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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粗怎么快速变瘦_运动养生_养生之道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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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粗怎么快速变瘦
养生之道网:不少身材苗条,但胳膊上的蝴蝶肉太吓人,那么胳膊粗怎么快速变瘦呢?下面之道网为您介绍胳膊粗怎么快速变瘦,看看吧。
女人胳膊粗可能是骨骼大,也可能是肥肉多,如果是骨骼大这种由基因决定的无法改变的因素的话,就请安心接受自己的现状,少穿露袖的衣服,尽量用来遮盖自己的缺点吧。
胳膊粗怎么快速:瘦上臂
①左手紧握书本,向上提起,右手则握紧手。左手向后屈曲,吸一口气,并维持20秒。一边呼气,一边将左手慢慢提起成水平线,左右手重复动作各10次。
②以侧背袋结实手臂:平时应以手抓着背带中央,可令手臂更结实。
③将右手臂伸高,往身后左肩胛骨弯曲,以左手压着右臂关节处,并触碰左肩胛骨,尔后伸高,左右换边,如此动作天天做二十次。倘若在刚做的时候会感觉手臂很酸,即表示你运动到那个部位了。
④手握或装满水(或砂)的保特瓶,由前而上伸直再往后,谨记要贴紧你的来做这个动作。缓缓往前放下,重复此动作十五次,做完时上手臂会有酸酸的感觉,那就对了,天天做四十五次,可分开做。
⑤身体站直,双脚打开约与肩同宽,手臂向两旁打开伸平,慢慢的向前划圈。此乃着重于紧实手臂外上侧的肌肉。
⑥将手臂按压在放在地板上的上,腿向后伸直使身体呈一条直线。将右侧手臂向右伸展,掠过地板向上抬起,如图所示。稍作停顿后,放下手臂回到初始位置,整个过程中尽量保持身体的直线状态。将手臂向前抬起与地板平行,然后再向上抬起,再回到初始动作。持续30秒后,换手臂再做30秒。然后深呼吸30秒放松。
胳膊粗怎么快速变瘦:瘦下臂
①先将双脚分开站立,单手握紧塑料水瓶。单手举起塑料水瓶成90度,并至前额位置,维持10秒。把手举高伸直,另一只手可放松,维持20秒,然后转手将步骤1至3的动作重复,左右手各做20次。
②以手袋收手臂:尽量将手袋挂在手的前臂上,并贴近胸部下方,将重量分散至身体中心位,这可令手臂线条更突出。
③身体站直,双脚打开约与肩同宽,手臂向两旁打开伸平,慢慢的向后划圈。此乃着重于紧实手臂内侧,以及胸部的肌肉。圆圈不要划太大,免得伤害肩膀的关节。
④直立,双手握住一本有一定重量的书。将书握在胸前,收紧手肘贴近身体两侧。手臂向下摆到,然后向上举到肩膀的高度,手臂向内弯曲,如图所示。然后恢复站立姿势。重复这个动作30秒,然后再将动作的顺序反过来做30秒。然后深呼吸30秒放松。
⑤从站立到下蹲,然后将手掌放在脚前面,向下压在地板上,与肩同宽。然后两手交叉向前移,就像那样,直到形成的姿势,如图所示。停顿一下后,再倒回去,回到站立姿势。做30秒后,再用30秒来放松并调整呼吸。
⑥手掌向后支撑坐在地板上,方向与面部朝向相反,屈膝、脚掌放平。然后提臀,并抬起左腿,注意勾起脚尖,如图所示。然后让肘部稍稍弯曲,同时臀部下沉。稍作停留后,背部发力向上,保持腿部的姿势不变。30秒后换腿重复以上动作,最后做30秒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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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微笑的陶陶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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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弹劾
  包御史一路都瞪大了他那双牛眼,话少人却极严肃的模样, 也就是袁含之不贴近了瞧不见, 这才自顾自的说上一路。
  等包御史往晋王府门前看过,眉头皱得能夹死活苍蝇, 袁含之只能看得见一抬抬的贺礼往里送, 盖着红绸绿绸,家丁下人来来往往, 门前就没个停歇的时候。
  袁含之把手一叉,拢在袖中, 很没个读书的人的模样, 眯着眼睛叹息:“这会儿可该给朝里送年礼了。”年年这会儿袁家门前停的车马能排成行, 袁相一样不收,可送还是得送,袁含之是从小看到大的。
  纵不收礼, 冰敬炭敬总少不了,京中数得上的, 哪一个不收,京官本就比外官清贫, 永乐坊里一间挨着一间, 住着多少四五品的小官员,这些钱再不收,靠俸禄怎么活得下去。
  王爷也是一样,产业多上贡多,层层盘剥, 到手里的钱还得有一半儿送出去,各部的官员要不要打点,四时节礼要不要分送,一年中还有两次大节,一次万圣节,一次秋千节,再有弟妹们生辰添子,样样都要钱。
  袁含之都不记得自己从哪儿听了一嘴这个,深觉有理,把这话再说给包御史听,包御史一听,算算日子确是到这时候了,倒把不忿之心平去一半。
  袁含之还在王府落脚,包御史却去了官驿,刘刺史见他连王府的门都不踏,郡主的弥月酒倒是吃了,包了百来文的红封钱,晋王府特意送到驿馆的回礼也不过是七八样点心果子。
  王府去请包御史过府居住,包御史不肯应承,而刘刺史来请,包御史却点头答应了,刘刺史便当自己领着他去看王府门前设的那些紫幛烛灯起了效用,请了一顿酒,席上便道:“晋王一来晋地,这晋王府可就成了金谷园了,包御史怎么不去见识见识。”
  这是拿石崇来指秦昭,家中用紫幛铺地,用蜡烛当柴烧,明珠珊瑚不知库藏多少,刘刺史斟一杯酒,把晋王妃一来晋地收了多少礼一样样数出来,那么一大颗的火油钻,总得有个百万贯钱,不过妇人头上一玩物。
  包御史不置一词,他在茶馆书场也听得许多,晋王妃在晋州城百姓的嘴里无有一处不好的地方,就连永寿寺的方丈开塔之日都要请王妃先登塔,那点佛油的蜡烛可是从王府里传出来的,与小民来说,这已经足够尊荣。
  千好万好,便有一样不怎么好,晋王妃是只胭脂虎,府里不养女乐歌姬,一个掩了口说晋王怕老婆,另一个便拍了桌子:“你懂得什么,这是家有贤妻,不叫晋王耽于声色犬马。”
  这个拍桌子的人,怕是跟袁含之同一付心肠,包御史略坐一会,便把这队歌舞姬是刘刺史送去,潘家着意□□的,送走第二天,潘家可不又送了一班女乐去刘刺史府中。
  刘刺史在晋地呆了多久,晋王才来多久,就是真的要作恶,也还有三个月的假慈悲,更别说他当真办了实事,常家的商队一活起来,可不止是常家一家发财,跟着能养活多少小商贩,脚店铺子也跟着兴旺,再有些日子,常家的驼队就要回来了。
  包御史白日出门,夜里还回官驿,官驿中侍候着包御史的小吏早就叫刘刺史给买通了,看他写什么读什么说什么,若是提起自己一句半句的不好,立时报上来。
  那个小吏识得字,人又生得讨喜,瞧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人很机灵活泛,笑起来还有一对梨涡,收了钱办事腿脚便勤快,眼睛不住往包御史桌上的字纸里翻,从字纸篓中掏了一份草稿出来,是写污了卷面的,不能呈送给正元帝,这才撕了去,被他粘起来送到了刘家管事手里,发了一笔小财。
  这上头两三句,确是写到晋王收礼,郡主办弥月酒又大肆铺张的事,刘刺史一颗心落了肚,这才大着胆子请了包御史过府,设一清宴款待他。
  包御史盘桓晋地未去,如今为的已经不是秦昭了,晋王官声极好,名望极高,他耳闻目睹,纵有小过,也是瑕不掩瑜,若是没有这些手段,哪里能压得住这只滑不溜手的油耗子。
  刘刺史从三品的大官员,却要给个八品监察御史陪笑脸,包御史还一付严正相,听见金谷园三个字,再环顾刘刺史府中这些个层层叠叠堆砌的太湖石,和一路走来画廊:“金谷园比不上耗子洞。”
  乐工拉弦,歌女弹唱,舞姬踩着步子旋转,这一句刘刺史竟没听着,看过那份奏报,心中底气很足,只要晋王得一回申斥,他再想伸手管别的,便不那么容易了。
  包御史知道官驿里那个时时随侍的小吏是刘刺史的人,他是监察御史,常年练出来的眼力,官服官帽礼服礼器,少点什么一眼扫过去便知,何况这小吏的行事这么落人眼。
  白长了一付聪明相,说话行事,恨不得就在脑门上贴个“刘”,包御史还有什么不懂的,弹劾刘刺史的奏折更不能在晋地呈上了。
  这个小吏自然不姓刘姓唐,小唐穿了小吏的衣裳,束上腰带,系上绑腿儿,在袁含之面前走上两不遭,他也没瞧来这人是小唐,跟他不止喝过一次酒,两人醉了还窝在同一个被窝里睡过觉。
  小唐这乔装打扮的本事,卫善是服气的,他扮了小厮,便活脱脱就是后院的小厮,说话举动,声调神态无一学得不像,换一衣裳就像换了一身皮。
  秦昭这儿降了一个袁含之之外,无人再跟包御史接触过,刘刺史却恨不得去刺探他到底写了什么,包御史手里捏着这么大一个把柄,刘刺史倒是顾头不顾尾。
  卫善怀里抱着太初,轻声问秦昭:“他要是真的收受贿赂呢?”
  秦昭手指头捏着女儿的小鼻梁:“他出多少,咱们出多少,只要肯收,就不会嫌收得太多。”要是包御史铁面无私,那就晚好办了,是参晋王收礼,还是参刘刺史中饱私囊?
