复习的那俩月,我妈像对待客人一样地对待我,给我买漂亮的新衣服穿,给我买新鲜的鸡蛋吃,把家里那张最舒适的凉席铺到我床上让我做各种荒诞不经的梦。那张凉席是我奶奶在世的时候,爸爸从一个非洲的小国家特意买回来给她做生日礼物的。据我爸爸说,在那个遥远的国度,只有皇族才能睡上那种集细腻和柔韧于一体的高级凉席。在他们的国家里,每年都要热死许多人,但是从没听说过有人是在这种凉席上被热死的。我爸经常说些耸人听闻的话来蒙我,这一点我长到很大读了康拉德的书以后才知道。也许是海员的生活太苦闷了,他们在船上只能依靠昼夜不停地互相吹牛&来排遣那些如大海一样辽阔的苦闷,以致回到陆地上以后,仍然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讨论日常生活。
我不怪我爸。
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还是接着谈我的苦恼吧。那俩月吃过多少无辜的鸡蛋,我已不忍心去统计,我不想让我妈把我当成来她家骗吃骗喝的亲戚。但这一次恐怕瞒不住了。我甚至都想到了离家出走,我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我不能忍受我在我妈的眼里突然变成一个骗子。虽然我的确是个骗子,可我还是不能接受。饭桌上我一句话都没说。往常我喜欢跟我妈开开玩笑什么的,虽然骨子里悲观厌世,但我挺想给我妈留下一个性格开朗的印象。草草吃了几口我妈烹制的粗茶淡饭,我回自己的屋子里抽开了烟。我坐在床上,将背靠在墙上,左腿和右腿交叉着搭在我爸从非洲买来的集细腻和柔韧于一体的凉席上,吸一口烟然后深深地咽到喉咙的深处,过一会儿,再让它通过鼻子和嘴冒出来,吸一口烟然后深深地咽到喉咙的深处,过一会儿,再让它通过鼻子和嘴冒出来。我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往常这么做的时候,我总能体会到一种十分惬意的感觉。可这一次抽出的却是渐浓的忧虑,后来我就索性把它掐了。我坐起来,在桌子上铺开一张空白的纸,我要给我的姐姐和妈妈写一封信。我想这么开头,亲爱的妈妈和姐姐,我再也忍受不了来自良心的谴责了,然后一五一十地把我所干的坏事统统坦白出来,告诉她们我再也无法厚着脸皮继续做她们的儿子和弟弟了。我亵渎了儿子和弟弟这两个神圣的称谓。我打算把这封信写得回肠荡气感人肺腑,把那些瞒着她们所干的坏事情描述得合情合理。然后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门去拿子虚乌有的录取通知书,走出一段,再折回来,从门缝里把我的辞别信塞进我家的门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远方。而我妈和我姐姐读完我的信将泣不成声。她们将夜以继日地思念我。她们将以泪洗面。
她们在感动之余,兴许还会到离我家一千米左右的打字社去将我的信复印一份寄给我爸爸(如果是这样,那我就要在信中提到爸爸,我将这样写:亲爱的妈妈、姐姐和爸爸,我再也忍受不了来自良心的谴责了)。我爸爸更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读完我的信,他的心都碎了,跌跌撞撞地来到甲板上,右手举着那张被泪水濡湿的复印纸面对浩渺的大海嚎啕不止。而我此时正悲怆地走在路上。身上的行李只有一本杰克&凯鲁亚克的《在路上》。我将数年如一日地风餐露宿,我将在漂泊中获得对人生史无前例的见解,忍不住写了很多伟大的诗歌、小说等文学作品,得到了全世界的认可,并荣获2020年度诺贝尔文学奖。我捧着名叫诺贝尔的化学家的小金像,口袋里装满若干外国人的货币,在斯德哥尔摩的码头上搭便船回自己的家乡。我在船上遇到了自己的父亲。因为我成了一个有着深邃思想的人,我父亲已经不认识我了。但我却一眼就认出他来。
