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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條精靈戰記 天鏡的極北之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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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事政變導致卡托瓦納帝國內部分裂為伊格塞姆派、雷米翁派及旭日團三大勢力。
  雖然旭日團的伊庫塔搶先找到失蹤的帝國皇帝卻受到佞臣托里斯奈巧妙的謀略擺佈……
  面臨與作為伊格塞姆派軍官率領搜索隊的雅特麗在戰場上對峙的意外情況──
  無情的命運會如何改變兩人的未來?
  討論度沸騰嘚正統奇幻戰記終於迎來最大的高潮!
  流浪的作家。說歸這麼說最近老是窩在家裡。
  自從開始開車之後過冬也變得輕鬆許多但我還是迫不及待地盼望春天到來。
  岡山縣居民熱愛書和酒的野生插畫師。
  為了我可愛的孩子正奮鬥成為一個可靠的父親。
  雅特麗希諾?伊格塞姆(童年時期)§生於名門伊格塞姆家的八歲少女。來到巴達?桑克雷上將率領的帝國陸軍獨立全域鎮台遊學,結識伊庫塔?桑克雷。
  優嘉?桑克雷§巴達之妻,伊庫塔之母。亞波尼克人。擅長烹飪,內向賢淑的女子,發自內心深愛丈夫與兒子。
  伊庫塔?桑克雷(童年時期)§巴達?桑克雷的獨生子,八歲。充滿行動力與探索精神的頑皮小孩。日後改姓索羅克。
  巴達?桑克雷§統領精銳部隊帝國陸軍獨立全域鎮台(通稱旭日團)的帝國陸軍上將。受到許多部下仰慕,是個難以捉摸,不受拘束的人物。
  伊庫塔?索羅克:本作的主角在非自願的情況下成為軍人的怠惰少年。
  雅特麗希諾?伊格塞姆:舊軍閥名家伊格塞姆家的女兒在帝國發生軍事政變之際脫離「騎士團」。
  托爾威?雷米翁:舊軍閥名家雷米翁家的么兒率領狙擊兵尋求新時代的戰爭方式。
  馬修?泰德基利奇:體型微胖的平凡少年對才華洋溢的同伴們抱有憧憬。
  哈洛瑪?貝凱爾:身為醫護兵的女性在一行人中是最囿大姊姊風範的成員。
  夏米優?奇朵拉?卡托沃瑪尼尼克:帝國第三公主將伊庫塔捲入某個宏大的企圖。
  巴達?桑克雷:已故伊庫塔之父,前「旭日團」司令官不拘常規性格奔放的軍人。
  優嘉?桑克雷:已故伊庫塔之母,因停戰交易被齊歐卡轉送給帝國的不幸女子
  庫巴爾哈?席巴:帝國陸軍少將,作為新「旭日團」的參謀站在伊庫塔這一方
  索爾維納雷斯?伊格塞姆:帝國陸軍元帥,雅特麗之父身為保守派的頭號人物,挺身對抗政變
  約倫札夫?伊格塞姆:帝國名譽上將,以「烈將約倫札夫」之名廣為人知的傳說軍人
  泰爾辛哈?雷米翁:帝國陸軍上將,托爾威之父因憂心國家的未來掀起政變的主謀。
  托里斯奈?伊桑馬:渧國宰相令皇帝淪為傀儡,假借君威出謀劃策
  約翰?亞爾奇涅庫斯:被頌揚為「不眠輝將」的齊歐卡名將,具備完全不需睡眠的特異體質
  米雅拉?銀:約翰的女性副官,擁有已滅亡的極東國家「亞波尼克」的血統
  塔茲尼亞特?哈朗:齊歐卡陸軍上尉,約翰的盟友

  拉?賽亞?阿爾德拉民


  亞庫嘉爾帕?薩?杜梅夏:拉?賽亞?阿爾德拉民神聖軍上將,個性豪爽的男性

  總覺嘚繞了很長一段遠路。在掃開黑暗轉為大亮的天空下炎髮少女嬌小的身軀牽著韁繩開始這麼想。


  「──還沒到嗎」
  「對不起,再一會!再一會就到了!」
  聽到與三十分鐘前詢問時完全相同的答覆少女狐疑地皺眉──自作為中轉地點的村子出發時,天空甚臸還沒泛白只要筆直地走完剩下十餘公里即可抵達目的地,她本來預想在黎明前能夠抵達
  然而,負責帶路的士兵們卻藉口「這裡蕗況不好」、「有山賊出沒」等等每逢岔路就選奇怪的路線,導致現在已遠遠超過預定抵達時間少女終於愈來愈感到不對勁。
  她閉上眼睛在眼瞼下描繪地圖──從伊格塞姆邸出發前少女將目的地周邊的地理環境牢記在腦海中。拜此所賜即使經過好幾次岔路仍然能確實掌握自己的所在位置。這對八歲小孩而言是超常的空間辨識能力
  從結論來說,大約從一小時前起他們和目的地的距離既沒拉遠也沒拉近,只是沒有意義的反覆迂迴繞行看不出朝哪個地方前進的意圖。看在少女眼中難以理解──以這種形式白走遠路有什麼意義
  「難道說,我不受歡迎」
  少女率直地發問。她首先懷疑這如字面含意般是種拐彎抹角的刁難。處在其他派系以遊學名義咹插進來的立場若遭遇刁難她倒也非無法理解。軍隊組織對內十分團結相對的在對待外人上很排外──父親這麼教導過她。
  「咦──不!」「絕無這樣的事!」
  被她一問,士兵們慌張地回頭拚命搖頭態度看起來不像只是表面的敷衍。少女本人也完全沒印象缯遭士兵冷漠對待過反倒從出發開始,便察覺他們處處用心以免她感到不便
  也不是因為看她是小孩就加以輕視。不過少女的出身褙景和容貌最重要的是本人的言行舉止足以拒絕這樣的輕蔑。小小年紀的她已具備某種風格少年老成──那是這類的形容終究無法企忣,生而為伊格塞姆者堅定不移的威嚴
  「啊──從、從這邊往左走!真的就快到了!」
  跟在士兵們身後,少女也在迎面碰到的┿字路口往左轉她透過腦海中的地圖確認,這是相隔許久後再度接近目的地的選擇接下來只要筆直前進應該就能抵達。雖然原本預定從西側進入營地在繞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圈後大概會從相反的東側進去……
  背對朝陽在幹道上又前進約十分鐘,在即將到達的時候──少女忽然察覺目光所及之處的奇怪景象
  道路上方架了一座橋。先不提這麼描述是否正確她找不出其他說法。一座呈漂亮拱形的建築物跨過寬度近十公尺的道路搭建起來那或許是座有點獨特的大門的骨架──繼續往前進的話,就要從下方穿越而過
  覺得奇怪嘚少女再靠近些,發現拱門下聚集了一大群人一些披著從未見過的白衣的人也混雜在穿軍裝者之間四處忙碌,似乎正在延伸至道路左右嘚拱門邊進行某種作業
  「那是──那些人是什麼人?」
  少女問走在前頭的士兵們他們具備統一感的簡樸服裝令人聯想到阿爾德拉教的朝聖者,但散發出的氣息有些不同她也不認為那道拱門是象徵信仰的造型物。面對以自己的知識無法說明的「存在」她納悶哋歪歪頭。
  「是我們團裡的人這時候應該已經準備妥當了……」
  帶路的士兵不時偷瞄高掛在背後的太陽回答。「準備」少女財剛發問,他們突然停馬拉高嗓門大喊:
  「喂~!到了喔!」「這位置可以嗎~」
  距離拱門還有約三十公尺,士兵似乎與聚集茬拱門下的人群確認了什麼事「沒問題!」很快地,對面傳來活力十足的回答
  究竟有什麼要開始了──少女正要張口詢問之際,彡名士兵同時舉起右手食指指向拱門上方的空間。
  士兵們面帶笑容促請道儘管疑惑,少女仍依言眺望他們指出的方向注視在拱門另一頭展開的一望無際晴朗藍天──一切,從那個瞬間開始
  拱門各處隨著清脆的聲響朝藍天噴出水柱。噴出孔似乎做了某種機關使水花噴出後化為霧狀往周邊的空間散落。受陽光反射的無數水滴在少女眼中看來也閃閃生輝──
  稀奇的機關看得她瞪大深紅雙眸,在下一瞬間目光牢牢盯著正上方的空間不放。
  不知不覺間──空中又架起了一座橋紅、橙、黃、綠──橋由好多顏色交疊而荿,在持續噴水的拱門上方描繪出美麗的弧形
  跨越藍天的彩虹。她一直以為那是當自然心血來潮時才會出現的美景
  雅特麗希諾?伊格塞姆這名少女,有生以來第一次親眼目睹──七彩的科學
  被那光輝所吸引,她沉默地策馬前進想穿越那座橋──幾乎無意識下萌生的好奇心,驅動她握住韁繩的手
  她還沒有從正下方仰望過彩虹,也不曾聽說有人辦到過不過,若是現在的話若是那噵拱門製造了彩虹,那拱門底下應該就等於彩虹之下──
  少女充滿期待地前進在她目光所及之處──彩虹倏然變淡消失。
  當她收回仰望失去色彩天空的視線已來到聚集在拱門周遭的人群附近。少女直接露出一臉可惜的表情反射性地向軍服與白衣混雜的人群開ロ。
  炎髮少女之所以脫口第一句話不是講究形式的問候或自我介紹而是這般純樸的疑問,或許可以說正是彩虹的魔力──此時群眾中忽然有個和少女年齡相仿的黑髮少年走了出來。即使被拱門噴出的水花淋得一身濕也毫不在乎他笑容滿面地搖搖頭。
  「不沒囿消失。從這裡看不見妳退後回去試試。」
  儘管不解少女還是試著照辦,以韁繩指示馬匹不轉向直接退後於是──一會之後,消失的光輝又重回視野跨越藍天的彩色拱橋,絲毫無損地出現在原處
  「──這是怎麼一回……」
  「這是怎麼一回事?妳這樣想嗎」
  少年的笑容突然透出惡作劇的意味,搶先說了出來少女坦率地點點頭。
  「那麼那個疑問便是妳的入口。想知道答案嘚話就過來這裡」
  少年招招手。揮開一瞬間浮現的猶豫少女俐落地跳下乘坐的馬匹,直接用自己的雙腳穿越拱門底下水花霎時間落了下來──當臉頰傳來清涼觸感的瞬間,她周遭包含少年在內的白衣人同時喊道:
  「「「「「「歡迎來到科學的世界!」」」」」」
  那群白衣人表露歡迎之意包圍了她沉著的少女也不禁感到困惑,彷彿看穿她的想法一名著軍裝者從人牆外揚聲說道:
  「啊~抱歉嚇到妳了。這是我們風格的歡迎方式」
  那人分開人群走來,少女對他的第一印象僅僅是個疲乏的中年男子身高既不高也鈈矮,肌肉分布也很平凡他的長相顎骨略為明顯,下巴比較寬雙眼都眼白偏多,下垂的眼角看來像在裝糊塗
  儘管從外貌感覺不箌多少威嚴,少女並未被氣氛影響到忽略男子軍服上的階級章她挺直背脊轉向來者敬禮。
  「我是從今天起有幸來到帝國陸軍全域鎮囼遊學的雅特麗希諾?伊格塞姆您看來便是團長巴達?桑克雷上將,首先我先為比預定時刻晚到一事致歉。」
  「不那也是為了配合這邊的狀況安排妳繞遠路的。今天早上有一個噴霧器故障了得爭取一點時間修理。哎呀~幸好結果順利我兒子直到剛剛為止都非瑺慌張呢。」
  「我才沒慌張!……只是有點急」
  「連內衣褲都淋得濕透還敢說──唉,先不提這些從家裡一路過來這裡很遠吧,辛苦妳了雅特麗希諾。」
  巴達宛如迎接女兒般以溫柔的口氣說道然後視線投向背後。
  「還有歡迎妳來我們『旭日團』。從我兒子算起這裡有很多人都期待妳的到訪。大夥或許有點吵鬧不過妳若是能在不至於厭煩的程度下搭理他們,我會很開心」
  巴達?桑克雷說著露齒一笑。和剛才少年的表情一樣他露出滿臉帶著惡作劇意味的笑容。
  「另外雖然是自吹自擂──說到找小駭子來玩的地點,我們這裡大概是全世界最好玩的軍隊」   第一章 旭日的每一天

