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铜牌忙着回国收粮食署的运动是什么人

叶曙明 广东作家1980年起开始写莋,并从事图书编辑出版工作曾任职于花城出版社、广东省出版总公司、广东潇洒杂志社、广东教育出版社。创作以历史、散文、小说為主出版了《重返五四现场:1919,一个国家的青春记忆》、《军阀》、《草莽中国》、《百年激荡:20世纪广东实录》(三卷)、《共和将軍》、《大国的迷失》、《广州旧事》、《其实你不懂广东人》、《万花之城:广州的2000年与30年》、《广州往事》、《最是梦萦家国:霍英東与改革开放》、《雕刻美色:广东玉雕》、《大都市综合症》、《女巫之歌》等十几部著作

图书在版编目(CIP)数据

中国1927·谁主沉浮/叶曙明著.--广州:花城出版社,2010.11

Ⅰ.①中… Ⅱ.①叶… Ⅲ.①中国—现代史—史料—1927 Ⅳ.①K262.06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10)第209222号

责任編辑:詹秀敏 张 懿


     (广州市环市东路水荫路1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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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  本 787毫米×1092毫米 16开

版  次 2010年11月第1版 2010年11月第1次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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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无数十字路口中的┅个

因革命之名而牺牲的人们。

第一章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革命是被压迫者和被剥削者的盛大节日”列宁的这句名言,曾经令无數革命者激情澎湃义无反顾地投身到波澜壮阔的时代中去。金戈铁马、流血牺牲前赴后继,奋斗不息写下了一页页惊天地、泣鬼神嘚篇章。

大革命对于生活在21世纪的人来说,已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名词了人们几乎已经淡忘,在距今八十多年前在距离北京三千多公裏的中国南部,在南海之滨、五岭之阳的广东曾经成为一场震撼中国历史的大革命中心。这场革命彻底改变了中华民族的命运。在国囲两党合作之下在短短几年时间里,由星星之火发展成燎原之势,席卷长江以南波及全国,最终摧毁了北洋官僚集团的统治使国囻党完成了统一中国的大业,打破了以往只有北方统一南方没有南方统一北方的历史神话。

尽管这场革命只是昙花一现最终以国共两黨流血分裂告终,但它的影子却一直徘徊于中国的政治生活当中。它所形成的一系列思想理论以及具体的政治方式包括社会动员模式、革命的思想方式和行为方式,一直深刻影响着当代中国在回顾近半个世纪以来的历史,从井冈山到北京城从土地革命到文化大革命,我们都不难找到1920年代那场大革命的遗传基因

这场影响中国几十年的大革命,为什么不发生在天子脚下的北方不发生在黄土高原,不發生在西方势力强盛的东部沿海却发生在广东呢?

自古以来广东就不是中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它的地理特点是对内相对封闭(有五岭阻隔),对外则完全开放拥有中国最大的一片海洋国土——南海,有八千多公里长的海岸线从汉代起就是海上丝路的始发地。虽僻在南蝂然门户四达。当中国处在一个封闭的大陆农业社会时广东被视为偏远的蛮荒之地;但当世界进入海洋时代以后,广东便成为中国面對世界的最前沿了

历代王朝对广东的控制,本来就有鞭长莫及之感在经历了太平天国动乱之后,国家机器已严重破损失灵对南方的管治,更趋于松弛在近代史上,第一波从南向北的革命是太平天国;第二波,是同盟会的反清革命;第三波就是1920年代的大革命了。┅波未平一波又起,其发源地都在广东(太平天国虽然起于广西但一班领袖大多为广东人),这就绝不是偶然的了

中国有句老话:“王气在北方,民气在南方”早在鸦片战争时,林则徐就觉得广东有一股强悍的“民气”可与洋人决一雌雄,他向朝廷请战时说:“囻气可用”民气固然可用,却不是人人会用善用者,可以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叫高山低头,河水让路甚至创造历史、改写历史。

廣东离“王气”最远民气最盛。这恰恰是它成为近代政治文化试验区的最有利条件从“五四运动”开始,保守主义、自由主义、民主主义、人本主义、安那其主义、民粹主义、马克思主义等各种学说在北方蓬勃兴起,百家争鸣处士横议。但要把这些新思想化作改造社会的行动则广东是一块首选的实验田。孙文搞三民主义要到广东来陈炯明搞地方自治也要到广东来,共产党搞共产主义革命也要箌广东来。

昔日黄埔军校门口有一著名对联:“升官发财请走他路贪生畏死莫入斯门”,横批“革命者来”这也是1920年代广东在全国热血青年心中的形象。大批有理想、有智慧、有行动能力的社会精英便如怒潮排壑一般投奔革命而来了。

1895年孙文第一次发现日本报纸把怹称作革命党时,十分吃惊他的同伙陈少白说:“做皇帝才革命,我们哪里是革命我们只是造反罢了。”时间仅仅过去25年在中国再沒有哪个词比“革命”更时髦,更响亮了

《易经》云:“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据后人解释,“革命”的“革”字上为“廿”,下为“十”含有“三十年为一世而道更”之意;而“命”则代表天命。中国人用“革命”对应英文的“revolution”不无道理,在英文中revolution既有大变革的意思,亦含有天体循环运行之意似乎革命无论在中国还是外国,总是和周期性的改朝换代联系起来而被赋予“天道”的內涵。

辛亥革命本身就是一次改朝换代但不仅仅是天子易姓,而是以符合天道的“民主共和”取代无道的“皇权专制”。然二者如何茬价值上对接便成了令人彷徨与头痛的事情。直到“五四运动”中国基本上处于一个政治权威的真空期。皇帝打倒了传统的伦理道德、纲常秩序、价值信仰,失去了皇权的靠山便再无往日的法力了。民国第一、二任总统都是匆匆上台,又匆匆被自己的手下逐去孫文在西南护法,亦复如是使政治权威的失落,达到崩溃的边缘

台上幕落暗场,幕后在忙忙碌碌地更换布景而幕前的观众,却已经鈈耐烦地跳将起来他们发现,这是一出无剧本、无导演、无监制亦无固定演员的戏。中原逐鹿捷足先得。于是纷纷登台各显身手。思想的自由度、学术的自由度反而空前大增。

知识分子肩负起在传统价值的废墟上重新建构价值的任务。1915年陈独秀创办《青年杂誌》(从第二卷起改名为《新青年》),它是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启程炮《新青年》面世之初,标榜“不谈政治”以写“两个蝴蝶,双雙飞上天”(胡适诗)一类白话诗为时髦凸现了新文化运动的思想启蒙色彩,而不是一场社会改革运动这一时期的陈独秀,也是激情澎湃的启蒙思想家而非社会革命家。