  包御史选了后一样,他在刺史府中呆了三日,自也提到了长城未修的事,这事本也瞒不过人,刘刺史摸了五只赤金打的金饼子,个个都有小饼那么大,换成铜钱总有五六百贯,包御史把这几枚金饼裹得紧紧的,收在包裹里,就此离开了晋州城。
  卫善一听唐九回报便蹙了眉头:“要不要使人去追?”包御史心中是偏向秦昭的,可也不定就被刘刺史收买。
  秦昭略一沉吟:“不必,咱们京中还有人在,看一看情形再说。”包御史几回想拿住刘刺史造假帐册的事,可此事干系重大,刘刺史作假,户部拨发款项的官员,工部派来督造的官员,个个都不清楚。
  “那要不要着人一路护送?”这五只金饼已经足够动人心,道上不太平,包御史一路来去住的虽都是官驿,也怕怀里的金饼被人瞧见。
  秦昭着人紧跟在后,送到京城便可折返,他此时上路,到京城也得年关,又是户部对大帐的日子,这一道响雷炸开,还不知得有多少人脑袋搬家。
  卫善等唐九走了,这才忧道:“咱们发觉长城未修,并未上报朝廷,陛下万一拿这个治罪呢?”拉下刘刺史来,再换上的人跟秦昭一样都是新来,看就看谁的拳头更硬些,如今八十五个县的卫所都在秦昭掌握之中,硬顶着来是不会的,怕就怕软刀子捅人。
  秦昭摸摸她的头发:“至多是个纠察不利,为何不利,陛下自己心里清楚,咱们把岁礼预备得厚些就是。”这个包御史只怕是个胆大敢捅天的,这些事捅上去,朝中不知如何乱,晋地却必得换过一拨人了。
  来的时候正元帝便把刘刺史夸将过一回,还道秦昭年轻,从未管过一地的财政农事,让他有事多问刘刺史。
  那会儿卫善便哂,秦昭领军,一样要管军中钱粮衣食,清江屯田也一样管过农事,到了正元帝的口中,却恨不得把这一切通通抹杀,可他光以为刘刺史听话,会揣摩圣意,却没想到他的肚皮这么大,嘴巴这么贪。
  包御史回朝之后,连夜写了奏章,第二日上朝从衣袖里抖落出金饼来,这圆溜溜的金饼落到大殿砖石上,叮然作响,一路从监察御史的站位滚过了郎中侍郎尚书的站位,一直滚到了胡成玉跟前。
  正元帝先是眯着眼,盯着那只金饼一路滚到御座前,胡成玉弯腰拾起来,不明所以,捏着这饼子道:“是哪一位同僚带这许多钱来上朝,倒能过一个丰年。”
  包御史跟着就从监察御使中出列,当堂参了刘刺史,把余下四只金饼儿一一罗列呈上,正元帝看过奏折,面沉如水,一言不发把这奏章递给了崔尚书。
  大殿之中百官肃穆,除了那金饼落地时有人引颈翘首之外,此时无人出声,队列不乱,个个相互看上一看,便听包御史举着笏板:“臣参晋地刺史刘成范,贪没军款,中饱私囊,至使晋地长城未修,战事不断。”
  满堂寂静,崔尚书看完,又把那份奏折递还回去,正元帝摇一摇头,下巴点一点左手边,对站在那儿的胡成玉道:“胡相也看一看罢。”
  接着包御史又道:“参晋王纠察不严,惩办不利之罪。”
☆、第254章 推论
  林一贯听见包御史参晋王,堂上几位宰相尚书传看奏折, 他心里打鼓, 身子却不动, 还记得王忠的教诲, 垂下眉眼, 只拿眼角的余光去看师傅, 只见王忠神色如常, 面上甚也瞧不出来,还替各位大人们传阅奏折。
  紫宸殿主殿两侧有上朝开的通道,两边廊下都有小太监侍候着, 林一贯趁着堂上议事, 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一接着眼色便往外退,一溜烟的往甘露殿跑去。
  今儿天晴, 甘露殿外的院子里摆了七八盆素心腊梅花,是正元帝特意着人从腊梅园中移过来的,底下是碧玉盆, 上头梅花开得落金也似, 隔着窗栊都能闻得见腊梅香气。
  卫敬容和徐淑妃正坐在窗前, 手里都拿着针线活,预备给做好的虎头帽上缀珠,一只帽子中间缀着一颗明珠,另一只便缀上红宝石。
  两人面前摆开一盘子散珠宝石,卫敬容挑出一颗来:“我倒觉着这个最相宜, 可这是善儿才刚送来的,拿这个嵌,可不显得我小气。”
  她面上难得带着夸耀的笑意,对徐淑妃也不必藏着掖着,笑意一露,徐淑妃便笑起来:“岁贡是孩子们的孝心,姐姐再赏公主首饰缎子,是姐姐的慈爱之心。”
  卫敬容开了库,从库里挑出许多缎子,说是给孙女儿做衣裳的,可永泰郡主才多在,还裹在襁褓里,说是赏给永泰的,实则还是赏给卫善的。
  卫敬容从一盒珠子里头取出颗大小合适的替承庆钉在帽上,知道永泰出生,最高兴的就是秦昱,连着几日杨宝盈的脸上都松快得多,可承庆到底还是孩子,给他的东西不能简薄。
  可纵为着私心,也得替善儿撑腰,收拾了许多东西赏赐下去,显得正元帝极是爱重皇家头一个孙女,还给永泰刻了一枚金印。
  晋王就藩,藩王头回岁贡,送上来的礼极厚,每一季都有晋地的特产上贡给朝廷,只是卫善去了更加精心,朝中各人爱吃什么爱用什么,她心中有数。
  山林玉米梨子苹果都是些寻常物,到岁末送上的东西才是珍宝,有常家驼队带回来到宝石珍珠,还有晋地商户送上来的水晶杯水晶壶,珊瑚瑞枝盆景倒也有几座,虽比不上卫敬容赐下的那一盆,倒还能看,也一并进献上来。
  这一样还真叫袁含之说着了,收的这些个礼,能留在王府的并不多,藩王岁贡,除了送给帝后二人,还有朝中诸大臣一并都要打点。
  这些东西再贵重也是寻常,珍贵的是里头有永寿寺贡在塔尖的那尊金光菩萨,也被卫善请了下来,送到甘露殿中。
  永寿寺建寺百来年,这尊金光菩萨与佛塔并存百余年,如今这尊菩萨坐在紫檀佛龛中,卫敬容日日都焚香祝祷。
  晋王晋王妃虽不在京城,动静却比在京城时还更大,秋闱选官时,晋地五十多位学子青衣入城,浩浩荡荡引人瞩目,又三五成群的在京中浏览,倒成了京城一景。
  京中百姓人人皆知,着青衣的便是晋地的才俊,是晋王妃送他们来京城科举的,不论取中几位,声势都已经打了出来,各地的学子无有不艳羡的,有多少人都想上京科举,却苦无盘缠,打听着晋地只要能选上,就由王府出资送京科举,一时人人皆知,晋王求贤若渴。
  这些青衣才俊中,选中取官的还比别地更多些,一包食宿,无后顾之忧,倒能安心读书。秦昭原来在京城百姓心中,只是战功煊赫,如今又添上了这一条,人离了京城,声望便更高起来,
  秦昭的年礼十二月初送到了京城,小福子随着船队一路押运回来,把礼单子呈送进宫,又替主子进宫给正元帝卫皇后行礼,跟着便和肖管事一道,给朝臣送些礼物,正元帝盯得紧,又监察御史在,送的便多是些吃食,礼物虽轻,情谊却重,也让京里这些官员时时记起他来。
  有这么几桩事在,徐淑妃夸也夸得情真意切,卫敬容面上笑意越盛,徐淑妃搁下帽子轻道:“往后晏儿能有这一半,我都心满意足了。”
  秦晏非长非嫡,又不似承吉是正元帝爱重的孙子,徐家门前依旧还似往日一般,热闹也确是热闹,毕竟是皇子,往后总要封王,却不似甄家那样,新造的伯府,门坎都被人踩薄一层。
  卫敬容心里隐隐知道此时虽安稳,有些事也已经露了端倪,听见徐淑妃这么说,轻笑一声:“晏儿让你教导得这么乖巧,自然是不会错的。”
  徐淑妃心知这皇位离自己的儿子怕有八丈远,不该想的不,哥哥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此时能当上四品官儿靠的还是皇后,眼看着甄家乍然富贵,富贵的叫人害怕,倒不如安安稳稳,往后能跟秦昭一样,自己还能被奉养在王府里。
  小太监便是这时候进殿,把包御史参了晋王的事报给卫敬容。
  卫敬容一听便蹙了眉头,把手一挥,瑞香领下去发赏,徐淑妃放下手中针线,宽慰她道:“这个御史真是没有眼色,也不想想晋王公主才去了晋地几日,这许多事都要理出个头绪来,便一时不察也是寻常,为着这个参他,也太冤枉了些。”
  卫敬容反而松了眉头,连徐淑妃都能想到,朝中大臣自然能想得到:“我哪里是烦恼这些,陛下下了朝必要过来,想想夜里让典膳送些什么膳食来,总不能见天的吃羊肉锅子。”
  徐淑妃立时知机,也不再说:“我看不如炖鸭子罢,鸭子性温,再造些面食,上回进的笋尖肉丁,陛下倒是爱用。”
  正元帝爱吃的从来都是这些,卫敬容点一点头:“我让典膳再送个百花鸭掌。”这菜是徐淑妃爱吃的,可这一道菜要用去十来只鸭子,轻易并不做,打着正元帝的名头送上来,再赏给徐淑妃。
  徐淑妃笑意盈盈的谢过,看着点儿回了拾翠殿,卫敬容这才敛了笑意,瑞香替她沏了一壶茶来:“娘娘权且安心,前头的事儿有大监在呢,真有什么事,必会来报的。”
  徐淑妃说的,朝中自有人替秦昭说,可也有人混水摸鱼,秦昱一听此事,便似狗熊见了蜜,拿这事大作文章,曾文涉韩知节立时进言,道晋王此去晋地半年有余,这半年里又在永宁一带安军户,怎会被刘刺史欺瞒,必是上下勾结,这份钱说不准填了谁的荷包。
  参秦昭的是包御史,此时替秦昭说话的也是包御史,这样指责岂非有他监察不利的意思在,二十多个监察御史,在朝中总不受人待见,可在参人时却拧成一股绳。
  秦昭这半年中立军户,迁边民,通商市,样样都得民心,刘刺史贪没长城款一项,确是大事,晋王虽不是全无干系,可也不能把这罪责全推到他的身上。
  包御史瞪大牛眼,自己虽是八品,当堂却顶着曾文涉这个四品,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示弱,曾文涉口舌再利,也利不过以挑剔为本职的包御史。
  包御史指着堂前金饼:“臣每参一事必有实据,金饼便是实据,曾大人本末倒置信口雌黄,不纠刘刺史的罪责,反替他推诿分罪,又是什么居心?难道是收下了刘刺史的金饼?”