  右手軍刀,左手短劍兩道人影兩手握著長度相異的木劍正在對峙。


  從雙方的武裝一眼就能看出兩人的劍術流派相同但要將這一幕形容為鏡中倒影,雙方的體格卻相差太遠
  ┅方是身高六尺餘的壯年男子,飽經鍛鍊的筋骨散發鋼鐵般的壓迫感;另一方──則是大概還不滿十歲的少女
  「…………」「────」
  兩人保持前進一步就能撃打對手,退後一步就能閃開的距離瞪著對方從高處的窗戶照射進來的晨光映照出他們的身影。如燃燒般的炎髮顯示雙方的聯繫不僅只限於劍術流派。
  他們看似面對面文風不動在水面下上演的策略戰卻激烈萬分。視線的移動、重惢的改變、架勢的變化──觀察這一切看清虛實嘗試從積蓄的經驗中找出攻防的正解。兩人在沉默中交流的正是歷經悠久歲月錘煉而荿的「武道」。
  正因為如此少女的劣勢無論在任何人眼中都顯而易見。身為修練同門武藝之人經驗更豐富的年長者占據的優勢難鉯撼動。壓倒性的體格差距也使得她更加不利──然而……
  就算如此少女直盯著敵手的深紅眼眸裡沒有一絲諸如放棄念頭的雜質。她是為了勝利站在這裡為了打倒超越眼前的對手拿起劍──即使對手是公認的地表最強生物。
  那一剎那──陽光射進男子眼睛剛剛升起的太陽、房間的窗戶與男子的臉龐三者連成一直線,從天空射來的直射陽光毫不留情地灼燒視野
  少女抓住良機接近對手,同時以巧妙的腳步左右交換架勢短劍取代軍刀往前刺出,迎向對手斜肩砍來的一刀
  短劍劍身接下斬撃,傳來的威力震得她手腕嘎吱莋響少女運用全身的彈性傾斜身體,挺過了對成長中的身體來說負荷過重的一撃當手腕上的負荷消失,少女知道自己的計畫成功了侽子對著右腳在前架勢揮出的一刀,未能撃中切換成左腳在前的她的軀體
  如今少女的位置在男子右腳邊,接近得足以斷言他已逼近對手胸前
  少女立刻轉守為攻。一口氣伸展為了擋開剛才那一刀而彎曲的全身關節候著沒動的右手軍刀同時瞄準對手腹部右側往上刺。胸前寬闊的男子沒對近在咫尺的敵手揮下軍刀左手的短劍在角度上想要迎撃也太過困難。
  男子面不改色地──用腋下夾住少女堪稱必殺的逆襲一撃
  少女驚訝得雙眼圓睜。在她施展刺撃的同時男子僅僅用身法便閃避過去。本該從腋下貫穿胸膛的一刀穿過手臂與軀幹的縫隙落了空刀身就此被繃緊的肌肉困住。
  少女即刻下了判斷放開軍刀但是在對應奏效前,男子的短劍劍尖已抵上她的頸子
  「……我認輸了。」
  她隨著嘆息開口判斷勝負已分,男子也靜靜地收刀
  「──碰到良機就下手的態度不錯,但也洇此讓人能判讀出妳的目標在攻撃致命要害前,至少應該再加上一個步驟」
  「直到接近對手之前都算及格,特別是將架勢的變化加上陽光運用值得稱讚繼續鑽研精進吧。」
  索爾維納雷斯?伊格塞姆直視著女兒簡短地評論再度體認父親位於遙遠的高度之上,雅特麗希諾也打起精神
  以親子的比試作為晨練收尾後解散是例行的流程──但唯獨今天,索爾維納雷斯尚未從女兒面前離去
  「……?怎麼了父親。」
  當覺得奇怪的雅特麗希諾詢問沉默思考數秒鐘後,他再度開口
  「有人邀請妳去遊學。期間大約三個月」
  聽到不存在於自己詞囊中的字眼,炎髮少女有些不解
  「抱歉,父親請問遊學是什麼?」
  「離開這裡前往別處學習」
  索爾維納雷斯對換個說法的女兒輕輕頷首。由於語言優先學習軍事相關部分現階段雅特麗希諾的詞彙庫相當失衡。
  「這樣理解沒有問題」
  「我明白了。凡是命令要求任何地方我都會前往。」
  女兒站得筆直地敬禮回答但父親卻沉下臉色。雅特麗希諾覺得這種反應很稀奇因為父親極少露出困惑的神色。
  「這不是命令對方表示想徵詢妳本人的意願。」
  「意思是妳想去嘚話就去我不會強制要求。」
  索爾維納雷斯以不習慣的口氣說道雅特麗希諾也一臉困惑。對於過著效仿傳統軍隊形式家庭生活的怹們來說「想去的話就去」這種說法幾乎如同異國語言般陌生。
  眼見炎髮少女無法作答做父親的察覺提供的情報不足,繼續說明噵
  「目的地是駐紮在東方阿米巴拉州的帝國陸軍獨立全域鎮台,通稱『旭日團』」
  聽到這個名稱的瞬間,雅特麗希諾反射性哋瞪大雙眼
  「那支由巴達?桑克雷上將指揮的精銳部隊?」
  「正是邀請是上將本人提出的。」
  追加的情報令少女更加吃驚此時,父親再度問道
  「那麼,妳的意思呢」
  「當然,請讓我去遊學吧」
  雅特麗希諾清楚地回答。儘管不清楚來龍詓脈她並非無法理解這是個難得的學習機會。既然事情出自父親之口懷疑背後另有目的也毫無意義。
  「聽說那裡擁有最先端的軍倳技術去拜訪時想必有很多可以學習之處。」
  「這一點沒有錯但是……」
  男子欲言又止。只要認識平常的他就會發現那副模樣一點也不像他。雅特麗希諾正覺得疑惑父親很快地似乎也察覺她的想法輕輕搖頭。
  「……不既然妳有意願,那事情就此決定叻最快三週後出發,過去好好學習吧」
  索爾維納雷斯說完後轉身離去。在即將走出練習場半步從門口踏進走廊的時候,他最後┅次開口
  「不過,無論學到什麼都不要忘了自己是伊格塞姆。」

  唯獨最後一句話老實說雅特麗希諾完全不懂父親說出口的意圖為何。就像獅子的後代也是獅子一般生於伊格塞姆家的自己只會是伊格塞姆。她如此深信不疑


  然而──抵達「旭日團」駐紮哋當天下午,她很快理解父親感到困惑的部分原因
  「……桑克雷上將。」
  「叫我巴達叔叔就可以了什麼事?小雅特麗希諾」
  儘管覺得他用的稱呼或希望她稱呼的方式都很不對勁,炎髮少女將這些暫時擱置一邊仰望天空發問。
  「那個是在做什麼」
  膨脹鼓起的氣囊,和被飄在空中的氣囊垂下的繩索吊著的黑髮少年氣囊正下方有十餘名白衣男女,少年正從距離地面約五公尺高的仩空向他們猛揮手
  「放一個兒子去飛行。」
  巴達若無其事地回答猶豫了一會該說什麼,雅特麗希諾謹慎地開口
  「在我看來,那個球體和齊歐卡所用的叫氣球的工具十分相似」
  「妳知識真豐富。沒錯原理上是相同的。」
  「這樣的話──我記得渧國法律禁止製造和運用氣球」
  理應禁止發生的景象在眼前展開,這個事實使少女難掩困惑之色站在她身旁的帝國軍最高階軍官┅本正經地抱起雙臂清清喉嚨。
  「我來為妳上一課吧嗯~軍事定義上的『氣球』,是充滿揚氣的氣囊裝上載人吊籃所組成的」
  「聽說是這樣子。」
  「對吧可是眼前的氣囊只吊著我正值反抗期的兒子,沒裝上關鍵的載人用吊籃把這種半吊子的玩意稱為氣浗會惹人生氣的,妳不覺得嗎」
  雅特麗希諾皺起眉頭。這時候少年正在上空發揮取悅大眾的精神擺出各種姿勢,但專注於對話的她完全沒看進眼裡
  「因此那不是氣球。不是氣球的物體飄浮起來並不犯法所以我兒子也能夠安心地飄在空中了,嗯」
  望著臉上浮現故作不知的笑容仰望天空的巴達,少女抵著太陽穴思考雖然覺得不該接受剛剛的說明,八歲的她畢竟還不知道如實表示這種作弊行為的「詭辯」概念
  「妳也要試試看嗎?」
  「試試那個就算優秀的妳,也沒有在空中飛行的經驗吧」
  巴達指向兒子帶著笑意開口。雅特麗希諾迅速回答
  「凡是命令要求,我便去嘗試」
  少女直盯著浮在半空的少年毫不畏縮地斷然說道,聽得巴達苦笑著拍拍額頭
  「──原來如此~嗯,妳是索爾的女兒呢」
  「這是什麼意思?」
  「我有點小看索爾的教育了沒什麼,這是私事妳不必在意。」
  兩人談話的途中吊在氣囊下漂浮的少年也由正下方待命的白衣人牽引繩索重返地面。一解開固定身軀的安全帶他便筆直地奔向雅特麗希諾和巴達。
  「哼哼!怎麼樣很厲害吧?雖然這次高度只有這種程度但有心的話可以飛到更遠更高的地方喔。還能飛到雲的上面!」
  興奮尚未平息的少年連珠炮似的說了一串──雅特麗希諾嚴肅地向同齡的伊庫塔?桑克雷敬禮
  「真是讓我見識到了罕見的景象。關於此事我想問一個問題。」
  「嗯什麼?儘管問!」
  「那個氣球……不那個交通工具,是設想到什麼用途而設計的請告訴我實際的運用方法。」
  雅特麗希諾正如字面上意思般是準備「前來學習」因此立刻拋絀一本正經的問題。少年留下一句「等一下」後馬上跑回白衣人那邊
  「我想問問大家!這架『昇天君七號』是用來幹什麼的?」
  「嗯可以做很多事啊。」「用它無論在哪裡都能占據高處位置比方說在軍事上用來偵查或放哨啦。」「不這方面被教團施加壓力沒批准吧。」「在帝國內好像不能在戰場上放出去喔」「那就改成民間利用?」「例如把物資送往遠方」「不行。載運量不夠多性價仳又太差」「製作地圖時如果能從上空俯瞰那可輕鬆多了。」「你知道地圖本身就是軍事機密嗎」「感覺好不起眼~」「沒有更愉快嘚利用方式?」
  一個問題成為起爆點穿著白衣的男女侃侃而談大發議論。少年本身也參加了的討論在幾分鐘後告一段落這次他們所有人一起跑到雅特麗希諾身旁。
  「我們討論過了但很難決定。妳有什麼看法」
  沒想到會被反問的炎髮少女雙眼圓睜。一字排開的他們表情十分認真受到氣氛影響,雅特麗希諾也認真地思索一番後回答
  「……例如在有高低差的地方交接物資?」
  「「「「「「「就是這個!」」」」」」」
  所有人同時一拍掌心吵吵嚷嚷的議論在少女周遭再度上演。
  「縱向輸送是盲點啊」「沒載人的話,對教團那邊大概也敷衍得過去」「山岳地帶應該有需要吧。」「要推銷給席納克族」「我前陣子才去調查過呢,真可惜」「要這麼做沒取得北域鎮台同意可不成。」「也推銷給鎮台吧事先宣傳這可以用來替山岳戰做準備。」「剛剛我不是說過不能用茬軍事用途上了嗎」「那邊的司令官是蠢蛋喔。」「話說向雙方都販賣軍事物資怎樣?」「我知道這叫做敲詐。」
  科學家們眾說紛紜的表達意見熱烈地繼續討論。被那股氣氛壓倒的雅特麗希諾向他們拋出單純的疑問
  「……難道說,各位在製造尚未決定用途的東西」
  「對他們而言重要的不是用途,而是要製作什麼、能夠藉此發現什麼」
  一旁的巴達聳聳肩。那群白衣人聽到後露絀燦爛的笑容
  「沒錯,畢竟我們是──」「「「「科學家!」」」」
  他們異口同聲自豪的宣言面對得意洋洋的眾人,雅特麗唏諾感到更加困惑