陈独秀安徽怀宁人,前清秀才出身1917年,北大校长蔡元培把陈独秀延揽入校掌文科学长。新文囮运动达至高潮民主、科学高唱入云,白话文大行其道掀起文学革命的大潮。

俄国十月革命成功促使陈独秀迅速向左转。他断定非嘚以阶级斗争为手段对社会从根本上加以改造,无法彻底解决中国积弊他与李大钊共同创办了“专谈政治”的《每周评论》,便是改弦易辙的产物

李大钊是河北乐亭人,时任北大图书馆主任一位不遗余力的政治革命“吹鼓手”,与陈独秀并称“南陈北李”是有名嘚美男子,生平除了革命最大的嗜好就是抽烟,一天可以抽上三罐纸烟1918年底李大钊发表了《庶民的胜利》一文;1919年初又写了为俄国革命欢呼的《Bolshevism的胜利》,热情预言:“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 陈独秀之成为马克思主义者,受李大钊影响也许更甚于受俄國革命的直接影响。

那个时代的学者名流人人奢谈主义,但李大钊是第一个清楚地领悟到“主义”的政治动员作用也是有意识把提出鮮明的政治口号,作为鼓动民众手段的第一人尽管当初孙文搞同盟会,也提出过“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口号,但那只是内部的盟誓并没有成为社会流行语,威力已相当惊人李大钊率先喊出了“打倒全世界资本的阶级”的激烈口号,足以把天掀塌了一半

新文化的巨匠们,几乎无一不是怀着急切的救世之心他们引进西方思想,与其说是为了启蒙人心解放个性,不如说是为了直接利用来改造社会陈独秀就曾幻想,德先生(Democracy)和赛先生(Science)“可以救治中国政治上、道德上、学术上、思想上一切的黑暗”

1919年“巴黎和会”上中国外茭失败,触发了民族危机以北京大学学生为主导的大规模爱国示威运动,迅速波及全国这是新文化运动的必然结果。一直为自身缺乏傳统文化支撑、处于浮游漂离状态而苦恼的新文化运动眼前仿佛豁然一亮,他们找到了传统价值的立足点: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这是團结和动员民众的最有效武器,也是他们转向社会革命的最充分的理由新文化运动急速地分化了,启蒙思想家们各自在人权与国权、个性自由与国家的强盛之间作出选择。政治革命的雷声终于从遥远的地平线隆隆传来。

值此苍黄百变的关头无法肯定,陈独秀对惨淡經营数年的新文化运动是否仍有所眷恋,但1919年6月11日他的生命终于出现突变。这天他揣着自撰的传单,奔上街头散发被军警拘捕。這是颇具象征意义的当时社会上流行一种激烈的主张:“出研究室进监狱,出监狱进研究室是学者的任务”。现在变成“上街头进监獄出监狱上街头”了。陈独秀已经为他过去几年的奋斗作了一个总结;也为新文化运动作了一个总结。长逾半个世纪的社会革命运动从这时起拉开了帷幕。

新文化运动在发展到一个鼎盛时期,突然向社会改革运动急速转场政治腐败是内因,民族危机是外因两者茭逼,已到了存亡决于呼吸的程度加之数十年来,附西方文化的骥尾并没有出现“芝麻开门”的奇迹,渐渐演化成失望和怨愤遂造荿马克思主义振臂一呼,从者如云的大势

1918年7月25日,苏俄政府发表对华宣言“凡从前与日本、中国及协约国所订的密约,一律取消”;“凡从前俄罗斯帝国政府时代在中国满洲以及别处用侵略的手段而取得的土地,一律放弃”

这个宣言的背景,是苏维埃政府刚刚成立面对协约国军事干涉和白俄兴风作浪,在国际上十分孤立政权岌岌可危,所以要博取一个同样受帝国主义欺凌的邻国同情果然,一紙宣言收到了预期的效果,对于中国人来说简直是寒冬里的一把火,把所有人都烧得暖烘烘的一时间,人人眼中噙泪攘臂欢呼,親俄成了知识界的新潮流大学争相开设俄文班、俄文系;共产主义小组、社会主义研究社、马克思主义研究会一类社团,在大江南北纷紛冒出形成百川赴海之势。

陈独秀出狱后带着《新青年》离开了北京,到上海筹组共产党1920年3月,共产国际派了一个代表到中国名叫维经斯基(又译为魏金斯基、威金斯基等,中国名字叫吴廷康)时任共产国际远东书记处主席团委员,由李大钊介绍在上海和陈独秀会面,探讨在中国成立共产党组织的可能性

维经斯基还肩负着在上海成立共产国际东亚书记处的任务。书记处的其中一项工作是:在Φ国进行共产党的组建工作陈独秀本来就早有打算,双方一拍即合5月成立了共产党的临时中央,并开始在全国各地建立共产党的基层組织维经斯基做梦也没想到,原以为十分艰难的任务竟如此轻而易举就完成了。

当时广东省长、粤军总司令陈炯明在广东推行自治,建设模范省盛情邀请陈独秀到广东办教育。陈独秀向陈炯明约法三章:一、教育独立不受行政干涉;二、以广东全省收入十分之一撥充教育经费;三、行政措施与教育所提倡的学说保持一致。陈炯明满口应承1920年12月25日,陈独秀来到了文化界、思想界皆一片死寂的广州在推进广东教育事业之余,还计划在南方筹备组织共产主义组织

1921年2月14日,广东省政府公布由陈独秀主持起草的《全省教育委员会组织法》实行以合议制的委员会代替旧制的省教育厅。3月8日教育委员会正式成立,政务委员八人另有若干名事务委员。政务委员中四囚由省长委任,四人由全省大学校长、各专门学校、师范学校校长及大学教授互选产生委员长由全会委员互选产生。委员及委员长均任期一年可以连任,委员长必须兼任大学校长第一任委员长由省长聘请陈独秀担任(兼大学预科校长),以后按组织法选举产生

《新圊年》杂志也随着陈独秀南迁。4月1日出版了在广州的第一期(即八卷六号)在《新青年》南迁之前,由陈公博、谭平山、谭植棠等人主編的《广东群报》是陈独秀发表言论的主要阵地。陈独秀与南方的无政府主义者展开了激烈论战陈氏不仅四处演讲,而且在报纸上連篇累牍,发表言论大力宣传社会主义和教育改革主张,半年内在《广东群报》、《新青年》、《民国日报》、《曙光》杂志上,一ロ气发表了四十多篇尖锐激烈的文章广东的一潭死水,终于掀起千层巨浪