  “一派胡言,臣以此推论……”曾文涉手执笏板,面色紫涨,附合他的人不说没有,却也只寥寥几个,晋王的声誉极高,办的事又在士林文人之间极受推崇,这事本不是他主责,这时候踏上一只脚,也要受人唾骂。
  曾文涉话还没说完就被包御史给打断:“曾大人是推论,我也是推论,以曾大人之心胸为推论,便可推论户部工部都分了款项。”
  一句话四个推论,把曾文涉说得哑口无言,正元帝看这一场闹剧,眼睛往胡成玉身上一望,袁礼贤此时出列:“臣碓陛下拘拿晋州刺史刘成范,进京问审。”
  袁礼贤直到此时才发声,他一出声,整个朝堂便似再落一枚金饼,一时鸦雀无声,攀扯秦昭的人都住了口,自然也有腹诽的,谁不知道袁相公子正在晋地“作客”,想到此事,又都拿眼去看魏宽,魏宽却不出声。
  正元帝心里砍也恨不得把刘成范拘回京来,左右一望,人人无话,点头道:“把刘成范拘来,户部着人去晋地查帐。”
  秦昱一直攥着拳头,到这会儿才松开,上前一步道:“兄长必是被蒙蔽的,以二哥的为人,怎么会办此等事,还请父皇彻查,还二哥一个清白。”
  正元帝当堂下了口谕,着大理寺去拿人,免除刘成范的官职,进京受审。
  王忠果然没再派人去甘露殿,卫敬容傍晚在殿门前等着正元帝过来,远远望见,就见王忠在正元帝的身后微微点头,卫敬容立时露出笑意,三两步上前去,扶着正元帝的胳膊告诉他道:“早早就摆了桌子等着呢。”
  正元帝坐到桌前,一桌子的菜扫过一眼,果然点了笋尖肉面,吃了两口才道:“这事儿也不能怪昭儿,到底是我派去的人。”刘刺史是怎么得了皇帝青眼的,这些朝臣都不记得了,正元帝自己
  却还记得。
  卫敬容也不装着不知道,替他满满舀上些肉丁子,自家面前是一碗九丝如意羹,挑了里头的燕丝:“这是儿子和臣子的不同,陛下也不必放在心上,有过就罚,至多我再补些给善儿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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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开源
  刘刺史靠着一本《天圣菩萨下生经》拍中了正元帝的马屁,自从五品一路往上头升, 他于财政上确有一手, 晋地连年上缴的税收都是上州中排得上号的, 可不成想, 他替自己敛财的手段更胜一筹。
  秦昭一收到京中消息, 立时上了一封请罪折, 请罪折都是官样文章, 写得四平八稳,秦昭只在奏折中列明了自己的过错,没有半句推诿, 也没有再列出刘刺史的罪状, 呈到正元帝的面前,他也挑不出什么不是来。
  将近年关,大理寺的官员还得往晋地走上一趟, 此案干系重大,牵涉官员极广,州府上下只怕难有人幸免, 大理寺的官员上奏, 奏请正元帝特批他们在晋地查案, 方便提审涉案官员,省去来回这些路程。
  正元帝下旨恩准,本来十一二月路上难行,刘刺史手下六司,人人皆有罪责, 他刘成范何德何能,竟能一手遮天,把这事瞒得风雨不透,朝中必有人一并牵连,既是大案要案,便得特事特办。
  他点了几位官员共同入晋主审,朝臣光是看这主审名单,便有些摸不着头脑。别人且还罢了,宋濂只是翰林,虽是袁相的女婿,入政以来只修过几本书,寻常连奏折都未上过,只爱给人写墓志铭,把他塞在审案官员队伍中,倒是圣意难测了。
  正元帝对刘刺史确是曾经青眼有加,不论是袁礼贤胡成玉,还是六部尚书,他身边少有这样会拍马屁的人,一本经书便把正元帝从人抬到了神仙菩萨的位置,各代立国总有奇闻,只是正元帝的奇闻传扬最广。
  可这不代表他能眼看着刘成范在大业的江山上打耗子洞,非得把这只油耗子喝进去的油都榨出来不可,要把刘刺史停职审问,再择合适的人选去晋地当官,一来一回总得三四个月。
  秦昭一接到朝中消息,除了上请罪奏折,便是派王府的兵丁围住了刺史府,如此一来,晋城哗然,秦昭又着人到东西二市打锣张贴告示,把陛下派人拘拿刘刺史的事四处宣扬。
  这时便能知道哪些人沾过长城款的油星,这些贪没钱粮的,一个个譬如喝了热油的耗子,来回乱蹿,早先没投到晋王府去,这会儿却急急来投,送钱送物,能求个宽赦。
  这事正元帝都没让秦昭插手,按理晋地出了这样的大案,该由藩王出面,他却派了大理寺的人,又点了这么一串相干的,不相干的人来审问,秦昭本来也不会收礼瞒报,他还等着这些位子空出来,提拔一波自己人上位呢。
  刘刺史到此时方知大难临头,他知道包御史夸了一番秦昭之后,还当晋王也一样走通了包御史的门路,还想法子打听秦昭送了几只金饼,往那官驿找那个小吏,小吏却不见了,那会儿已经觉着不对,可包御史人已经离开晋地,就算他还在,晋州城中,要干什么也得避过秦昭的眼。
  此时写信已经晚了,信还没送到京城,王府的兵丁已经把刺史府团团围住,耗子洞里只听见一片哭声,那些个歌姬小妾哭作了一团,刘刺史派管家到门口找管事参军来。
  打开大门便见这一队兵丁人人身披铠甲,听见开门声,门口守着的两个兵丁伸手拦人,管事好说歹说也没说通,街口涌着一众看热闹的百姓,都知道刘刺史要倒霉了。
  到这会儿还有什么讲究的,管事从袖子里取出两只金饼,一人一只塞给门前守卫,守卫取了金饼,却无人回话,管事无法,回去就见刘夫人哭成了一团,刘刺史几个儿子都在堂前,连去书院读书的几位公子,也都被押了回来。
  刘家一门,连带姻亲统统关进刘府,守得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直到夜里,王府参军这才进门,告诉刘刺史,等朝中来人提审,在此之前,他一步也不能迈出刺史府。
  卫善听说的时候,正在盘点常家潘家聂家这几家送来的年礼,肖管事一样样报帐,卫善撑着头听着,隔着屏风肖管事隐隐能瞧见一个人影子。
  卫善手里拿握着一把玉盘算,手指头在这算盘上拨动,晋王府眼前最大的一件事,不是京城要派人过来审案,而是王府里没钱了。
  就是肖管事不报,卫善心里也有数,家里原来再有钱,也经不起这样的排场花销,下头送礼总不会送真金白银,再是珍贵的宝石盆景珠玉也不能拿出去换钱用,这些东西一流了到市面上,总有人知道这是晋王府里卖出来的。
  正元帝赐下来的金银元宝,都是百来锭一赐,可那元宝底下都有御造的标记,这些元宝都得收在库里,根本就不能上市面流通,若是重铸了花费,被人参了也是一件不大不小的罪状。
  那些个古画古董搁在库里都是死物,就是价值再高,那也换不来钱,送完了一批年礼,王府库中还是满满当当的,比来晋地时库存更丰厚,可帐面上的现钱却越来越少。
  卫家在业州的田地有产出,秦昭在京郊的庄子也有产出,这些米粮猪羊鸭子折成现钱也依旧杯水车薪,秦昭初到晋地,要花钱的地方有许多,帐上现钱本就不多,一直都在清江运转,隔得几日就有宴会,又出了一大笔在立军户上,钱似水一般淌出去。
  卫善打着算盘蹙了眉头,头一样想的就是开源,常用夫人的驼队还没回来,这一年的百万贯钱还没到手,年关将近,又要办年宴又要回年礼,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卫善算了一回帐,晓得帐上余钱没多少,越听越是蹙了眉头,这下可算知道户部崔尚书那一头的花白的头发从哪儿来了,玉管似的指甲叩着玉珠算盘,算盘珠子相碰,发出轻响,肖管事的声音不断,把年底几样开销都报上来。
  一是在晋地置下了庄子。二是买下了沿街的商铺。三就是太初的弥月礼了。
  太初弥月,晋王府连着办了三天流水席,卫善也曾说过不必那么铺张,可秦昭如何能肯,这是他的头生女,自然要大办一场,不能让女儿受了委屈。
  她还在襁褓中,知道甚个委屈不委屈,这会儿小指甲才刚刚长硬了一点,翘起来兰花似的,秦昭每回回来,都要把她抱在怀里逗上半日。
  沉香奉了食盒上来,掀开盒盖,暖窗边就全是桂花糖的香味,食盒里头摆着满满一碗桂花糖栗子,桂花是八月里存下来的,栗子是师清如从清江特意送来的,拿糖腌渍着,本就软糯,再加上桂花煮得稠稠一碗,香甜软滑。
  卫善推开算盘,耳朵里听着肖管事对帐,勺子舀着糖栗子送进口中,舌尖尝着些甜味儿,心里就有了主意:“咱们开的那些铺子里头可有置铺?”
  肖管事一听便明白了意思:“米面店绸缎庄都有,置铺一直还未开起来。”
  卫善接着说道:“赶紧开一家出来,让常家拨一个掌柜过来,你也挑几个人跟着上柜,把库里的东西盘一盘,挑些寻常的东西摆进去。”譬如那些个金佛玉马,家家都有,雕的又差不多,这样的东西好估值,出手也更容易。
  马上就要年关了,各家的走礼都不会少,外头的铺子好东西不比置铺多,也有人在置铺中买些死档,只要把这些都记成死当,价钱公道些,自有人来买。
  “且得仔细着,东西上有记认的先缓一缓。”这样总能先盘出些钱来,又是个长久进帐,倒比租屋子来钱更快。挨到常家驼队回来,清江那儿的商队给钱报帐,今年就算挨过去了。
  沉香看看窗户外头,笑了一声:“王爷回来了。”
  秦昭大步进来,身上还带着寒气,解了斗蓬,在火盆上烤一烤手,掀帘进来搂住了卫善,鼻尖往她颈项里一蹭:“这么香,吃糖栗子了?”
  卫善立时笑起来,哪还有半点忧色,伸手搂了他的胳膊:“雪灾如何?”晋地进了十二月,下了几场大雪,虽不似去岁雪灾那么严重,却也有几处民宅塌坏,农田被损的。
  秦昭既已经拘了刘刺史,这些事自然是他去办,也要把刘刺史被拘的消息传到各县中去,秦昭上任这第三把火,这个时候燃了起来。
  秦昭伸手到她袖中,摩挲着腕间一片雪肤,这才觉得心中慰帖,把余下的半碗栗子全吃了,这才道:“都已经巡过了,赈灾的米粮也都发放下去。这些事本不必他做,可他做了,底下的人就不敢瞒报。
  秦昭自己咬了半颗糖栗子,把余下半颗送到卫善嘴边,跟着又瞧见桌上的玉算盘,呵一声笑起来:“我们善儿还当管家婆了。”
  卫善摊摊手,白生生的手掌朝上,腕间一只红玉髓的镯子,嘴巴微微噘起来:“可不,家里金银要见底,不算计怎么成。”
  秦昭一把握了她的手掌,放到唇边嘬一口,看她翘着下巴的模样,伸手摸到她腰上,年节里有假,容易回来,可得吃饱了再回去,眼尾一挑,露出点笑意:“那只好带着善儿去发百万贯的财了。”
  卫善腰窝间被他一碰,立时就知他心里想的什么,面上飞红,丫头虽退了出去,到底有些羞,人软绵绵的挨在他身上。
☆、第256章 财
  秦昭说的这百万贯的财就是趁着专审的官员未到晋地,先从刘刺史手里把他克扣的长城款给榨出来, 先把晋王府垫进去的钱给扣出来。
  卫善缩在锦被中, 整个人被秦昭搂在怀里, 大掌在她背脊上摩挲, 滑过腰背揉她的腰窝, 卫善人乏极了, 似只睡不足的猫儿一般趴在秦昭胸膛上。
  秦昭看她困得这样, 摸着她的背,替她揉揉胳膊,才刚撑得久了, 明儿怕她酸涨。卫善累极了, 可还记得那百万贯的财,撑开眼皮,星眸微漾, 脸上余晕未消,问他道:“哪儿还有百万贯的财呢。”
