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想到小的东西慢慢变由开学大会想到的很很恐惧。甚至控制不了自己。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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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p={ dwrMethod:'queryLikePosts',fpost:'224fa5_b8ee551',userId:,blogListLength:30};    湖南岳阳临湘籍作家肖辉在推出反腐长篇小说——当代官场情仇录——《新书记》的同时,又推出长篇小说《女红军》。《女红军》在“战斗与牺牲”的总主旨下,沿着万里啼血、女兵与将军、浴火凤凰、血色天使等四条支线,书写了女红军在长征中的青春、爱情、生育和生命的故事。场面激荡而细腻,细节真实而传奇,人物众多而个性鲜明,具有战斗题材前所未有的感染力和影响力。长篇小说〈〈女红军〉〉连载:  (联系:QQ )  女 红 军  肖
言  一九三四年十月,由于红军内部的“左”倾冒险主义的错误指导,中央苏区持续一年之久的第五次反“围剿”最终失败,中央红军被迫实行战略转移。随后,红二、六军团(即后来的红二方四军)、红四方面军、红二十五军,也相继踏上长征之路。  在红军长征途中,活跃着一批女红军战士。她们英勇善战、威武不屈的,成为长征的一支重要力量。她们为长征的胜利,作出了非凡的贡献。  女红军战士在战斗与青春、战斗与爱情、战斗与生育、战斗与生命上,表现出来的崇高精神和行为,永远光耀千秋,引领中华儿女奋勇向前。  第一部  第一章  1  整个井冈山的土层已被枪炮击得松松垮垮,一有风吹,就飞沙走石,一片狼藉。  枪炮声不断,火浪横流。  军政治部屋内瓦砾与尘土掉掉落落,硝烟与灰尘混杂的味道,令人呛鼻和堵胸。但是,屋内的人仿佛己经习惯了这些,并不为此所动,至多是掸一下衣服。  女战士一勒腰带就英姿飒爽。英姿飒爽的陈幺妹,是一位长相秀气的姑娘,但也看得出,她在战火里冲杀了不少时日,战火燎得她一身力量。  陈幺妹看着政治部主任童得胜在面前不断地来回踱步。童主任这样子己经很久了,什么时候停下来,似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男人特别是男军人大都喜欢踱步,好像男人的一切都在脚下,就像女人的一切都在手里那样。  但是,陈幺妹说:“首长,我要晕了。”  但是,童主任说:“我要死了。”  童主任没有停止他的步伐,继续说:“陈幺妹啊,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们这次战略转移特别,前路莫测。你们家12个人,有11个人参加了红军,并且征战在多个部队,远离家乡。现在你要一走,谁来照顾你的老妈妈?是不是,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在此之前,陈幺妹的大哥、大嫂、大侄女跟着任弼时的红六军团到了湘赣地区,与贺龙的红二军团会师,二哥、二嫂、二侄女跟着红三十二军到了处于川陕地域的红四方面军,三哥、三嫂、三侄女跟着程子华的部队到了处在鄂豫皖地域的红二十五军。其父亲虽然在中央军在井冈山,但是他己经获准参加长征。还有一位老母亲,居住在那一片大山的深处。  陈幺妹却说:“我妈妈同意我去。”童主任说:“幺妹啊,你要听人劝。我们红军的使命是什么?就是让老百姓好好活着。你这一走,你老母亲还活得了吗?”陈幺妹说:“我妈妈说了,要是我留下来两个人都会死,要是我参加了长征,打败了国民党反动派,就都会活。”   童主任顿了一下,为这位老母亲的质朴与深刻所感动,但是他还是坚持着:“你妈妈说的大道理还是有点,但小道理不行。”陈幺妹是在大山里长大的姑娘,长期与森林打交道,说话也就是刀砍斧凿那种:“如果你担心我妈妈,我就背着她去长征。”童主任急了:“别别别……”  旁边还有副主任和几位参谋。他们跟着主任为难,直摇头或者搓手。  战争,让女人走开,也有情理。然而,眼下的井冈山,要求参加长征的女性层出不穷而且态度坚决,其中有的情况特殊,不宜参加。童主任他们确实很为难。  屋外,人流如织。一批批抬着空担架的战士奔赴前沿阵地,又一批批躺着伤员的担架进入医院。看过去,满眼是硝烟与血。  这个时候,一名女战士的报告声与她的身子同时进入政治部,出现在童主任的面前。  童主任一看,就捂着脑门子叹气:“哎呀,季桂青,你又来了。说实话,我看到你的影子,两条腿就有点站不住了。”季桂青说:“首长,你的腿不要软,还是心软点吧。”童主任向季桂青伸出手掌:“拿来。”季桂青问:“什么?”童主任说:“杨胜利同志的签字。”  杨胜利是季桂青的丈夫,也是一名红军战士。留住美丽,是这名男红军战士的美好愿景。他要去长征,但是他不同意自己的妻子去,他要妻子好好地等他回来。  这时的季桂青咬紧了下巴,泪水在眼眶里打圈,忽然大声说:“他牺牲了!”童主任问:“什么时候?”“刚刚!”  童主任看到了季桂青身上未干的片片血迹,那一定是杨胜利同志的。  静默良久后,童主任对季桂青说:“你还是要留下来。胜利同志那么爱你,你应该守在他的身边。”季桂青眼泪终于流出来了,但她没有顾上去抹,说:“我也不想离开他,但是我觉得最好的守护,就是像他那样去战斗。胜利同志也会是这样想的。”  战争太影响人,倒下去的是人,站起来的依然是人。  随着一声炮响,又一名女兵仿佛是被冲击波冲进来的。女兵虽然穿着宽大的军服,但仍然没有掩住一个孕妇的痕迹。  童主任似在喊天了:“何芝同志,我说过,你是我的首长的人,我做不了你的主。”  何芝说:“童主任,请你相信,我决不拖部队的后腿,死也要跟队伍走到底。”  童主任问:“就算你跟得上,那你们家点点怎么办,他还只有一岁多?而且你现在又有了。”  何芝说:“我会处理好的。”童主任说:“我要向首长请示。”  何芝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童主任。童主任展开看:  军政治部:  何芝同志是我的妻子,更是红军战士。她的去留问题,由组织决定。  XXX  一九三四年十月X日  童主任还是拿不准,又踱了一会步,没有想出名堂来,于是就请副主任和几名参谋到里屋商量。  几名女兵相互看,又不约而同地把手拉到了一起。她们虽然在焦虑等待,但眼里迸发的是无比坚定的光芒。  童主任他们终于出来了。  童主任对着女兵说:“向你们敬礼!我们被你们感动了。希望你们克服困难,走完长征。不过我向你们及所有参加长征的女战士约法三章:没有谈恋爱的,不准谈恋爱,谈了爱的,不准结婚,结了婚的,不准怀孕,怀了孕的……必须报告。”  三名女兵同时立正敬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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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许多年以后,也就是在新中国成立以后,何芝重返井冈山,但是她没有找到儿子点点,孩子肩膀上那让她魂牵梦萦的牙印,始终没有出现。  那支忧伤和美丽的歌声同时飘进了她的小屋。  她和点点在一起。这是她和儿子在一起的最后时光。  点点在澡盆里嬉闹,扑扑打打,水溅起他稚嫩的无忧无虑的笑。这酷似他的父亲,很喜欢水。水也溅到了她的脸上,她没有去擦,让它流。  点点己经会一些短语,一边打水一边喊爸爸,并说水水。一到水里,点点就喊爸爸。很多的时候,爸爸跟点点玩水,俩人之间,仿佛没有了父子的概念。水冲涮掉了岁月的沟壑。爸爸常常很骄傲地点赞儿子,这是将军的额头,这是将军的肚皮,这是将军的驳壳枪。  点点慢慢听懂了爸爸的话,常常站起来,抓起驳壳枪一阵横扫,嘴里并喊哒哒哒哒!爸爸就倒在了地上,装出死去的样子。然后一家人笑声飞扬。  何芝说:“爸爸现在在打敌人。”  是的,点点的爸爸在远处的地方指挥战斗。  爸爸说无论如何要见点点一面的,但是没有来。何芝仍一直侧耳细听,希望听到那快捷而粗重的脚步声。总是没有,只有那绵密的枪炮声。但这没有妨碍儿子的呼喊:爸爸——!  己经洗了不少时间,儿子身上似己洁白无瑕。但是,何芝还没有结束的意思,还在抚摸儿子的每一处,并且仿佛希望就永远这样下去,不要有其他的境况变换。然而按照预定,儿子就要被抱走,抱到一个老乡的家里。从此,骨肉分离。以后还能相见吗?真的不敢去想。  何芝流着泪,开始刻意地在儿子身上寻找着,寻找能给她留下记忆的某个地方,但是儿子洁白无瑕。何芝心里生出一个完美的遗憾。  有两个人推门进来了,一位是女红军战士,另外是一位本地老乡装束的老婆婆。  女战士呼了一声何姐。但何芝仿佛没有听见,继续做她的事情。女战士说:“何姐,天快亮了,就要出发了。”何芝说:“他爸爸还没有回来。”女战士着急了:“可是等不得了哇。”何芝痴痴地说:“他爸爸说要见他一面的。他是这样说的。”  是女战士硬行将孩子抱给老婆婆的。点点哭起来,伸抓着小手,要回到妈妈怀里。老婆婆把孩子抱得很实。她说:“孩子,我会好好带你的。你妈妈不久也会来接你。”  何芝失神地愣坐着,在她们要出门的时候,她歇斯底里地扑过去,把点点抱过来,几近疯狂地亲了一会,最后在孩子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孩子的肩头露出了牙状的白骨,又迅疾地被血淹没。  何芝说:“儿子,爸爸妈妈会找到你的。”儿子的哭声,被夜霾一点点吞噬。  肚子里一阵躁动,有点疼。何芝心里漫起无边的忧虑。  天凉了,  雪来了,  久别的亲人噢,  你如今在何方?  ……  5  大雨没有浇灭战斗的火光和硝烟,反而将它们洗得愈发清晰。  在去远方的村道两旁,挤满了乡亲。健强的人大都参加了红军,他们中多半是老弱病残样子的人。他们手里捧着多式多样的礼物,有衣物、食品等等。他们要将这些物品送给红军,让他们的心永远跟远去的人在一起。  一队队红军战士走过,斗笠、蓑衣、枪,是最抢眼的风物。现在,走过的是一个特殊的方阵,老同志、伤员、女兵,而女兵中间,至少已经有俩人凸起了肚子,在她们佯装的姿态上,依然能窥见端倪。