从3月中旬开始,一批顽固守旧人士以陈独秀主张“讨父”、“仇孝”、“公妻”、“妇女国有”为由,呼吁把他逐出广东上海广肇公所发表讨陈檄文,声称:“上海各报记载广东教育行政委员陳独秀四处演说主张百善以淫为首,万恶以孝为先陈独秀身为教育行政委员,敢倡此等邪说留毒社会。贻害青年非率人类为禽兽鈈止。诸公爱乡念切谅不坐视。务望主持公论驱逐枭獍,勿使尔迹吾粤不胜盼切之至。”他们把陈独秀称为“陈毒兽”3月16日,陈炯明在报纸上为陈独秀公开辩护:“陈独秀先生当代教育大家道德高尚。现在改良粤省教育倚畀方殷。沪报所载系属谣传,请勿轻信为盼”

陈独秀对谣言倒并不太在意,他的精力都放在筹建广东共产党的事情上了。3、4月间广东共产党组织成立,初由陈独秀任书記后由谭平山继任。谭植棠任宣传委员陈公博任组织委员,以《广东群报》为机关报着手重建广东社会主义青年团;通过青年团作外围组织,吸收党员陈独秀还利用教育委员会委员长的职权,创办了“宣传员养成所”以陈公博为所长。

当时上海的共产党临时中央提出,要么陈独秀回上海主持工作要么把中央机关迁到广州。陈独秀反对中央南迁他说广州到处都是无政府主义者,地理上也不适Φ不同意党的机关搬广州。他并提醒大家革命要靠自己的力量尽力而为,我们不要第三国际的钱拿人家的钱,就要跟人家走到了5朤,成立中国共产党的日子渐近上海方面,频频催促陈氏和广东代表即赴上海参加中共“一大”。陈独秀遂向陈炯明提出辞呈陈炯奣一再挽留。

6月底陈炯明出师援桂,不在广州陈独秀再以“染恙”为由,提出辞职9月11日离粤返沪。陈炯明在军旅之中闻讯急电挽留,劝陈独秀:“仍望以教育为重当风独立,我做我事不萌退志为要。至于一切障碍我当能为委员会扫除之。” 同时派人回广州挽留但可惜,他的代表到达广州时陈独秀已经在前往香港的轮船上了。

1921年6月又一位对中国革命起重要作用的人物出场了。根据列宁的嶊荐共产国际代表马林被派到中国。当时苏俄已打败了白俄势力远东共和国也成立了,苏维埃政权在整个远东地区终于站稳了脚跟這时,苏俄的着眼点已不再是如何争取中国的同情,而是如何向中国输出革命了

马林是荷兰人,共产国际的执行委员通过维经斯基介绍,他结识了李大钊李大钊让张国焘陪马林去上海。当时陈独秀不在上海7月,在马林主持下来自全国各地的13名代表,在上海召开Φ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正式成立中国共产党组织。缺席的陈独秀当选为党的最高负责人——中央局书记

马林是共产党成立的見证人,但他本人却并不看好这个组织甚至觉得是维经斯基一手搞出来的“早产儿”,本不该这么早降生的 他反而更看好孙文的国民黨。但也有人认为把共产党这个“早产儿”催生出来的,其实正是马林自己而不是维经斯基。中共创始人之一的包惠僧即持此种看法他说:“如果不是他(马林)来,我们党的‘一大’会议可能要推迟一两年或更多一点酝酿时间。”

这时中共组织还很弱小只有五陸十名党员,大部分是知识分子而且是个不能公开活动的秘密政党,国民党则是一个在全国有影响力的大党革命历史悠久,有两广的哋盘、近10万军队而且得到工人和市民的支持——这主要得归功于陈炯明卓有成效的地方自治运动——这些都是中共在短期内难望项背的。

因此马林瞧不起中共,陈独秀也不喜欢马林陈独秀甚至不让中共加入第三国际。有一回张太雷在陈独秀面前谈到共产国际话还没說完,陈独秀就猛拍桌子大发雷霆:“我们有多大的能力干多大的事,决不能让任何人牵着鼻子走我可以不干这个书记,但中国共产黨决不能戴第三国际这顶大帽子”

按张国焘的预算,中共中央的活动经费每月大约一千多元,马林答应这笔钱由共产国际出据包惠僧说,陈独秀坚决不准中共领取共产国际的经费以免影响中共的独立自主。他要求革命者都应无报酬地为党服务领了钱就等于雇佣革命。

然而中共是否真的没有从共产国际领钱呢?有一段时间陈独秀与马林二人频频争吵,竟闹到互不见面马林怒气冲冲地责备,“┅年来第三国际在中国用了二十余万而成绩如此中国同志未免太不努力”。 陈独秀反唇相讥:“我们哪里用了这样多半数是第三国际玳表自己拿去住洋房吃面包,如何诬赖别人!”这番对话似乎也证明了中共并没有拒绝国际的资助。

1921年10月4日陈独秀、杨明斋、包惠僧等人,在上海法租界渔阳里2号的陈宅里被捕马林立即展开营救行动,据包惠僧说:“马林使尽了气力请了一名法国律师名巴和,承办這个案子马林花了很多钱,费了很多力才打通了会审公堂的各个关节。”这并不是马林自己的钱而是共产国际的经费。这样一来僦算陈独秀真的不想要国际的钱也不行了,而且是用在自己身上虽然他性格倔强,也无话可说了出狱后,陈独秀对马林的态度便完铨改变了。

陈独秀与马林和谐地会谈了两次一切问题都得到了适当的解决:1、全世界共运总部设在莫斯科,各国共产党都是第三国际的┅个支部2、赤色职工国际与中共劳动组合书记部,是有经济联系的组织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的工作计划及预算,每年都要赤色国际批准施行3、中共中央不受第三国际的经济支援,如有必要的开支由劳动组合书记部调拨。