  常家的钱收的心安理得;潘家的心太大,这样的钱接了也烫手;聂家和郢城商市互通, 把两边水路上的贸易船只都以卫善的名议参了一份, 还没到收红利的时候。除开这三家, 还有哪儿能发财。
  秦昭看她眼皮都撑不住了,还在操心王府的帐,心里既满足又酸涨,低头亲在她眼睛上,吻了她道:“自然是去耗子洞里打秋风。”
  卫善挑挑眼皮, 还没问话就打了个哈欠,本就余晕未去,才刚似坐了秋千荡天上似的,这会儿还觉得身子飘飘摇摇情潮翻涌,非得抱紧了他,心里才安稳,一面打哈欠一面伸手搂他,把头搁在他肩窝里,猫儿似的磨蹭两下。
  秦昭这一年积攒下来的火星,经不起半点撩拨,看她粉唇开阖,立时倾身上去,知道她累了,伸手替她揉揉膝盖,吻着她的面颊哄她道:“这回善儿不动,我来动。”卫善埋了脸笑起来。
  京城的消息一送过来,秦昭便派出了两队人马,一队围住刺史府,不许内外互通消息。另一队围住了官衙,把这些年的帐册全都翻了出来。
  按道理刺史被拘,该由他手底下两个司马暂代官职,可却被秦昭直接略过,自己接手政务,点了几个小书吏把帐册按年月日期都整理出来。
  这些个帐册就摆在官衙大堂中,就派了王府的帐房,把二年间涉及长城款项的数目都审算出来,石料木料、劳役人工花费了多少钱,俱都罗列出来,不论后头过来专审的官员是个什么章程,这件事秦昭都要办,为的就刘刺史肚里那百万贯的财。
  卫善一直都觉着古怪,她来晋地这些日子,也算得有威望,凡事言出必行,只要答应了人的必能办得到,秦昭就更不必说了。可除了曹夫人和韦夫人,六司的夫人个个都只是表面客气,如今才明白过来。
  不是她们不想,而是她们不敢,六位司判,其中有些人是和刘刺史牵扯太深,就是想投诚,也没法子投,早早就已经被刘刺史捆上了船,余下未曾牵涉其中的,也知道晋地总要出大事,此时站队,倒不如看看明白再说。
  曹大人是司兵,秦昭一心要拿军权,断不会容他两边讨好,原来他就为了长城边防一事和刘刺史多有冲撞,这官眼看也做不长久了,干脆投到晋王门下,替晋王办事,在重军权的王爷下手,他才能得到重用。
  曹大人跳得早,本来也没在刘刺史的船上,这两年为了军衣军粮军饷,一直和刘刺史不睦,他改投秦昭半点犹豫都没有。
  如今眼看刘刺史这艘船就要沉了,船上乌泱泱这许多人,其中就有伸了板子想换船的,秦昭摆开阵势要查帐,官衙中算盘珠子才刚响了半日,门上就已经有人递帖子,写的话也都差不多,都是有事要拜见晋王。
  这样的帖子一律收下不回,那几个知道这样见不着晋王,便趁着他去官衙问帐目的事时,在官衙里等他,看着十几个兵丁守着七八箱帐册,个个手执剑戟,横眉立目,打眼一看先自怯了。
  若不是京里要严办,晋王也不会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越是想越是怕,见机快的立时就把刘刺史给卖了,其中就有刘刺史手下的二位司马之一沈司马。
  他打了个包裹进官衙,知道这样的大案是逃不得了,一家老小的命脉都握在自个手里,把家中藏着的金饼俱都拿出来,铺在秦昭的面前,跪在地下不住磕头:“求王爷留我一门性命。”
  原来共有三十枚,已经用了五枚,只余下二十五枚,沈司马磕头赌咒,愿用家产来抵,恳请秦昭能对他从宽处理,此后愿鞍前马后,替秦昭效犬马之劳。
  秦昭目光扫过这些金饼,面上微微带笑,开口并无怒意,语意平平:“三十枚金饼可买不来你家的性命。”要从内部着手,也确是用得上他,可光是交出赃款就想逃脱,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一句话说得沈泠打了一个冷颤,他战战兢兢望向左右两侧,看官衙上上下下都换了秦昭的人手,知道自己若不能让秦昭对他转审为用,一样还是落入死地。
  他跪在原地思量许久,煞白了一张脸:“王爷若当真能保小人一家性命,小人便把身家都托给王爷。”来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见秦昭还是垂眼望他,牙关紧咬,从袖中取出薄薄一本帐册。
  秦昭接过帐册,掀开一页,指间一紧,虽知道晋地贪没一案不会止步地方,朝中必有人勾连,这才能欺上瞒下,却没想到,这些钱是进了此人的口袋。
  沈泠既献了帐册,便不能再出官衙的大门,当堂看押才能保他性命,也保住他一家老小的性命,沈司马收监,就关押在官衙中。
  刘刺史被围,沈司马被关,晋地余下的官员人人自危,专审的官员还未到晋地,就纷纷投书给秦昭,互相攀扯的有,自证清明的也有,短短几日就已经人人牵扯其中,这些书简一篓一篓的送进晋王府。
  这些书简,秦昭大大方方的交给了袁含之来分检,再派两个小吏帮手,从早检阅,在书房里呆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刚阅完一篓。
  分明是冬日,书房里虽点了炭盆也依旧要穿夹衣,可袁含之却气得连夹衣都穿不住,脱了袍子,只穿单衣,看到愤愤处拍了桌子就要骂人,两个笔吏也不知道他骂的是谁,只把这些书简中谁检举了谁,一一列出来。
  这些书简整理完了还得送给秦昭,他和袁含之一前一后,也在书房中呆了许多,卫善抱了太初,沉香在后头拎了食盒,一路往书房去。
  里头笔吏一听见环佩声,便知道是王妃来了,赶紧低了头,卫善穿过前堂往后去,一行人将要穿过,袁含之又拍着桌子骂起来:“蠹虫!国之蠹虫!”把最末捧巾拿小丫头唬了一跳,失手摔了巾盒。
  太初听见声响,竟半点不惧,眼睛转来转去,小嘴巴一动一动的,仿佛也要说话,卫善轻笑一声,吩咐落琼:“让厨房给他们上些汤饼点心。”
  秦昭抬头就见卫善披了大红羽纱面的斗蓬,发上一只九凤朝阳大簪,笑起来眼睛生光,就似那凤凰口中啣的明珠一般,搁下手里的书简,伸手接过太初。
  太初却不肯让他抱,眼睛还盯着卫善头上的凤凰金翅,秦昭干脆取下腰上的龙形玉璋,太初这才高兴了,冲着秦昭“咿呀”一声。
  将近年关,府里处处都贴了窗花,王府外院倒有许多手巧的丫头,每扇窗上贴的窗花都不一样,太初躺在榻上,眼睛溜溜的看着窗花,自己和自己笑着玩,倒真跟她的名子似的,喜则斯陶,陶则斯咏。
  卫善接过沉香手里的食盒,掀开来里头是才刚出炉的麻脂烧饼,用的鹅油,小小一块饼,起了七八层酥,里头满满是黑芝麻的糖馅,饼还热着,咬上一口,里头的芝麻就溢出来,屋里满是香甜味儿。
  人累的时候吃些甜的更有劲,秦昭吃着烧饼,卫善伸手去翻案上的书简,和摆在桌上的帐册,看过一眼便细细抽一口冷气,侧脸望过来,秦昭冲她笑一笑。
  “怎么会是他?”卫善抿了唇,长眉微蹙,上辈子可没有这回事,可她一想又明白过来,上辈子胡成玉被袁礼贤压得死死的,万事都难出头,自然也就没有这个胆子敢办下这些事来。
  这辈子可不一样,正元帝瞧着还依重袁礼贤,可实则更信胡成玉,许多大事都交由胡成玉来办,用他来分薄袁礼贤的势力,胡成玉的身份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这有什么奇怪的。”秦昭反而不觉得古怪,天下多少人想挤进袁胡两家的门,袁礼贤若不是一心求名,从青州起就不知能发多少财了。
  卫善默然,胡成玉怕也没想到刘刺史的胆子会这么大,连个假工程都没做,直接贪没了钱款,又因着朝中有他无人改提,胡成玉的官路只怕走到头了,就算再培养一个宰相,三五年间也依旧是袁礼贤独大。
  “这事对咱们是好事。”胡成玉态度摇摆,左右逢源,袁礼贤却站定了正统,秦昭这么说是出于对秦昰的考虑,卫善一时无法言语,秦昭把才刚咬出馅的烧饼送到她嘴边:“别的不论,咱们只管收钱就是。”
  水越是混,正元帝就越是没功夫把心思都用在晋地上,趁着朝中大动的机会,牢牢把晋地握在手中。
  京城派的人还未入晋,晋王原来填补的窟窿就给补上了,在边军杀羊宰猪,家家分肉炖肉,年关未至,晋地各处就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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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腊八
  京城来的官员在年前之前到了晋地, 一行七八个办案的, 后头还跟着十二三个笔吏帐房,统共二十来人,既是来办案的,全都在官衙住下。
  拿了上头的手谕来, 官驿中供食宿水饭,秦昭派人去问候一回,送上些酒菜, 还婉转请宴, 打头的拒了:“案情震动百官, 臣等负皇命而来,不敢有片刻懈怠。”
  大理寺卿是师朗,这些官员中一半都是他的手下,打头的就是当年审杨家案的大理寺正,倒是熟人,他们没来的时候, 秦昭该办能办的事都全办完了,客客气气把手上的帐册交接过, 留下兵丁供他们驱使, 自个儿回去过一个乐乐和和的新年。
  这二十来人来的很不巧, 将要年关,查案的人一来,晋州城里这些官儿怕是没一个能过上好年,州府道上上下下哪一个不悬着心, 也只有晋王府里张灯结彩,预备着过腊八节。
  官员的日子不好过,晋地的这些富户却是一样过年,永寿寺的素斋菜极有名气,初一十五各家来烧香的必要订一桌子素斋菜。
  寺门口既有书场,便开了个素面馆子,二文钱一碗,里头搁上煮的面筋香菇,穷人家来上香,到了门边也能吃这一碗二文钱的素面。
  到了腊八除了庙会集市,永寿寺年年都要施腊八粥,叫作“分福”,这粥里熬的各样八宝便是从各家富户官员那儿化来的福气。
  把这些富户们捐的米粮杂果在一锅里炖了,分给穷人,才叫作“分福”,各家还得比拼布施了多少福气出去,锅里炖什么的都有,黄米小米菱角米,还有枣子花生桃仁松子,初时还说是八宝粥,后来干脆起了名头叫百宝赐福。
  晋城人不论贫富,家家户户到了腊八节这几日,都要到永寿寺去,讨一碗百宝粥吃,添一添来年的运气福气。
  如今晋州城中还有谁的福气能大过得晋王晋王妃,永寿寺早早就派了人来,到王府求福,卫善问过曹夫人,知道这是年年捐赠的,往年最大手笔的是刘刺史,他一向抠门小气,就只有腊八施米粮从不小气。
  卫善挑了眉头:“这倒古怪,我还当耗子藏粮是再不肯露白的。”
  曹夫人掩了口笑:“王妃哪里知道呢,咱们这儿是舍你舍出去多少福气,菩萨都会成倍的还回来,年年寺前会支上一个大口袋,就是贫家小户也要到一碗米进去。”
  怪道刘刺史会这么大方,永寿寺的方丈倒是个妙人,分明出家,倒比在家的还更通透,怪不得能和刘刺史一搭一唱,把《圣天菩萨下生经》传得这么广。
  晋王府还没捐,余下的各家都不敢先捐,卫善把手一挥,比着去岁刘刺史家捐的,再加厚上两成。在京城每到腊八节,前一日宫中便会支一口大锅煮粥,到了正日子,由正元帝和皇后分赐百官群臣。