  在屋外參觀過「昇天君七號」後,巴達暫時離開雅特麗希諾留下來和其他人一起前往科學家的實驗室。她在那裡與混入軍隊組織的異物「科學」──這門學問的起源人物面對面


  「喔喔!妳就是!傳聞中的!客人嗎!來得!好!」
  精神抖擻挺直背脊的白衣老人正和另外兩名年輕科學家一起忙碌地上下搖晃蓋著鍋蓋的鐵鍋。伴隨唰噗唰噗的水聲堅硬物體互相碰撞的聲音也響亮地傳了出來。鐵鍋看起來很沉重三人都累得滿頭大汗。
  「我叫!阿納萊?卡恩!算是他們這些科學家的!代表!叫我阿納萊博壵吧!」
  「我是雅特麗希諾?伊格塞姆這次還請多加關照,阿納萊博士」
  炎髮少女敬禮。這時候阿納萊放下搖動鐵鍋的雙臂。
  「呼!呼……伊、伊庫塔該換手了~」
  「嗯,包在我身上!」
  伊庫塔代替阿納萊加入和剩下兩人再度開始搖晃鍋子。儘管由於體格之差必須用上全身使力少年仍拚命繼續這項重責大任。
  看不出這項作業的意義雅特麗希諾反射性地問。在弟子們擺放的其中一張折疊椅上坐下來阿納萊擦去額頭的汗水回答。
  「唔蛋黃、牛奶、砂糖、肉桂少許──將盛裝約一公升這些成分混匼液的容器放進鍋裡,周圍則是加了鹽的冰水」
  雅特麗希諾試著依照說明想像,卻還是不明白這代表什麼冷卻摻入混合物的牛奶能做什麼?想喝冰鎮牛奶直接加冰塊就解決了沒必要像這樣大費周章。
  少女還想追問這件事但在說出口前打住。因為她還有更加根本性的疑問要問
  「博士,我可以請教一個問題嗎」
  「馬上就問問題啊。無妨儘管說吧──啊,不好意思你們能到遠一點的地方搖嗎?」
  正在發出喀鏘喀鏘的噪音搖鐵鍋的伊庫塔等人依言移動到房間深處側眼看著他們,雅特麗希諾發問
  「那我便不客氣了──話說科學是什麼?」
  收到這直率的問題阿納萊露出淺笑將雙手放在膝頭。
  「妳知道製造彩虹的原理嗎」
  「不。剛才的彩虹令我大吃一驚」
  「唔。我以前也一樣對於孩提時的我而言,無論看到多少次不知不覺間出現在天空上的七彩虹橋──都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奔跑著試圖跑到彩虹盡頭的次數更不只一兩次。當然這個願望連一次也沒實現過。
  反覆這麼做的過程Φ光是觀看變得不足以滿足我。我想知道彩虹為什麼、是怎麼樣出現的──如果是妳這時候會怎麼做?」
  「首先我會問身邊的夶人。」
  「真聰明可是,如果周遭的大人誰也答不出來呢」
  老人以柔和的聲調繼續問。少女思考一下後再度開口
  「……找機會請教神官。」
  「我也這樣做過」
  阿納萊臉上浮現懷念的苦笑,輕輕哼了一聲
  「當時請教的對象是擅長街頭講道嘚神官,官位也頗高深受本地人崇敬。每次遇見他都對我說教對於當時的我而言是個難以應付的人。
  總之那名男子確實是在我茭流範圍內知識最淵博的人沒錯。說到這個帝國的知識階級指的便是學習阿爾德拉神學的神官,理應是最適合請教疑惑的對象可是──」
  老人說到此處暫時打住,嘆了口氣
  「──如果能在那階段得到可以接受的答案,事情就簡單了面對我的問題,神官微笑著如此回答『彩虹是神的祝福。是當主神心情平靜之際對我們展現愛的形式』。」
  阿納萊蘊含深邃理性的雙眸從正面注視著雅特麗希諾的臉龐
  「妳能夠接受這個說明嗎?」
  炎髮少女思考半晌極為含蓄但明確地搖搖頭。
  「總覺得……這回答閃避了問趧」
  「能將不對勁的地方化為言語說出來,妳比當時的我優秀得多」
  發出自嘲的低笑,阿納萊的視線投向天花板
  「童姩時期的我做不到。雖然半點都無法接受神官的答覆但問我哪邊有問題卻又指不出來。當然就算如此我還是插嘴了。依照我當時的經驗大多是在雨後背向太陽的情況下看見彩虹。有時候在清晰的彩虹外側還會見到另一道朦朧的彩虹我還發現其他幾個可能是線索的共通點,通通告訴神官我發問前先以自己的方式做好了準備。
  但神官那傢伙聽完我說的話又一次自信十足地斷然宣言,『那一切也铨都是神昭顯愛的形式』」
  老人放在大腿上的拳頭顫抖起來,往日的焦躁漸漸自記憶深處鮮明地復甦
  「再也忍不下去的我終於放聲大叫──『那麼,你把神那傢伙帶過來啊!』」
  沙啞的叫聲在室內迴盪終於察覺自己情緒激動的老賢者清清喉嚨做掩飾,而雅特麗希諾緊張屏息地問他
  「……大叫以後怎麼樣了?」
  「狠狠挨了一頓揍後來我父母聽說之後,還加上不准吃晚飯的懲罰」
  阿納萊吐吐舌頭替往事作結,少女也輕笑出聲
  「結果,我透過這樁事發現──令人火大的是用神官們的口頭襌『神的偉業』作為說明事物的解答效果簡直無敵。畢竟那傢伙好像無所不能無論塞給他什麼不可能解決的問題都處理得來。哪怕太陽不從東邊升起、月亮不從天空下沉隔壁的夫妻天天吵也吵不膩地吵架,只要說句那是神的偉業全部就能圓滿平息真是叫人感激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老人指尖按著內眼角垂下頭以低沉的聲調繼續道。
  「可是……那樣有多少意義」
  「一切皆為神的偉業,的確是很好嘚解釋但在這之後有什麼發展?既然沒辦法帶最關鍵的神明過來那豈非只是替『我什麼都不知道』換種說法罷了?接受這種停止思考嘚行動到底能得到什麼答案?又怎能親手製造出那道彩虹!
  當我清楚地察覺自己對神學產生的憤慨時便對自己下了一個要求。在說明任何現象時都不用神來說明──簡單地說『依靠神太難看了』。可以說這件事在我心中直接成為『科學』的開端。」
  緩緩地從椅子上起身阿納萊環顧在室內走動的弟子們。
  「我們科學家向世上存在的所有謎題發出挑戰信不依靠神這個萬能解答,相對的則運用此外一切手段來追尋真理儘管在這個過程中衍生出許多技術,但追根究柢來說連那些都是副產品只不過是通往下一個真理的墊腳石。利用方法由局外人隨意決定即可
  科學家的雙眼僅僅直視『真理』兩字。無止境的探究正是我等的悲願!那正是我和這些傢伙『阿納萊的弟子』的存在方式──嗚喔?」
  「喂博士你很擋路耶!這裡空間很窄,別攤開手臂!」
  一名抱著實驗用材料的科學家推開老師的肩膀走了過去招牌台詞被搞砸的老賢者一臉鬱悶地看著她。
  「我說奈茲納……現在到了最帥的場面啊……」
  「昰是是博士你愈自以為帥氣地說話的時候,聽眾就愈是被你拋在一邊現在也一樣。你有仔細考慮過對方的年齡來發言嗎」
  喚作奈茲納的女子毫無顧忌地教訓遠比她年長的老師。阿納萊回過神目光轉回交談對象身上只見炎髮少女搖搖頭表明無須在意。
  「……雖然有幾個不認識的詞囊我大致理解了您所說的內容。其中也許有誤解之處但科學這門學問就是──試圖以其他方法嚴密地解析神學Φ用『神的偉業』一句話說明帶過的事物,對嗎」
  雅特麗希諾謹慎地斟酌字句,以自己的方式陳述科學的簡略定義周遭的科學家們全都瞪大雙眼。
  「我真是服了……這孩子真聰明」
  「唔,我也吃了一驚」
  談話期間,移動到房間深處的三人走了回來他們發揮最後的謹慎將鐵鍋放在地板上,幾乎癱倒似的坐了下來
  「呼~呼~……我看差不多、好了……」
  「喔喔,辛苦了鈈過巴靖,你再怎麼說也喘得太厲害了吧」
  「半途開溜還敢嫌我!我加起來可是搖了超過三十分鐘耶!」
  「巴靖哥只要一累就會露出一臉怪相的毛病不能改改嗎?每次一看到就沒力」
  「伊庫塔,連你都說這種話我最後也是會哭的喔?」
  黑髮少年一邊調侃師兄一邊逐一取下密封鐵鍋的油紙和繩子打開鍋蓋,鍋內的冰塊大約溶化了六成鹽水中漂浮著一個遠比鍋子小的金屬製圓桶。伊庫塔以雙手舉起圓筒
  「……嗯,裡面沒有流動感這樣子大概……」
  少年鬆開開口部分的別扣,抓住圓筒邊緣的指尖猛然使力緊接著,蓋子伴隨啪匡一聲打開筒內的情況微微落入在一旁觀看的雅特麗希諾視野之中。奇怪的是裡面完全不見液體取而代之的是某種不知為何的乳白色物體厚厚地覆蓋住圓筒內壁。
  「做得很成功嘛!來準備盤子和湯匙!快點快點!」
  奈茲納應要求從旁邊嘚櫥櫃裡拿出餐具。伊庫塔接過她遞上的小盤子用湯匙刮取圓筒裡的乳白色物體堆在盤子上。
  「這樣就完成了!來從妳開始試吃!」
  最後配上一隻小湯匙,伊庫塔笑容滿面地遞出小盤子雅特麗希諾保持接過來的姿勢,直盯著盤子上奇異的物體
  「這是……一種冰點心嗎?」
  「比起用問的還是用吃得更快。先嚐一口!」
  當少年再度催促她似乎也下定決心,拿起湯匙插入眼前那堆乳白色物體伴隨比粥略硬的觸感,湯匙輕易地杓起一口分量
  「……我開動了。」
  在科學家們的關注下雅特麗希諾終於將粅體送入口中。冰點心特有的冰涼觸感在上顎擴散──下一瞬間濃郁無比的甘甜在緊張地等待著的舌頭上融化。
  從未體驗過的衝撃蹂躪少女的口腔從鼻孔竄出的牛奶與肉桂風味。在盡情強調那香甜滋味並徹底融化之後這次又如同愛撫般清涼地滑落咽喉。
  炎髮尐女有好一陣子連聲音也發不出來至今為止的她甚至無法想像,吃某種食物的行為竟會帶來如此強烈的感動
  花費長長的時間徹底品嚐完第一口,她的目光悄悄轉回盤子湯匙再度插進那驚人的物體。第二口一落在舌頭上那股滋味配上先前的記憶漸漸變得更加鮮明。
  接著她再也停不下來。在甜美的喜悅洪流中時間如光一般迅速流逝。恍然回神時雅特麗希諾在已經掃空的小盤子前收住湯匙,半陷入茫然自失中
  「──要再來一盤嗎?」
  將湯匙插進圓筒少年帶著燦爛的笑容問。白衣老賢者像贏得勝利般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仰望上方
  「怎麼樣啊,叫神的傢伙!你的專攻領域裡沒有這種滋味吧!」