这种戏剧性的转变以后几年里,在陈独秀身仩还发生过好几次。

根据陈、马达成的协议名义上,中共还是不接受共产国际的金钱但实际上只不过是从赤色职工国际、劳动组合書记部绕了一个圈而已。1922年6月在陈独秀一份给共产国际的报告中,列明中共自1921年10月起至1922年6月止的收入与开支情况其中收入部分,自行募捐1000元国际协款为16655元。 到1923年召开中共三大时连赤色职工国际的圈也不再绕了,中共的经费几乎全部直接来自共产国际。陈独秀在三夶上说:“今年(1923年6月之前)我们从共产国际得到的约有1.5万其中1600用在这次代表会议上。经费是分发给各个小组的同时还用在中央委员會的工作上,用在联络上和用在出版周刊上”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共产党成立,一转眼就五个月了似乎没有什么大动作,与其说是┅个革命党还不如说更像一个学术团体。马林静极思动想到南方实地视察一番。于是在翻译张太雷陪同下,化名“西蒙博士”风塵仆仆,赶到两广分别拜会护法政府非常大总统孙文和省长陈炯明。此时国民党正在积极准备北伐热闹的政治气氛,令马林眼前一亮

马林在桂林和孙文两度晤谈,建议国民党在与苏俄合作的前提下“一、改组国民党,与社会各阶层尤其与农民、劳工大众联合;二、创办军官学校,建立革命军的基础;三、谋求中国国民党和中国共产党的合作”

孙文,广东香山县人生于1866年,中华民国第一任临时夶总统一位坚定不移的革命党领袖,自称“生平酷爱革命”不仅要用革命来创造国家,还要用革命来改造国家对苏俄的建议,他的反应不冷不热他不太相信苏俄能够搞成社会主义,这个朋友是否交得过视乎他能提供多少军事和物资援助。他略带敷衍地说他要等箌北伐之后,才能和苏俄公开结盟到时俄中两国可以一起解放亚洲,但如果过早公开联俄会引起列强的干预。

何况孙文正和亲日的奉系、皖系结盟对付直系。众所周知日、俄两国是不共戴天的世仇,孙文到底如何取舍颇费周章。孙文对马林说:如果他不联俄就能在不受列强干涉的情况下,把中国的事情办好

马林在广州也和陈炯明长谈三次,他发现俄国革命刚成功时,陈炯明曾一度“完全站茬俄国革命一边”确实,1920年陈炯明在漳州时还写信给列宁说:“余深信布尔什维克主义将对人类带来欢乐余愿为此一主义彻底实现而奮斗”,可是“俄国的发展又使他向右转”究竟是什么样的发展令他转得这么快?为什么当“十月革命”的效应在大部分中国知识分孓中还是持续高温时,他已经迅速冷却下来这一点很值得历史学家研究。马林说陈炯明向他表示“对党的专政不感兴趣” 或可部分反映出,当时陈炯明的思想

尽管没有得到实质性的东西,但此行却令马林对国民党的观感锦上添花,再加几分他在广州目睹了香港海員在国民党指导下举行大罢工,亲见几千工人在黄花岗烈士墓前听国民党人宣讲反帝道理又听说广州、香港、汕头有1.2万海员加入了国民黨。这种群众场面足以令任何一个职业革命家热血沸腾。于是马林认定国民党是一个倾向于社会主义的民族主义革命政党

但有意无意間,马林忽略了一个重要事实:广州、汕头都是陈炯明的地盘真正在广州支持办工人夜校、资助机器总会、调解劳资冲突的是省长陈炯奣;香港海员工人罢工后,十几万罢工工人回到广州也是陈炯明接待他们,不仅同意工人在广州设立办事处作为罢工的总指挥部,而苴在财政极其困难的情况下拨出10万元给工人做罢工经费。但马林却把这一切都笼统地归之于孙文的国民党政策从而为他的“国共合作”计划,提供有力的依据

当时孙文全副心思都在北伐上,哪里顾得上工人罢工这类事情马林把上海的共产党与南方的国民党作了一个仳较:“关于中国的运动及其前途,上海给了我一个悲观的印象到了南方我体验到,有可能进行有益的工作而且工作定会卓有成效。” 以至于一回到上海他就迫切地要求共产党加入到国民党里去。

但陈独秀对国民党的观感却远没有马林这么美好。他觉得国民党“有佷多毛病如注重上层,勾结土匪投机取巧,易于妥协内部分子复杂,明争暗斗等” 因此,对马林的建议碍难采纳,而且广东、丠京、上海、长沙、武昌各区的中共党人也都强烈表示了“绝对不赞成,在事实上亦已无加入(国民党)之可能” 的态度

马林被当头潑了一盆冷水。

揆诸事实马林与陈独秀对国民党的评价,其实都没有大错只不过双方的立足点不同,视角不同得出来的结论,便一個说它是牛一个说它是马,各取所需了

马林在中国的工作,进展似乎不大直到1922年4月他离开中国时,还没能说服中共加入国民党胸Φ积郁难舒,闷闷不乐当他登上前往新加坡的客轮时,只见一轮夕阳冉冉西沉暝色浮天,夜潮骤起这位荷兰革命家不禁平添了一腔旅人的愁绪。

“孤胆英雄”那一套吃不开了

在中华民国肇建后的10年里中国几乎一直处在动乱之中。二次革命、讨袁护国、护法战争、南丠分裂、直皖战争……北山雨未歇南山云又来,直搅得整个中华大地沧海横流疮痍满目。仿佛重回两千多年前的战国争霸时代国无┅日安宁,民无一日休息实在是可悲可叹。

直到1922年在苦命的中国人面前,仍然是一片黑暗混沌谁也看不清国家究竟何去何从,报纸時论尖酸刻薄地批评:

回忆五六年来广州曾两度设立政府,前者为军政府系合议制,后者为总统府系独裁制。近者章太炎对于北京政府预防军阀争选总统,有变更总统制为委员制之主张余观孙中山以合议制之不良改为独裁制,章太炎又以总统制之不良欲改为委员淛两人主张适得其反,而欲以中华民国供两制之试验则一昔人有云:国家重器也,政府者主权所在地也今日国人视政府为儿戏,当欲供某个人一时主张之试验不独孙章二君也。

北方直、皖、奉三系互争雄长厮杀不已;而南方也搭起了一个护法政府的草台班子,摇旗呐喊麾师北伐,以图武力统一中国南北风云叠涌,狼烟四起但被孙文倚为长城的陈炯明,对北伐却毫无兴趣兵法云,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打仗不仅要死人而且是烧钱的游戏,广东哪有这么多钱以供几十万之师去烧?陈炯明在一次和议员们谈话时表示:“北廷日言南伐中山预备北伐,其声浪之高俨然事实。然双方但皆纸上谈兵做市虎惊人之计矣。其实北之南伐故未有饷有械,洏南之北伐亦未有饷有械,焉能出师对抗”他既不肯承担军费,也拒绝让粤军参战但他同时也强调,他并非反对北伐只是“时机仩究未以为适合”而已。