  卫善从小在宫里长大,便让王府司膳也按宫里的方子煮细粥,把各样米豆反复浸泡,吸足了水,再把红枣核桃去皮去核磨碎,煮出来的粥汤似浆,再在细粥上搁上杂果红绿丝妆点,摆出吉庆的图案来,分赐到各家去。
  王府送出来的腊八粥,除了晋地官员,也给官驿中的京城来的官员送了一份,几个人对着帐册发愁,人人都知道其中牵扯甚广,才刚出了京城,一路上塞条子的不知多少,接着腊八粥,狠狠喝上一碗,感叹道:“只怕这晋地也只有晋王才安心吃粥了。”
  另一个捧了碗:“只怕晋王也没心思喝粥。”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案子怎么审,审什么,报上去自己的乌纱保不保得住,那都是未可知的事。
  秦昭还真在府中安心喝粥,小锅里炖的细粥加了牛乳红糖,甜丝丝的,他怀里抱着女儿,用小银勺子舀上一点粥汤喂到她嘴边。
  太初哪里尝过这个,第一口怔怔咽了,舌头一尝了甜味来,眼睛都瞪圆了,接着便眯着眼睛笑起来,手脚不住动着,冲着她爹张张小嘴,呀呀两声还想再吃。
  卫善挨在窗边的罗汉床上,倚着窗户看帐册,手里握着一把玉盘算,秦昭隔着桌子抱着女儿,一边桌上摆着帐薄,一边桌上摆着仙桃食碟,里头两只小碗,碗里这点粥是才刚沉香送上来的点心,被秦昭用来讨好女儿。
  他久不在家,太初便不太识得他,若是女儿大些,还能用旁的东西讨好她,如今她这样小,就只有用吃食哄她了,秦昭在家的几日,一得闲便把女儿抱在怀里,太初渐渐和他熟起来,
  卫善翻着帐本,聂家在腊八前把钱送上了门,卫善一看才知,原来水上的营生这样赚钱,虽比不上常家走丝路,可聂三娘的投入也更少。
  秦昭眼看女儿舔勺子,又沾上一点粥汤逗她,满面都是笑意:“原来也没这许多,原来清江的生意聂家可插不上手。”
  既然有秦昭替聂家开路,聂家便省去了许多打点,聂三娘常夫人两个,凭着卫善的关系搭上了线,丝路上有宝石银器,清江有丝绸茶叶,各取所需。
  卫善这个中间人,坐在家里等着收钱。常家的钱未结,置铺已经周转开来,卫善把算盘一拨,眼看着帐面上的钱多起来,心里松口气,明岁马场要开,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原来还怕不足,这下却是够了。
  太初舒舒服服躺在秦昭的腿上,她尝到第二口就知道只要张着嘴就有的吃,小嘴巴一抿一抿,秦昭若是慢上些,她就伸伸腿儿。
  卫善隔着桌笑倒在引枕上,就见太初腿儿一动,秦昭便立时喂她,一面笑一面道:“这个坏东西,这么点小,就知道指使人了。”
  太初认得她的声音,一听见声儿就扭头找人,一面看一面还想着吃,脚尖一蹬一蹬的,卫善笑个不住:“可不能她吃了,这味儿太甜,她吃了这个,别的就不再吃了。”
  秦昭怀里抱着一个,对面坐着一个,心知道卫善说的对,可看太初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粉嫩嫩的小脸上满是期待,又舍不得叫她失望。
  太初头一回尝着甜味儿,眼睛里满是惊奇,把头靠在秦昭的胳膊上,脸上的笑就不曾停过,这些东西乳母是不给她吃的,怕一尝着味儿就再不肯吃别的,可跟王妃还能念叨,对着王爷一个字都不敢说。
  太初不停张嘴,秦昭便不住拿勺子刮粥上的米浆给她吃,父女两个玩了许久,直到太初的眼睛都撑不开了,嘴边一圈米糊糊,还咂吧着要吃。
  果然午觉的时候太初便不愿意吃奶,吃上两口就不肯再吃,乳母不敢怠慢,愿也存着心思,若是这回哄好了,下回依旧给她吃这些。
  赶紧报到了正屋,卫善正给秦昭磨墨,铺开撒金笺,预备写呈送给正元帝的贺年表,她一听便知道是刚刚秦昭给她吃多了,米浆全给她吃了,蹙蹙眉尖盯了他一眼,对乳母道:“既不肯吃,叫她饿一饿,下顿就吃了。”
  秦昭满面不忍,提着笔半天没落下一个字儿,可到底没当面反驳卫善,等那乳母退下去了,才心疼女儿:“她才多大,哄着她吃就行了。”
  卫善瞧了他一眼,对沉香道:“赏她一枝金簪。”这才是当真精心照顾着太初,背地里哄着,全随着主子高兴,可不折腾了孩子。
  沉香咬着嘴唇忍笑,应了一声是,从匣子里取了一枝素面圆头金簪赏了下去,乳母原来也不会当真就饿郡主一顿,她也没这个胆儿,一见沉香来,想替自己辩白两句。
  沉香笑眯眯的把金簪赏给她:“这是王妃特意奖赏的,往后可得更精心照看郡主才是。”
  乳母连声谢恩,这下知道王妃心如明镜,赏罚分明,不是那等光知道宠爱孩子的母亲,原来看她年轻,这个又是头生女,生怕有个不好,惹她生气,这回可算安了心。
  秦昭写完了贺年表,往偏殿去看女儿,看太初睡在悠车里,身上盖着刻丝小被子,梦里还在笑,伸手捏了捏她的小手。
  第二日他再吃粥的时候,太初躺在他怀里不住伸脚,卫善捧了碗看着,就见秦昭满面不忍,太初咿呀得着急了,他就低头看一看。
  卫善从来没见过秦昭这个模样儿,又想笑又得忍着,一屋子的丫头都退了出去,沉香落琼两个互相看看,差点儿就笑出声来。
  太初咿呀发急,没一会儿又累了,腿也不蹬了,秦昭这才低头,跟她道:“你娘不让。”
  太初也不知是不是听明白了,竟应和了他一声,卫善既是好气又觉着好笑,作势叉起腰来:“她才多大,你就这么惯着,往后不懂道理可怎么好?”
  秦昭抱了女儿:“原来我也这么惯着你的。”
☆、第258章 头香
  年关还有十来日, 晋王府门前车马不绝, 里头一半都是来王府求字的,春联是不必肖想了,便想求一个“福”字回去,贴在门上辟邪招福, 压一压祟。
  秦昭的一笔字,学的是卫敬禹的字体,业州卫王庙中立了石碑, 拓印着卫敬禹生前诗作文章, 还有些公文批复, 还有人专门去拓印下来,印成字帖流传,就叫作卫王帖。
  秦昭的字比卫敬禹的字还差着些圆缓气,也是胸中志向不同的缘故,却也深得其境,这些人来求字是很求得着的, 可他们也不是真的来求字的。
  上门来求字的,几乎全是来拍马屁的, 求了字去, 能贴在家中供在堂上, 显得有面子。谁也不曾想秦昭竟极擅书法。
  还是曹大人先来求了,秦昭还真给写了一张,宫中便有赐福的旧例,袁礼贤的门前也多是求字的, 只是袁礼贤的字和他的人一样瘦削,瞧着便干巴巴不圆润。
  曹大人把这字捧回家去,他虽当着司兵,也算半个文官,来往中也很几位懂得书法的,秦昭本就写得极好,再经这些人的嘴一吹,就成了千金难求的字,门上一时涌来许多人,都是来求字的,就连永寿寺的方丈也来乞字,说要把这字刻在碑上。
  秦昭只觉好笑,却依旧写了篆字给他,没两日这位方丈便送信来,说正在刻碑,到正月初一日立下这个福字碑,还请秦昭过去揭开碑上盖的红绸。
  永寿寺的方丈在书画一道上很有些名头,永寿寺的藏经宝阁中便收了许多名家手笔,连他都特意来求字,可见晋王的字确实写得好,求不着福字的,听见正月初一要立碑,都想去瞧瞧热闹,还有民人传说只要摸一摸那福字,便可多福多寿。
  卫善手里握着剪子剪梅花的枝条,挑了一支花苞半开的剪下来插进瓶里,沉香捧了梅瓶,落琼替她撑伞,雪沫纷纷扬扬落在她身上的红狐皮斗蓬上,卫善剪下两株来,一株摆在房中,一株送去书房,捧了手炉子暖手问道:“王爷怎么还不来。”
  沉香道:“王爷在书房写字,外头到处都在求,正月初一那一天,都想去摸一摸石碑上的福字,好添添福气呢。”
  卫善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又不是老寿星。”连求个字都有这许多花样,这位方丈可真是替永寿寺的香火操碎了心。
  沉香“哎呀”一声:“公主可真是,都年里了,还说这些话。”
  卫善一向觉得这个方丈很有些小聪明,一年四季永寿寺中总有能拿出来说道的东西,四时花卉引得达官贵人去赏,寺里又有福前果结缘豆,三五文钱一只,恨不得月月都出新花样,他倒不该当和尚,要是做生意,怎么也是常家聂家这样的巨富了。
  卫善披着斗蓬一路往书房去,府中廊下处处开着朱砂红梅,才一进屋门便闻见水仙香气,就见秦昭正悬腕而书,案前裁了一叠纸,也不知道要赐多少人。
  “有两张便得了,这许多分赐下去,也就显得不金贵了。”卫善解了斗蓬,撸起袖子,亲手绞了巾子递给他擦手。
  秦昭搁下笔:“这是赏赐给各县中百岁老人的。”能活百岁已是人瑞,各县有这样的老人都要上报,算是喜报。
  卫善把那梅瓶摆在窗边,摘下两三朵梅花苞搁在书桌上的水盂里:“年里总要有回礼,不如造些打上王府字样的东西,酒水点心锦缎,再有一个金红荷包,里头塞些福钱,列出一等二等的来,倒能省去许多事。”
  年节回礼还真是个大工程,卫善看见永寿寺的回礼,点心模子都是自己造的,素饼上都印着红字,不如也学这个。
  秦昭写完了最后一张福,门上又了一匣子拜帖进来,卫善翻看一回,奇道:“再有几日就封印了,这些帖子送来也无用。”
  门上送来的拜帖,一半是来乞字保平安的,另一半就是当真来求平安的,为的还是刘刺史贪没案,每年十二月末都要挑一日正式封印,各衙门都不再办公,只换人轮值,这时来求已经晚了。
  京中来的人,到晋地第一日就接手了秦昭整理过的帐册,又把沈司马交给他们看管,一看他们只带了两个查帐的,秦昭把自家查帐那几个帐房也留在官驿中供他们驱使。
  秦昭自己当了甩手掌柜,事事都不插手,其中各方势力,有听命正元帝的,也有要先报给袁礼贤,甚至还有胡成玉的人,秦昭假作不知,关起门来过新年,这些个拜帖一概不接。
  自然也有人起异议,他们人还未到,秦昭就已经抽走了一部分钱,这些钱合该一并封存,等审完案子再做定夺。
  秦昭面上依旧带笑,这回却不那么好说话了,这案子也不知道要审到猴年马月,帐目一封,这些亏空从哪里去补。
  正元帝当时派人来晋地,就先下了旨意,让秦昭协同办案,替专审官员开方便之门,既有协同办案的说法,秦昭也不客气,得把自己出的那份钱从刘刺史的口袋里掏出来。帐目列得明明白白,查到最后若有对不上的,再来找他。
  其中户部的官员倒是熟人,去岁来请秦昭去户部对帐的周侍郎,知道秦昭不是好惹的,按下大理寺的那位官员:“这事奏报上去便罢,追不追究不是你我能定夺的事。”
  包御史的奏折都写得明明白白的,晋王用自己的钱填补了军粮军衣,纵是正元帝也得睁只眼闭只眼,一根藤上这许多瓜,第一个还没摸出来呢,眼睛先盯着晋王作甚。
  这几个人审案,且不知道要审到什么时候,倒亏得把这钱先抽了出来,就算要挨上两句申斥,也比亏空着要强。
  秦昭不便出面,卫善派了人送糕点果子去,正是节中,送些吃食水酒倒也相宜,回回都是派人送去,什么话都不多说多问,这几个专审官员倒也习惯了。
  刘刺史府已被查封,门上贴了封条,家中奴仆女眷俱都看看押起来,刘刺史和儿子们关在一处,刘夫人便和女儿小妾关在一处。
  此时亲近的人几乎都被拘押了,出来的时候身上倒是穿了冬衣,可食水不足,还不如原来秦昭看看押他们的时候,起码还住在府中,每日送水米进来。