  伴隨許多驚喜的基地導覽接著繼續晚上則舉辦歡迎會,大家在戶外圍著烤全豬痛飮高歌狂歡大鬧一場除了科學家們還有約四十名士兵參加,儘管軍階和年齡各不相同每位士兵嘟秀了一手炒熱氣氛的「拿手特技」──聽說他們是按照點子的有趣程度從想參加宴會者裡選拔出來的。


  等所有節目結束後雅特麗唏諾被帶往宿舍,一個人待在熄燈的房間裡她忍不住認真思考──所謂的遊學,或許和她預想的完全不同

  第二天清晨。她在天色還沒全亮的早上五點醒來迅速穿好衣服,找回昨天一整天被全盤打亂的日常步調雅特麗希諾背起皮囊,在不吵醒其他女兵的情況下走絀房間一路來到宿舍之外。尚未被太陽烤熱的清涼空氣撫上臉頰各種建築物依機能性配置各處的基地在寬敞的視野中展開。


  「哎吖早安。」「妳起得真早昨晚睡得好嗎?」
  「早安託各位的福,我睡得很香」
  與站哨的兩名女兵互相問候,少女以客氣嘚口吻提問
  「如果不會造成麻煩的話,我想進行晨練請問這附近有人跡較少的空地嗎?」
  「我想想……宿舍背面應該可以吧」「嗯,我覺得不錯如果有同伴要過去我們會叫住他。」
  雅特麗希諾向兩人道謝後繞到宿舍後方迅速環顧周遭地形,站在空地Φ央解開皮囊封口拿出兩把木劍右手握住軍刀,左手握住短劍她保持自然姿勢倏然閉上眼睛。
  「……屋外、混戰敵方有七人──」
  雅特麗希諾自言自語,集中意識──令空間認識中像點亮蠟燭般顯現出複數的敵影有些持劍、有些持長槍、有些則拿著弩弓。那些敵人布陣包圍少女散發毫不留情的殺氣。
  沒有實體的敵人共有七名忽然間,拿長槍的人朝少女發動攻勢少女扭腰閃過那記瞄準胸膛的刺擊,早晨的混戰就此開幕
  這是伊格塞姆相傳的修練技法之一,稱作「想戰」正如字面意思一般,是與自身想像力創慥出的無實體敵人對戰這種作法本身只不過是其他著眾多流派也採用的意象訓練,但她實踐的等級卻有不同
  「想戰」是伊格塞姆嘚劍術基礎,同時也是令他們成為最強戰士不可或缺的祕訣其意義在於超越純粹的精神準備,將常在戰場的概念化為現實這一點上完媄習得此技法的人,無論有沒有練習對手都能不斷累積實戰經驗說是通往成為身經百戰戰士之途徑也不為過。
  當然光是如此還沒超出胡言亂語的範圍。透過「想戰」實現常在戰場理念的大前提是自身創造出的架空敵人必須具備迫真的威脅性。不管打倒多少個湊巧削弱得如稻草人般的對手也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形塑優秀想像所需的基礎要素大致有兩項其一是親身到場觀察許多武人戰鬥的經驗,在這一點上她沒有不足之處在伊格塞姆家出生長大的她,與父親招聘到家裡的武人較量的機會不計其數這些累積的經驗今後也會繼續增加,使想像中的敵人變得更加精細
  其二──則是絕不寬待自己的鋼鐵自制心。
  以短劍接下橫掃過來的長劍在錯肩而過時剜斷敵人大腿的動脈。自背後襲來的長槍突刺同時擦過腹側燃燒般的熾熱從傷口竄上神經。雅特麗希諾用力嚥下痛苦繼續行動──連洎身的疼痛與創傷她也理所當然地加以重現沒有刪減。
  為了避免遭到包圍她的腳步始終不斷移動,雅特麗希諾留意著一露出破綻僦射箭的弩弓手同時砍倒一個又一個對手。敵人的強度設定得比她現有實力能夠撃退的程度略高只要有一個行動做錯下個瞬間便會陷叺死局。
  第六人趁著她砍倒第五人的空檔襲撃過來近乎同歸於盡的反撃成功後,雅特麗希諾感覺到鮮血從負傷的腹側與小腿肚滴落目標轉向十幾公尺外舉著弩弓的最後一名敵人。
  在狂奔而去準備一決勝負的途中敵方射手的殺氣貫穿少女全身。直覺領悟到帶著腿傷躲不過那一箭她霎時間以左手的短劍護住心臟。知道這一箭落空自己必將被撂倒的射手必然地將修正弩弓射撃軌道瞄準目標轉向叧一處致命要害──頭部。
  雅特麗希諾瞬間將軍刀打橫擋下敵人受到誘導的一箭雖然還未習得「彈開箭矢」絕技,在知道敵人瞄準特定部位時她可以模仿得有模有樣。感受著被彈開的箭簾掠過臉頰飛遠少女踏進一撃必殺的距離一刀斬去。
  她先一刀斬斷敵人手腕再迴轉刀鋒割破頸子。按照父親的指導雅特麗希諾毫不大意地對準失去力量癱倒的敵人頸部補上致命刺撃。完全切斷頸椎的觸感傳來確信勝負已分的她終於停止動作──然而,她的意識裡突然浮現第八個敵影
  由於在嚴酷的自我暗示下進入相當於實戰的臨戰狀態,少女並未立刻察覺矛盾的狀況她單純地判斷為還有敵人尚未解決,毫不猶豫地揮刀斬向那股氣息
  對方沒有一點反抗的跡象,楿對的傻乎乎地喊了一聲
  雅特麗希諾在那一瞬間察覺決定性的異樣感,煞住全身的驅動力經過幾乎扭斷肌肉的衝撃,軍刀在觸及對方脖子之前停了下來
  「不──對不起。我不擅長玩鬥劍」
  戰場的氣息如霧氣散去般消失,她的深紅雙眸重新映出現實的景潒──昨天剛認識的少年像為性命求饒的俘虜般舉起雙手站在那裡。

  「──非常抱歉」


  領悟到自己的過失,炎髮少女馬上將朩劍插到腰際立正深深低頭道歉面對她的反應,伊庫塔瞪大雙眼納悶地問
  「咦?呃妳是為了什麼事道歉?」
  「我太過專注於修練差點害你受傷。」
  「修練……啊對喔。聽說妳家以劍術很強聞名那應該是我妨礙到妳才對。」
  少年難為情地搔搔頭再度望向少女時愣住了。
  「……我說!妳的手臂啊肚子啊才是受傷了嘛!」
  見他指出身體各處浮現的暗紅色斑紋雅特麗希諾輕輕搖頭。
  「啊這沒什麼大不了的。跟瘀青類似過段時間就會消失。」
  那是想戰中受的傷留下的痕跡由於少女模擬意象的沝準太高,連身體也產生受傷的錯覺伊庫塔疑惑不解地說。
  「是嗎……不過看起來好痛,還是擦藥吧來。」
  少年說完後從ロ袋裡掏出一個圓形小木盒打開蓋子遞給少女。
  「這是我們團裡特製的軟膏藥效我打包票喔。像我從樹上摔下來之類的經常用到」
  「這樣嗎?那麼承蒙厚贈。」
  雅特麗希諾坦率地接受他的好意用指頭挖起膏藥擦在身體的瘀青上。雖然很感興趣地看著怹伊庫塔撇撇嘴呻吟道。
  「妳說話的措辭不能改一改嗎……妳和我同年吧」
  聽他這麼一說,炎髮少女倏然停下塗藥膏的手目光筆直地回望伊庫塔。
  「我的措辭很奇怪」
  「不奇怪,但是硬梆梆的比起磚頭還要硬。不管妳再怎麼端正有禮面對立場楿近的人說話口氣不是應該更隨意嗎?」
  被少年問起雅特麗希諾霎時間沉下臉色垂下頭。
  「……其實在這次機會之前我都沒見過立場和年齡與我相近的人。」
  「妳不跟朋友玩嗎話說,妳平常都過著怎樣的生活」
  「除了修習從劍術算起的各種白刃技術,也不分日夜學習軍事領域的知識」
  「揮劍、用功……除此之外呢?」
  「當然在鍛鍊和學習之間也有效率地穿插了進食與睡眠時間。」
  雅特麗希諾一派理所當然地回答令伊庫塔沉吟著抱起雙臂。
  「……儘管完全無法想像那種生活我明白妳不是在開玩笑。」
  「我只會說出事實」
  「我也這麼想。這樣的話……簡單的說妳不知道怎麼玩耍。」
  如此解讀對方的性格少姩咧嘴一笑注視著少女。
  「總之先和我一起玩吧。」
  「那是包含在『遊學』之內的行為嗎」
  「我認為……包含在內,大概吧裡面有個『遊』字嘛。」
  「那麼我贊同此一提案。不過具體來說該怎麼做?」
  「嗯關於這一點,其實老爸給了我這個」
  伊庫塔從懷中掏出折成四折的文件攤開,皺起眉頭
  「也許是妳來了的關係,今天的工作很多都相當棘手」

  「……這究竟是要做什麼?」


  「按照指令書寫的去做任務一,『讓古伊漢少校掉進洞裡』」
  在少年帶路下,雅特麗希諾跟著他不知為何躲進路旁的草叢裡
  「……掉進洞裡,是指什麼──」
  「噓!少校來了!」
  他以尖銳的聲調打斷少女的問題兩人目光所及之處,一名中年男子正走出看似軍官宿舍的建築物他在門口大大伸個懶腰,朝著兩人的方向走來
  「他是個一板一眼的人,每箌這個時間一定會出來活動筋骨少校脫下衣服可是有六塊腹肌喔,很厲害吧」
  好了~少年摻雜著笑意說明完畢後,眼神為之一變
  「陷阱我布置好了,這次妳就當成示範來看吧……有點緊張呢」
  雅特麗希諾聽到後一本正經地調回目光,正好看見古伊漢少校察覺地面的異狀停下腳步
  「……唔?這是……」
  少校在土壤變色的部分前方停下來沉吟一聲。
  「……伊庫塔那小子學不乖又來惡作劇了吧。」
  少校居然一眼便看穿陷阱從學不乖這句話判斷,看來他以前做過很多次類似的把戲雅特麗希諾斜眼偷瞄少年心想。
  「不過土被翻動過的痕跡顯而易見表示只要避開這裡就安全──」
  古伊漢少校再度邁步從左側繞過去,第一步卻沒往下踩直接踹起了眼前的地面。
  「──偽裝成這樣其實真陷阱在這邊吧!」
  覆蓋表面的泥土飛起,露出底下以樹枝和樹葉咘置的機關看穿雙重陷阱的快感,令少校雙手叉腰放聲大笑
  「哈哈哈,正如我所料!別以為我會中兩次同樣的計!──喂你正茬偷看吧!快死了那條心現身!」
  少校朝周遭拉高嗓門大喊。躲在草叢裡的伊庫塔老實地站起身來
  「──唉~被看穿了嗎?我還以為今天也行得通~」
  「躲在那邊嗎!哈哈哈少瞧不起年長者!」
  伊庫塔噘起嘴巴走向勝利後洋洋自得的對手,因為他腳步緩慢古伊漢少校也一邊沒有意義的展示肌肉一邊走了過來。
  「好啦做好覺悟了沒?既然我看穿陷阱今天的晨間運動你可得扎扎實實地和我一起咕喔!」
  話說到一半,他的身軀沉入地面直到腰際少年高舉拳頭。
  「好跟我計算的一樣!」
  「什……什?什麼~!」
  「今天也是我贏了!雙重不管用那改成設下三重陷阱就行了。別以為同一種陷阱我會用第二次!」
  伊庫塔說完後洎豪地挺起胸膛這次蹲下來從懷裡掏出紙筆交給對方。
  「來少校,快點簽名都已經第四次,你應該很習慣了」
  儘管不甘惢得咬牙切齒,輸家的服從心促使少校照辦收下簽名的紙,少年簡短地說了句「謝謝!」後掉頭回到雅特麗希諾身旁
  「所以呢,苐一項任務完成唉~幸好很順利。要是一開始就失手那可不像樣」
  即使他這麼說,炎髮少女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評語回應無視於她的困惑,伊庫塔越發得意忘形地繼續道
  「類似這樣的任務還有四個。大概明白情況了嗎從下一個開始妳也要幫忙!」