乡亲们给予更多的关注,泪水和着雨水,湿透了他们手中的礼物。  一位老爷爷忽然叫了一声:“多多!”  于是,从女兵队伍里跑出来一名年轻活泼的女孩,奔向那位老爷爷。女孩的一对羊角头扎,在她的蹦跳里翘到了天上。她喊:“爷爷!”  爷爷那样疼爱地看了孙女儿一会,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根绳子来。他对多多说:“这是爷爷用棕搓的绳子,比布带和麻绳结实,不容易断。你系上,系死结坨。路上坏人多,提防着点。”  多多接过棕绳,先是笑,最后哭了。  又一位老妈妈冲着女兵队伍喊:“满满!”  于是,又有一名像多多那样的女孩奔了过去。  老奶奶一只手拉着满满的手,一只手摸满满的脸。满满说:“奶奶,你把我的脸摸疼了。”老奶奶这时就将一个包袱递给满满。满满问:“什么呀?”并要打开包袱看。奶奶连忙捉住她的手:“莫让别人看见,你自个好生用。”  枪炮声震撼天地。部队行进的速度加快。雨水此时瓢泼而下。  送亲的人群之中忽然爆发出一个婴儿的惊天哭声。抱着婴儿的老婆婆用了很多方法,都没有止住婴儿的哭闹,然后自己也老泪纵横。  坚持了许久的圆圆,还是跟自己妥协了,走出女兵队伍,奔向了那个孩子。她从老婆婆手里抱过孩子,用很多的吻来安抚孩子,孩子却哭得更为伤心绝气的,并且一搐一搐。这样,圆圆端出自己的乳房,将乳头托进孩子的嘴里。圆圆的乳房年轻但是干涸。孩子屏息使劲一阵,又猛地松开乳头,嚎哭起来。他那显然缺失营养哺育的小脸,此时像一团打湿了的草纸。圆圆一闭眼,用手指将乳头掐破,血就流了出来。衔着乳头的孩子,脸上露出了笑。  血与奶的味道哪个更好?  天凉了,  起风了,  离家的亲人噢,  你不要走太远……  像火柴擦亮了一片烽火,一队女宣传战士蓬蓬勃勃地唱了起来:  当兵就要当红军,  处处工农来欢迎,  打倒土豪分田地,  来耕田来有田耕……  6  童主任和几位首长骑着马在队伍的后边走。忽然响起了几下单调的枪声,像有人在打鸟那样。童主任回头看,一个穿着红兜肚的年纪不小了的男红军战士,端着机枪追了过来。  童主任横马挡在来人的面前:“你是哪个部队的,叫什么名字?”  来人回答道:“我是X团X营X连的战士陈大哈。刚刚拿下了一场战斗。”  童主任说:“哦,我知道,很有名气,会打仗也会走火,是不是?”  陈大哈羞惭地说:“首长,对不起!我想见我幺女,一着急就走了火。”  童主任问:“你幺女是谁?”  陈大哈答道:“陈幺妹。”  童主任翻身下马,将缰绳递向陈大哈:“她们已经走远了。你骑我的马追上去,见面后立即回来,你们部队有新任务。”  陈大哈神经紧绷起来:“又有任务。首长,我回部队去了。”  “不见你女儿了?”  “下次,会见着的。”  一个远去的红影子,越来越小,但是,好像永远都不会消失。
  第二章  儿子坨坨要拉尿了,哭声惊醒了妈妈龙长英,于是她就发现天亮了。她推搡着睡在一起的大女儿陈小春。小春就是穿着奶奶缝的红兜肚睡的,一身奶气洋溢。初醒的小春,低头看到自己的样子,立马本能地捂住自己已经蓬勃向上的胸间。再看到眼面前的人是妈妈,才有所释然。  周围极是安静,没有一丝丝动响。她们预感到不妙,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果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妈妈,师长他们把我们甩了?”小春焦急地说。  龙长英很肯定地点头。  好几天以前,胡师长就给她们下了命令:“现在战斗形势越来越严峻,你们拖儿带女的,已经不适合留在部队。所以,组织决定,你们三个人先回老家待待,等形势好转以后,再接你们回部队。”  当时,胡师长还摸了摸自己厚密的胡子。  红二、六军团的几个高级首长都蓄胡子,比如贺龙、任弼时,王震等,上行下效,下面官兵蓄胡子的现象也就蔚然成风。胡子成为部队的一道风景。看到有胡子的,就知道是红二、六军团的人。  龙长英和女儿不同意回家。她们跟着部队腥风血雨摸爬滚打地很长时间了,她们舍不得离开。再说她们参加红军不是来吃香喝辣的,就是来打仗受苦的,而现在为什么要离开呢。她们跟着队伍追。  但是,昨晚确实是太累了。  龙长平不甘心地带着女儿和儿子到处寻找,真的找到了一个人,是女兵姜小芹。然而,她也是被部队安排回家的,因为她的腿受了伤,行走有困难。看来,姜小芹也是昨晚睡死了,现在也是惊慌失措的样子。  姜小芹拉着龙长英的胳膀,很无助地说:“龙婶,部队走了,我们怎么办呀?”小春插上来说:“追,一定要追上队伍。我们回去,也只是死路一条,追上了队伍,我们才有希望。”  龙长平看着两名年纪轻轻的姑娘,还有只有岁把的坨坨,愁肠百结。思忖较长时间后,她说:“只能这样了。”  刚刚上路,她就看到到处贴的重金悬赏缉拿共匪的布告,而且到处都是持枪的国民党兵及民团兵员设卡搜查。她们立即警觉起来。她们还戴着镶嵌着五角星的红军帽,敌人见了,可以不由分说地把她们抓起来。小春说:“我们把它们藏起来吧。”  真的不太愿意这样做。红五星是她们心中的启明星,是她们前进的希望和方向,没有了它,她们就成了瞎子聋子,一切都没有了。她们不愿看到没有红五星的时光,但是眼面前的刀光剑影,迫使她们作出最好的选择。  龙长英说:“启明星也有被乌云遮住的时候,但是只要我们心中有它,它就会永远照耀我们指引我们。”龙长平想了一会,说:“我们把它缝在棉衣里,就缝在胸口那个地方。这样我们时时就会想起它。”  颤颤抖抖的手,一针一线地缝织着她们流血的心。接着,她们将头发抓乱,把衣物也搓得皱皱巴巴的,刻意把自己装扮成讨米要饭的样子。然后相互察看,觉得很像。从女红军战士陡地变成要饭的样子,感觉很伤心。  龙长英说:“不管是什么样子,只要坚持走红军的路,就什么都不怕。”  坨坨看到她们的样子,一下子不认识了,就哭了起来。龙长英连忙掏出乳头,夹进坨坨嘴里。虽然早就没有了乳液,但是坨坨已经熟悉了习惯了。哦,还是妈妈。  转眼来到了一个渡口。水面很宽,河水波涛汹涌。岸口有不少持枪的人在活动,其中有国民党的兵,还有流氓地痞样的。他们吊儿郎当歪东倒西的样子,但搜查的时候却很刁占,人身上的每一处都要摸到。  要过河的人很多,大人小孩男的女的都有,他们排成队伍,然后一个一个地忍受匪兵的搜查。有个挎着手枪的匪兵大喊大叫:“都把身上的东西打开,接受检查。哪个要抗拒,就是红军,就是共产党,就抓起来,执行枪决。”  匪兵挨个搜查,没有异物的,就一枪托把他打过去。有一个商人模样的人,身上带了若干光洋。匪兵搜出来后,就装进了自己的腰包。商人要争抢,却挨了一枪托。一个老妇人提着一只鸡婆,可能是去走亲戚。后匪也抢夺了过去,鸡婆挣扎得鸡毛满天飞。  一个匪兵来到了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孩跟前,上下瞅了半天,然后就动手动脚。先是佯装搜她的别处,但心却在某个地方打鼓。最终还是忍耐不住,将手插进了她的腰带。年轻妹子一把将她推开。匪兵似有所获,也飘飘然。  龙长英她们看到眼面前的一切,毛骨悚然,心想是不是还有其他途径过河,但滔滔河水卷走了她们别的想法,这是她们过河的必经之道。  龙长英悄悄跟小春和小芹商量过渡口的办法,最后确定了一个方案。  先前那个摸了那个妹子的匪兵走到了她们面前,贼眉鼠眼又是凶神恶煞地前后左右地瞅了她面一阵,问:“你们到哪里去?”龙长英答道:“我们到河那边的老家山去。”匪兵问:“这几个人是你什么人?”龙长英答道:“我的女儿和儿子。”匪兵问:“听口音,你们不像是附近的人?”龙长英回答:“我家住在离这里比较远的地方。我们是到老家山去看一个有名的老郎中的。”匪兵问:“看郎中,得了什么病?”龙长英说“我儿子得了痨病,那个老郎中是专门治这种病的。他的名气很大,传到了我们那里。”  一听说是痨病,匪兵就神经质地紧张起来,后退了好几步远,并且捂住了鼻子,但又说:“我看怎么不太像?”  龙长英狠狠地揪了一下坨坨的屁股。被揪痛了的坨坨陡地大声哭起来,本来没有水色的脸更加发白,而且不断地咳嗽。  匪兵将鼻子捂得更紧。  那个挎手枪的军官歪着头走了过来,问:“怎么回事?”匪兵立正报告:“连长,她说她儿子患了痨病,到老家山去看郎中。”匪连长耸了耸鼻子:“我闻到的好像不是臭气,而是火药味。告诉你,近向共军逃跑,其中,就有一批女共匪,绝对不要麻痹大意。搜!”另外一处又起纠纷,匪连长就朝那边去了。  此处的匪兵捂着鼻子,搜查龙长英,一阵后,要龙长英脱下棉衣并拆开查。坨坨打了个喷嚏,喷了匪兵一脸。匪兵更是忌讳,有点不想再进行,他朝那边看,敌连长双眼正朝这边睃过来。匪兵的神经又绷紧了,继续要龙长英把棉衣脱下来。  陈小春突然叫起来“哎哟,哎哟!”接着捂着肚子蹲下了。  匪兵的注意力转移过来:“你怎么啦?”小春说:“我肚子痛。”匪兵说:“是装的吧?”匪兵似乎又生出了坏主意:“你肚子那里肯定有问题。站起来,让我搜!”  陈小春仍然蹲着不肯站起来,匪兵拉扯着。龙长英和姜小芹围过来,护着小春。敌军官返过来了,问:“怎么啦?”匪兵说:“报告长官,她说她肚子痛,拒绝搜查,肯定其中有诈。”敌连长感觉也可能是这样:“扯起来,坚决搜。”  匪兵硬是将小春扯了起来,并且要将手插进腰里面去。刚才他占了便宜,眼下可能要得尺进丈了。小春死死地捂紧自己的腰带。她原本想装肚子痛,引起敌人的注意和同情,早早放了她们,没想到却引来了这样的麻烦。  敌连长说:“让我来。”匪兵虽然舍不得,但还是让给连长,并将小春的手反抱起来。  龙长英和小芹撕扯着敌人。坨坨哭着,又打了个喷嚏,也喷了敌连长一脸。敌连长骂了一句,用衣袖揩了一把脸,又继续他的行动。小春惨叫一声。敌军官的手神经质地抽了出来,一看,一手的血。他骂:“娘的,晦气。”扬了扬手:“快让她们滚蛋!”  陈小春的情绪非常低落,默默流泪。龙长英和姜小芹陪着她伤心了一阵。最后龙长平说:“算了,不要想了。我们是在战斗,什么事情都是要经历的。只要我们的心还在,就要坚强。”  走了一阵,依然危机四伏。龙长英觉得,她们怀揣红五星红领章,并且在红军队伍里养成的习惯,很难藏得住。  龙长英说:“我们不能走明路了,只能走山路。”