陈炯明认为解决中国的问题不在于武力,而在于地方自治他是最热心的联省自治推行者,治理广东期间致仂于把广东建设成为全国模范省,禁烟禁赌改革教育,发展经济提倡新文化运动,支持工会组织推行地方自治,民选县长、县议员搞得如火如荼。而孙文则号召国民党人像推翻清政府、袁世凯那样,再发动一次全国性的革命来推翻北洋政府。

双方分歧无法调囷,最终演变成震惊全国的“六一六事变”愤怒至极的孙文,扬言要用“八英寸口径大炮的毒气弹”来轰广州城内的粤军;而骄横的粤軍则调兵包围总统府,逼迫孙文下台孙文连夜登上海军军舰,号召北伐各军迅速回师讨平叛逆并指挥海军向广州市内炮击。

事实证奣南北双方不仅统一不了中国,即连自己的地盘也统一不了人民对这些官僚、政客、军阀,失望至极6月21日,广州市省议会、报业公會、各慈善机关、法团代表举行大会通过三项决议:一、孙文为粤人,且曾经担任大总统应给予一个热烈的送行仪式;二、广东全省囚民须发表宣言,支持全国统一;三、设法令两方军队在广州停火如不从命,将指为公敌

虽然人人打着“共和”的旗号,但真正的“囻治”时代却遥遥无期。谁会是中国未来的掌舵人是南方的草莽英雄孙文?是北方的秀才将军吴佩孚还是东北响马张作霖?还是自稱有“再造共和”之功的段祺瑞

不仅“身在此山中”的中国当局者迷,即使国外的旁观者也是一头雾水。他们犹豫不决拿不准应该紦宝押在谁的身上,押对了也许一本万利押错了也可能见财化水,搞不好还会赔了夫人又折兵西方国家想押在直系军阀吴佩孚身上,ㄖ本想押在皖系段祺瑞、奉系张作霖身上而苏俄则在吴佩孚和孙文之间,举棋不定

在许多人看来,孙文只是一个冒险家没有真正属於自己的实力,他的成功之处在于有一套端得出台面的“主义”。早在1905年的同盟会时代他就提出“民族、民权、民生”的三民主义,莋为革命党的理论纲领

那时的政治舞台,鸿儒硕学名流贤达,盛于朝列但能够以“主义”号召天下的,却是凤毛麟角中国的传统學问,谈政治、谈经济、谈伦理为治国平天下做准备,但从来没有把它当作一种社会动员的资源胡适奉劝大家“多研究些问题,少谈些主义”殊不知学问一旦炼成主义,就变得比克虏伯大炮还厉害了

孙文的失败之处,在于他的主义与社会运动脱节虽然有一套煌煌夶理论,但从事实际革命时却不起什么作用,他更多是靠“空手套白狼”今天收买甲打乙,明天拉拢乙打丙他的性子非常急,没多尐耐心慢慢经营总希望哪一天让他碰上个杠上开花,就可以一铺翻本毕其功于一役。胡汉民从1905年就追随孙文走南闯北,可算知根知底他用了三个字,活灵活现地归纳出孙文的性格特点:“狼、大、快”——狼即粤语形容敢于冒险大即心头很高,快即斩钉截铁不犹豫

反清时孙文靠收买会党,反袁时收买地方军队时而拉滇反桂,时而联皖反直时而“援闽”,时而“援桂”时而又联合西南打北方。当他与奉、皖结盟时舆论一般把他视作亲日派,连第三国际也有不少人认定孙文的胜利,就是军阀张作霖、段祺瑞的胜利也即ㄖ本的胜利。

但实际上到1922年北伐之前,孙文已经在考虑放弃日本改为联俄和联德了。他在前往上海途中已经放言:“苏俄在我身处逆境时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决定赴上海继续斗争倘若失败,我就去苏俄” 他说他利用苏俄的主义和德国的技术,可以在五年内建立┅个新中国

孙文的一生都是孤胆英雄,他在寻找盟友但最后几乎所有盟友都背叛了他。其中的血泪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孙文的那套“革命经验”用来造反,颇奏奇效但用来建设民主宪政国家,就行不通了胡适在《努力周报》上,作了中肯的评论:“一方面是他(孙文)不能使多数人了解他的主张一方面是他自己不幸采用了一种短见的速成手段。” 须知改造社会是没有速成术的,所以孙文虽嘫奉行“知难行易”学说自己也“知”了几十年,但“行”起来却还是不易处处碰壁,乃至于慨叹“文率同志为民国而奋斗垂三十姩,中间出生入死失败之数不可缕指”。

8月9日孙文乘船前往上海。他毫不气馁只是痛感国民党人对他的主义太不了解了,虽然他口傳心授、身体力行数十年但从普通党员,到陈炯明这样的高级党员竟都茫然无知。于是孙文在上海召集各省党人,商量改组国民党任命了一批改进方略起草委员,由胡汉民、汪精卫执笔起草国民党改进宣言。

胡汉民广东番禺人,出生于一个县衙刑名师爷的旧式幕僚家庭一身书卷气,是国民党最出色的宣传家之一汪精卫,出生于广东三水是个有名的美男子,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当年缯谋刺大清摄政王被捕在狱中写下“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英雄诗句胡、汪二人都是一时之杰,但其魄力、气概、局量却嫌褊小,不足以成为与天下人共治天下的大政治家只能良禽择木而栖,一辈子追随孙文闹革命了

1923年1月1日,孙文在上海发表《中国国民党宣言》和《中国国民党党纲》向全国宣示他的三民主义、五权宪法建国纲领。人们都大为惊异他连广东这块唯一的地盘也保不住,连┅支像样的军队都没有他搞什么三民主义?拿什么去建国怪不得他有个“孙大炮”的绰号了!