他还是老样子,多愁善感,喜欢跟同事们吹牛&取乐。
父亲,我叫到。
父亲怔了一下,接着心花怒放地跑上前来与我反复拥抱。
我坐在桌子前,面对那张空白的纸想得心旌摇弋不停。我的心好乱。最后我放弃了要写一封信的想法。因为这太感人了,简直让人不能承受。而且,要把我做的所有坏事解释得圆满无疑是相当艰巨的,我害怕弄巧成拙,搞得我爸、妈和姐姐更恨我。我怀着满腔的烦恼将那张白纸揉做一团扔到垃圾篓里,像平时一样大大咧咧地出了门。我姐姐已经上班了,我对因吃得太饱而坐在沙发上发愣的母亲说,妈,我去领录取通知书了,拿了通知书我顺便买些肉回来,晚上我们吃肉。
校园里静悄悄的,整个学校像挨了一棍子似的。前几天我得到可靠消息:今天毕业班和复课班的全体同学都要返校拿录取通知书。当然只有被录取的同学才可能真正拿到,其他人,说白了,是来伤心的。却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我怀疑毛亮提供给我的可靠消息是否可靠。我抬头看了一会儿十多层高的办公楼,打算离开。后来又想,既然来了,何不索性撒泡尿再走呢。我在操场旁边的厕所里拉开裤链,掏出我撒尿的工具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轻轻夹着暗暗使起了劲,片刻之后尿就出来了。尿到中途,我听到隔壁的女厕所传来消受的喘息声。啊。啊。啊。我收回那股已经撒出去的尿,抖抖我的小弟弟,重新将它装了回去。我扳着墙头把脑袋伸到了对面的女厕所里。我看见我的女同桌穿着她饰满蓝花花的白衬衣,靠着我扳住的那面墙,嘴巴张得很大。毛亮踮着脚尖使劲舔她的舌头。舔一下,就发出啊的一声。有时候是舔两下才啊一声。就像写诗一样。
啊。啊。啊。我模仿着毛亮的声音在墙头上说。我女同桌的舌头立刻就收回去了。我又使了一把劲,把胳膊肘也搭到墙头上。
&嗨,&我说,&现在正严打呢。&
毛亮解开他花衬衫的那只惟一的兜的纽扣,掏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来。他说,你来的正好,我本想送到你家的。他再一次踮起脚尖,想把那张纸递给我,但是他够不着。毛亮立刻意识到自己是个矬子,他想了想,放下脚尖,把纸交给我的女同桌,做了个手势,示意由她来转交。接下来,我仿佛又回到了梦里,一只白嫩的手伸向了我。真是难以置信,我女同桌的手在阴天的时候居然那么好看。我的心淫荡地跳动起来,伴随着些许的心律不齐。我想伸手,但是我的手怎么也伸不好。后来我干脆从墙头上摔下来,扑通一声落到男厕所的地上。毛亮隔墙像只苍蝇似的嗡嗡笑着。我拍拍腚上的土,按摩了两下,冲隔壁大声问道,你说今天返校,怎么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呢?毛亮说,操,你以为别人都像你呀,他们一大早就来了,上午十点人就走光了。我哦了一声,虽然隔着墙看不见,可我还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
毛亮和我的女同桌从女厕所出来后,由我的女同桌将录取通知书交给了我,她很大方地向我道贺。
&祝贺你,我们班的同学和老师们都没有想到你能考上。&
她一口气说了足有二十多个字的长句子,让我吃了一惊。这跟我平时了解的那个寡言的女同桌大相径庭。我猜想是毛亮舔她的舌头把她舔得口齿伶俐了。我展开那张纸,上面写着录取我为新生特此通知之类的话,与我梦见的那张十分相像。我问我的女同桌,你呢,你也拿到这样的东西了吗?我女同桌说,嗯,跟你的一样,我考的和你是同一所学校。毛亮吃力地搂着我女同桌的肩膀说,是的,你跟小丽马上就是同学了,你要记得好好照顾她。小丽?我心里想,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亲昵了,还让我照顾她?小毛,你的破脑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的脑海里顿时充满了若干巨大的问号。可我什么也没问,我想毛亮既然这么说,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我建议和毛亮去新青年餐厅喝喝酒什么的,谈谈心。我心里有些激动,我几乎不能接受很快就要成为一名大学生这个事实。比成不了大学生更难接受。我想找个人谈谈。谁知毛亮拒绝了我。他从没干过这种事情。他说他打算利用下午的时间和小丽沿着种植着垂柳的小径散散步。