  2  这里是大山区,山山相连,怪石林立,云遮雾绕。一路艰难险阻。小春一会儿帮妈妈背坨坨,一会儿又搀着小芹爬高坡,累得半死。上了高山,温度更低了,而且吃的粮食也不多了。凶险与死亡,一步步向她们逼来。  这天傍晚的时候,风和雨袭来。坨坨再一次哭响,怎么样的呵护,他都停止不下来。奶水没有了,干粮没有了,而且寒风侵骨,孩子哭得情有所原。小芹腿上的伤口,没有好转,并且恶化了,浓血常流。  天色黑沉沉地下来,看不到了一丝丝亮光。她们相互挽着,一步一挪地向前走出。走到一处棘荆丛生的地方,陡地听到一声嚎叫,接着一个黑糊糊的怪物腾空而起,向她们猛扑过来。“狼!”龙长英抱紧坨坨,又一把抓住小芹,就着地势一倒,又顺着滚了下去。狼也跟着扑了下去。  尚在坡上的小春,看着在狼口里的亲人,极是着急和愤怒。她迅速掏出火柴点燃了草丛。她知道,狼是最怕火的。果然,狼看到了火焰,凶残得发绿的目光,瞬间消逝在这一片棘蓬里。  几个人相抱哭成一团。  雨越下越大,必须找个暂时安身的地方。摸爬了一阵,她们看到了一个山洞,尽管不知其深浅,进去了再说,总可以避避风雨。不敢进得太深,只在洞口处歇下。  洞口风很大,个个冷得直打哆嗦。小春就近扯了几把茅草,还有一些枯树枝,点起了一堆火。她们尽量地靠近火堆,让火把身子烤暖。身上稍微有了点暖意,又觉得肚子慌慌地饿起来。坨坨哭了,是饿得很厉害了的那种哭相。奶是没有吃了的,还是有点麦粉。坨坨吃了熬后的麦粉后,安静下来,接着就睡着了。  大人们坚持着,想等待天亮以后找点野果野菜吃吃。但是,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又奔波劳碌,经风受雨,肚子饿得心慌意乱,怎么也睡不着。小春干脆站起来走步子,觉得这样比躺着还好受些。她忽然听到有唧唧的叫声,是动物的叫声。她觉得有些害怕,但想如果逮住了它,在火上一烤,也是最好的食物。于是就麻起胆子循声找去,划火柴一看,是一窝山鼠崽子,肉奶奶的,还没有长毛。小春身上被刺激得起了鸡皮疙瘩,不敢下手,就把妈妈叫来。妈妈毕竟年长,经历的事情要多些,胆量也大些。  山鼠崽在火上烤得嗞嗞冒油,一种特别的香味也扑鼻而来,看起来和闻起来都极为诱人,但就是怕吃得。  龙长英说:“吃吧,不吃就要饿死。是怕吃还是怕死呢?”  于是,几个人丁着手将山鼠崽拈进嘴里,只一咬,没有吞,肉和骨头都哧溜一下,进到肚子的深处。很出乎意料。  这是她们吃到的一次最美的美味,也是唯一的一次,因为后来,她们先后都牺牲了,对这美味的回味,似乎都没有来得及。这是后话。  是雨后初晴的晨阳将她们照醒。她们很尽情地伸了一个懒腰,异常的舒服,浑身好象有一种软酥酥的东西在流淌。真的不想起来,很想再睡睡,但是,她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虽然山路曲折多变,但一路风和日丽。窃窃想,她们的运气来了,可能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坨坨出现近来少有的笑脸,每个人抱他,他都把你巴得铁紧,仿佛他要跟你一起呼吸和长大。  不知不觉地走去了好远。这个时候,却是又出现了情况。她们先是听到树丛里嚓嚓的响声,接着是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大家加把劲,仔细搜索,抓到了共匪,回去领赏,吃香喝辣玩女人。”然后她们就看到一队国民党兵,持枪横行而来。  听到动静,坨坨吓得哭了起来。听到坨坨的哭声,敌人很快就发现了她们,朝她们这边追来。她们转身朝着林子更密的地方奔跑。敌人在后边喊着:“站住,站住!老子开枪了!”一阵枪响,子弹从她们身旁和头顶飞过,前面一片片树叶飘零,无数枝桠断落。  眼前出现一丛茂密的刺蓬,刺蓬下面传出潺潺的流水声。龙长英拨开刺蓬看,是一道山涧从刺蓬下穿流而过。于是她说:“我先钻进去,如果可以,你们就下来。”她将坨坨递给小春抱。钻下来后,发现涧水不是很深,就招呼小春她们下来。可小春刚刚钻进刺蓬,坨坨的脸就被刺刺了一下,陡地哭了起来。情况万分危急!如果敌人发现了,她们就无路可逃了。让坨坨不哭的最好办法,就是将乳头塞进他的嘴里。但是,他的妈妈现在在刺蓬底下的涧水里,一时半刻爬不上来呀。急得跺脚,一跺倒是跺出办法来了。小春解开衣扣,端出了自己的乳房,然后把尚没有喂过孩子的细嫩的乳头往坨坨的嘴里塞,弹性太大,坨坨咬了好几次才咬住。也好,坨坨停止了哭闹。  敌人搜查到了刺蓬跟前,用枪尖四处挑。一个敌人一边挑,一边喊:“快出来 ,老子看到你们了,要不就开枪了。“  龙长英她们一阵紧张。过了一会,敌人仍然只是光打雷不下雨,她们就估计他们是讹诈。但是,坨坨听到敌人嚎叫的声音,胀红了脸又要哭。小春又将乳头塞进他的嘴里,死死的堵住。看着看着,坨坨的小脸变白,又慢慢变乌……  龙长英急得自己也要哭了,眼睛红了,亮闪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圈。  小芹忽然想到了一计。她取下背在身上的斗笠,扔向涧水的远处。敌人听到响声,又看到了斗笠,就跟着追去。  这时的坨坨几乎没有了声息。龙长英又是拍他的脸,又是掐人中,又是嘴对嘴呼吸。这样的办法还蛮灵,坨坨的脸色慢慢好起来,小命又回来了。  龙长英却打了小春一下:“要是捂坏了,你爸会打死我的。”  龙长英再不让别人抱坨坨了,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是她自己抱着或背着。  走明路危险,走山路也危险,国民党兵真的是不给她们出路了。但是,她们不改变,一直要走下去。她们选定了一个新的行走办法,既不走明路,也不翻高山,就伴着村的山边走。这样危险固然有,但也更便于找到队伍。  3
  3  又走了一些路程,她们远远看到环境有了些变化,老房屋的墙壁上刷了诸多红军写的标语,比如“打倒蒋介石!”“红军万岁!”等等。她们感觉到附近就有红军,心情好了很多,走起路来更有劲了。  也许是受大人们的影响,坨坨也常常笑得很灿烂。小芹又要抱他,但龙长英还是不肯。龙长英说:“你自己生个吧。”小芹说:“怎么生呀?真是。”龙长英问:“想吗?”小芹说:“想是想,但是很害怕,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样子。”龙长英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男人是纸老虎,其实并不可怕。”龙长英说罢自己先笑了。两个妹子不知道她为什么笑,也没有问,莫名其妙地也跟着笑了。  龙长英对陈小春说:“你不要听,不要笑。我不会让你嫁人的,让你永远守在我的身边。”小春说:“我不!”又是一阵笑。  世上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常常在女人的笑里发生。但是,她们没有。  小芹又问龙长英:“龙婶,你希望坨坨长大了干什么?”龙长英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当红军啊,而且要当大红军当大官。”小芹说:“我看一定会的。坨坨就是个官相,你看他的头发生得好上。头发生得上的人,就聪明能干出息。”龙长英听了很得意,喜不胜收的样子。  笑意未尽,就来到了一片林子里。林子里茅草厚密,在风里像重重波浪起伏。忽然,几乎是有人从她们的脚下窜出来,接着迅速地把她们按倒在茅草丛里。她们吓得要叫起来,嘴又被厚实的手掌严严地堵住,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定眼细看,是几个男兵,戴着红军帽,穿着红军衣,是自己人。而且还有一溜儿战士,顺着枪尖瞄着前面的地方。捂着龙长英的战士说:“我们在打伏击,敌人马上就要来了,千万不要做声。”龙长英她们放下心来,配合着战士们,并且从身旁抓起了石头,准备参加战斗。  一会儿,果然就有一队国民党兵开过来了,荷枪实弹,气势凶凶。而这时,坨坨被一只虫子咬了一下,胀红了脸,就要哭出来。龙长英立即用手将他的嘴捂住。  敌人越来越近,战友们轻轻地拉动了枪栓,枪尖跟着敌人移动。  被捂住的坨坨,呼吸越来越紧,手脚乱打乱踢,拼命地挣扎,但是龙长英不敢松开手掌,死死地捂着。坨坨的眼睛开始翻白,脸色慢慢由白变乌,蹬打的手脚也渐渐停下来。龙长英眼泪流出来了,但是手掌依然没有松开。在一旁的小春、小芹,还有男战士们,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眼巴巴地看着坨坨蔫下去,蔫下去……  草丛里突然举出一把枪,随着一声大喊:“打!”  战斗暴风骤雨般地发起。国民党兵在突如其来的红军战士的枪口下,惊慌失措,毫无阵脚地抵挡着,死伤无数,还有一部分抱头逃窜。红军战士跟着追了过去。  龙长英抱起坨坨,呼喊着,但坨坨没有反应。龙长英掐他的人中,拍他的脸,又做人工呼吸,坨坨依然毫无动静,脸上再没有任何起色。  三个女人都哭出声来。枪声里的哭声更撕心裂肺。但枪声又是那样尖厉而绵长。  掩埋了坨坨,三个女人又起程。在经过战场的时候,陈小春忽然停住了。她在敌军的尸体堆里,看到了一部电台。于是立即奔过去,抱起电台,然而一个匪兵也跟着电台起来了。他还活着!匪兵跟小春抢电台。这时,龙长英和姜小芹冲过来,用石头将敌人砸死。  小芹兴奋地说:“师长喜欢电台,正找着呢。”  前面的战斗结束了,几名男战士返回来找她们。仔细一看,互相认识,都是红二o六军团的。一名男战士说:“走,我带你们去见师长。”  胡师长衔着烟斗,一眼就看到了陈小春背的电台,连忙跑过来,笑着说:“缴获了一部电台,你们立了大功!”小春说:“功劳是战斗的战士们的,我们只是顺便捡的。”师长说:“不能这样说,你们功不可没。”  胡师长忽然像感觉到了什么问题,就问龙长英:“坨坨呢?”龙长英眼泪盈眶,说不出话来。小芹就将坨坨的情况报告给了师长。师长沉默良久,然后安抚地拍着龙长英的肩头说:“坚强点,我们一定要为坨坨报仇。”  一名男战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说:“长英,你们又回来了,好,好!咦,坨坨呢?”龙长英最怕的情形终于出现,又悲又吓,垂下了头。男战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你把我的儿子弄死了,是不是?”说罢,他举起枪对准龙长英:“老子毙了你。”  师长极是威严地唬了一声:“住手!陈太平,把枪口对准我。”陈太平放下了枪,哭了,说:“师长,我……”师长又拍了拍陈太平的肩膀,庄重地说:“我欠你们一个儿子,会还的。”  师长又对着三个女人说:“你们留下吧,继续在机要室工作。”  “是!”