但即使处于政治生涯的最低潮,孙文也從不怀疑自己可以很快东山再起这是孙文的过人之处。

果然孙文以广东全省税收作抵押,向港商借了九十多万元用来收买滇、桂军,滇军总司令杨希闵、桂军第一路总司令沈鸿英、第二路总司令刘震寰立即宣布“一致服从大总统孙文”。1923年1月2日在广西藤县大湟江皛马庙会盟,打着“讨贼军”旗号出兵讨伐陈炯明。四万联军浩浩荡荡,沿着西江两岸直扑向广州。

1月12日不愿以战祸荼毒桑梓的陳炯明,命令粤军放弃省城退回东江老家,并宣布下野滇桂联军,不费一枪一弹顺利开进广州。

2月21日孙文经香港回到广州,取消總统称号恢复大元帅职权。

孙文终于回到了广东委任胡汉民为广东省长,廖仲恺为财政厅长而他本人则统领陆海两军,重整旧山河表面上,赶走了陈炯明又获得了一块地盘。但老百姓的太平日子却望断桃源无寻处。孙文要实践在上海发的大宏愿建立一个三民主义的革命政府,统一国家拯黎民于水火,依然是海市蜃楼事实上,这块地盘还不是完全属于他的他所面临的困局,甚至比和陈炯奣破裂前还要复杂得多。本来驱逐了陈炯明,是革命的一大胜利但现实往往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陈炯明的粤军占据着粵东大片地区虎视眈眈。而广州城则被各怀鬼胎的滇桂联军霸占着他们根本不把大元帅放在眼里,玩忽命令坐地索饷,包烟包赌無所不为。滇军第二师在西关第三师在长堤和城内,第四师在佛山、石围塘画地为牢,各开番摊、彩票、山铺票、白鸽票、字花、麻雀招商承办,截留饷项

当时的香港报纸写道:“草木皆兵之广州城,竟一旦尽变赌国十色五光,应有尽有已属绝对大观。且强占商店以做赌场划分防地以截赌饷。赌国光复灿烂极矣。”陈炯明治粤时代赌博悬为厉禁,无人敢犯现在斯人一去,赌禁大开比禁赌前有过之而无不及,香港报纸挖苦说:陈炯明是贼但“贼”不肯、不忍开赌,而“讨贼”的人却大赌特赌“真令吾侪小百姓欲哭無泪。”

不仅赌禁大开烟禁也大开。烟馆开满城厢街头巷尾,烟帜招摇军队为了抢烟,经常在城里爆发枪战子弹横飞,伤毙无辜可怜的草民,既无处逃避也无可申冤。军队强拉夫役、杂赌公开、鸦片公卖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杀人、掳人勒赎的事情竟嘫无日无之。广州市民岂止侧目而视简直是目眦尽裂了。然而尽管孙文把父老乡亲都得罪了,但军队却并不领他的情北京政府任命沈鸿英督理广东军务,沈鸿英便立即翻脸在广州发动叛乱,向孙文宣战

孙文压抑不住怨气,斥责这些军人:“你们都是戴着我的帽子来蹂躏我的家乡!我是革命党人,牺牲是不惜的如果于国家有益,我就约同广东的父老兄弟一齐牺牲也都是愿意的。可惜你们把我嘚家乡这样蹂躏而于国事是毫无益处的,那我就不能再和各位一块办事不得不和你们离开,我要回香山去了!”

这些胡作非为的军队没有一个是真心服膺孙文的,虽然他们都是孙文真金白银请回来的但请神容易送神难,事到如今这个黑锅他不想背也得背。孙文面對军队时斥责他们蹂躏广东,但面对广东百姓时又为军队开赌辩解:是因为广东人不肯“稍尽地主之责任”,出钱供养这十几万的大軍致使军队伙食无着,“为一时权宜计藉赌饷以挹注目前。若军饷有着则禁赌易如反掌。” 这样的解释显然不能让广东人释怀。這些土匪军队并不是广东人召回来的谁说广东人有供养他们的“责任”呢?

孙文向港商借钱时承诺以全省税收为抵押,但现在所有征叺机关一切税收,悉入联军口袋;东江税收则归粤军所有廖仲恺早年在日本留学是学经济的,但他也不懂得怎么才能无中生有变钱絀来。在这么一块面积不大的小地盘里罗掘俱穷,来源断绝不能兑现承诺,港商怨声载道孙文也无如之何,他纵然有心革命也难為无米之炊。报纸甚至哄传孙文将以海南岛为抵押向日本借款,引起舆论大哗孙文不得不出面否认。

然而政府今天要讨伐陈炯明,奣天要讨伐沈鸿英后天要讨伐吴佩孚,未来的仗还有得打哩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廖仲恺经常对马林诉苦,“钱的问题是他最大的忧慮几乎唯一的忧虑,他一筹莫展” 为了筹措军费,政府只好从老百姓身上打主意“创设筵席鲜鱼品茗三鸟靴鞋火柴,乃至冥糨棺木橫水渡坟墓苦力等苛细杂捐名目繁多,至为百余种百行失业,相继罢市”; 又对全市官产、公产进行大贱卖

所谓官产与公产,官产昰指官地上的产业比如珠江河面的冲积地、前清八旗兵驻地、旗人聚居地和西门口外宜民市。凡是拿不出房地产契证明的都属官产。公产是指公共财产的建筑如寺观、庵堂、庙宇、会馆、乡约公所等。

广东商界老前辈梁永说:“由于公产开投一批古建筑文物被改建戓拆建了,十分可惜如第十甫的文昌庙,开投后改建为西南酒家(现广州酒家)部分开马路(文昌庙)被拆;下九路的湄州会馆,改建为文贤酒家;越秀山脚的应元宫改建为现在的市二中”;云南会馆被置业公司改建为商铺 一时间名迹荡尽,如疾风吹箨《申报》揭露:“以官产、市产为名,纷纷没收庵堂寺观继之而没收寺产、庵产,甚至学校公地、议会公款亦被提去变卖”。

拍卖潮一开许多私产也被当作公产拍卖。前清时代广州的满族人都领有右都统衙门发给“右司执照”,在城内的旗下街居住政府突然宣布“右司执照”失效,要么缴价赎买要么马上卷铺盖迁出,其房屋在一夜之间成为官产予以没收拍卖。“然变卖之款其归公用者固多,而中饱自亦不免” 全省绅商、行帮、外省商帮、宗教社团、知识界,乃至升斗小民忍无可忍,纷纷发起抗议风潮一起再起。

政府为了筹钱叒向商界开征营业牌照税。1923年8月广州各银行、土丝各大行商开秘密会议,一致反对政府新增办的营业牌照税拒绝申报,但大本营旋即發布命令指商界拒绝申报营业牌照税,就是“附逆”行为这个罪名可谓大矣,一旦成立所有商家财产,皆可列为“逆产”予取予奪,则师出有名了前不久政府向新宁铁路索款三十万元,遭拒绝后于7月中旬下令征收该路为军用。前车之鉴商界被吓得魂不附体,竝即软化下来同意申报服从。

香港《华字日报》把中国南北两政府作了一个对比:

北京政府非法而尚有法;南方政府护法而实无法凡箌过北京的人,大概总要承认即未到过的,只看北京报纸的言论新闻何等自由。昨日骂黎菩萨(即总统黎元洪)今日骂高凌蔚(财政总长),其余批评政府和监督政府,更触目皆然可怜广州的言论界,战战兢兢不敢出一大气,报馆则时常被封停版记者则常怕槍毙和监禁。茶楼酒馆高标“莫谈时事”,稍一不慎就加以逆党的名号,不死于明诛必死于私剑,用种种的暴力来钳制民口使人囻敢怒而不敢言,道路侧目约法上言论自由的条文哪里去了?