我想起出门的时候许诺我妈下午给她买肉吃,我打算实现我的诺言。我不能老是欺骗她,否则总有一天她会像对待爸爸一样来对待我。想到这里我就问毛亮借钱。小毛,给我二十块钱用。毛亮又解开他花衬衫上那惟一的口袋上的纽扣,摸出两张十元面值的票子。他很为难地说,我只有二十块,我可以给你十块,另外十块得自己留着。
&你要那么多钱干吗?&我问。
&一会儿我想买包烟,我还想给小丽买个雪糕。&
&那也花不了那么多呀,&我掏掏自己的口袋,找出来两块钱和三个一角的硬币,&你给我你的,我把我的也都给你。&
毛亮还是很为难,他说我的钱连买烟都不够。我又掏了掏口袋,把我的烟拿出来,从里面抽出三支,剩下的连烟盒一起给了毛亮。
&这下总可以了吧!&我有些恼火地说。
毛亮察看了一下我皱巴巴的烟盒,神情苦恼到了极点。他说,&只有两支了。&
&抽那么多烟干吗,又不是什么有营养的东西。&说着,我就强制性地与他交换了手中的货币。
有一天晚上,我钻到床底下将扔在那里的内裤一一找了出来。一共八条。我本以为会更多的。洗完后,我将它们晾在了夜色掩映下的阳台上。晚风从天上刮下来,溜进我们家的阳台,专程吹拂着它们。不出意外的话,几个小时后它们就会干得很透彻。然后我会把它们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好,这样等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可以有许多的干净内裤可以穿。离开学还有好些日子,我有些等不及了。我想尽快穿上洗涤得一尘不染的内裤在傍晚的校园里徜徉。
毛亮和赵小丽确立恋爱关系之后,行踪便变得飘忽不定起来。往常不管我躲到多么人迹罕至的地方,毛亮都有可能忽然冒出来告诉我他已经等了我好长时间了。那时候我觉得他简直是个累赘。因为不好意思当面把意见提出来,我甚至都动过暗杀他的念头。然而最近跟张震在街上转了几天之后,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心中无比想念有毛亮在身边的日子。有一次我们去老干部活动中心,一个与毛亮处得不错的老头也向我们询问毛亮的情况。小毛呢?老头问。该怎么回答他呢?说毛亮谈恋爱了?恐怕老头对这种事情已经荒疏,听不明白。我正思索,张震开口了:
&前两天他被汽车撞死了。&
张震望着墙角一张不大的蜘蛛网不动声色地说。
一只成年蜘蛛在上面绕着圈子地忙碌,编织它狩猎的工具。老头惊讶地看着张震,张震依然在观察蜘蛛,神色迷惘极了。
老头把目光转向我。
我低下了头。
老头拍拍我的肩膀。老头好像还想再去拍拍张震的肩膀,但是张震离得有些远,他够不着。他放弃这个念头,加入到斗蛐蛐的人们中,很快进入了娱乐状态。
不知道为什么,老头们的把戏无法让我激动了。以往观赏蟋蟀格斗的时候,我的心潮会随着蟋蟀的举止波动很大。就仿佛是我在搏斗。如今想起来觉得那时的自己有些不真实,亦真亦幻的。我看看张震,他的情绪也不大高涨,有一搭无一搭地瞄着那两只争强好胜的昆虫。后来我们就出去了,坐在马路牙子上谈心。