  第三章  1  一条路蜿蜒伸向远处。此段的路两旁都站着人,一边大约2000多人,一边百十号。章师长骑着马游移在路中间。都是清一色的女兵,包括师长。这就是红四方面军妇女独立师的战士。尽管以后在长征途中牺牲了近2000人,但是现在的风貌蔚为壮观,动人心魂。  师长喜欢骑马,也就成了整个红军队伍里的一个看点,一看到骑马的女红军,就知道是章师长,就知道是妇女独立师。  但是,章师长此时勒住了好动的大红马,对着那边百十号人的队伍说:“同志们,没有时间了,我最后劝你们一次。你们有的有病,有的带娃娃,有的小脚脚,有的是老婆婆,还有的家里扯皮结筋,怎么去长征,怎么去打仗?组织决定让你们留下来是对的。回家吧,等革命胜利了再见!”  师长庄重地举手向她们敬礼。但细致的人, 能看到她眼里泪花颤动。泪水,是女人最珍贵的也是最藏不住的东西。  师长勒马转向大部队:“出发!”  大部队女兵踏上了前进的路。一路崎岖坎坷,但女兵们行进得非常坚定和稳健,长长的绿色队伍渐渐融入大山之中。  被留下的队伍里奔出一个人来,她就是林赐香,她向队伍一挥手:“追!”  于是,队伍跑上了大路,向前面的队伍奔去。  忽然,有几匹大马横在了她们面前,马背上是自己的女兵战友。虽然骑马的战友眼里播下一片同情,还有尊敬,但是军令让她们必须立马横刀。“拦住她们!”这是师长此前对她们的命令。  相持许久,骑兵估计大部队已经走远,于是勒马绝尘而去。  “追!”林赐香没有更多的语言,但“追”,发射了她浑身的解数。  几天下来,女兵越追越迷茫,不仅没有追到大部队,而且自己连一点方向感也没有了,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这天夜里,她们宿营在一片林子里。几天来,部队给的粮食所剩无几了,衣服也磨破了,备受煎熬,此时,冰凉的夜风吹来,又给她们平添了无边的凄苦。  林赐香与几个女兵靠着一株树坐着。林赐香就着不明不暗的柴火,缝补着一条红色的小兜肚。是的,她就是中央红军女战士陈幺妹的二嫂。这几天跑得太凶,连兜肚的带子也断了。  女儿陈小夏坐在她的旁边,轻轻地问:“妈妈,我们能找到部队吗?”女儿还很年轻,说话的声音非常柔软,此时让人觉得很可怜。林赐香说:“我也不知道。但是,只要我们去找,就有希望,如果放弃了,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小夏又说:“要真的找不到呢?”林赐香说:“你是不是觉得很苦哇?”小夏点着头,嫩嫩的下巴,在火光的映照下,如才长出的桃尖。  旁边的女战士曹青菊也说话了:“赐香姐,我真的有点吃不消了。”林赐香说:“挺一下,就会过去的。”曹青菊说:“要是家里人知道我有这样苦,一定很心疼的。”林赐香说:“但是,我们跟着红军有奔头哇。”曹青菊苦笑地说:“可不知道哪儿是头啊!我真的想回家了。”林赐香说:“那明天天一亮,你就动身吧。”曹青菊握住林赐香的手,紧紧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林赐香忽然感觉到附近有不正常的动静,睁眼一看,就看见一群敌人端着枪,朝她们这边摸过来。她旋即跳了起来,大声喊道:“有情况,快跑!”女兵们闻声而起。  敌人已经看清了她们,有个匪兵嚎叫:“是一群女匪,活捉她们!”  敌人一步一步逼近了她们。女兵们搬起石头,捡起木棍,掉转头来与敌人展开了拼杀。一拨拨石头如炮弹飞向敌群,一些被砸中的匪兵抱头嚎叫,倒地踢脚打腿。拿着木棍的女兵,迎敌而上,像打狗一样,猛扑猛打。双方胶着一团。  是一场很特殊的战斗。女兵们没有枪没有刀,她们的武器就是石、棍与生命。生命,战场上特别的武器。  林赐香轮番抓起石头砸向敌人,眼下又一块石头命中一匪兵的头部,匪兵顿时血如喷泉。林赐香已经红了眼睛,喷出的是浓烈的火焰。  林赐香忽然听到小夏的呼喊:“妈妈——”循声望去,小夏正在一匪兵的刺刀之下。林赐香急忙跑过去,搬起磨盘大的石头,狠狠向匪兵的头部砸去,匪兵立即倒地。小夏翻身起来,与妈妈一起对抗敌人。  有几个匪兵跑过来,围住了林赐香母女。曹青菊呼嚎着冲上来,拿着木棍对匪兵一顿猛打。匪兵们掉转刺刀,一起刺向曹青菊。曹青菊坚挺了一会身子,最后倒在汩汩血泊里……  突然外围枪声响起,几个匪兵应声倒地。匪兵们听到突如其来的枪声,又见几个匪兵中弹倒地,一阵慌乱,逃之夭夭。林赐香看到了一队红军战士,红军战士中有许多熟悉的面容。哦,是妇女独立师的战友,于是心血直涌。  战友又相逢,激动万分。  林赐香抱起了曹青菊的遗体,涕泪泗流。如果不是这场战斗,这个渴望回家的姑娘,现在已在回家的路上。  带兵来增援林赐香她们的乔迈云连长迎了上来,说:“你们抗击敌人,非常英勇,向你们敬礼!向牺牲的同志敬礼!”  林赐香仍然抱着曹青菊,声泪俱下:“乔连长,你带我们走吧,让我们跟师长跟战友们在一起。”连长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师长知道你们还会追赶队伍,所以命令我们暗中保护你们,不让你们受到伤害。但是,也只能到此为止,结束了。前面的战斗很紧张,部队压力很大,我们必须归队。你们好好回家,我没有带你们走的任务。”  林赐香跪下了,随着跪下一片人。林赐香说:“求求你,带上我们吧,我们不回家,我们没有脸带着死去的战友回家。”哀声一片:“求求你……”  乔连长却是向她们立正敬礼,她后面的战友也都像她那样像师长那样,举起了流泪的手。“再见,战友!”  好好地掩埋了曹青菊的遗体,再在上面安放一束鲜活的野花。在以后,对牺牲的战友,都是这样地送别。  花儿,女儿的心儿,会永远开放在生命里。
  2  追!林赐香喊。  在战场上捡了几条枪,还有一把军号,女兵们追的底气更足了些。  林赐香让大家将头发剪掉,并在脸上抹上泥巴。上次战斗,所以敌人那样嚣张,就是因为发现她们是女人。乔妆一下,让敌人看见的都是男人。  林赐香几个先把头发剪掉了。大家一看,有的笑有的哭。曾经那样漂亮可人的战友,如今却像个怪人。最美的是原生态,女的扮成男的,或者男的扮成女的,都不好看。  林赐香严肃里带着玩笑地说:“怕什么,我们是打敌人,又不是找老公,未必你还让敌人觉得你好看,就跟你成亲不是。”  一个名字叫着王玉蓓的女兵,硬是不肯剪掉头发。她说:“我怕丑。”那么,就有一个名字叫看尤六英的女兵很霸道:“大家一起上,帮她剪掉。”  王玉蓓抱着头哭了。  听到了枪声,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传来。林赐香抓紧了手里的枪,号召大家集结起来,朝枪响的地方奔去。枪响的地方,就是她们的方向。  林赐香看清楚了,大约有一个团的国民党兵在攻打一个山头,而山头上就是妇女独立师的战友,并且分明看到了章师长在指挥战斗。虽然女战士们顽强抵抗,但敌军武器精良,攻势猛烈,一步步逼近山头,仿佛离师长的指挥点近在咫尺。  林赐香心急如焚,大声对自己的人马喊道:“准备战斗!”王玉蓓对她说:“我们的人少,也只有几条枪,形不成攻势,能起到作用吗?”林赐香想了想,将捡来的军号交给王玉蓓,说:“你不是号兵吗?立即吹冲锋号,吹响点,吹猛点。”王玉蓓理解了林赐香的意图,迅速地爬到一个高坡上,把冲锋号吹响。  林赐香鸣枪指挥:“战友们,冲啊!”战友们打响了枪声,没有枪的捡起了木棍,搬起了石头。像男人一样的女兵们,向敌人杀去。  敌人突然腹背受敌,以为是红军增援的大部队来了,一时乱了阵脚,转头向山下撤退。两军相遇,又展开了激战。  号声戛然而止。首先中弹的是号兵王玉蓓。其实她是在中了三枪以后才停止呼吸的。第一枪,她的喉管喷出了鲜血,与军号连在一起,就像是军号的红飘带,第二枪,她的脑部喷出了鲜血,又多了一根红飘带,第三枪,她的胸口喷出了鲜血。三个部位的鲜血织在一起,在战火气浪的鼓吹里,就像一面旗帜在飘扬。号兵一直没有倒下,因为她的背靠着一棵大树,和大树一起生根。  战斗没有因为号声的中断而停歇,还有血织的旗帜在飘扬。  尤六英是在击毙了三个匪兵后牺牲的。击毙了三个匪兵后,敌人的火力便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于是她的身子便成了蜂窝。鲜血流啊流,流成了一个世界。  林赐香眼睛里喷火,所有的子弹仿佛是从眼睛里发射。眼睛里发射的子弹,似乎更精准,敌人纷纷倒下。但是,敌人很难打完,真的太多了。  师长带着战友们杀下山来了。敌人受两面夹击,渐趋劣势,一小会儿工夫,便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一部份被俘。  见到林赐香她们,师长非常意外和惊愕,她原以为是哪部分的男战友在增援。她把林赐香她们足够地拥抱。但是,她依然不能带上她们。师长说:“感谢你们!回家吧。”  陈小夏又要给师长下跪,林赐香一把拽起了她。林赐香举起了枪,对准师长:“师长,一路过来,我们牺牲了三个姐妹。请你跟她们说话!”有三名女战士,一个端着一顶红军军帽走到师长跟前,血迹辉映着军帽上的五角星,本身是血凝成的红五星,显得更加厚重。  又是嚓嚓嚓地一阵响,女战士们的枪口都指向了师长。师长面临着枪林弹雨。师长背后更多的女兵,也举起了迎击的枪口。师长没有制止谁,而是走近三顶红军军帽,立正敬礼。她身后的战士也跟着收枪敬礼。一片啜泣。良久,师长,环视了一遍所有的女战士,尔后说:“出发!”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和仇恨。  硝烟仍然像雾一样弥漫,前面的山水忽近忽远,忽上忽下,感觉眼面前的一切都在飘摇,只有脚下的路是坚硬的。