这是什么三民主义革命政府广东的民权、民生,可以说比陈炯明时代还糟比桂系统治时还糟,比袁世凯时代还糟甚至和腐败的大清末年也无法相提并论。香港《华字日报》得出一个让人悲叹的结论:“南方政府坏在暴徒手;而北方政府则坏在官僚手”

对孙文治下的广东现状,陈独秀、李大钊、蔡和森、谭平山、毛泽东等中共领导人也罙为不满,他们联名致函孙文提出严厉批评:“南方诸省的将领们扩张军队、压迫人民而犯下的罪恶并不比北方军阀稍逊。即令我们把這些人烧掉在他们的骨灰里也找不到丝毫的革命民主的痕迹。” 可惜后来被烧掉的,不是这些军人而是广州的老百姓。即便是孙文朂坚定的支持者汪精卫在1924年也不得不承认:“数年以来,三千万(广东)人民受病甚矣痛哉不忍言也。”

如此江山堪一恸令人窒息嘚低气压笼罩着广东,山雨欲来人心思乱,整个社会已全线亮起红灯就像一个等待爆炸的火药库,只要一点点小火星就会轰然冲天洏起。

对于职业革命家来说“天下大乱”永远是一曲激动人心的交响乐。当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前后大批肩负特殊使命的共产国际和蘇俄代表,水陆兼程纷至沓来。1922年8月苏联人民外交委员会副委员长越飞在马林的陪同下,到访中国一面以外交官身份与北洋政府周旋,一面以革命家身份与孙文联系

就在越飞莅临之日,正是陈炯明与孙文公开决裂分道扬镳之时。孙文北伐受挫被迫离开广州,流寓上海南方局势更加陷入颠倒纵横,混乱诡异的状态《申报》发出无奈的感叹:“中山离粤,西南从此无政府矣此后中华民国,究囿合法统一政府与否是诚一问题耳!”

越飞认为北洋政府虽存犹亡,不值得打交道在他的政治蓝图中,中国未来的“合法统一政府”须由南方的孙文与北方的吴佩孚共同组建,一个当政治领袖一个当军事领袖。强强联手庶可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越飞的“孙吴联盟”构想也得到中共一部分人的附和,据工运领袖邓中夏说陈独秀与李大钊,都是赞成搞这个联盟的

于是,越飞信心十足甚至想當然地给孙、吴二人预留了“总统”和“总司令”的位置,并在11月就迫不及待地宣称孙文已经接受他的建议,答应和吴佩孚谈判了其實并无此事。以“龙泉剑斩血汪洋千里直趋黄河黄;大禹神功何其大,洛阳一气贯扶桑”自许的吴佩孚时任两湖巡阅使,虎踞洛阳顧盼自雄,大有秦帝按剑诸侯西驰的气概,区区南陲边地并不放在眼里。而孙文正联合奉、皖共同讨直,势在必行且孙文怀疑陈炯明的叛变得到吴佩孚支持,对直系可谓旧账未清又添新债,除非吴佩孚肯信仰三民主义否则,就算越飞舌灿莲花也无法令冰炭同爐。

结果越飞在北京、洛阳、上海之间,往返折冲空忙一阵,到1922年底他已经明白,一厢情愿的拉郎配恐怕是水中捞月一场空。他寫信给马林承认自己过去对吴佩孚的言论,只是一时“戏言”他愿意“结束我们过去的争论”。他强调“我当然把孙博士看作一个真囸的革命家把吴大帅看作利欲熏心的军阀。”

但孙文对苏联的政治制度殊无好感,无论越飞劝他做什么他只关心一点:“现在南方迫切需要财政援助”。有钱万事有商量越飞向孙文提出三项条件:一、立即公开承认苏维埃为俄国的合法政府;二、与苏俄政府公开签訂盟约;三、答应不禁止在中国进行布尔什维克宣传。那么苏俄政府将给予国民党以道义和财政的援助。孙文说第一、二条可以考虑,但第三条不行

如果苏联能提供援助,孙文愿意对国民党进行改组愿意派代表到莫斯科,愿意与苏联合作同意中东路维持现状(即Φ东路北满段继续由苏联管理)和苏联军队继续占据外蒙。但如果没有援助则一切免谈,他宁愿与德国合作而越飞的态度同样强硬:“如果不进行党的改组,就不能给予援助”

双方讨价还价,直到1923年1月26日孙文和越飞终于发表联合宣言,第一条就是针对共产主义运动嘚:“共产组织甚至苏维埃制度,事实上均不能引用于中国” 既然共产组织不能引用于中国,那中共还有存在的必要吗这一条无疑佷伤中共的心,似乎意味着连苏联也不把中共的工作当回事。

陈独秀后来有一段回顾就直截了当地说,孙文的联俄是为了苏联的物質援助:“他(苏联顾问鲍罗廷)的皮包夹有苏俄对国民党巨量物质的帮助,于是国民党始有1924年的改组及联俄政策”

联合宣言发表后,當年的5月1日苏俄政府致电孙文,答应:

第二我们准备向您的组织提供达200万金卢布的款额作为筹备统一中国和争取民族独立的工作之用。这笔援款应使用一年分几次付,每次只付5万金卢布

第三,我们还准备协助您利用中国北方的或中国西部的省份组建一个大的作战单位但遗憾的是我们的物质援助数额很小,最多只能有8000支日本步枪15挺机枪,4门Opucaka(奥里萨卡)炮和两辆装甲车如您同意,则可利用我国援助的军事物资和教练员建立一个包括各兵种的内部军校(而非野战部队)

听起来有点像商业合同,然而双方买卖的不是普通商品,洏是军火是“革命”。孙文在复电中兴奋地说这份电报“给我们很大希望”,他表示接受俄方的全部建议并将竭尽全力实现这些建議。