张震是体育特长生,这你们是知道的。他的专业不错,可是文化课差得一塌糊涂,连师专都没有录取他。所以他只好再复习一年。放了暑假,原则上就不能去学校上课了,不管是学生还是教师都得呆在家里休息。不然,国家教委下达的关于暑假各项规定的条款还有什么鸟意义呢。可是为了满足学生和学生家长的要求,学校还是抽调了一批教师开办了暑假补习班,把那些高考落榜的同学收集起来进行强化教育,以便使他们在下一轮的高考中脱颖而出。事实证明,这种做法是很有必要的。参加过暑假补习班的落榜生再经过一年的复习后,很多都可以如愿以偿地进入各类高等院校,而没有参加过暑假补习班的落榜生即使再经过一年的复习仍有很多无法进入各类高等院校。张震的爸爸咨询了亲朋好友之中有子女参加过暑假复习班的人,他们都支持他让张震参加进去。于是,暑假第三天张震的爸爸便交给张震一笔钱让他重新返校接受教育。暑假补习班虽然只是短短一个月,但收费不菲,所以,张震的爸爸交到张震手里的是一沓有些厚度的票子。张震当天下午便乘小公共汽车从几十公里外的家乡赶回来了。他找到我,征求我的意见。我坐在我的床头上数了一遍他爸给他的那些钱。我反问张震,你不觉得把你爸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白白交给学校有些可惜吗?张震当然觉得可惜,不然他也不会来征求我的意见,还让我数那些钱。张震问我怎么花掉这些钱才不可惜呢。我告诉他这笔钱不是我赚来的,我觉得我没有资格对它说三道四。我把钱还给张震,让他保存好。我对他说,虽然把它们交给校方比较可惜,但是如果因为马虎大意而弄丢更可惜。
张震住在他的二叔家里,这你们是知道的。但张震的二叔是干什么的,你们就不知道了。就连我也不知道他二叔是干什么的。当我和张震坐在老干部活动中心的马路牙子上谈心的时候,我觉得应该问一问张震二叔的情况,于是我一边让刚吸到肚子里的那团烟从鼻孔里往外冒一边问,你二叔是干什么的?
张震说,你问的问题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问。张震说,你怎么会对我二叔感兴趣呢,这一点都不像你。我不像我像谁,难道我像那个过路的人?我随手指着一个过路人对张震说。那个过路人听到我说的话了,他回过头,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我和张震。他以为遇到了熟人。
我对他摆摆手说,走你的路吧。
经过这次打搅,我忘了继续问张震的二叔是干什么的,张震也忘了回答。我们谈起了别的事情。
都谈了些什么呢?我记不太清楚了。总之,我们谈了很久,我们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我们真的说了一肚子的话。我们说了一肚子话之后感到很无聊,就决定做点来劲的事情。张震拍拍他口袋里的钱要请我喝酒,可我并不是像毛亮一样的酒鬼,想到喝酒我就浑身乏力,提不起精神来。
我们讨论了一会儿为什么毛亮喝酒的时候会表现得那么快乐。讨论了半天也没有弄出个所以然来。
我们停止讨论,从马路牙子上站起来往前走。老干部活动中心在我们身后渐渐远去。路上我跟张震说,今天晚上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将毛亮找出来。张震听了很高兴,他觉得我们终于找到个来劲的点子。&这真是个来劲的点子。&我想当时张震的确是这么说的。然后我们就开始行动。把毛亮找出来!把毛亮找出来!我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激励着自己。
就这样过了一阵子,我们便把毛亮找出来了。
毛亮趴在操场东面的一片灌木丛里,双手按着几株残废的狗尾巴草暗暗使劲,屁股一耸一耸的,身下是我的前同桌赵小丽。赵小丽捂着嘴巴,看样子是在竭力按捺引颈长啸的欲望。因为毛亮正全神贯注,所以没有注意到正向他们逼近的我和张震。毛亮的姿势非常虔诚,五体投地,就像在为赵小丽鞠躬尽瘁。我和张震在离事发地点不足五米处席地坐下来,我顺手揪下一株狗尾巴草休闲地含在嘴上。
我们就这样观察了起来。