  2  追!林赐香喊。  在战场上捡了几条枪,还有一把军号,女兵们追的底气更足了些。  林赐香让大家将头发剪掉,并在脸上抹上泥巴。上次战斗,所以敌人那样嚣张,就是因为发现她们是女人。乔妆一下,让敌人看见的都是男人。  林赐香几个先把头发剪掉了。大家一看,有的笑有的哭。曾经那样漂亮可人的战友,如今却像个怪人。最美的是原生态,女的扮成男的,或者男的扮成女的,都不好看。  林赐香严肃里带着玩笑地说:“怕什么,我们是打敌人,又不是找老公,未必你还让敌人觉得你好看,就跟你成亲不是。”  一个名字叫着王玉蓓的女兵,硬是不肯剪掉头发。她说:“我怕丑。”那么,就有一个名字叫看尤六英的女兵很霸道:“大家一起上,帮她剪掉。”  王玉蓓抱着头哭了。  听到了枪声,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传来。林赐香抓紧了手里的枪,号召大家集结起来,朝枪响的地方奔去。枪响的地方,就是她们的方向。  林赐香看清楚了,大约有一个团的国民党兵在攻打一个山头,而山头上就是妇女独立师的战友,并且分明看到了章师长在指挥战斗。虽然女战士们顽强抵抗,但敌军武器精良,攻势猛烈,一步步逼近山头,仿佛离师长的指挥点近在咫尺。  林赐香心急如焚,大声对自己的人马喊道:“准备战斗!”王玉蓓对她说:“我们的人少,也只有几条枪,形不成攻势,能起到作用吗?”林赐香想了想,将捡来的军号交给王玉蓓,说:“你不是号兵吗?立即吹冲锋号,吹响点,吹猛点。”王玉蓓理解了林赐香的意图,迅速地爬到一个高坡上,把冲锋号吹响。  林赐香鸣枪指挥:“战友们,冲啊!”战友们打响了枪声,没有枪的捡起了木棍,搬起了石头。像男人一样的女兵们,向敌人杀去。  敌人突然腹背受敌,以为是红军增援的大部队来了,一时乱了阵脚,转头向山下撤退。两军相遇,又展开了激战。  号声戛然而止。首先中弹的是号兵王玉蓓。其实她是在中了三枪以后才停止呼吸的。第一枪,她的喉管喷出了鲜血,与军号连在一起,就像是军号的红飘带,第二枪,她的脑部喷出了鲜血,又多了一根红飘带,第三枪,她的胸口喷出了鲜血。三个部位的鲜血织在一起,在战火气浪的鼓吹里,就像一面旗帜在飘扬。号兵一直没有倒下,因为她的背靠着一棵大树,和大树一起生根。  战斗没有因为号声的中断而停歇,还有血织的旗帜在飘扬。  尤六英是在击毙了三个匪兵后牺牲的。击毙了三个匪兵后,敌人的火力便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于是她的身子便成了蜂窝。鲜血流啊流,流成了一个世界。  林赐香眼睛里喷火,所有的子弹仿佛是从眼睛里发射。眼睛里发射的子弹,似乎更精准,敌人纷纷倒下。但是,敌人很难打完,真的太多了。  师长带着战友们杀下山来了。敌人受两面夹击,渐趋劣势,一小会儿工夫,便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一部份被俘。  见到林赐香她们,师长非常意外和惊愕,她原以为是哪部分的男战友在增援。她把林赐香她们足够地拥抱。但是,她依然不能带上她们。师长说:“感谢你们!回家吧。”  陈小夏又要给师长下跪,林赐香一把拽起了她。林赐香举起了枪,对准师长:“师长,一路过来,我们牺牲了三个姐妹。请你跟她们说话!”有三名女战士,一个端着一顶红军军帽走到师长跟前,血迹辉映着军帽上的五角星,本身是血凝成的红五星,显得更加厚重。  又是嚓嚓嚓地一阵响,女战士们的枪口都指向了师长。师长面临着枪林弹雨。师长背后更多的女兵,也举起了迎击的枪口。师长没有制止谁,而是走近三顶红军军帽,立正敬礼。她身后的战士也跟着收枪敬礼。一片啜泣。良久,师长,环视了一遍所有的女战士,尔后说:“出发!”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和仇恨。  硝烟仍然像雾一样弥漫,前面的山水忽近忽远,忽上忽下,感觉眼面前的一切都在飘摇,只有脚下的路是坚硬的。
  第四章  1  几名女护士一溜儿排在师指挥所里。其中年龄最大的是看护长谢仙群,最小的是她的女儿陈小冬。陈小冬还不到十五岁。还有几名跟她相差无几。  政委站在桌前,桌上放着一堆银元。一名男战士一路过来,发给每名女护士八块银元。男战士的手颤颤的,时不时有银元掉落下来。  政委的脸黑得发亮,很容易看出是天生打仗的。政委说:“我们红二十五军接到上级指示,实行大转移,进入更加残酷的战斗。你们几个女同志不再适合以后的远征和战斗,所以组织决定你们离开部队。你们可以回老家,也可以就近找个人家嫁了。我们也很舍不得你们,但是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做了。”  气氛闷了许久。女护士中的赵会敏忽然将手中的银元扔到地上,很气愤地说:“当年我被卖掉做童养媳,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当了红军,现在你们又要把我卖给这荒山野岭,我不干。”赵会敏的身世很有代表性,有很多女红军战士就是从童养媳的环境里走出来的。  叮咚一阵,几名女护士都将银元扔到了地上,话语也是掷地有声。说的话杂七杂八,但主题只有一个,就是死也不离开部队。  政委的态度如前:“这是命令,必须执行。”  这时,一名男战士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向政委报告:“梁团长发高烧,烧得一塌糊涂了。不知是说胡话还是说梦话,老是喊赵会敏的名字。”  政委说:“快给他打退烧针。”男战士说:“他不打。”政委问:“为什么?”战士答道:“他说现在药物紧缺,把药留给其他伤员。。”政委问:“他为什么叫赵会敏的名字?”战士答道:“不太清楚,可能是赵会敏护理他很久了,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  其实梁团长跟赵会敏的关系,政委了解得更多。  那年,十三岁的赵会敏,以8串铜钱被卖给一户人家做童养媳。那个时候,卖儿卖女的穷人家比比皆是。他们做出这样的行为,也实属无奈。当作童养媳被卖的赵会敏更多是承担苦力的事情,比如做饭、喂猪、栽田打谷、开荒种地等等,什么重活累活脏活都得干,劳动强度大大超过了她的承受能力。  同时,她承受着非人的虐待。主子家不让她上桌吃饭经,常常无缘无故地挨骂挨打。比如家里人多用水多,每天用的水 ,都要她一个人去挑。她个子矮,水桶高,老是绊脚。有回下雨的时候,不小心脚一滑,连人带水桶倒在了地上,头上跌得起了几个包,腿也受了伤,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有爬起来。但是,主子家的人看到水桶跌坏了,拿起柴棍将她一阵猛打,又抓住她的两条腿倒拖着走,边拖边说:“短命鬼,把你跌死不要紧,把我的水桶打烂了要钱买哩。”  还有,她所谓的男人,只有八岁,名字叫丑婆。丑婆丑里八怪的,连话都说不利索,结结巴巴,啰啰懂懂。时间过了几年,赵会敏年纪已到了十七岁,情窦初开了,但十二岁的丑婆却似乎越来越傻,对男女之事根本就没有一点想法。在一起的时候,他拿着竹棍子,要把她做马骑。她非常恨这个家伙,有一次,将他从背上掀翻到地上。丑婆就哭着去向他爸妈告状。她挨了一顿毒打。  父母让儿子要媳妇不是为了好玩。丑婆这样子,父母很着急。丑婆是这个家庭唯一的男丁,不生出一男半女来,就会绝代。于是盼子心绝丧心病狂的父母,在那个夜里,采取了强制措施,先是剥光了赵会敏的衣服,又剥光了儿子丑婆的衣服,然后将儿子按倒在赵会敏的身上……  赵会敏再也忍无可忍。窗外黎明的那声枪响,最终让她彻底地苏醒过来。逃离这个地狱般的场所,不再是她的梦想。  她很久前就听说过的红军,已经打倒了面前,盼望已久的枪声,离她越来越近。  惊恐万丈的主子家人,加倍对她的警惕,他们攥紧了金银财宝,同时也没有松开这个女子,因为这个女子的体内有与金银财宝同样价值的东西,何况还花了8串铜钱。赵会敏曾经就逃过,都被她们抓了回来,以后也一样,不能让她逃脱。  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关在屋子里的姑娘,掰断木质的窗棂,像男人一样爬出屋子,却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着地的响声,惊动了看家护院的黑狗,狗咬住她的腿肚子,她被死死地撕住了,随后家丁们就比狗更加凶残地扑来。  她远远地看到一队新鲜的人影,在不远处走动,她不能确定是红军,但想总比这样又被抓回去要好。于是她呼救起来:“救命,救命啊!”那队人闻声跑了过来,果然是红军。但是,家丁们说:“她是我们老爷家里的媳妇。”赵会敏挣扎着说:“我是被他们买来的。他们家里不把我当人。红军大哥,救救我吧,我要跟着你们走。”  红军战士再不听家丁的辩解,他们遇到过太多的类似的情况。于是,就将姑娘带到了队伍里。红军战士中有一个背着手枪的人,旁边的人喊他梁团长。被解救的赵会敏,一定要跟着梁团长他们走。于是,梁团长把他送到师医院做护士。  从虎口里逃出的赵会敏,从此开始了她的红军生涯。  在一次战斗中,梁团长负了重伤。他是一名出了名的英雄团长,打过不少胜仗,先后负过多次伤。在这次战斗中,有一颗子弹击中了梁团长的肺部。因为师部医院医疗条件有限,不能取出弹片,这块弹片成为梁团长的致命伤。  看到负伤的梁团长,赵会敏悲伤万分,担起了护理梁团长的责任。梁团长负伤已有两个多月,她一直守护在他的身边。  ……  眼下,政委真的很为难,最后走到赵会敏跟前说:“你先去照看梁团长吧。”
  2  外面,枪炮声不断。  这个时候,那名战士又跑来报告:“刘营长从医院里跑了。”  政委紧张起来,“跑到哪里去了?”  战士说:“跑到前沿阵地上战斗去了。”  总是这样,刘营长一听到枪响,就躺不住,就要跑到阵地上去。  纪兰兰神经也绷紧起来,拔腿就跑。  政委制止她:“你到哪里去?”  她说:“刘营长是我护理的伤员,我去把他追回来。”  刘营长是在一场战斗中,被敌人的子弹击中了腰部,弹片虽然取了出来,但骨头受到重创,站起来都非常吃力。但枪声是他的强心剂,只要听到枪声,他的骨头就咯嘣响几下,就硬起来了,就会跑起来。  政委没有拉住纪元元。  听得出,战斗非常惨烈。  这时,又一名战士来报告:“政委,师长受伤了。”  政委如雷轰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抓住战士的双肩使劲摇:“什么,你说什么?”  战士重复了一遍,又说:“师长正在做手术,需要输血,但是没有AB型血了。”  陈小冬连忙应答道:“我是AB型血。”  政委厉声说:“快去手术台。”  “是!”  伴随着枪炮声,一批批伤员被抬下来。医院里,一片忙碌。  还有几名女护士很着急,现出多种神情。政委对她们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医院。”  “是!”  军人,包括女军人,所有的表达千篇一律,但每每都震天撼地。  第二部