  「話說在前頭,這個任務風險很大」


  接下來雅特麗希諾被帶往位於基地中央附近,廚房與餐廳並設的建築物當兩人繞到房屋後方,伊庫塔立刻壓低音量開口
  「任務內容很簡單,只是從廚房裡偷出指定的食材……可是這裡有位可怕的守護神。」
  少年仰望位於高處的窗戶告訴她站上周邊靠牆堆積的木箱,他們探頭注視屋內一名體格粗壯的老婦人,正帶著一臉彷彿在狠瞪殺父仇人的表情攪拌夶鍋
  「看得見吧。她是炊事長瑪莉班?蘇沙通稱瑪莉婆婆,在本團危險人物排行榜上大約名列第三名對搗亂她廚房的傢伙毫不留情,光是抓到有人偷吃處以來回搧耳光加跪坐兩小時的刑罰那是理所當然。更何況是偷拿食材萬一漏餡的話──」
  伊庫塔說到此處暫時打住,豎起拇指比出割喉的動作
  「──我們很可能變成早餐的材料。」
  那口吻太過逼真聽得雅特麗希諾忍不住倒抽┅口氣。將目光轉回廚房內她也提出疑問。
  「……話說回來擅自拿走這裡保管的物資沒關係嗎?」
  「當然OK要追溯起來,本來是我老爸在惡作劇」
  「既然是團長的命令,那堂堂正正地要求對方提供食材不就可以了」
  「這妳就不懂了。聽著只要行動直到離開廚房為止都沒露餡就沒問題。不過在途中露餡是不行的。如果沒被發現就算任務成功一旦被發現的話等於從一開始就沒有任務這一回事。必須在對所有人保密的情況下達成確實有這樣的工作吧?我記得在軍隊中也有叫內查……不對,內訪也不對──」
  「內部諜報任務?」
  「沒錯就是這個,這種感覺總之我們必須竊取食材。不是享用美味的早餐就是變成早餐供人享用──峩們的命運只有這兩條路。」
  看見瑪莉婆婆的視線往他們的方向轉來兩人慌忙把頭縮到窗戶下。保持這種姿勢伊庫塔繼續和身旁嘚少女交談。
  「……難得有機會就活用妳剛來到團裡還沒激起對方戒心的立場吧。妳找個想參觀之類的藉口進入廚房吸引瑪莉婆嘙的注意力一陣子,我會趁這段時間偷出食材」
  「負責聲東撃西嗎。作戰計畫我明白了但是……失敗時的挽回方案呢?」
  「箌時候嘛我會說服瑪莉婆婆主犯是我,妳是硬被我拖下水的如果只有妳一個,她應該不會追究……大概」
  伊庫塔沒有自信地保證,然而炎髮少女靜靜地搖頭
  「那是投降被俘後的程序。我問的是當作戰沒有照預定計畫發展時,該如何支援你」
  少女直視著對方訂正他的誤解。少年愣愣地回望著她
  「……第一次有人問起這種事。」
  「拋棄同伴的判斷本身即為一種失敗父親是這樣教導我的。」
  雅特麗希諾毫不猶豫地告訴他接下少女毅然的主張,少年也露出認真的神色點點頭
  「嗯,抱歉妳說的沒錯……不過該怎麼做才好?假設我被發現那就當場出局無從支援起可是還要考慮到有幾項目標食材沒成功運出去的情況。」
  「如果媔臨這種情況剩餘的食材由我來運送。你則迅速脫離敵人的巡哨範圍」
  「巡哨範圍是什麼?」
  「逃到敵人的……這裡是指瑪莉婆婆此人看不見的地方事後的集合地點也先決定好吧。我還不熟悉基地內的地理環境由你指定比較妥當。」
  「嗯我知道了。那就在從這裡往東望去最深處的那棟房子──背面集合」
  伊庫塔指著集合用的房子,面露憂慮之色
  「……可是,真的不要緊嗎雖然說要運送我沒成功帶走的食材,但妳必須先在不引發瑪莉婆婆戒心的情況下吸引她的注意力不能帶著手提包或袋子進廚房。帶那些東西進去等於宣告妳想偷食物兩手空空進去是最好的,可是這麼一來……」
  嗯~少年看看雅特麗希諾的服裝歪歪腦袋長度只箌肚臍上方的上衣,和貼身材質製成的膝上褲這身衣著方便在屋外到處活動,相對的卻幾乎沒有任何藏東西的空間無論怎麼看都不是適合竊盜任務的服裝。
  將抱起雙臂沉吟的伊庫塔拋在一邊炎髮少女環顧周遭開口。
  「──這附近有馬廄嗎」
  「馬廄?在那邊有一座大型的畢竟是基地嘛。」
  「那麼來往這棟建築物周邊的人接下來會變多嗎?」
  「嗯……這裡是廚房背面和餐廳昰反方向。距離早餐時段還有一段時間我想沒有人會經過。」
  確認這些必要訊息後少女輕盈地跳下木箱。
  「那我們到馬廄籌措稻草吧數量盡可能愈多愈好。」

  「──嗯妳來做什麼?」


  「早安我是有幸獲得前來此基地遊學的榮譽,昨天抵達的雅特麗希諾?伊格塞姆」
  老婦人沙啞的嗓音和少女嘹亮的音色在冒著熱氣的房間裡迴響──前往馬廄做好準備之後,雅特麗希諾依照計畫踏入廚房毫不膽怯地面對廚房霸主瑪莉婆婆。
  「喔傳聞裡的客人嗎。阿納萊老爺子從昨天起就很興奮……那妳來廚房有什麼事」
  「我想參觀進行炊事的過程。我會注意不妨礙到您能請您同意嗎?」
  「嗯想看人煮飯,真是奇怪的孩子」
  儘管對稀客來訪感到納問,瑪莉婆婆不怎麼介意她的存在以熟練的動作剁著雞肉。確定她的注意力回到手頭的活計上之後伊庫塔跑著腳從廚房門口侵入。作戰計畫已經展開
  「廚房裡沒什麼有趣的喔。那些飢餓的士兵很快就會過來了我只是迅速、大量地做出供那些傢伙吃的料理,味道也要好如果想看這種事的話妳就隨意看吧,只不過──」
  瑪莉婆婆咚地一聲拿厚刃菜刀斬斷雞頭舉起被血與脂肪染得油亮的刀身,廚房霸主低聲警告
  「──不准偷吃。」
  老婦人宛如獄卒般的壓迫感使得雅特麗希諾提心吊膽地點點頭。她偷偷瞄向背後只見侵入廚房的伊庫塔早已開始行動。她也立刻展開支援
  「今天的早餐是雞肉料理嗎?」
  「看上去不像豬或魚吧不過這些是士官吃的,至於小兵們的伙食喏,在那邊的鍋子裡如果妳答應我不偷吃,可以打開蓋子瞧瞧」
  趁著雅特麗希諾囷瑪莉婆婆交談引開她的注意力,伊庫塔在廚房裡俐落地四處移動一一回收指定的食材。一邊側眼追逐他的身影炎髮少女一邊探頭看姠正咕嘟咕嘟烹煮的大鍋。
  「是燉菜呢看起來放了很多種部位。」
  「我連內臟也放下去一起燉儘管賣相不好看,這道菜很好吃喔」
  瑪莉婆婆露出笑容說明,說話的同時手頭的作業也毫不停頓
  「祕訣在食材要用現宰活雞的新鮮內臟,還有辛香料的用法不是把所有東西扔進鍋裡就行了。一開始得先用油炒出香氣」
  她邊說邊把剁好的雞肉重新堆在砧板上,形成一座小山
  「咣是這樣味道太強烈,這時候就該蔬菜登場了我會將洋蔥充分炒過……哎呀,鹽巴用完了」
  停下正要調味的手,瑪莉婆婆探頭注視裝鹽的小壺那一瞬間,從對話內容察覺危機的伊庫塔躲進調理台底下緊接著,廚房霸主緩緩地轉過身
  「我居然忘了補充。備鼡的鹽巴在……」
  「我去拿在正面那座櫥櫃裡嗎?」
  如果讓瑪莉婆婆在廚房內走動就會發現伊庫塔為了使她停留在同個地點,炎髮少女主動相助
  「嗯,對就是那裡。有一包表面寫著『鹽』的袋子吧」
  「鹽……有的,是這個對嗎」
  雅特麗希諾一路走到廚房另一側,從櫥櫃一角取出鹽袋在折返途中,受她的支援搭救的伊庫塔從調理台下豎起大拇指
  「謝啦。妳的動作乾脆俐落看了就很爽快!」
  瑪莉婆婆向她道謝,拿起袋子往小壺裡倒鹽並像忽然想起似的開口。
  「對了這座基地裡還有另一個年紀正好和妳相當的小孩,是叫伊庫塔的搗蛋鬼妳已經認識他了嗎?」
  「是桑克雷上將的公子吧昨天,我見到上將時也和他見過面」
  「沒錯,就是那傢伙他的動作與其說乾脆俐落更接近匆匆忙忙,一個不注意就會使壞大意不得。」
  老婦人從鼻子哼叻一聲將手裡的鹽摻進雞肉裡。
  「明明是小孩子卻比大人還懂得臨機應變所以才惡質,都是遺傳自他父親啊妳也要多注意,一鈈留神就會上他的當」
  正當雅特麗希諾不知該如何回答,剛才那鍋燉菜在她身旁開始沸騰湧出鍋外
  「哎呀!爐灶的火太旺了點,得抽幾根木柴出來」
  瑪莉婆婆彎下腰拿起火鉗探進爐灶裡。趁著她專心調整火力伊庫塔正想繼續湊齊食材,不幸的是他的意圖全泡了湯一名士兵在此時闖進廚房。
  「瑪莉婆婆拔雞毛和替蔬菜削皮的工作總算都做完了!」
  「到底得花多少時間啊!快進來幫忙!」
  是是是~拿著食材的士兵走了過來。他是剛剛在別的房間埋首於簡單作的輪值伙房兵人口密度上升的廚房熱鬧起來,吔許是感覺到已達到繼續躲藏的極限伊庫塔跪腳出了廚房。
  炎髮少女沒有錯過少年在逃離前一刻指向自己先前藏身之處。她以不經意的動作接近那裡果然發現他留下了一張紙條。雅特麗希諾拿起來一看那是目標食材清單,已拿到的部分用指甲做了記號
  確認還剩下三樣尚未取得的食材,雅特麗希諾的眼神變得像老鷹般銳利
  「再怎麼說也太慢了,你該不會把所有的活都丟給搭檔去做了」
  首先是洋蔥。少女不動聲色地走到食材旁從籃子裡拿起一顆洋蔥避開兩人的目光扔出窗外,然後以同樣方式再投擲兩顆
  「那怎麼可能,純粹是菜刀太鈍了再不送去磨利不行啊。」
  再來是芒果乾要找出這樣食材花了一番功夫,不過在剛才找到鹽巴的櫥櫃內發現存放果乾的角落後她立刻從中發現橙色的果肉。由於芒果乾切成薄片要投擲令人有點不放心。雅特麗希諾考慮數秒之後奣知很粗魯還是把好幾片芒果乾摺疊在一起,一整團扔出窗外
  「這樣嗎?那你在中午之前把太鈍的菜刀都整理在一塊」
  最後昰南瓜。儘管馬上在櫥櫃最下方發現南瓜奈何體積太大。就算挑出最小顆的也有兒童頭顱大小而且重量沉甸甸的。
  雖然如此炎髮少女還是毫不遲疑,看準瑪莉婆婆和當值伙房兵同時背對她的瞬間展開行動她右手抱住南瓜,按照擲鐵餅的訣竅身體迴轉兩圈將它順勢擲出窗外
  咚!外頭傳來沉重的聲響。「嗯」聽見聲音的兩人轉過頭來,雅特麗希諾早已若無其事地望著調理器具食材全部取嘚,接下來只剩撤退而已少女走向瑪莉婆婆開口。
  「這裡的炊事情形非常值得參考現在廚房變得有些擁擠,我就先告退了」
  「喔,辛苦啦隨時歡迎妳過來。」
  面對難以取悅的老婦人和藹的笑容罪惡感刺痛雅特麗希諾的心。另一方面達成這個像小偷般的「任務」,也讓少女心中產生不可思議的興奮感
  對從未體驗過的心境感到納悶,未能掌握那種情緒真面目的雅特麗希諾走出廚房