毛亮和赵小丽的把戏愈演愈烈,渐渐的他们均不能自持了。毛亮的屁股耸动的节奏越来越零乱,没有了章法。从4/4拍到4/2拍到4/3拍,然后突然又转到4/4拍,后来甚至一度进入了6/6或者6/9这种匪夷所思的节奏中去。赵小丽的日子也不好过,她虽然自始至终用右手和左手轮番捂住自己的嘴巴,脑袋来回在草地上辗转反侧,可是仍然不能完全压抑住从骨子里迸发的旋律。一些古怪的音节断断续续从她的唇齿间泄漏出来,又被夜风吹散在空中。
我忍不住从草地上站起来,对赵小丽说,呐喊吧,小丽,不要彷徨。
毛亮的屁股倏地停住,像矗立在操场上的一枚立体的休止符。赵小丽也把手从嘴巴上取下来,呆呆地望着我和张震。
&你们的方法有问题,无比快乐的一件事情,却被你们搞得像互相折磨似的。&张震拍打着屁股说。
毛亮沉默不语,他开始寻找散落在草地上的衣服。他也要求赵小丽那么做。赵小丽拽出垫在屁股底下的裙子背转身套上,然后再穿她的饰满蓝花花的白衬衣。毛亮刚好相反,他披上花衬衫并将一粒粒纽扣扣好后,才着手下身的打扮。多么截然不同的一对啊。当赵小丽穿戴整洁后,毛亮也显得衣冠楚楚了。他略一思忖,又多松开了花衬衫上的一粒钮扣,将长了胸毛的部位完全暴露出来。有一次,毛亮跟我说,那样打扮才像个男人。
我们站在夜晚的操场上寒暄。我和张震问了毛亮一些比较敏感的问题。毛亮吞吞吐吐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倒是赵小丽在旁边几次跃跃欲试表现出一吐为快的样子。可毛亮根本不给她机会。在他与赵小丽的问题上,毛亮似乎有所保留。我也不是真那么感兴趣,只是随便问问。无聊嘛。我觉得毛亮又打手势又结巴的样子怪好玩的。
张震邀请毛亮和我们一起去新青年餐厅喝酒,毛亮打着手势结结巴巴地拒绝了。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想把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那种事情做到一半停下来跟人寒暄的滋味怪不好受的。
我跟张震说,咱们走吧,让小毛一个人静一静。毛亮听了,马上就说,再见了,再见了。
我和张震走了几步,不约而同地回了回头。毛亮搂着赵小丽的肩膀一边舔她的舌头一边准备再次共同卧倒在草地上。看到我们回头,毛亮便说,再见了,再见了。张震似乎挺想看看毛亮如何把事情做完。他伸着脖子左顾右盼,想找个有掩护的地方。我拉着他的胳膊将他强行拽走了。我对张震说,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与挣扎。毛亮听我这么说便感激地抬起胳膊朝我挥了挥,说,再见了,再见了。我也抬起同一只胳膊向他挥了挥。
你们一定以为接下来我和张震会去新青年餐厅喝酒。是的,当我们路过新青年餐厅的时候,我的确是犹豫了一下子。但是很快我便改变主意回家睡觉去了。我觉得跟张震面对面坐在新青年餐厅喝酒是非常寂寞的事情。
躺在我爸从非洲购置的集柔韧和细腻于一身的凉席上,我一边做梦一边休息肢体和神经,就这样度过了一个平凡的夜晚。
第二天早晨清醒过来之后,我顺势过上了令我妈赞许的日子。每天早起早睡,陪她坐在我第一次见我爸爸时他坐过的那张破沙发上看电视。有时候,我还会帮我妈做做饭洗洗衣服什么的。我妈又开始把我当作自己人来看待了。我姐姐也跟我说了更多的知心话。她跟我说知心话的时候我最开心,因为这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有用的人。有时候,我入睡前躺在床上抽烟,忍不住就会觉得其实做个普遍意义上的好人也不见得是什么令人恼火的事情。