  第二部  第一章  1  在山水之间,队伍快速前行。陈幺妹穿梭于队伍里,前后照应着。她已经是连长,负责这个队伍的诸多事情。  何芝的肚子一天天长大,孙芋也跟着来。从目前来看,队伍里有了两名孕妇,还有没有?真的不知道。知道的只有怀孕的本人,但是她不会告诉别人。不过也不是永远的秘密,孩子总要长大。  因为圆圆是生过孩子的,相关的经验多一些,所以由她来照顾何芝和孙芋。刚刚下过一场大雨,路上一片泥泞,又粘又滑,不时有人滑倒,弄得满身泥水。圆圆要搀扶何芝,何芝说:“没有事的,我走得好。”  何芝早些年就在井冈山游击,打仗的经验很足,但是作为一个战斗中的女人,她却显得稚嫩和冒失。打仗的人怎么能怀孕,加上又碰上了长征,是好玩的吗?不过似乎也不奇怪,女人总是甜蜜与苦痛并存的命。  童主任策马而来。童主任仿佛是盯着何芝和孙芋而来的,没下马就问:“有问题没有?”俩人异口同声又铿锵有力:“没有。”  童主任半信半疑,但还是将头点了几下,又对陈幺妹、圆圆等周围的同志说:“她俩的身体比较特殊,正孕育着革命的种子。所以,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大家都要给予特别关心,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  童主任只长头发不长胡子,心特别好也特别细,待人友善,有求必应。所以,就有了个绰号,叫童菩萨。但大部分的时候,同志们还是叫他童主任。毕竟是在部队,事事都应该有别于地方。  同志们响亮地回答童主任:“是!”  长征路上,常常是情况说来就来了。上空突然窜来了几架敌机,怪怪地响着,接着扔下一批批炸弹,地上卷起漫天泥石。  “卧倒!”队伍里速递着这样的嘱咐。战士们选择有利地形卧倒,有一部分战士举起枪,射击敌机。  红军长征史,也就是战斗史。据史料显示,长征路上,仅中央红军就渡过了24条河流,爬过18座高山,(其中5座终年积雪),占领过62座城镇。几乎天天都有战斗,师规模以上的战斗就达近千次之多。  敌机窜走后,部队后面又响起了敌军追击的枪声,且越来越近。  陈幺妹立即命令道:“一排跟我阻击敌人,二排三排由季桂青副连长指挥,保护队伍前进。”季桂青对陈幺妹说:“连长,我来阻击敌人。”陈幺妹不容置否地命令道:“执行命令!”“是!”  部队坚强迅速地向前挺进。忽然,抬着X光机的战士倒在了地上。战士在此之前,就中了敌机炸弹,已经受伤,挺了一会,实在再也挺不住了。季桂青跑过来,虽然觉得自己有点困难,但还是握住了抬扛,并与另外的同志抬起了800多斤的X光机。仿佛一切都落在牙齿上,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  一条河横在了前面。河上没有桥,河水蒸腾着青烟样的冷气。放眼望去,远近都没有桥,没有别的更好的过河办法。季桂青对战友们说:“趟水过河!”  战士们说:“是!”  在下河坡时候,季桂青双脚一软,险些连人带机翻了下去。满满赶紧跑过来,挽住了季桂青的胳膊。满满和季桂青一起抬起了抬杠。  河水真的很凉,流过去的时候,像刀片刮着骨头。她们在河流里摇晃,但没有倒下。季桂青问:“满满,冷吗?”满满答道:“有点,但是,我吃得住。”  季桂青看到从满满的身边浮起缕缕血丝,心里一惊:“满满,你受伤了?”满满说:“没有啊。”季桂青问:“怎么有血,是从你身上浮出来的?”满满才有所意识,露出几许羞涩:“桂青姐,你不要再问了,反正我不是受伤。”季桂青也就懂了。懂了的季桂青,心里反而多了几分难受和疼爱。  造物主的智慧和愚蠢及功过是非,都是因为制造了这个有血有肉的世界。  季桂青环望趟水过河的女兵,心里五味杂陈,有一种欣赏,欣赏她们在水中的铮铮傲骨,但更多的是一种痛。这样的经过,给她们带来可能是生命深处的伤害,是作为女人的丧失与改变。  满满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冒出冷汗。季桂青愈加着急,就对满满说:“你松开手,不要抬了。”满满不依:“看样子你也很累,我松开了,你一定吃不住的。”季桂青说:“但是,我现在跟你不同,就是累也不会出大问题。”满满说:“我不怕,我们一起挺过这关吧。”  忽然,从不远的地方飞过来一个声音:“桂青同志,我来帮你。”季桂青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男战士跳进河里,飞快地跑过来,脚下的河水溅得老高。到近处细看,是汪光四。汪光四不由分说地从她俩手里抓过了抬杠。于是,她俩陡地身子一轻,仿佛从很深的水里浮出了水面。  季桂青有点惊诧:“你怎么来了?”汪光四说:“我们部队从这里经过,我看到了你,就想过来帮你一把。”季桂青又问:“跟领导请假了吗?”汪光四说:“哦,还没有。一看到你,我什么都忘记了。”季桂青生气了:“你这是开小差,是违反纪律,怎么行?”汪光四说:“等会回去后,再跟领导作检讨。检讨与请示差不多,都是个态度和面子问题”。季桂青问:“你总是这样吗?”汪光四说:“不是,是在遇上了你以后。”季桂青内心虽然有些感动,但也觉得有点乱套,就说:“你立刻回去。”汪光四说:“把你们送上了岸,我立马就走。”季桂青确实是很严肃地说:“下次再不许这样了。”  汪光四临走的时候,向季桂青行了军礼,又那样诡谲地一笑。这样的笑,看似诡谲,实则意图明显。汪光四还说:“桂青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我始终在你的身边。”季桂青心里一阵慌跳,跳得熟悉而又陌生。  战友们都上了岸。岸对面,枪声依然震耳,硝烟如雾。战友们脸上愁云密布,内心肝肠寸断。
  第二部  第一章  1  在山水之间,队伍快速前行。陈幺妹穿梭于队伍里,前后照应着。她已经是连长,负责这个队伍的诸多事情。  何芝的肚子一天天长大,孙芋也跟着来。从目前来看,队伍里有了两名孕妇,还有没有?真的不知道。知道的只有怀孕的本人,但是她不会告诉别人。不过也不是永远的秘密,孩子总要长大。  因为圆圆是生过孩子的,相关的经验多一些,所以由她来照顾何芝和孙芋。刚刚下过一场大雨,路上一片泥泞,又粘又滑,不时有人滑倒,弄得满身泥水。圆圆要搀扶何芝,何芝说:“没有事的,我走得好。”  何芝早些年就在井冈山游击,打仗的经验很足,但是作为一个战斗中的女人,她却显得稚嫩和冒失。打仗的人怎么能怀孕,加上又碰上了长征,是好玩的吗?不过似乎也不奇怪,女人总是甜蜜与苦痛并存的命。  童主任策马而来。童主任仿佛是盯着何芝和孙芋而来的,没下马就问:“有问题没有?”俩人异口同声又铿锵有力:“没有。”  童主任半信半疑,但还是将头点了几下,又对陈幺妹、圆圆等周围的同志说:“她俩的身体比较特殊,正孕育着革命的种子。所以,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大家都要给予特别关心,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  童主任只长头发不长胡子,心特别好也特别细,待人友善,有求必应。所以,就有了个绰号,叫童菩萨。但大部分的时候,同志们还是叫他童主任。毕竟是在部队,事事都应该有别于地方。  同志们响亮地回答童主任:“是!”  长征路上,常常是情况说来就来了。上空突然窜来了几架敌机,怪怪地响着,接着扔下一批批炸弹,地上卷起漫天泥石。  “卧倒!”队伍里速递着这样的嘱咐。战士们选择有利地形卧倒,有一部分战士举起枪,射击敌机。  红军长征史,也就是战斗史。据史料显示,长征路上,仅中央红军就渡过了24条河流,爬过18座高山,(其中5座终年积雪),占领过62座城镇。几乎天天都有战斗,师规模以上的战斗就达近千次之多。  敌机窜走后,部队后面又响起了敌军追击的枪声,且越来越近。  陈幺妹立即命令道:“一排跟我阻击敌人,二排三排由季桂青副连长指挥,保护队伍前进。”季桂青对陈幺妹说:“连长,我来阻击敌人。”陈幺妹不容置否地命令道:“执行命令!”“是!”  部队坚强迅速地向前挺进。忽然,抬着X光机的战士倒在了地上。战士在此之前,就中了敌机炸弹,已经受伤,挺了一会,实在再也挺不住了。季桂青跑过来,虽然觉得自己有点困难,但还是握住了抬扛,并与另外的同志抬起了800多斤的X光机。仿佛一切都落在牙齿上,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响。  一条河横在了前面。河上没有桥,河水蒸腾着青烟样的冷气。放眼望去,远近都没有桥,没有别的更好的过河办法。季桂青对战友们说:“趟水过河!”  战士们说:“是!”  在下河坡时候,季桂青双脚一软,险些连人带机翻了下去。满满赶紧跑过来,挽住了季桂青的胳膊。满满和季桂青一起抬起了抬杠。  河水真的很凉,流过去的时候,像刀片刮着骨头。她们在河流里摇晃,但没有倒下。季桂青问:“满满,冷吗?”满满答道:“有点,但是,我吃得住。”  季桂青看到从满满的身边浮起缕缕血丝,心里一惊:“满满,你受伤了?”满满说:“没有啊。”季桂青问:“怎么有血,是从你身上浮出来的?”满满才有所意识,露出几许羞涩:“桂青姐,你不要再问了,反正我不是受伤。”季桂青也就懂了。懂了的季桂青,心里反而多了几分难受和疼爱。  造物主的智慧和愚蠢及功过是非,都是因为制造了这个有血有肉的世界。  季桂青环望趟水过河的女兵,心里五味杂陈,有一种欣赏,欣赏她们在水中的铮铮傲骨,但更多的是一种痛。这样的经过,给她们带来可能是生命深处的伤害,是作为女人的丧失与改变。  满满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冒出冷汗。季桂青愈加着急,就对满满说:“你松开手,不要抬了。”满满不依:“看样子你也很累,我松开了,你一定吃不住的。”季桂青说:“但是,我现在跟你不同,就是累也不会出大问题。”满满说:“我不怕,我们一起挺过这关吧。”  忽然,从不远的地方飞过来一个声音:“桂青同志,我来帮你。”季桂青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男战士跳进河里,飞快地跑过来,脚下的河水溅得老高。到近处细看,是汪光四。汪光四不由分说地从她俩手里抓过了抬杠。于是,她俩陡地身子一轻,仿佛从很深的水里浮出了水面。  季桂青有点惊诧:“你怎么来了?”汪光四说:“我们部队从这里经过,我看到了你,就想过来帮你一把。”季桂青又问:“跟领导请假了吗?”汪光四说:“哦,还没有。一看到你,我什么都忘记了。”季桂青生气了:“你这是开小差,是违反纪律,怎么行?”汪光四说:“等会回去后,再跟领导作检讨。检讨与请示差不多,都是个态度和面子问题”。季桂青问:“你总是这样吗?”汪光四说:“不是,是在遇上了你以后。”季桂青内心虽然有些感动,但也觉得有点乱套,就说:“你立刻回去。”汪光四说:“把你们送上了岸,我立马就走。”季桂青确实是很严肃地说:“下次再不许这样了。”  汪光四临走的时候,向季桂青行了军礼,又那样诡谲地一笑。这样的笑,看似诡谲,实则意图明显。汪光四还说:“桂青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我始终在你的身边。”季桂青心里一阵慌跳,跳得熟悉而又陌生。  战友们都上了岸。岸对面,枪声依然震耳,硝烟如雾。战友们脸上愁云密布,内心肝肠寸断。