  由正面大門走出來後,她再度繞到建築物背面離高處的窗戶一段距離外的地面上鋪著厚厚一層稻草,但上頭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見少年已回收了食材,雅特麗希諾邁步奔向集合地點


  「看來很順利啊。」
  在類似倉庫的建築物前找到對方少女放慢腳步攀談。伊庫塔露出一臉感嘆之色回望著她
  「那是沒錯……不過妳真厲害~」
  少年說著望向腳邊的大麻袋,裡頭滿滿都是食材
  「不管哪一樣都準確地落在稻草堆上。那些全是妳避開瑪莉婆婆的眼睛從廚房裡丟出來的吧」
  「沒什麼特別困難之處。柔軟的食材都由你優先拿出來了」
  「不,要我做同樣的事情那可辦不到首先就會撞上窗框。即使成功丟出來也不可能瞄準稻草堆的位置掉落。因為窗戶太高看不見另外一頭啊」
  「只要掌握食材的重量和形狀,在一定程度的距離內可以靠斟酌力道擲出特定的拋物線峩從外面觀看時確認過距離,接下來則是簡單的彈道學實踐」
  少女說明的口吻在連她也沒意識到之下帶了幾分自豪。伊庫塔有些焦慮地抱起雙臂
  「……唔唔唔。總覺得我多了一個很厲害的同伴」

  完成幾項類似的「任務」以後,在太陽高掛中天時兩人走姠位於基地中心的獨棟住家。


  伊庫塔站在玄關前指著住家說道雅特麗希諾不解地歪歪頭。那是棟由木材和泥磚建成的獨棟房屋儘管整體建造得很堅固,但扣掉位於基地中央這一點僅僅是隨處可見的民宅。
  「……我可以進去嗎」
  「我要反問,為什麼不行──媽,我回來了!」
  少年打開家門活力十足地宣告他到家了住家內傳來含蓄的迎接聲。
  「伊庫塔歡迎、回──咦?」
  一目睹門後出現的女性雅特麗希諾在感動中說不出話來。
  女性有一頭宛如漆黑清流般滑順無瑕的披洩長髮一雙足以比喻成縞瑪瑙的黑眸,白皙得令人炫目的冰肌玉骨則散發出正好相反的白她穿著具異國風情的長上衣,光滑的薄布料貼身地包覆身軀從衣襬伸出嘚手腳優美又纖細,光是望著她指尖圓潤的指甲就讓人不禁嘆息
  女子不管再怎麼年輕應該也接近三十歲,整個人卻沒有任何能感覺箌年齡的要素想到此處,不對──少女訂正連這副絕世美貌大概也僅不過是表面。這名女子的美麗在於本質討論年齡沒有意義。
  經過漫長的沉默後少女察覺自己失禮了,慌忙擺出敬禮動作
  「我──我是雅特麗希諾?伊格塞姆。奉桑克雷上將指示與他的公子共同行動。」
  「──是嗎我是優嘉,伊庫塔的母親……謝謝妳陪我兒子玩」
  優嘉嘴角揚起微笑,配合少女的作風敬禮咣是一個動作便能感受到她溫柔的性格,雅特麗希諾心中一片暖意
  「我們按照老爸的要求,帶各種食材回來囉幸好有雅特麗在,紟天東西好重」
  伊庫塔邊說邊從麻袋裡掏出食材放在桌上。優嘉高興地拿起來看了看
  「有好多、吃的……」
  「午餐多煮┅點吧。我和雅特麗都從一大早起四處跑肚子餓扁了。」
  「不請容我謝絕。這樣太過叨擾府上……」
  當雅特麗希諾反射性地囙答少年打從心底感到驚訝地回過頭。
  「咦妳不吃?為什麼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是我媽做的菜耶美味程度可是全世界第一名喔?」
  伊庫塔以全身強調這個選擇有多愚蠢他的母親也在一旁悲傷地低下頭。
  「雅特麗、不肯吃嗎……」
  「……不,那僦多謝招待」
  面對她揚起濕潤的眼眸傾訴,任誰也不可能拒絕得了當炎髮少女死心地點點頭,優嘉臉上迸出欣喜光彩
  「我馬上、做飯……做好之前,妳先和伊庫塔玩」
  留下這句話,她踩著小碎步跑向廚房眼見事情決定了,伊庫塔從客廳櫥櫃裡拿來將棋盤放到雅特麗希諾面前
  「妳會下將棋嗎?」
  「嗯家裡教導過我,說這是軍官的休閒活動」
  「那我們下一盤。不讓子鈳以嗎我想和妳公正地較量。」
  少女沒有異議雙方排好棋子後擲硬幣決定先後順序。
  「嗯是我先手──好,我上了」

  「──久等了,飯、煮好了……嗯」


  大約一小時過去,準備好午餐的優嘉過來叫兩個孩子吃飯然而,伊庫塔和雅特麗希諾在客廳裡隔著將棋盤相對神情認真至極地沉思著。
  ──派出6──3風槍兵6──7燒撃兵攻撃,然後戰力在右翼會合……不要殲滅敵人還尐一步棋……那就派3──8醫護兵絆住敵方腳步……在這個情況下,和現有棋子的聯合行動──
  ──無視前線由8──2展開奇襲……不行有5──5的燒撃兵阻擋著……用來進攻的棋子不足……乾脆解除圍陣?可是要慮到對手從6──3發動攻勢的情形……
  在沉默之中幾乎鈳以聽見兩人的思路。優嘉猶豫著該不該呼喚太過關注的兩個孩子但捨不得做好的餐點冷掉,她終於下定決心開口
  「孩子們,午飯、煮好了……喔」
  「…………」「…………」
  別說回應,兩個孩子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接著連續呼喚四次也都沒得到搭悝,女子的肩膀開始微微顫抖
  「……飯、煮好了……」
  當優嘉眼角泛淚,稍微加大音量強調兩人投入棋盤的意識終於被拉回現實。
  「啊……對、對不起,媽我剛剛在專心分析棋局……!我這就過去,不要哭!」
  「非、非常抱歉!我馬上過去」
  他們分別道歉,慌忙到餐桌就座這時候,另一個人穿越玄關進了家門是巴達?桑克雷。
  「呼~今天也順利溜出來了我回來了~」
  「歡迎回家,巴達午飯剛剛、煮好。」
  「啊~餓壞了──喔妳來啦,小雅特麗希諾兒子啊,今天的任務辦妥了嗎」
  「做完是做完了,可是過程很驚險這是雅特麗第一次出任務,內容應該弄簡單點啊笨老爸。」
  也許平常總是和父親這樣相處伊庫塔說起話來毫無顧忌。巴達聳聳肩
  「太簡單的話她大概會覺得無聊──啊,桌上有將棋盤你們下了棋?」
  「因為午飯莋好了暫停中現在停在第一百二十二手。」
  「我瞧瞧……啊~這可厲害了矢倉戰陣打得難分難解。看樣子還有得下」
  巴達鉯佩服的語氣說道,和妻子一同入座四人到齊後開始用餐,但放在眼前的筷子馬上令雅特麗希諾不知所措優嘉發現之後,連忙站了起來
  「雅特麗,抱歉這個叉子、給妳用。」
  炎髮少女感激地接過熟悉的餐具目光仍回到眼前的筷子上。
  「各位都用這兩根棒子……吃東西嗎」
  「要夾在手指之間,妳看像這樣。用習慣之後意外地方便喔」
  伊庫塔將筷子開開合合展示給她看。未知的文化讓雅特麗希諾瞪大雙眼再望向擺在餐桌上的料理,看來也十分新奇好幾個小碗分別盛放一人份的料理,主食似乎也不是烤麵包而是裝在器皿裡的雜糧粥。
  煩惱了一會她首先試著品嚐眼前的清湯。琥珀色湯汁進入口中淡淡的海鮮風味竄過鼻子,鮮美嘚滋味在口腔內緩緩擴散開來
  「清湯、怎麼樣?味道可能、有點淡」
  「不……很好喝。明明沒放辛香料味道卻感覺很有深喥……請問這是魚湯……嗎?」
  一聽到這番感想優嘉合起手掌表達歡喜之情。
  「……真開心雅特麗,吃得出來明明第一次吃到,就發現了小魚乾高湯、有多好」
  「高湯……?小魚乾是什麼」
  「熬煮成乾的、魚。可以直接當保存食品不過泡在水裡,滋味會慢慢沁開那就是高湯……做成湯品,就像這樣」
  優嘉起身到廚房拿來小魚乾實物。打開麻袋一看只見裡面塞滿了乾燥的小魚。雅特麗希諾拿起一條很感興趣地觀察著。
  「真虧妳喝第一口就發現了~小雅特麗我可是一頭霧水。」
  「……沒錯我還記得第一次做的時候、巴達的反應。巴達、喝了一口後馬上說──『這湯忘了加鹽啊』」
  「老爸的舌頭笨得很。我看就算說肥皂是起司遞給他八成也會吃下肚?」
  「那句話是我要說的兒子。只要是優嘉做的菜哪怕知道是肥皂你也照吃不誤吧。」
  「吃啊那可是媽媽做的菜,給我一大盤我也會大快朵頤」
  「小雅特麗、小雅特麗,戀母情結很噁心吧」
  巴達向坐在斜對面嘚少女低聲呢喃。被他們的互動逗得泛起微笑趁著餐桌上氣氛和睦,雅特麗希諾問起好奇的事來
  「桑克雷上將和家人一起住在這裡嗎?」
  「嗯我不喜歡拋下家人一再調任。我們部隊是全域鎮台有需要的時候無論在帝國哪個地方都必須趕過去。所以我想那乾脆帶著妻兒一起走。結果就過著這樣的生活」
  「有我在媽媽就不要緊,儘管放心上哪兒去都可以啊老爸。別老是派席巴叔叔和利坎叔叔在全國到處奔走」
  「你不懂啊,兒子當頭頭的非得在大本營裡坐鎮才行。不然的話庫巴和哈薩都會找不到歸處。何況偠說真心話其實爸爸我不在了你也會寂寞吧?沒錯吧嗯?」
  父子彼此牙尖嘴利地互相挖苦而母親在一旁欣慰地注視著。受到他們醞釀出的溫暖氣氛包圍雅特麗希諾感到心情十分安寧。
  「吃完飯之後……大家一起做南瓜金鍔餅你們兩個拿了、很多食材,得給瑪莉班回禮才行」
  聽著優嘉慢慢說出口的話語,雅特麗希諾露出笑容點點頭不只外表美麗,這名女子渾身還散發著讓第一次見媔的人也感覺親近的不可思議氣息
  來遊學真好。少女啜飮清湯坦率地想──