离开学越来越近,我频繁地憧憬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学生之后的场面。有时候憧憬着憧憬着就失眠了。以前跟老朱学画画的时候,他也曾经劝说我要考大学。老朱说,只有考上大学才会有出息。他还用过来人的神情和口吻建议我应该考那种三流或者不入流的大学,那种地方漂亮的女学生多。老朱说,你知道,漂亮的女学生一般都不喜欢读书,所以只能考上那种三流或者不入流的大学。老朱还说,他当初少不更事,考错了学校,他当年就读的那所学校里的女生长的都不甚理想。老朱这么说的时候,是那么懊悔。我至今仍然可以栩栩如生地回忆他当时的样子。如果老朱的说法是正确的,那么我马上就要去的地方,正是那种云集着又漂亮又不喜欢读书的女生的三流大学。我真想立刻就拉上一个美丽的陌生异性坐到校园的僻静处交流各自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你知道,与又漂亮又不喜欢读书的女学生坐在校园的僻静处交流各自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是很惬意的。但是,接下来我又想,要是学校里的漂亮女学生太多,看得我眼睛都疼起来可怎么办呢?
当必须在一大堆同样出色的好东西里面做选择时,我往往会产生一种痛心的感觉。
这就是那一阵子我老是失眠的原因。
某天,我又带着这些想法失眠了,抽了好多烟,在天亮之后才勉强睡去。正如你们所想的,接下来我做了梦。我梦见独自一人在一所三流大学的校园小径上徜徉,四周一片漆黑。我模仿上帝的声音对着天空说,要有光。没有人响应我。我又加大音量喊道,光。仍然没有人回应。我正打算放弃,天上蓦然垂下一根绳子,我猜测那是光的开关,便拉了一下,接着太阳就亮了起来,四面八方涌现出若干又美丽又不喜欢读书的女学生。我闭上眼睛,在心里劝说自己要冷静。我对自己说,随便抓一个,抓到谁算谁吧。于是我就抓了一把。挣开眼睛后,在我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十分明快的姑娘。干净、整洁,两只眼睛像远古时代的天空一样纯净。我拉着她的手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可周围没有任何僻静的地方。到处都是美丽的女学生,她们大把大把地向我展示着自己的美貌。我被大片大片的美丽挤兑得喘不过气来。我手里抓着的姑娘看到我神不守舍的样子后十分伤心,眸子里涌动着伤心的泪花。泪花在她的眼眶里闪烁不停,但愣是没有掉出来。除了美丽她还很坚强。谁能舍得让如此美好的人儿伤心呢?我牵着她的手准备找个除了她没有多余的美貌的地方去生活。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她,她很感动。我们站在原地互相感动了片刻,开始往前走。但是美丽的女学生太多了,我虽然尽量闭着眼睛走路,却还是时常被脚下的美貌绊个跟头。在第99次摔倒后,我甚至都不想爬起来了。我手头的姑娘不停地拉扯我的胳膊,让我站起来。我对她说,算了,就这样吧,得过且过吧。但是我手头的姑娘固执极了,不厌其烦地将我的胳膊拽了又拽。
我不胜其烦地醒了过来。
醒一醒,醒一醒。毛亮坐在我床头上一边拽我的胳膊一边说。
已经醒了,我揉着眼睛对毛亮说,我从没醒得像现在这样彻底过。
毛亮停止拽我的胳膊,垂下头一边抽烟一边唉声叹气。
&你不是在热恋吗,怎么跑到我这里叹息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赵小丽对他百依百顺,所以毛亮跟赵小丽呆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十分快活。可令他不安的也正是这一点,他隐隐觉得赵小丽跟谁在一起都会对人家百依百顺。这种想法并非空穴来风,张震和他同班同学在赵小丽身上的所作所为不能不引起毛亮的深思。赵小丽的温顺成了毛亮的一块心病。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迷惘。我劝毛亮说,这是正常的,恋爱中的人都迷惘,这是自然现象。
毛亮根本不听我说些什么,继续打着手势滔滔不绝地自白。
刚醒来的时候,我最怕的事情就是别人对我说心里话。就在毛亮说得眉飞色舞的时候,我冲他摆摆手。