  2  在枪声和硝烟里,陈幺妹和战友们英勇不屈地打击敌人。战斗,无论大小,都是你死我活。打了一阵,敌军陈尸一片,红军战士也有较大伤亡。毕竟敌强我弱,红军战士渐渐趋于劣势。  陈幺妹回头望去,红军队伍已经过河,暂时进入安全位置,于是她命令多多等人:“我在这里阻击敌人,你们带着伤员撤离,回到大部队里去。”多多说:“连长,我们一起打吧,坚决把敌人打下去。”陈幺妹说:“不行,敌人太多,这样打下去,我们的伤亡更重,甚至会全军覆灭。听我的命令,撤!”  多多等战士扶着伤员撤离。陈幺妹一边向敌人射击,一边将敌人引向另一个方向。在树林里跳跃的陈幺妹,像一只美丽的长颈鹿。敌人跟着她边追边打,子弹从她的身边飞过,前面掉下一片片树叶。  陈幺妹的子弹打完了。于是,敌人嚎叫着:“抓活的,活的赏钱多!”敌人逼近了陈幺妹,她捡起一根碗口粗的木棍,迎击着敌人,多个敌人在她的棍下头破血流,倒地翻滚。忽然,一个匪兵从背后抱住了她。她灵机一动,将背包带解开,敌人抱着空背包倒在地上。她脱身跑走。  前面是个陡坡。她爬了几次,都退了下来。她想这坡她是爬不上去了,她将落于敌手。一群匪兵向她围了过来,张牙舞爪的,仿佛就要手到擒来。她干脆转身面对敌人,举起木棍,准备作最后的决斗。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连长,接住!”  是多多,她就在山坡上。在山坡上的多多,扔下一根棕搓的绳子来。这就是她爷爷送给她的棕绳。  陈幺妹死死抓住绳子,双脚蹬住土坡。多多等几名战士迅速将她拉上了土坡。敌人眼看抓不住活的了,又拿起枪来。  “幺妹,别怕,我来了!”这时,一阵粗重而沙哑的声音传过来。陈幺妹望去,一名戴着红军帽、穿着红兜肚的男兵端着机枪冲过来,对着敌人一阵猛扫。幺妹认出,那名男兵就是她的父亲陈大哈。她情不自禁地呼喊起来:“爸爸——”  敌人的枪口掉转过来,朝着陈大哈射击。陈大哈一边奔跑,一边射击,将敌人引向别处,他还喊道:“幺妹,我想见你,等着我!”  陈幺妹等女兵的眼泪在流淌。战斗的火浪烘不干她们的眼泪,因为她们的眼泪太年轻。
  3  夜来了,队伍宿营在这片林子里。  大雨刚刚过去,草地上一还溢着水,残留在树叶上的雨珠,也不断地朝下滴落。夜里的风总是凉的,林子里一片寒冷。  因为太累了,一些战士坐在草地上背靠着背或者背靠着树干睡觉。有的睡不着,有的半睡不醒的。战斗中的夜晚,没有梦乡。  何芝和孙芋不敢坐下来,怀孕的女人最怕的是凉水。她俩背靠背后站着,互相当床,能睡着就睡着,不能睡着,就互相给点温度。温度也是一种能量,能给人注入相当的力量。  陈幺妹走到她俩跟前,把自己的蓑衣解下来铺到地上,说:“两位大姐,夜太长了,总站着不好,把蓑衣垫在一起,还是比较防潮的。”何芝推辞说“你自己用吧。”幺妹说:“我年轻,身体也好,受得住。”孙芋说:“我们也熬得过的。”陈幺妹又说:“再说,童主任也下了命令,要保护好你们。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童主任会批评我们的,因为你们身上还有革命的种子啊!”  几人相视一笑,就按照陈幺妹说的做了。  夜越往深处里走,寒冷就来得越凶猛。而那抹能给人带来温暖和振作的光亮,却仿佛故意藏得那么遥远,遥远得仿佛不会再来。  站着睡觉的还有人,比如满满就是。  满满的情况,季桂青已经跟陈幺妹说了。陈幺妹挨近满满,想说点什么,但是说什么呢?其实她也跟满满样来了状况,最后说:“满满,我陪你。”于是,就跟满满靠在了一起。  她闭起眼睛使劲睡,就是睡不着,又感觉满满也没有睡着,就问:“满满,你怎么不睡着?”满满反问:“你为什么不睡着呢?”陈幺妹说:“这也是一门功夫,可能还没学到家。我们要好好练,以后站着睡觉的日子一定很多。”满满说:“好的,我跟你学。”俩人笑了。  陈幺妹忽然想到一件事,就问:“满满,出发的时候,你奶奶送你的包袱里装的是什么?”满满顿了一下,然后神情神秘地说:“不告诉你。”陈幺妹紧追不放:“肯定是好吃的,你一个人想吃独食。”满满哈哈笑了两声,最后还是没有告诉她。陈幺妹蒙她“你不说我也知道,留着你自个好生用。哈哈!”  这个时候,多多也过来了,靠在她们一起。陈幺妹问:“多多,你为什么不睡?”多多答道:“不告诉你。”陈幺妹没有再问,满满也没问,都放在心里吧。  女人的秘密其实是一条条伟大的河流,因为它滋润和奔涌着生命。  又冷了一些,还是睡不着。  陈幺妹想起白天打阻击的惊魂一幕,于是说:“多多,我要谢谢你,不是你用那根绳子救我,我现在见了阎王老子。”多多说:“连长,你不要这样说,要不是你掩护,我们都没命了。要谢谢你才是。”满满说:“好好,都不要说谢了,都是战友,生死与共,互相救助都是应该的。”  满满又问多多:“你那根棕绳子呢?”多多答道:“系在腰上。”满满就学着多多爷爷的样子说:“闺女,好好系上,系死结坨……”  都笑起来了。这一笑,忽然觉得身子暖和起来,没有先前那样冷了。  笑,也许是最温暖资源。
  第二章  1  敌机在空中盘旋,扔下一个又一个炸弹。胡师长带领部队钻进密林。密林古木参天,深不可测,敌机胡乱轰炸一阵后,怏怏而去。  在一处歇息的时候,胡师长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想起来后陡地汗毛一炸:“机要员龙长英呢?”  大家四处张望,就是没有看到龙长英的影子。  胡师长立即命令警卫班长:“你带人去寻找,如果她被敌人抓住了,要不惜一切代价营救出来,如果确实无法营救,立即全力将其击毙。”警卫班长立正回答:“是!”  警卫班战士沿着来路寻找。敌机是跟着部队一路轰炸而来,地面像是被翻耕了一遍,泥浪滚滚,而且一部分地方被倒伏的树木覆盖,又下起了大雨,雨水打得眼睛都难以睁开。寻找工作极为艰难。  战士们展开“地毯式”搜寻,一路大声呼喊龙长英的名字。一阵时间过去了,没有迹象。又一阵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战士们想,龙长英要么牺牲了,要么被敌人抓走了。于是,大家握紧枪把,指头勾住了扳机。  正在这时,突然从战士们面前的泥土里立起一个人来。其满身是泥,形似如刚出土的兵马俑。战士们一惊,定晴一看,认出她就是龙长英。  龙长英是被敌机的炸弹卷起的泥土埋下的,埋得严严实实。开始她觉得心口闷胀,接着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想她可能完了,但将电台抱得更紧。但是,这时出现了奇迹。天下起了大雨,雨水顺着露在外面的电台天线流下来,渐渐流出了一道水沟。龙长英舔到了雨水,呼吸到了空气,又慢慢恢复了力量,然后用手一点一点地扒开身上的泥土……  战斗是残酷的,但奇迹总有出现。  见到龙长英,久经沙场的胡师长此时也激动不已地拥抱住满身泥水的她,动情地说:“我宁愿掉我的脑袋,也不能丢掉你。我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师,而你的肚子里有千军万马啊!”
  第二章  1  敌机在空中盘旋,扔下一个又一个炸弹。胡师长带领部队钻进密林。密林古木参天,深不可测,敌机胡乱轰炸一阵后,怏怏而去。  在一处歇息的时候,胡师长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想起来后陡地汗毛一炸:“机要员龙长英呢?”  大家四处张望,就是没有看到龙长英的影子。  胡师长立即命令警卫班长:“你带人去寻找,如果她被敌人抓住了,要不惜一切代价营救出来,如果确实无法营救,立即全力将其击毙。”警卫班长立正回答:“是!”  警卫班战士沿着来路寻找。敌机是跟着部队一路轰炸而来,地面像是被翻耕了一遍,泥浪滚滚,而且一部分地方被倒伏的树木覆盖,又下起了大雨,雨水打得眼睛都难以睁开。寻找工作极为艰难。  战士们展开“地毯式”搜寻,一路大声呼喊龙长英的名字。一阵时间过去了,没有迹象。又一阵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战士们想,龙长英要么牺牲了,要么被敌人抓走了。于是,大家握紧枪把,指头勾住了扳机。  正在这时,突然从战士们面前的泥土里立起一个人来。其满身是泥,形似如刚出土的兵马俑。战士们一惊,定晴一看,认出她就是龙长英。  龙长英是被敌机的炸弹卷起的泥土埋下的,埋得严严实实。开始她觉得心口闷胀,接着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想她可能完了,但将电台抱得更紧。但是,这时出现了奇迹。天下起了大雨,雨水顺着露在外面的电台天线流下来,渐渐流出了一道水沟。龙长英舔到了雨水,呼吸到了空气,又慢慢恢复了力量,然后用手一点一点地扒开身上的泥土……  战斗是残酷的,但奇迹总有出现。  见到龙长英,久经沙场的胡师长此时也激动不已地拥抱住满身泥水的她,动情地说:“我宁愿掉我的脑袋,也不能丢掉你。我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师,而你的肚子里有千军万马啊!”  2
  2  机要室的电台发出嘀嘀嘀的声音,神秘而真切。龙长英坐在电台前,凝神倾听着,眼睛一眨一眨。虽然她已年近四十岁了,但长长的睫毛如松针样敏捷地弹跳。是的,战斗会让人始终保持敏捷和弹性。  忽然,龙长英脸上涌起兴奋的红潮。她迅速地将电文交给鲁参谋。鲁参谋看了电文后,又迅速地走进里屋,将电文交给胡师长。  胡师长接过电文一看,兴奋地一拍桌子,对政委和参谋长说:“机要室破译了敌人的一份电报,是张振汉发给徐源泉的”。  张振汉是国民党军某王牌师的师长,炮兵出身,擅长炮兵作战,并且此人刚愎自用不可一世,多次扬言要活捉贺龙。  胡师长又说:“张振汉明天上午九时出发,经曾堡增援宣恩。”  政委一拍巴掌:“太好了!我们要好好部署这场战斗,一定要活捉张振汉。”  群情激奋,跃跃欲试。  战斗终于打响了。张振汉部队受到突然打击,开始如坠五里雾中,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醒悟过来后,知道是中了红军的埋伏。于是张振汉命令部队进行反扑,实行突围。他们用大炮向红军阵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红军阵地上山崩地裂,树林、石块、泥土都在燃烧。红军战士伤亡惨重,情况十分危急。  胡师长在指挥所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些,心急如焚。好好的一个作战计划,开始也非常顺利,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发生逆转。胡师长一边观望,一边思考应对方案。