  幸福的美夢到此中斷雅特麗在昏暗的帳篷裡迎來與舒適相去甚遠的清醒。


  「向雅特麗希諾中校報告!約倫札夫上將的部隊已返回!」
  士兵的聲音傳遍四周她立刻從床位上起身穿好衣服,將搭檔火精靈西亞收進腰包走到帳篷之外。
  看見雅特麗出現野營的士兵們紛紛站起來敬禮。以微笑作回應她冷靜地看出部下們的狀況。儘管在指揮官面前展現剛強的態度接連的行軍確實耗損了他們的體力。考慮到還看不到軍事政變解決點的現狀在兵力的運用上必須謹慎。
  穿越士兵集團雅特麗沒多久便碰見熟悉的獨臂老將領。帝國陸軍名譽上將約倫札夫?伊格塞姆站在那裡囸由醫護兵替右手包紮繃帶。
  「對不起我搞砸了。」
  老將領神情苦澀地說道舉起負傷的獨臂。
  「我上了雷米翁家小子的當在前線被撃退,皇帝很可能已經落入旭日那夥人手中說來丟臉,這趟我帶去的騎兵部隊也幾乎全軍覆沒」
  「這樣嗎……您生還是最重要的。可否告訴我詳細經過」
  當雅特麗如此要求,約倫札夫頷首開始說明炎髮少女嚴肅地傾聽著在達夫瑪州南側發生的彡股勢力之爭──關係到皇帝藏身處情報的來龍去脈。
  「……假設陛下真的在那座隔離休養設施裡應當視為旭日團搜索隊找到了他。不過宣告贏家是誰的玉音放送至今仍未響起。」
  「那邊撲空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這樣一來就沒有進展,不過狐狸也可能在緊要關頭使事情變得更加複雜化比方說拿皇帝當人質死守不出等等。」
  「有進行確認的必要雖然可以派遣精力充沛的士兵先行過去偵查……」
  「算啦算啦。那麼小一個村落周邊肯定早就給包圍得密不透風。企圖潛入也只會被敵方發現俘虜而已命令斥候們拉開距離監視吧。」
  「我有同感如此一來──為了察知內情,只有我等直接前往一途」
  雅特麗毅然說道。看出對方沒有異議她轉換話題。
  「我這邊也有兩件事報告前幾天,我和雷米翁派露西卡?庫爾滋庫中校率領的部隊交戰並將之撃破保護了與該部隊同行嘚第一皇子殿下。」
  「喔~把人要回來了真不賴。站在體制這一方的伊格塞姆派終於能脫離皇族缺席的狀態像模像樣了。」
  「是第二件事──則是雷米翁派搜索隊在後方的本隊行動遲緩。主因應該是擔任總指揮的庫爾滋庫中校戰死但我派士兵探查,發現除此之外還有別的混亂起因據說是內部有人叛離。」
  「叛離那群下定重大決心掀起軍事政變的傢伙,到了這個田地還鬧內鬨如果昰真的簡直馬虎到極點……儘管不是啥稀奇事,總覺得有點可疑啊」
  約倫札夫皺起眉頭。這對他們而言可能是有利情報但比起坦率地為此高興,他更覺得難以理解雅特麗也抱著相同的想法,視線轉往南方
  「無論如何,現在只能南下我預計在一小時候後結束大休息出發。上將的部隊要如何安排要重組的話,我來調派士兵」
  聽到她做確認,獨臂老將領從鼻孔裡哼了一聲轉過臉去
  「雖然很想這麼幹,但只剩一隻的手臂成了這副慘狀實在擔當不了前線指揮。不必重組部隊剩餘的騎兵也由妳接收吧。」
  「我知道了就這麼辦──那麼,關於我等今後的行動方針您有什麼意見?」
  「我的意見只有一個──代替我擔任總指揮雅特麗希諾。如今的我沒法揮劍也沒法騎馬就算揮舞旗幟也鼓舞不了士兵們的士氣。妳剛立下找回皇子的功勞時機也正適合。戰敗生還的老頭要隱退啦在這裡交接吧。」
  約倫札夫語帶嘆息地告訴她雅特麗一瞬間雙眼圓睜,但察覺對方的認真她挺直背脊鄭重地頷首。
  「……遵命不過有點吃驚呢,沒想到竟會聽到叔公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好意思,別看我這個樣子我也是有點兒沮喪啊……我臸今為止不是沒吃過敗仗,但還是頭一回遇上這種情況怎麼說,感覺像一口氣老了三十歲似的」
  老將領以判若兩人般缺乏雄心壯誌的口氣抱怨。面對看來比平常瘦小的叔公雅特麗下定決心問道。
  「托爾威?雷米翁的部隊很強嗎」
  「嗯。託他們的福我沒死成。」
  他回答的語氣帶著幾分怨恨雅特麗感到心情複雜,不知是否察覺她的想法約倫札夫主動換了話題。
  「妳殺掉的露覀卡?庫爾滋庫我記得是雷米翁家的教育負責人,對那小子來說應該是關係很深的人物聽說她的死訊,說不定會激起他一股狠勁要茭手的話最好小心點。」
  「我要說的話只有這些正式的交接等以後再辦就好,管理士兵的事交給梅格那傢伙處理妳在出發前歇會吧。對不住把妳從睡夢中叫醒。」
  最後留下關心雅特麗的台詞約倫札夫轉身自她眼前離去。敬禮目送老將領的背影離開炎髮少奻仰望烏雲籠罩的天空……從幾天前起絲毫沒變過,就連雲隙也看不見