  也是卫善使人送了几件冬衣进去,牢中潮湿,只有一扇小窗,暖和倒还算是暖和,只是气味难闻,关上几日,刘夫人便先挨不住了病倒了。
  似这样的案子,审上三五个月也是常事,不等案子审完就捱不过去的大有人在,刘夫人的女儿拉着来送冬衣婆子的手,求王妃救一救她母亲。
  那婆子回来便禀报给卫善,卫善想了一回,让官衙中的医官替刘夫人诊治,又让衙中多熬些姜汤分送,这些女眷身子娇脆,这么苦捱,只怕连冬天都过不去,人就死了大半。
  倒是刘刺史和几个儿子的监牢要好上些,兵丁看守得也更严,送进去的食水都看着他吃完,年前下了两场大雪,也记得给他添了一床薄被。
  刘刺史吓破了胆儿,知道沈司马把帐册交了出去,自己是断没有活命的道理了,饭也不敢吃,水也不敢喝,让两个儿子先尝上一口,儿子没事,他自己才敢吃。
  看押刘家的官衙哪里还是官衙,后边女眷们啼哭不住,前边过堂用刑又是一声声的嚎叫,官衙外头那条街都是民房商铺,外头处处张灯,隔着窗子听见两声,连道晦气。
  秦昭也没功夫去听审,在封印之前把空了的官位给填补上,要紧的职位都换上自己人,他也不必去听审,本来官衙里除了审案的,做笔录的,兵丁都是他的人。
  王府参军坐镇看着,轮换三班兵丁盯着牢房,刘刺史不敢用饭,秦昭还哧笑过一声:“这会儿就怕成这样,离了晋地他才该怕才是。”
  卫善抿抿唇儿:“你是说,有人要他活不到回京城?”最后受审是要去京中的,要是刘刺史在进京城之前畏罪自尽,他死了一切的事就都由他扛下来,京里的那一位便不必动了。
  “只要人活着离开晋地就成。”秦昭伸手摘下一枝红梅,替她簪在鬓边,不想叫她知道这些事,可这些事总绕不过去,看她头上戴了只小巧金冠儿,冠上金翅颤巍巍的晃动,簪上红梅更添春意。
  秦昭冲她一笑:“善儿只要想想正月初一去永寿寺烧头香,许个什么愿好就行。”从今往后晋地开年能烧头香的就只有她。
  刘刺史手下六位司判、两位司马、还有一位录事,六位司判如今已经有四位是秦昭能信得过的,余下司功管的是晋地科举事,庸碌无为,撤换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
  两个司马身上都不干净,正好换上他的手,至于那位录事,本就有纠察一方的职责,这回也是逃不脱的罪责,刘刺史一倒,整个晋地便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比原来预想中的快了两年。
  卫善扶着鬓边红梅,璨然一笑,秦昭眉间一松,伸手搭在她肩上,隔窗去看院中雪景,雪不知何时下得这么大,盖住了假山石,院子里白茫茫一片,墙角处开了几枝红梅花,仿佛隔着雪也能嗅得到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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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万福
  正月初一永寿寺开炉, 这第一柱香得是晋王来烧。
  一大早沉香几个便提了热水, 打开妆奁,支起铜镜等卫善起身,挑出来的衣裳早两日便用瑞兽铜熏笼熏过,搁在竹箱中两日, 再打开取出来挂上,香味又淡又清雅。
  外头一有响动,卫善便睁开眼儿, 整个人都被秦昭抱在怀里, 伸手拍拍他的面颊, 这才脱出身来,赤脚踩在软毯上,坐到妆镜前。
  头发养了这许多年,缎子似的披在肩上,兰舟半跪在地上替她通头发抹香膏,卫善自镜里瞧见帐子微动, 知道秦昭要起了,对着镜子抿唇轻笑。
  秦昭一掀开帘子, 就看见她在镜子里对自己笑, 抻腰起来, 抹脸束发换发,跟着便坐在榻上,怀里抱着女儿,看卫善梳妆。
  既是新年便得穿是吉庆些, 秦昭着玄色衣衫暗红里子,外头披一件黑狐裘,腰金围玉,骑在马上还佩上佩剑。卫善一身金红,裙摆金线满绣了富贵牡丹纹样,披了一件白狐裘,一把头发梳成高髻,插戴红宝石金冠。
  卫善这回没有坐辇,雪白骏马装上宝石玉带金鞍,与秦昭两个并骑,一路从王府慢行到永寿寺去,这还是她来了晋地之后,头一回出现在这许多百姓面前。
  晋王出行,街市早早就拉起了围幛,一路都有王府兵丁开道清场,既是新年,街上便有许多走亲访友拜年的民人,早就听说晋王要去永寿寺上香揭福字碑,早早就挤在街市边。
  酒楼铺子年中歇业,因有盛会,也一并打开了门,食客便在二楼窗边看晋王马队过去,一听见净鞭声响,说话声反而大了起来,百姓见过晋王风姿的不少,却不曾见过晋王妃,听说是天仙菩萨般配样貌,围的人便越是多起来。
  因有盛会,寺前这条街便不许人群聚集,货郎贩子,江湖百戏便都先等在巷子里,两边卫队护着车队,街上密密麻麻全是人,都是来看晋王王妃的。
  卫善头戴九凤朝阳大簪,额前缀着一圈米珠,后头是红宝石压鬓,身上光彩夺目,骑马过处,还能听见民人一路跪拜轻呼。
  秦昭就在她身边,乌骓马是疾驰时骑的,这回走街,换了一匹毛亮身高,性子沉稳的大黑马,戴了金笼头,慢慢悠悠踩着蹄子往前。
  两人都止不斜视,却都压低了声儿在说话,秦昭怕她累着,这么挺直了腰背走上一圈,身上还披金挂玉,马也承重,人也承重:“善儿累不累?”
  这些事在京中是常有的,年年祭天地祭四方神时,正元帝都要摆开阵仗往郊外神坛去,秦昭跟过几回,卫善在亲蚕礼时也跟着卫敬容斋戒行礼,只是那会儿都夹在队伍的后半截,还从来没有在队伍的正中,接受万众瞩目。
  卫善额前珍珠轻碰,面上含笑,嘴唇微动:“倒是比骑马打猎要累得多了。”
  二人身后是金红辇,辇中由嬷嬷宫人抱着太初,太初早上醒了一会儿,换上新衣,在她爹怀里很是乐了一阵,人小力气却大,手里攥着秦昭给的压岁红封,里头只有一枚金福钱,却怎么也不肯撒手。
  太初出门之前吃饱了奶,就又睡了过去,这会儿正在车中大睡,外头如何吵闹她都能睡得着,昨天夜里院中架木庭燎,太初看见一片火光,咧着嘴笑,放起爆竹她倒是吃了一惊,呆怔怔一会儿便又习惯了,竟不哭,等放烟火她眼睛盯着看,一天的闪光好似落到她眼睛里。
  这会儿必是在车中打小呼噜了,卫善想起来便笑,拿眼睛的余光去看后车,秦昭一见她笑,便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伸出手去,握住也卫善的手,两人牵手并骑,引得围观众人又是一阵轻呼。
  大年三十夜里还落了一场雪,到了正月初一,一早上便放晴了,车马行到永寿寺前,寺前街上每十步便悬挂彩灯,寺中佛塔大殿古树,处处都是一片晶莹。
  那块福字碑就立在永寿寺最为人称道的佛塔前,夜里还要开塔点灯,自上而下窗前都摆一尊金光菩萨,点起灯来衬着雪景,投映在福字碑上。
  方丈还给这个福字碑起了好听的名号,叫作金光万福碑,元日开塔点灯才能有的盛景,成了永寿寺开寺以来,十八景中的一景。卫善极乐意永寿寺的方丈这么捧着秦昭,晋地信佛的人数众多,他肯推崇秦昭,好处极多。
  永寿寺一年香税就占去晋地百十间寺庙的三成,比五台山中的寺院交的还更多,借着地利人和,年年都有一笔不小的钱收入寺中,卫善还当会看见一个大肚子和尚,不意竟是个枯瘦老僧,身披□□站在那儿,就是一付得道高僧的模样。
  秦昭从方丈的手中接过三枝香,携手与卫善一同点燃,夫妻两个一同拜地四方神,再拜大殿弥勒佛,由方丈亲手接过,插到香炉中。
  大殿中挂满了宝幡香帨,两边是九重莲花灯,只只灯盏里灌满了酥合香油,一日佛前供的油便不知几何,怪道这方丈要想这么多的法子开源了。
  老和尚满面肃穆,施上一礼,眼睛从长眉底下看过秦昭,跟着又看向卫善,念了一声佛号。秦昭虽不信佛道,可也知道方丈把他抬得这么高,于他确有好处,便问他道:“方丈因何念佛。”
  老和尚指一指沉香怀里抱着的太初:“好相貌,此子贵不可言。”
  太初不过是个肉团子,吃得好睡得足,份量越来越沉手,卫善若不是练过箭,寻常贵妇人且抱不动她,她便最爱秦昭,因着秦昭手上力气最足,抱着她的时候最稳。
  卫善一听贵不可言,便想起清虚来,当年清虚可不就是这么秦昱的,秦昱差点儿还拜了他当师父,要是清虚卖力些,那会儿秦显又在,说不准秦昱真能跟他当道士修仙去了。
  秦昭卫善面上都无喜意,本来生在皇家,就是贵不可言的,太初在京城是郡主,在晋地等于就是公主,哪一个也不比她尊贵,老和尚说话等于白说。
  太初被这一指,醒了过来,在沉香怀里“咿呀”声,这么一声就是要她爹抱的意思,与别的声调都不同些,是吃饱睡足要人逗了,秦昭一听就伸过手,把孩子抱到怀里。
  为人父母听见夸奖,便心中知道是客套,也总难掩喜色,可晋王夫妻却不一样,方丈面上露出些笑意来,近前一看,太初睁开了眼睛,乌晶晶的眼睛极富神彩,看他陌生却并不怕他,在秦昭怀里扭来扭去,想伸出手来。
  秦昭解开小斗蓬,太初立时伸手,一把揪住了老和尚的白胡子,她力气多大,几个丫头都知道,早上攥着压岁包,丫头都抽不出来。
  方丈不以为意,还笑上一声,离得近了道:“原来是女施主。”说完又笑,这回却是压低了声儿:“若是男儿贵无可及,若是女儿,可代父祭山陵。”
  秦昭依旧当他是句客套话,就算是客套,这老和尚拍起马屁来,也很有些不要脸了,只有天子可祭祀山陵,若要代祭须得写奏表告祭山神,看他眉毛都白了,一直垂到眼帘下,倒有些长眉菩萨的相貌,想他年纪大了,大殿之中又无旁人在,便不置一词。
  卫善却心中一顿,这辈子事事不同,却又事事相同,难道会真被这老和尚说中,两人看他年老,都不跟他多说,太初却不懂事,把胡子抓在手里不肯放,还是沉香用荷包穗子逗她,这才保住了方丈的胡子。
  永寿寺方丈的话,到底传了出去,可外人不知究竟,只知道说郡主有贵相,这话传过一阵也就没人再传了,都已经是郡主了,如何不贵。
  新年不过闲上几日,还未到正月十五上元节,秦昭就又回了永宁。城中人过年,北狄散部也要过年,元日那场大雪冻死了许多牛羊,逼得那些残部纠集在一处,本来那些残部人不多,马也不多,纠集在一处却有千余人三四百匹马,作势要攻永宁,却转而攻了乐平县。
  战报传来时,秦昭正在家中和袁含之吃酒,这回来的专审官员中,有一个是袁含之的好友,再有半年就是妹夫,宋溓一辈子两个爱好,一个是爱替人写墓志铭,二是爱吃酒。
  得是薄酒,味儿不能重,略带酸味的越好,说白了就是喝劣酒,袁含之是不满意这个妹夫的,可家里已经定下了亲事,袁妙之自己都出面,他就更没话说了。
  秦昭劝他和妹夫多多走动:“你是兄长,若与妹夫不和睦,岂不连累了妹妹。”说着饮一口酒:“不过是人怪癖些罢了,我前头没有儿子,等太初大了,就教她骑马射箭。”
  骑马射箭,让袁含之想到了魏人秀,心里一抖,却不好反驳,想想自己的女儿受了欺负,回家来哭诉,还是当场当回去,那自然是打回去让人安心些。