而就在这个时候,望远镜里出现一名穿着红兜肚的战士,端着一篓子手榴弹,冲向敌人炮群。胡师长仔细看,那名战士正是他非常熟悉的投弹手陈太平。  陈太平接近敌人炮群,将一个又一个手榴弹投出去,一门门炮成为哑巴,火力迅速减弱。但是,敌军的机枪步枪火力集中到陈太平身上,他受到了严重的阻挠。此时,如不将敌军的火力压下去,时间一长,敌军的大炮恢复进攻,战局依然不可收拾。于是,胡师长提前下达了总攻的命令:“全线出击,拿下战斗,活捉张振汉!”  红军战士如潮水奔涌而下,敌人节节溃退,死伤无数。  张振汉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在漫山遍野“活捉张振汉”的喊声中,他的参谋长和一群卫兵簇拥着他,躲在一处凹地里负隅顽抗。张振汉挥舞着手枪,指挥部下作最后的抵抗。突然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右臂,他痛得惨叫一声。参谋长一边指令卫兵给他包扎,一边对他说:“师座,我们今天恐怕是走不了啦!”  张振汉犟着头颅说:“走不了,就死在这里。”参谋长继续劝他:“师座不要打了,我们没有多少人了。”张振汉推开参谋长,挥着抢:“不成功,则成仁……”  张振汉此话尚未说完,就有一支黑洞洞的枪口顶着了他的脑袋。他扭头一看,是一个戴红军帽、穿红兜肚的红军战士,该战士就是陈太平。  不可一世的国民党军王牌师的师长张振汉被活捉了。  后来,张振汉被红军的宗旨、精神和行为所感化,极力拥戴和帮助红军,在不久后的红军与国民党军谢彬师的战斗中,建立了战功,消灭了该师,活捉了谢彬。并且,他跟随红军走完了长征,到达陕北。这是后话。  活捉了张振汉的红军战士们,欢腾雀跃。
  3  这是数日来的一次大仗,是个大胜利,师部举行了祝捷大会。台上,宣传战士们载歌载舞,龙腾虎跃,热闹了一天一夜。  散会后,胡师长将陈太平夫妇拉到一边,对他们说:“这次战斗,你们俩是大功臣,在会上已经表扬了你们,不过,我还要给你们一个大奖。”  夫妻俩同声说:“谢谢!”  胡师长说:“奖你们俩睡一晚。”  夫妻习惯地立正答道:“是!”忽然,总觉得蹊跷,愣着看师长的神情。  在一旁的政委对师长说:“这个奖不能奖。部队有规定,长征没有结束,夫妻不能在一起。”  胡师长说:“我还没有说完嘛。你们只准睡,不准脱衣服。”  政委便笑了。  但是陈太平接受不了:“师长,这也叫做奖吗?”师长说:“是的,我说是就是。”陈太平又说:“我怕忍不住。”师长说:“忍不住也得忍。”陈太平说:“师长,你不是说还我一个儿子吗?不脱衣服怎么还?”师长说:“还不是时候。”陈太平还想争取:“师长……”师长制止道:“去,出了问题,老子毙了你。”  胜利后的夜晚很安静,安静得能听到树叶掉到地上的声音。战士们真的太累了太困了,太需要睡觉了,而只有胜利之夜,才是最好的家最好的床铺。  陈太平不想睡,上床就对龙长英动手动脚。龙长英捉住他说:“不行,师长有命令。”陈太平说:“这个命令可执行可不执行,又不是打仗。”龙长英说:“师长的命令与打仗都有关,必须执行。”陈太平说:“就是那个了,师长也不知道。”龙长英说:“要是怀上了怎么办?你躲得过去?”  说到这个,陈太平仿佛更加来神。他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做那事根本就是图好玩,没有往儿女的身上去想,结果,生了个小春。又那个时候,也是图好玩,结果,生了坨坨。那么现在集中心思往儿女身上想,是更加靠得住的。  总结起来,生孩子是最好玩的事,也是最大的事。有了一对儿女以后,特别是在有了坨坨以后,陈太平就觉得自己更像个人了,在屋场里,走起路来衣角绊得人倒,真的是威风死了。但是,现在坨坨没有了,他老陈伤心绝气了好久,如果再不生出个儿子来,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而等革命胜利,要等到什么时候?鬼才知道。  于是,陈太平就有点霸蛮起来。他说:“怀上了更好。”龙长英说:“你不怕师长毙了你?”陈太平说:“要死就死,只要能生出儿子!”龙长英耐心地劝他:“你不要着急,等革命胜利了,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陈太平说:“我等不了啦。”  忽然这个时候,屋外响起了枪声。枪声,宣告战斗。龙长英翻身要从床上爬起来,陈太平却拽住她。龙长英扇了他一个耳光。  还在膨胀的陈太平提了一桶凉水,猛地浇了自己一身,然后提起枪,朝枪响的地方奔去。
  第三章  1  像一条草绿色的飘带,女红军行进在一座高山的半腰间。她们的一侧是悬崖峭壁,另一侧则是万丈深渊。脚下的路其实也只是打柴人走出来的羊肠小径,路上多有沟坎和巨石阻碍,悬崖上也不时有大小不一的石头滚下来。  女战士们驮着粮食、药材等,紧急又很小心地向前行进着。长征路上不能有半点松懈,因为总是充满杀机。  红四方面军妇女独立师的连长乔迈云指挥这次行动。她前后移动着,嘱托着战士们,小心又小心。  整个队伍突然停顿下来。一名英武女兵朝乔迈云急跑而来。乔迈云辨出,她就是二排排长李小朵。  李小朵在乔迈云面前立正行礼。军人的动作都是刀砍斧凿,任何时候都一个样。“报告营长,前面有一巨石挡在路上,队伍难以翻越。”  乔连长看了前面又看后面,想,只能进,不能退。于是命令道:“李小朵排长,你率你们排,想尽一切办法,将巨石毁掉,为部队继续前进,打开通道!”  “是!”  “有信心吗?”  “有!”  没有听到过与之相反的誓言。但是红军战士也是人,人就不能万能。然而,在她们的誓言里,是以生命作抵押的。生命总能成就奇迹。就是这一个又一个一批又一批生命的抵押,成就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诞生。  李小朵率领全排女战士,站稳脚跟,手撑巨石,试图一把将巨石推向深渊。李小朵喊:“一、二、三!”巨石丝毫不动,依然故我地横亘在红军前进的路上。  忽然,一名女战士“呀!”地叫了一声,大家去望,她胸间中了一箭。大家来不及挽她,她就倒进了深渊。大家再向山上看,悬崖顶上有数十个穿藏服的人还在对准她们拉弓射击。  有一些女兵举枪欲还击,李小朵连忙制止道:“上级有规定,我们要讲民族政策,我们和他们都是兄弟姐妹,不能跟他们开战。他们射击我们,是因为受了国民党军的蒙惑,不明真相,误会了红军。如果我们跟他们交战,就会加深误会,我们的路就更难走了。”  李小朵说罢,就朝山上的藏人呼喊:“喂,藏族的兄弟姐妹们,我们是穷人的队伍,是为了穷人的翻身解放作斗争的。你们不要误会我们,和我们一起打国民党反动派吧!”  但是,又一簇利箭射了下来。有几名女兵中箭倒地,跌下了深渊。  有一个女兵含泪对李小朵说:“排长,打吧,要不,我们会牺牲更多的战友的!”  李排长说:“我们是会有牺牲,但只要我们坚持,就会赢得更大的胜利和收获。”  女兵说:“那怎么办,现在我们有牺牲,而路又没开通,大部队永远停在这个路上吗?”  李小朵说:“吹冲锋号,对天开枪,把他们吓走。”李小朵又命令道:“用刺刀掏空巨石下的泥士,让石头滚下深渊。”  有一个女兵发出质疑:“掏空了,石头滚下去了,那路就更窄了,更危险了?”  李小朵那种信心和坚定仿佛是从天上落下来的:“我们有办法!”  包括刺刀,能用得上的一切钝器,都在撬着巨石下的石片与泥土。巨石在一点点地松动,倾斜。失去了基础支撑的巨石,终于滚下深渊,发出轰隆的一声巨响。  接着,李小朵对战士们说:“来,姐妹们,我们挽起手来,站在路边上,保护队伍前进。”  于是,路边上筑起了一道人墙。李小朵和战友们手挽着手,紧紧相连。这是一串生命的链条。在这样的链接里,没有挡不住的凶险。她们想。  利箭不断,飞石不断,战士们份外警惕地预防。但是,防不胜防。一名女战士的头不幸被飞石砸中,女战士的双腿一软,倒地往悬崖下面滑。紧张中的李小朵命令道:“大家都把手拉紧,绝对不要松。”  那名女战士,还悬在半空中晃悠。旁边的两名战友死力想把她拉上来,但是因为力气不够,不仅没有效果,而且这两名战士双腿也在往下滑,往下滑……情况万分紧急,如果这两名女战士也滑下去,就会出现连锁反应,这根链条就会毁掉,也就是说,链条上的女战士都会栽进深渊。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排长李小朵掏出手枪,向天连射三发。战友们的神经绷得更紧了。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那名悬在悬崖半空的女战士,被绷了起来。  枪声,就是战斗。战斗,就有敌人。在战斗中在敌人的面前,女战士们炼就了坚不可摧的筋骨。  大部队从她们面前经过。  这时,一名驮着粮食的战士,忽然被一支利箭射中臂部,倒在地上,并向悬崖边滚去。但是,她被手挽手的女战友挡住了。女兵拔出利箭,向战友们致谢!被致谢的女兵们仿佛没有看见,总是那样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来自于四面八方的险情。  大部队的战士一路向李小朵她们流下了致敬的眼泪。
  2  部队刚刚翻过悬崖峭壁,忽然枪声四起,喊杀声震天。她们遭到了国民党兵的伏击。  三面有敌,一面临水。女红军突围的唯一的一条路就是冲过河去。大山和河流总是红军战士的场景。  敌人越逼越近,有红军战士倒在了敌人的枪下。  乔迈云立即命令道:“二排由林赐香副连长指挥,保护运输队伍过河。黄平沅副连长带领三排加强运输力量,保证一点物资也不能落下。一排跟我阻击敌人!”  林赐香说:“乔连长,我来阻击!”  乔迈云说:“执行命令!”  俩人的手握在一起,林赐香分明感觉到手骨一阵生痛。战斗中,军人的握别,份量总是沉重的。  河上的桥梁已经被敌人破坏掉了,河边只有一些木板在漂摆。队伍只有趟水过河,但是,河水有大半个人深,而且水流很急。如果趟水过河,不仅粮食、药材等物资会被水浸泡,而且战士还有被河水冲走的危险。战士们焦急万分。  后面的战斗愈战愈烈。  林赐香命令道:“二排的战士立即下水,收集河面木板,搭起人工桥,让运输队伍通过。”  说罢,林赐香就跳入河中,紧接着,全排的战士都跟着跳下去了。战士们的身躯激起滔天浪花。在浪花里,一条人工桥迅速横亘在河上。  战士们站在水中,排成两排,用肩膀扛着木板,木板连接着两岸。她们不仅要肩负运输队伍迅速通过的重压,还要经受河水激流的冲击。人工桥,实际上是生命之桥。  运输队伍的战士们驮着或者抬着沉重的物资,在桥上跑步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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