&小毛,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是你也要替我想一想,我刚睡醒,脑子里稀里糊涂的,你却让我听那么多情绪化很严重的话,你以为我是牧师吗?&
毛亮被我说懵了,怔怔地看着我。目光一会儿落在我的左脸上,一会儿又落在我的右脸上。那无助的样子让我的心都快要碎了。坏人无助时是非常能够勾起人们的怜悯的。我对毛亮说,好吧,说说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我倒宁愿做些具体的工作,而不是一大清早听你在我枕边练嘴皮子。
毛亮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既然都是自己人,就不说那么多客套话了。
原来,他打算在我的协助下考察考察赵小丽是否还像从前一样来者不拒。如果是那样,他就不打算继续对赵小丽着迷了。毛亮说对赵小丽着迷是非常累人的差事。
&为什么不去找张震或者其他什么人。&
&我觉得你跟我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知心朋友。&
当天下午我在毛亮的指点下将赵小丽约出来,到事先安排好的地点&&一中的某间男生宿舍里。毛亮有几乎所有男生宿舍的钥匙,说起来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放暑假以后,我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这里万籁俱寂,的确是幽会的理想场地。我跟赵小丽进到屋子里,先是互致问候,接着就直入正题。长话短说,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因为考虑到毛亮在隔壁偷听,我操作起来比较矜持。我不想让毛亮过于伤心。尽管如此,我还是没能有效控制住事态的发展。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手就到了赵小丽的裙子底下。赵小丽一丝不苟地痉挛着,喘息着。她不断通过含蓄的动作和眼神暗示我将她的内裤脱下来,扔到一边去。我想起古人所说的朋友之妻不可欺之类的箴言,同时还想到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轶事。
&不能任由赵小丽将我拉入她的圈套之中。那样我的良心将会受到谴责。&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带着凝重的表情告诉赵小丽,小丽,你以为小毛中了你和我的圈套,或者小毛和我一起中了你的圈套;其实是你中了我和小毛的圈套,抑或小毛和你中了我的圈套。
这是个生物链般的连环套。
又过了两天,开学的时间到了。我带上我的若干条干净内裤和其他一些日用品在一个凉爽的早晨乘坐长途汽车赶赴离家200公里左右的那所学校去报到。想着即将见到许多美貌的女学生,我心里既激动又紧张。我怕我应付不来。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我意外地遇到了那个顽强的长发青年,他托着一个巨大的盘子上上下下地轮番向各辆待开的长途汽车上的乘客推销廉价、劣质的冷饮。因为天色尚早,他的生意很不景气。他看到我的时候,我正倚在靠近车窗的地方,胳膊架在打开的车窗窗框上,下巴枕着胳膊望着喧嚣的车站憧憬未来。长发老青年看到我以后先是愣了一下,马上便堆出一大把造作的笑容,隔着窗户将一支雪糕递上来。
雪糕的味道有些不太纯粹,但温度是很宜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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