  秦昭是有意让他们走动,宋溓在其中似个闲职,也无人交托他什么,可该知道的,他总能知道些,袁含之果然预备拎上两壶酒去官驿找这个妹夫,便是此时战报传来,秦昭披衣即走,都不及和卫善说上一声。
☆、第260章 飞羽
  卫善听了禀报, 知道秦昭赶去去乐平坐镇, 吩咐小福子收拾些衣裳吃食跟过去。
  今儿是正月初八,燃灯祭星君的日子,两人都不信佛道,并不设纸马为祭, 不过是院中点上星灯,抱着太初逗她一回罢了。
  “夜里的灯都已经预备好了,要不然干脆在水阁里摆宴, 再叫两个舞姬在院里跳舞罢。”沉香觑着卫善的脸色, 怕她失望, 秦昭这才刚回来没几日,此时去了,正月十五也赶不回来了。
  卫善心里自然难受,可也没难受就折腾人的,何况还有女儿陪她一道过节,摇摇头道:“点灯就足够了, 这么大雪的天儿,叫她们穿那细纱在雪地上舞, 可不冻人的骨头。”
  沉香见她好了, 笑一声:“这是公主仁慈, 哪一家的歌舞姬们能似咱们家的清闲,上回我还听底下人说,北院的舞姬们说要缠腰,再不缠腰就粗了。”
  卫善不喜这些, 也不全为着是刘刺史拍秦昭马屁送来的舞女,而是她上辈子在甘露殿中着实看得太多了,秦昱就喜爱这些舞姬歌姬,宫里的不足,还到外头去寻,瑶台上日日莺歌燕舞,要不如此,也不会年轻轻就掏空了身子。
  她知道沉香是有意说这些逗她高兴的,对沉香点一点头:“就把灯点起来,再挪两盆花树,上元的时候就在水阁边挂灯,给太初看看。”
  太初最喜欢红宫灯,只要点上灯,她便连眼睛都不错的看上半日,丫头们便点了各式各样的红宫灯,还有底下富户们进献上来的,绢丝美人灯,葫芦灯,元宝灯,聂家进的走马灯,都挂在廊下,一到夜里过节似的点起来,专为着逗太初高兴。
  到了夜里府中处处是灯火,树上挂了彩绸彩幛,卫善抱着太初,在回廊下看灯,太初已经能抬头了,脖子使了劲去看灯,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盯着那只走马灯看,越看越困,没一会儿就挨在卫善怀里睡着了。
  到了正月十五,秦昭果然没能回来,虽是年里,可边境有战事,卫善便停办了王府的元宵宴,只让典膳多炸些红白元宵往各家分送,常潘聂三家年礼送得极厚,便也得着一份,门上走礼不断,卫善都只交给肖管事王长史两个,自己抱着太初,两个人过元宵节。
  这场战事到正月末都没打完,北狄好似饿极了的狼,自去岁五月起便一直没能吃饱,零零散散抢去的粮食牛羊不足过冬,眼看挨不过冬天,倒把那些相互争斗的残部都拧在一块,攻破了乐平县的边防,掠杀边民,抢走牛羊。
  秦昭领兵出击,追出城外去,这些战报,都不敢报给卫善,怕她忧心。小福子送了东西回来,一个字儿也不敢说,只说王爷忙着,东西送到了他就回来了,连面也不曾见着。
  卫善不曾起疑,依旧给秦昭预备衣服吃食,听说乐平县受兵祸最重,家家正是要过丰年的时候,被这么抢上一回,死的死伤的伤,便大张旗鼓的预备粮食冬衣送到乐平去赈济。
  晋王妃都预备了衣粮,底下这些官员纷纷效仿,关进去的那些不消说,没关进去的都知道往后在晋地,晋王便是土皇帝,原来没巴结的,此时着意巴结,连永寿寺都捐了米粮。
  几十车东西,陆陆续续运往乐平县去,御寒的衣物,来年的的稻种,治伤的医药,还增派了兵丁过去伐木修屋,修整田地。
  乐平虽被攻破,却救援及时,秦昭又减免了乐平来年要纳的粮食,只要日子过得下去,百姓便不见凄怆之色,也未有往外县去的逃户,家家都整顿田地房舍,预备来年再耕种。
  等捷报传回来,小福子才松一口气,他去乐平的时候,城中的参将差点儿把他扣下来,怎么也不许他回来报信,还是小福子说若不回来,王妃只怕更担心,必得追到乐平来。
  参将这才放他回来,秦昭追出去也不过二日,把被掠劫的人夺了回来,多是年青女子,在路上就已经死了大半,能活着回来和家人团圆的已是万幸。
  秦昭虽没能赶回来过上元节,二月初二春龙节却是必要回来的,这是他到晋地头回亲耕撒种,官员们从上到下都要进献五谷,上下官员一同耕种,以祈求今岁粮食满仓。
  今年的春龙节却很有些不好看,刘刺史被关押,他手下的两位司马,一位戴罪立功,还未放出来,一位被缉拿,录事参将更是因纠察不得力的罪名被押解进京城,六司里关了两位,一时填补不上这许多官位,余下官员们零零落落的献完了五谷。
  秦昭从这进献上来的五谷抓上一把散入耕田,他虽未耕种过,在清江大营外却时常见农人劳作,倒很有模样,新任的司马还请了画师,把这一幕都画在长卷上,献给秦昭。
  晋地盛会,官衙中的专审官员也一并参与,这么七八个人,叫晋地官员们闻风丧胆,都不敢挨不过去,官衙的监牢都已经住满了,不得不把一部分人犯押解送京,犯官连同家眷浩浩荡荡坐船进京。
  正月里开笔,正元帝批复的第一个折子,便是回报案情的,案子审了一大半,可却推行不下去,等道上好行了,这些人便会押着刘刺史进京去,底下要如何审,都得看正元帝的意思。
  秦昭早知道朝中与刘刺史勾连的是胡成玉,却假作不知,既不插手也不过问,给这个官员大开方便之门,又因牵扯官员着实太多,空出来的官位总得有人办事,新年里就发下大批委任状,写得明明白白,暂且录用,若不能胜任,还撸去官职。
  刘刺史在春龙节之后被押解进京,沈司马直提宰相胡成玉收受贿赂,把私下记的帐册献上,刘刺史原来就想活命,便把这一切都推到胡成玉的头上,说是受了他的指使,这才敢冒贪长城款。
  此话一出,朝中震动,胡成玉自开印之后便被停了官职,拘押在家,秦昭卫善不在京城,却从袁含之那儿把始末听了个分明。
  袁含之拎着酸酒去找宋溓,宋溓爱喝酸酒且还罢了,酒量还奇差,和袁含之正是半斤对八两,吃上两杯便把才知道的事都倒给了袁含之,袁含之也不知道说了几句岂有此理,更不知拍了多少回的桌子,回来便道:“胡相深受陛下信任,怎么能办出此等事来。”
  秦昭听了皱眉:“此事还是不要先透露给袁相,一切都由父皇定夺。”
  晋地大案,眼看就要把胡成玉拉下马,往后朝中局势越加不明,正元帝不会眼看着袁礼贤坐在,去掉胡成玉,日子难过的就是袁礼贤了。
  官衙里外不知多少要刘刺史的性命,王府参将牢牢看着监牢,饭食水米一概都要人尝过才送进屋中,防着刘刺史自尽,吃饭喝汤都用木碗,房中无梁,屋中无窗,结结实实把他看牢了,连他的几个儿子都和他分开关押。
  防他自尽倒是多虑,他为了洗脱罪情,都敢咬上胡成玉,只求保命也顾不得旁的,若不是秦昭来的实在太晚,根本没能沾着长城款的边,不定也要被他死死咬住。
  刘刺史初下狱时成夜睡不着觉,人眼看着瘦下去,面色煞白眼睛赤红,仿佛恶鬼,等沈司马出具了帐册,他便似溺水的人捉住了救命稻草,把事儿都推给了胡成玉。
  审到此处,案子便审不下去了,几个官员面面相觑,一时谁也不敢往上报,斟酌再三才给正元帝上了折子。
  这一来一回,刘刺史便又多偷些日子,咬死是受了胡成玉的指使,能多活一日就多活一日,敞开了肚子吃喝,在牢中吃牢饭,非但没瘦,人还圆了些,更似一只喝饱了油的大肚老鼠。也是正在年节,官衙也要买肉过年,给他的饭食里浇些肉汤,他都能吃上三碗。
  卫善一听说要把刘刺史押到京城,便蹙了长眉:“看来这一路上要不太平了。”在官衙里是不会叫人得手的,两个王府参将都知道厉害,白日黑夜不敢擅离。
  连小唐都打扮成皂役进了官衙盯着,确是叫他盯准了几波人,没想到胡成玉成天笑眯眯的,下手倒是半点也不客气。
  确也没法跟刘刺史客气了,他只收了些钱,刘刺史却往他头上扣这么大顶帽子,不仅是贬职,更是要他的命,胡成玉若还能留手,也坐不上宰相的位子了。
  “再有两日就送他们上船,夜长梦多,只要离了境,便不是我辖中事。”秦昭难得又歇了几日,官衙中的那几箱帐册都已经送往大理寺作证物,连刘刺史的家眷也都已经坐船进京,刘刺史是重要人犯,跟专审官员一同进京城。
  卫善点一点头,此事一了,倒能落个干净,往后晋地也就无人再敢给晋王府使绊子了,两人说完了正事,卫善瞪了他一眼:“你说,你可有什么事瞒着我了?”
  秦昭面色一顿,卫善便嗔:“你领兵出击,以身涉险,却不叫小福子告诉我,让我全蒙在鼓里,往后就是你去再险要的地方也不许瞒着我。”
  秦昭一听,心底微松,点头答应她:“好,我以后再战,绝不瞒你。”心里却想到这回追赶北狄时,被五六个持刀的北狄人围攻,飞出来的箭羽,正中敌人的眉心,若不是那一箭,他身上怎么也得挂些彩,世上有这样箭术的人,都该在京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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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丧命
秦昭派人把刘刺史一行人送出晋州城, 临行前再度设宴款人专审官员, 周侍郎与秦昭算旧识, 两人也更熟络些,由周侍郎把盏敬酒, 谢他在晋地协同办案, 再夸上两句治理晋地有方。
& & 秦昭在晋地的渗透, 但凡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周侍郎久在户部,心里多少有数, 原来正元帝把秦昭放到晋地来,预备着至多三五年, 至少二三年中, 不让他全盘掌握晋地。
& & 可谁能想得到会扯出这么一桩大案,连二三年都没拖到,这才短短一年的功夫, 中下层的官员大部分就都是秦昭任免提拔上来的了,往后这晋地就都是晋王说了算。
& & 秦昭坐在首座, 饮过一轮酒, 依旧绝口不提案件,相互道上两句辛苦,跟着便派人一路他们出城,派一队兵丁护送。
& & 刘刺史只是羁押受审,在牢房中并未戴刑具,要去京城了, 才给他戴上脚镣,他心知出了晋地小命难保,不住央求专审的官员,让晋王派一队兵丁护送。
& & 等人走了,秦昭才对卫善道:“胡成玉写了信来。”
& & 卫善难得松快一日,隔着花窗看柳芽初生,手上描着花样,预备做上两件小衣裳,给师清如送去,她这会儿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到十月里卫家便要迎来第一个孩子了。
& & 卫善怀孕的消息送去清江时,师清如做了一叠小衣裳小肚兜,给孩子打了金锁玉锁,卫善生下女儿来,还挑了许许多多清江的红绒花,太初喜欢这些东西,丫头们便把这些都铺在床上,让她看着玩儿。
& & 卫平送的东西就更贵重了,他送了两匣子各色宝石来,跟着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只雪白的小猫儿,说是给太初玩的。
& & 太初坐都不会坐,哪里能玩这个,小猫关在笼子里头,头一天就被黑袍将军从上到下舔了个遍,还肯把彩球给猫儿玩,卫善便把它们放在一处养。
& & 她一听胡成玉写信,动动了眉头:“他都已经停职了,一举一动都在人眼皮子底下,倒还能送出信来?”