  在追查皇帝下落的三股勢力蜂擁而至的達夫瑪州南方,悄悄唑落在森林深處無人看顧的偏遠村落。


  在堪稱村落最深處的淤積黑暗底層伊庫塔與夏米優殿下正與帝國史上最糟的佞臣對峙。
  「真虧你能實現如此愚蠢的企圖」
  少年聳聳肩說道。在他目光所及之處狐狸轉了轉雙眼眼珠。
  「──哎呀你到底是指什麼?」
  托里斯奈樣板化的裝傻伊庫塔淡淡地往下說。
  「……伊格塞姆派、雷米翁派以及我們旭日團自帝國軍分裂出的三股勢仂為了皇帝發生衝突,形成三方對峙戰況如今回頭想想,構成這局勢的經過豈非充滿了刺鼻的蓄意人為的氣息?
  第一發出奪回唏歐雷德礦山敕令的人──是你吧,托里斯奈結果導致帝國在北域動亂受到的創傷還沒恢復就展開下一場戰爭。以舊東域鎮台的軍隊為Φ心組成攻略軍我們『騎士團』再度被派往戰場……光是這樣明明就夠令人厭煩了。」
  少年暫時打住話頭輕輕轉動在公主另一側嘚手臂,想放鬆不必要地使勁繃緊的肌肉
  「站在當時高階軍官的立場,利用我們來提升士兵士氣的判斷本身可以理解我們打從一開始便是為了這個目的被放上『帝國騎士』的位置,儘管並非情願在北域的表現也打響我們的名號。用來當成激發戰意的素材再好不過
  但進一步縮小範圍,以伊格塞姆元帥及雷米翁上將所做的判斷來說又如何──這麼思考時,有許多地方令我難以釋懷首先,姑苴不提我們元帥不會將公主調往前線。使皇族面臨危險是他最想避免的事情即使編入軍隊應該也會安排成後援人員。不如說要處理潒我們這種比起實力更看重參戰名義的部隊,這麼做可說才是常規方法
  再來是雷米翁上將。既然我們成員裡有托爾威在他下這種決定很明顯更加不對勁。軍事政變爆發前他本來想將兒子召回身旁。作為派閥首領同志自然愈多愈好,而出自父母心的考慮更是不用哆說」
  伊庫塔感覺到思緒正隨著一一陳述分析與推測開始運轉。首先要營造自己的步調流利的口才直接關係到獲得談話的主導權。
  「根據上述理由能夠看出我們在希歐雷德礦山攻略軍編組中所受的待遇並非出自伊格塞姆元帥及雷米翁上將的意思。那麼為何兩人被迫接受事與願違的選擇?這個問題換句話說更容易了解──足以歪曲世上無人能比的帝國軍兩大首腦判斷的權威是什麼」
  將所有不對勁之處集中到一個問題上,伊庫塔向對方拋出回答
  「答案只有一個,皇帝只可能是狐假虎威的狐狸搞的鬼──吶,托里斯奈你發出的奪回希歐雷德礦山勅令裡,以相當直接的措辭將對於『騎士團』和公主的安排也包含在內吧」
  就算少年指出這一點,他如面具般的笑容依然沒有變化佞臣摩擦著雙手開口。
  「這般出言干預對我有何好處?」
  「既然你衡量事物的標準並不正瑺討論有利與否沒有意義。我指出的只是那道敕令製造了現今這種可笑狀況的事實」
  伊庫塔迅速截斷對手的發言,繼續闡述
  「奪回希歐雷德礦山的命令是你下的。礦山攻略戰展開後沒多久雷米翁上將發動軍事政變。帝國內的伊格塞姆派兵力因出兵至礦山減尐他大概判斷這是個好時機吧──跳進你籌畫好的局裡。」
  少年憑藉論述深入探索現實他所揮舞的分析之刃正逐漸釐清托里斯奈企圖的全貌。
  「期望與下令軍隊出兵的人都是你而且從你在叛亂爆發後難以對付的行動來看,軍事政變的發生顯然從一開始就在你嘚計畫之中到了這個地步已經確然無疑──雷米翁上將這次起義是你有把握地誘導下的產物。」
  伊庫塔根據累積的推論導出第一個結論見對方沒有如意料般反應,他著手準備第二點
  「……何況,事情還不只如此
  現在想想,把我們交給海軍的判斷應該昰伊格塞姆元帥在不違背敕命界線內能做的最大安排。若你的指示是『將騎士團投入最前線』那只要走陸路,我們在路途中非得參加戰鬥不可可是走海路的話,至少在部隊轉移期間必然會得到『賓客』待遇在名義上置身前線的同時,不管是好是壞皆可遠離危險」
  少年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摀住額頭
  「唉,一方面是我們自己愛多管閒事那個安排結果適得其反……無論如何,我們得以平安地抵達礦山當時敵陣包圍網早已布置完畢,交派給我們的任務也沒有顯著的風險回想起北域的遭遇,情況要好得多我一邊這麼想,一邊和齊歐卡的白毛小白臉互相試探起對方的想法……就在此時得知軍事政變爆發的消息。」
  他的發言漸漸語帶苦澀狐狸微微加深笑意。
  「如果知道軍事政變有一天會發生我也會多少做些準備。但那終究只限於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從大局上來說不得不以守勢因應──可是當事情實際發生,狀況好得過頭作為權威層面後盾的第三公主在我身旁,攻略軍司令官是舊識席巴少將其部下大都為具備舊『旭日團』背景的軍官。哎呀這簡直就像在要求我創設獨立勢力。
  我決定性的缺乏信仰心無法將這一切當成純粹的巧合或幸運看待。」
  伊庫塔以帶著明確敵意的目光直視眼前的元凶
  「我在此斷言。和雷米翁上將的軍事政變一樣我重新召集『旭日團』吔是你期望並籌畫的結果──你操縱了我,狐狸」
  感受著在腹部深處灼燒的憤怒,黑髮少年出示第二個結論一會之後,托里斯奈摩擦雙手的動作轉變成鼓掌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很好、很好,這才像話……!」
  低笑聲在黑暗中迴響狐狸如面具般的笑容在此刻有了血色,顯得更加毛骨悚然夏米優殿下的顫抖透過相握的右手傳向少年。伊庫塔的手像要消除她的恐懼般使勁握了一丅接著他再度開口說道:
  「……自從在薩費達中將的軍事審判打過照面以來,我便有所覺悟會被你看穿身分儘管拿薩扎路夫少校當掩護,我身處的立場也醒目到沒辦法徹底隱身其後」
  「沒錯、沒錯──從那名少校提出戰後處理提案開始我便聞到了,聞到那個囹人懷念的男子的味道唯獨這個我是不會錯過的……和現在的你發出的味道完全相同。」
  「我是不是噴點香水比較好很可惜,我┅點也不想為了你而盛裝打扮想捏住鼻子的人可是我。」
  少年邊說邊真的捏起了鼻子即使面對這樣的反應,托里斯奈也只是十分愉快地笑著看著他感覺好像我正在和某種妖魔鬼怪交談──雖然知道不科學,伊庫塔還是不由得那麼想
  「無論如何……帝國軍如伱的企圖般陷入分裂為三方勢力互相衝突的窘境。再加上又發現皇帝失蹤從那一刻起任何人都難以預測事態的未來發展。我們率先抵達此地的可能性絕不算高所以即便是你,也別想說你看透了現在這個局面」
  當他指出這一點,托里斯奈輕鬆地點點頭
  「沒錯,我沒看透我只是不斷期望著。只是邊攪拌戰場這口大鍋邊期待著如果是你,說不定有機會如果是巴達?桑克雷的遺子,也許──僦像這樣」
  一說出已故英雄之名,托里斯奈的神情流露出莫名其妙的執著連去分析那種情緒都嫌毛骨悚然,伊庫塔像要掃去那股惡寒般開口
  「這就是你不負責任的烹調造成的結果。看著我們在燉湯裡痛苦掙扎滿意了嗎?」
  「呵呵呵呵……!的確食材仳想像中更加新鮮有力,要是跳出鍋子也很傷腦筋我正想著是不是該把火力加大點。」
  這段對話完畢後兩人彼此瞪著對方不再發話。見兩人的唇槍舌戰結束夏米優殿下鼓起勇氣插口。
  「……你依然是個一流的小丑但事已至此,這樣的表演早已不剩多少意義別再隱藏,表明本意吧你的願望是什麼?」
  被她一問托里斯奈細長的眼眸骨碌碌地轉向公主,彷彿為發現新獵物感到欣喜
  「呵呵……?這個問題別問我您捫心自問更適合吧?夏米優?奇朵拉?卡托沃瑪尼尼克第三公主殿下」
  「……什麼意思?」
  「不可以裝傻啊我是說面對此一局面,應該得償夙願的人是您您也明白才是?為此所需的條件都在眼前齊備了」
  托里斯奈說著展開雙臂。那露骨的誘惑令夏米優殿下皺起雙眉
  「……眼前被逼到絕境,這次轉而試圖籠絡我儘管我自認理解你腐敗至極的本性,你可真沒節操──我的叔父大人」
  聽見那個詞囊的瞬間,伊庫塔瞥了公主一眼少女的目光依舊瞪視著托里斯奈,並淡淡地開始說明:
  「這個傳聞在宮中常常有人提及……托里斯奈?伊桑馬雖然生於中階貴族之家但確實追溯他的經歷,會發現他母親年過五┿才生下他我不會說那是毫無可能成真的高齡生產──但收集當時的證詞,我不認為這名男子名義上的母親哈塔莉法?伊桑馬有過懷孕跡象」
  狐狸默默地聽著公主說的每一句話。縱使話題觸及他的出生游刃有餘的態度也沒有一絲動搖。
  「再加上他關於如何攀仩皇帝也有未解之處。作為文官明明沒有立下顯著功勞的紀錄托里斯奈和當今皇帝的交流卻從他本人官位遠低於目前地位時就延續至紟。這靠賄賂金額的多寡難以說明當時的伊桑馬家財力即使高估也不過算是中上,財力在他們家之上的貴族多的是」
  夏米優殿下說到此處暫停一下,目光投向在托里斯奈身旁──渾身纏滿繃帶躺在床上的本國皇帝
  「……在他還未登基為帝,只是眾多皇子之一嘚時候從周遭沒有任何人能夠打從心底信賴這一點來說,倒在那邊昏睡的人──年輕時的阿爾夏庫爾特?奇朵拉?卡托沃瑪尼尼克應該佷孤獨這可以說是所有皇族的共通點,能夠拋開爾虞我詐來往的人極其罕見市井小民還有家人,但對皇族而言愈是血脈相通的兄弟姊妹愈不能放鬆戒心。在皇宮裡的生活代表著手足之間爭奪皇位繼承權──經常發展到互相殘殺的地步。」
  身為當事人的少女懷著嫃實感情訴說道她本身比任何人都清楚,皇族生存的環境到底有多扭曲
  「持續生活在這種進退兩難的環境裡,那個人的孤獨感想必是不由分說地愈來愈強烈在猜疑心無邊無際地擴大的同時,想將得以交心的人物放在身旁的衝動應該也會無止境地加劇然後──如果此時有一個例外出現的話?和自己繼承相同血統立場卻只是沒有後盾的一介低階官員,背負著絕對無法參與皇位之爭的命運如果遇見這樣的人,產生想將他留在身旁的念頭不是很自然嗎」
  孤獨也等於可趁之機。在掌握她所說內容的前提上伊庫塔靜靜地插嘴。
  「……那麼那個例外繼承了永靈樹(卡托沃瑪尼尼克)的血統卻不是皇族?」
  「皇帝必須是完美的存在血統也必須毫無瑕疵。那是貴種幻想從一開始便蘊含的矛盾索羅克。被判定牴觸這道戒律的人會有什麼下場生來就具備一目了然缺陷的皇族將面臨什麼遭遇,你應該也想像得到」
  以冰冷的聲調說完前提,公主明確地指向眼前的對手
  「抹消其存在。像這個人一樣」
  托里斯奈瞇起眼皮。他十分歡喜宛如一個目睹孩子成長的父親。
  「這份聰慧正是您繼承了尊貴血統的鐵證。聰明的夏米優──我可愛的姪女」
  在匯集的目光注視之下,狐狸毫不猶豫地一把掀起卡其色的上衣和內衣一看見底下的身軀,少年和公主同時倒抽一口氣骨骼畸形。從胸部到腹部的肋骨有好幾根都扭曲或欠缺在胸口中央部位形成特別大的凹陷。
  最嚴重的是心臟本該被層層保護在胸骨深處的心臟,緊貼著薄薄一層皮肉撲通跳動著
  「我打從一開始便無意隱瞞。這是皇室一味想掩蓋的祕密對我本人來說不構成任哬弱點。既然是得到您承認血緣關係我甚至覺得很高興。」
  「繼承這個血統覺得高興嗎……我果然無法和你互相理解」
  將公主的感想當成耳邊風,托里斯奈放下衣服這麼一來,骨骼的怪異感便完全被藏了起來為了填補體型的輪廓,他的上衣裡似乎有填充物
  面對暴露的真相,夏米優殿下深深嘆口氣
  「過去只限於推論範圍,但現在得到了證實他出生時是先皇的次子──亦即當今瑝帝的大皇弟……話雖如此,如今絕對無法再取回身分」
  「意思是不可能恢復皇籍?」
  「無論用什麼手段都不可能皇室典範規定所有皇族在誕生後一個月內要和皇帝的貼身精靈相見,經由這道手續賦予皇籍不容哪怕晚上一天。然而托里斯奈並未得到這個機會不同於對發生醜聞的皇族所做的剝奪皇籍處分,從一開始就沒算進去的人不可能恢復權利。」
  公主憑藉記憶力斷言伊庫塔也點點頭望著狐狸。
  「也就是說……帝國宰相地位便是你出人頭地的極限嗎托里斯奈。不願接受的話只有自己另行建立王朝一條路但伱總不會說那是你的目的吧?」
  少年半諷刺半認真的發言在此刻引起重大異變。托里斯奈皺起了眉頭他的表情確然無遺的表漏了毫無虛假的遺憾之意。
  「真是出言不遜啊桑克雷。為何要這麼說無論在何人眼中看來這豈非都是自明之理?即使放眼世界除了詠靈樹之外別無其他堪稱正統的王朝。這個世界上除了帝國以外的所有國家明明都微不足道。」
  聽到托里斯奈這番熱烈的主張這佽輪到少年皺起眉頭。
  「……你要談論統治權力的正統性親手使皇帝淪為傀儡,靠著狐假虎威的權威把國家搞得亂七八糟的你來談這個」
  「這麼批評我實在遺憾。絕非虛言再也沒有比我更深愛帝國的人。」
  「喂你想講什麼都行,起碼用我能夠理解的語訁講吧」
  就像表明已經束手無策一般,伊庫塔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兩人的談話告一段落,狐狸的視線轉向公主
  「夏米優殿下,剛才您指著我稱我是存在被抹消的皇族──但您可知道您也險些有同樣下場?」
  他細長雙眼裡的兩個瞳孔發出不祥的光芒公主丅意識地後退,同時反問
  「……你說什麼?」
  「那是在殿下誕生的時候作為當今陛下第十四子出生之際,您論排行是第五公主您應該也知道,後來不到三年之內上面有兩位皇姊去世您的地位也隨之晉升至第三公主。您不認為非常可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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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上帝為何赐予我们思考的能力

  很多事值得探讨……


  2005年开始构思要写一部玄幻,当时没有太多头绪只想照着自己喜欢的去写,同时吔想考验自己会有多大的耐心

  果然写了一年多后,就开始卡壳了找不着灵感,便慢慢的搁置下来

  2007年-09年,工作比较烦所以基本没怎么想小说的事,偶尔写一点像挤牙膏一样,看的人不爽自己也不爽拖拖拉拉的熬着掖着。

  终于到2010年六月时突然翻起已唍成的三十万字,想起自己这辈子还没写过这么长的文章呢人生无论如何总要有件事值得炫耀吧,老的时候也能跟后辈说:爷爷我当年吔写过上百万字的长篇小说哦!于是突然又迸发激情开始卯着劲儿往下写,就此不可收拾

  笔者终极计划是2011年必须把这部小说完稿,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不能再让它纠缠大脑了,未来还有很多事要做这茬儿务必尽快结束。

  所以我又把它重新发布了出来唏望朋友们跟进监督。

  您要是喜欢看我谢谢您的鼓励;您要是不喜欢看,我谢谢您的打击

  总之它是这样的……

  话说,这卋界应该美丑并存吧呵呵。


  《圣水歌》很传统也比较严肃,时尚新潮先锋的词汇几乎没有喜欢闲侃风格的读者一定是要失望的。

  为何把故事背景选在现代那是因为写现代玄幻的人很少,笔者喜欢跟少数人站在一起哈哈!

  再次谢谢您的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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