& & 秦昭在京时,和胡成玉的关系便暧昧不明,互相帮扶有过,互站干岸也有过,胡成玉此时方才后悔,若是早早和秦昭交好,刘刺史的案子他能帮着多加遮掩,弄不死刘刺史,弄死个沈司马还是足够的,也不必闹成如今这样满城风雨,耳朵里都是倒胡的声音。
& & 他被停职回家接受审查,门前并未有兵丁把守,案件未明,正元帝给他留了脸面。可胡府门外人却不曾少过,大理寺的羽林军的都有,换上便服三三两两坐在街市上,把胡府前门后门牢牢守住。
& & 胡成玉便闭门谢客,门前连拜帖也不再接了,当真摆出一个清者自清的姿态来,还一样给正元帝上贺岁折请安折,到了正月里亲耕这一日,从府中送出五谷进献。
& & 他越是稳得住,外头猜测质疑的声音便越小,原来朝中官员义愤填膺,不知上了多上道奏折请求正元帝能够彻查此事,此时看胡成玉并不焦急,倒声势小起来,个个都在观望,胡成玉是被人攀扯构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 & 正元帝不置一词,却没把事交给袁礼贤,而是直接交给了师朗,由师朗整理卷宗查帐册,连同户部崔尚书工部韩尚书两个协同查帐对帐。
& & 胡成玉不是真的不急,是不敢露出着急的模样来,院子里的雪下了一尺厚,屋里不烧地龙,开着窗户喝着菊花煎茶压火气,心内煎汤一般,他一共收了三十枚金饼,折算下来五万贯钱,那会儿还当刘刺史至多偷工减料、虚报人头,不成想他有胆子把一切作假。
& & 虽有人盯着,可食水依旧有人送去,胡成玉好茶,家中日日都要担山泉水泡茶吃,他非但没少要,还多要了两小桶,便得多一个人跟着去担水来,先还有人盯着,二十来天今日只是担水,这才终于把信送了出来。
& & 这封信是给秦昭的,胡成玉头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秦昭,他心知秦昭此时志得意满,刘刺史一拔除,连带着上上下下要撤换的的官员起码几十位,秦昭不过就是再多写上两三封请罪折子,正元帝至多说他纠察不力,晋地这摊子事,此时还甩不到他头上去。
& & 胡成玉要保不是命,他想把手上的权力也保住,拿出来的香饵是立嫡,除此之外,还愿意更多的倾向秦昭,他在晋地,也得有人在京城替他保驾护航。
& & “那他要什么?要你杀了刘成范?”卫善扔开花样子,面上露出笑意,抻一抻腰,挨到秦昭怀里,秦昭抚着她缎子似的头发,沉吟道:“杀了沈向南。”
& & 沈司马是提供帐册的那个人,刘刺史在家中早就把能烧都烧了,在刘家翻了个底朝天,也只有金银珠玉古董字画,这些价值远远超过了刘刺史的俸禄。
& & 余下的帐册都烧成了灰,连这许多年的礼单名册也都烧了,只要沈司马死无对证,这份帐册是真是假,就还有文章可作。
& & “那这个饵可真够香的。”卫善把脸挨在秦昭腿上,一边是太初一边是她,太初睡得迷迷登登,眼睛眯开一条缝,张着嘴打小呼噜。
& & 秦昭垂下目光望着她,伸手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交缠,卫善被他一望,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些:“我不是那样不分轻重的人,二哥要干什么,自然是想我和太初的。”
& & 此时还不能动,握紧晋地,不要挑战正元帝的容忍底限才是最该做的事,而不是听上两句立嫡,就一门心思掺和到太子之争中去。
& & 秦昭知道她能明白,可听她这么,心中依旧喜悦,眉梢一动便似春风拂面般浸润人心,手指头刮过卫善的眉毛,一只手托了太初,忽的眉毛一挑,对卫善道:“太初……吐了个泡泡。”
& & 刘刺史一行人才走出晋州的地界,下车换船,只要上了船,就能一路顺顺当当的去京城,偏偏是在运河上出了事,刘刺史被人推下了水,捞都没能捞起来。
& & 官船在水上遇袭,官员受伤,人犯身亡,整个朝野震动,正元帝雷霆大怒。
& & 这案子的关键人物竟这么死了,消息传到晋地,卫善瞪圆了眼儿:“这事真是胡成玉做的?胡成玉不是只想要沈向南死么?”
& & 秦昭叩着手指:“胡成玉不会这么做,对他没有好处。”
& & 刘刺史之后如何被收拾,那是以后的事,此时他还不能死,只要沈向南死了,刘刺史也不必费劲去咬胡成玉,两人都把罪责推到沈司马的身上,说他上下欺瞒也好,说他挑唆作假也好,把自己身上的罪责降到最低。
& & 可刘刺史死了,不论他之前那些是不是为了推诿罪责的构陷,他人一死就都成了真,胡成玉就算原来还能翻案,此事一出,只怕正元帝就先疑心了他。
& & 沈向南那本帐册倒成了唯一的证据,地方卫所派兵跟随,护送官员犯人进京,当天胡成玉便下了狱,这回正元帝没再给他留情面,直接押去大理寺受审。
& & 胡成玉若是倒了,他那一批门生也一并跟着倒霉,刘刺史手底下那些人是怎么替换受审的,朝中也是一样。去岁秋闱还是胡成玉主管,由他选官,晋地不过几十人,朝中究竟多少人受牵连,还得看正元帝的心意。
& & 朝中局势不稳,从三月到四月,这三十日中,胡成玉的身边人下狱的下狱,被贬的被贬,这个雪球越滚越大,从**案变成了**杀人,目无君主。
& & 从古至今的目无君主之罪,可生可死,有被申斥两句便罢的,也有调官贬官的,自然也有夷九族的,秦昭养的一对飞奴常往京郊的庄上去,带回来的消息都是案子还在审理。
& & 秦昭便道:“看来陛下是有心想留他一命。”五万贯钱若是用爵位抵罪,那便不伤分毫,可胡成玉是在大业进京之后才得以重用的,他身无爵位,与袁礼贤差着一头。
& & 卫善一声不吭,隐隐知道胡成玉这回是逃不脱的,眼看就要四月了,今岁四月会天生异象,客星压帝,当年出了这事,司天呈表上奏,正元帝连月祈福斋戒,自省罪行,直到三个月之后,这颗星方才黯淡。
& & 地以星光为精气,以星辰为吉凶。客星也一样分瑞凶,依旧由得司天这张嘴,凶吉都有说法,一样的星星有的吉有的凶,这一颗若不是出于紫微帝星之侧,光芒隐隐有盖过紫微星的势头,司天也必是把这颗星当作吉星呈报的,譬如林文镜把卫敬禹写作辅佐正元帝的周伯星。
& & 卫善原来一直提着心,怕正元帝把这妖星算在秦昭的头上,可如今一看,算在胡成玉的头上是必然的事了。
& & 四月中,司天果然呈上奏折,有客星出于紫微帝星旁,其大如盏,光华大胜,光芒虽不比紫微星那样明亮,却依旧是凶兆,主兵乱。上辈子正元帝把这颗星星横空出世的星星当作是秦昭,把凶兆也算到了秦昭的身上。
& & 正元帝还依旧似上辈子那样,到斋宫中去祈福斋戒,胡成玉本来还有活路可走,不到四月底便被判了刑,胡家满门流放,两位宰相,一位悬空,就只有袁礼贤一人担着宰相的职责。
 ☆、第262章 襟怀
正元帝要斋戒祈福, 自下旨之日起, 便搬到了皇城外的斋宫中居住, 跟他一并往斋宫去的,除了卫敬容就只有承吉了。
& & 斋宫是皇帝斋戒之所, 四时祭祀都要在斋宫中独宿五日, 不食荤腥, 不近声色, 焚香沐浴,以示祭祀天地的心意赤诚。
& & 大夏笃信道教, 除开每隔三岁便要祭祀仙山星君之外,斋宫也兴建得华丽非凡, 当中一座明堂有百尺高, 比紫宸殿的地势要高上许多,皇帝入明堂登顶,在离天最近的地方向上苍祈福。
& & 紫微星旁这颗星, 是周伯星,大夏初年也曾现于天, 可那时候并不在紫微星边, 自然便不是主凶的,而是主天下大吉。
& & 这回周伯星再现,隐隐有比紫微星星光更胜的势头,光色煌煌,悬在天空,每到夜晚不必点灯, 都能照见人影。
& & 正元帝杀了胡成玉,这颗星星却没有黯淡下去,依旧在紫微星旁,还有两夜盖过了紫微星的光芒,正元帝成日在明堂中不出,到了夜里就到最高处的楼台,眼睛盯着那颗客星。
& & 四月虽是春天,站在高处也依旧风寒入骨,王忠捧了披风立在一侧,见正元帝背手昂头,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颗星星,余下的人一声都不敢吭,缩在明堂木柱的阴影里。
& & 正元帝这么看着这颗星星已经连续几夜了,肩膀微微一动:“你看,这颗星可是黯了些?”
& & 能让正元帝开口问的,内侍之中就只有王忠了,王忠躬身上前,风拂在面上,带着春日里的湿润气味,明堂建在城郊,四周都是田垄,风里夹杂着泥土作物和田间野花的气味,正元帝被这风一吹,心绪似乎开阔了些。
& & 王忠侍候他这些年,都不必去看他的脸色,听一听话音就知道正元帝的意思,手搭在身前,眯起眼睛盯着那颗搅动得朝野不安的星星,仔细看了又看:“前些日子星光还有六角芒,今日没了,确是黯淡许多。”
& & 这是正元帝想听的,又听王忠能说得出所以然来,越加满意,“嗯”上一声问道:“皇后带着承吉睡了吗?”
& & 王忠依旧弯了腰:“皇后娘娘还在等陛下,小殿下已经睡了。”小儿觉多,斋宫又不似宫中玩的东西许多,处处都庄严肃穆的,连承吉惯常骑的木马都没带来,又都是吃素,承吉闹了好几回,这两日跟着卫敬容学读书,才有片刻安宁。
& & 正元帝点一点头,斋宫说是斋戒之所,地方却很广大,分了前后殿,还有百来间屋子,两队金吾卫正前后巡视,见正元帝往后殿去,都立住身子行礼。
& & 每夜他看完了星星,都要往后殿去,卫敬容早早等着,听见外头脚步声,知道人到了,让瑞香去取吃食来。
& & 他们已经在斋宫里住了七八日,卫敬容心中难免有些焦躁,秦昰如意都在宫中,眼看这星星光芒依旧,且不知在要斋宫里住上多少日子。
& & 心里虽急,面上不露,见正元帝来了,立起来迎接他,既是来斋戒的,两人都不着华服,卫敬容只一身宝蓝色梅花暗纹的寻常衣裳,头上也换下金饰,戴了玉簪,耳朵里一对白玉葫芦,一身素淡,对正元帝一笑:“我做了素包子,陛下要不要尝尝。”
& & 再是食素,也依旧吃得精细,素馅的包子里也有七珍八宝,素菇的野菜的,正元帝爱吃素菇的,里头调了酱料,吃着味儿厚,嚼在嘴里跟吃肉似的。
& & 瑞香捧了食盒送上来,包子一个个蒸得极大,可拿在正元帝的手里依旧显小,他两口就吃掉一个,卫敬容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今天心绪甚佳,便说上几桩承吉的趣事。
& & 在身边养得久了,两个孩子中正元帝便偏向了承吉,承吉年纪更大,这会儿已经能背诗,而承佑小上一岁就显得小了许多,他原来是打算着两个孩子一起养,如今承佑也已经两岁了,他却没开口把承佑挪到紫宸殿去。
& & 卫敬容心中有数,更不焦急,绝口不谈朝中事,只偶尔说一说秦昰的功课,眼看正元帝的身体比过去更好,心里打算着真等立了皇太孙,就让秦昰早早到封地去。
& & 雍州离得京城很近,回京城的路途并不远,秦昰身后有哥哥舅舅,一州之中当个藩王,比争压大位要安稳得多了。
& & 她存了这个念头,待承吉便越加慈爱,让秦昰领着承吉玩,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若是打小存下情份来,往后是绝不会起乱子的。
& & 这番心意正元帝仿佛知晓,看待卫敬容更不相同,只是如今承吉还小,这些话不能说破,他也还没能定下心意,承吉虽得宠爱,说不准是承佑人更聪颖。
& & 正元帝也就松快了几日,他在斋宫祈福一月,客星依旧明亮,还再次显示出了六角芒,司天几乎隔日就要从城中到斋宫来,似这样的异像,翻遍了古籍也未曾找到过。
& & 正元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一整日都说不上几句话,连承吉都无法哄着他高兴,连着吃了一个月的素食,再美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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