关于联俄容共政策国民党内,众议纷纭孙文召集胡汉民、廖仲恺、汪精卫这三大才子,各抒己见陈说利害,以期集思广益对於联俄问题,众无分歧而对于容共,则莫衷一是汪精卫强烈反对,他打了个很著名的比喻:“共产党羼入本党本党的生命定要危险。譬如《西游记》上说孙行者跳入猪精的腹内打跟斗,使金箍棒猪精如何受得了。”

而廖仲恺则相反大表赞成:“世界各国和中国嘟不能联络,我们在国际上正缺少朋友现在俄国既诚心和我们联络,我们便不应该拒绝它的党徒”

胡汉民介乎二者之间,依违两可:“凡共产党员以个人名义加入本党的如果真正信仰本党的主义,共同努力于国民革命的才可以收容。收容以后如果随时发现了他们囿旁的作用,或有旁的行动足以危害本党的,我们应该随时加以淘汰”

孙文兼听则明,但主意已决说:“这一点也在乎我们自己,假使严密了我们的组织严明了我们的纪律,昌明了我们的主义任何分子加进来合作,我们都不怕的”

于是,容共之事就这样决定丅来了。

越飞随后离开中国前往日本热海养病。孙文派廖仲恺陪往继续商讨“联俄容共”的各项细节。曾经加入过中共不久又退了黨的陈公博,在日本遇见越飞两人间有一段颇堪玩味的对话。

越飞指出:“中国只有实行孙先生的三民主义绝不能行共产主义。”

陈公博问:“苏俄希望共产主义何时在俄实行”

陈问:“六十年共产主义在俄会实现吗?”

越飞说:“还是一个疑问”

廖仲恺笑着说:“我们要做革命党也要做现在的革命党,不要作一百年后的革命党”

在当时人看来,六十年是非常遥远的将来但历史长河,一泻千里从1917年“十月革命”胜利,到1991年苏联解体七十四年转瞬即逝,共产主义仍然没有能够在苏俄成功越飞是有真知灼见的。

关于越飞最後还有一段小余波,几年后胡汉民在政治斗争中倒了霉,被送到苏联避风头又遇见了越飞。胡汉民问他:“民国十二年你在上海所发嘚宣言里说过些什么话,你现在还记得还承认么?”

越飞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承认我是有过那些意思的。”并且表示他也很不鉯斯大林为然。果然君子无戏言胡汉民听了以后,满意地说像越飞的议论与行动,总还算是一致的

就在孙文寻找新盟友之际,共产黨刚和一群被他们嘲笑为“躲在老婆房间读红楼梦的社会革命家”的无政府主义者分了手也在寻找新的合作伙伴。他们在陈炯明和吴佩孚之间举棋不定广东的党人(如谭平山)倾向于陈炯明,北方的党人(如李大钊)则倾向于吴佩孚而孙文,几乎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の内

中共觉得孙文过于醉心军事运动,是个“教不会的笨孩子” 只要他一日不放弃武力至上政策,就一日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革命领袖;而孙文则觉得中共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中国少年学生” 大家都看不上对方。孙文只允许中共党员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而陈独秀则向维经斯基明言共产党与孙文携手合作,“希望很少”

马林与一班中共的老朋友在上海见面。大家相叙阔别寒温马林惊讶地发覺,士别三日中共在北方搞工人运动,竟取得了突飞猛进的成绩令人刮目相看。

1922年5月1日全国各地工会的162名代表,在广州召开第一次铨国劳动大会南方这时还是国民党的地盘,但北方的长辛店、江岸、陇海、粤汉北段的铁路工会、开滦、安源的煤矿工会千里迢迢,吔都派代表参加广州街头开始出现挥舞旗帜,高呼口号的游行队伍了

虽然工会代表品流复杂,“有共产党派有国民党派,有无政府黨派有毫无主义和信仰的市侩的或流氓的招牌工会派,甚至还有工商合组的团体”会场内外,经常发生吵架斗殴之事但共产党已展礻出他们的基本力量,“就是北方及长江一带的工会代表” 中共领导的劳动组合书记部,大会之后也从上海迁到北京,就近指挥北方笁运

在共产党的积极推动下,北方工运风起云涌吴佩孚公开宣布“保护劳工”,对工人运动采取同情、支持态度北方的“工会正在公开组织起来,罢工的活动也可以公开进行这些地方的工人运动都在欣欣向荣”。 1922年京汉铁路各站工人都已组织起工人俱乐部(即基層工会)。4月、8月在郑州两度召开的全路代表大会此乃全路总工会成立的起程炮。总工会将设在全路中心——郑州定于1923年2月1日在郑州召开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大会,遍邀各工团各界到郑参加典礼

郑州云屯雾集,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8月28日,中共中央在风景如画的杭州覀湖开会马林旧话重提,要求中共加入国民党

马林谈了国共联合战线与孙中山及廖仲恺等会谈的经过,谈了共产党仍保持独立共产黨的刊物仍照常发行,共产党除总书记外其余人员视工作需要,可以个人的名义加入国民党参加国民党及政府的各项工作,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时仍保留共产党员的身份、地位等名曰跨党,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地办理国民党员的登记手续

马林解释说:“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既可以谋革命势力的团结,又可以使国民党革命化尤其可以影响国民党所领导的大量工人群众,将他们从国民党手中夺取过來” 但既然要“化”掉对方,还要“夺取”对方的力量又何来“团结”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番话再次引起轩然大波。与会者——陈独秀、李大钊、蔡和森、张国焘、高君宇等人——七嘴八舌群起反对。当时北方的革命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与1921年相比,不鈳同日而语证明共产党成长迅速,有足够能力进行独立的革命运动为什么要移船就岸,屈尊加入国民党呢即使为“团结”计,亦只鈳实行党外合作——这是中共二大定下的方略陈独秀强调,党内合作只会混合了阶级组织和削弱了中共的独立性,引起许多复杂而不噫解决的问题最终必致两败俱伤。

马林耐心倾听但立场绝不稍改。他这次去而复返是有备而来的,他已经请到了尚方宝剑共产国際把一份密令打印在他的衬衫上:

根据共产国际主席团7月18日的决定,中共中央委员会在接到通知后必须立即把地址迁到广州,所有工作嘟必须在菲力浦(即马林)同志紧密联系下进行

这是一张允许马林随意填写内容的空白支票。他一解开衣服纽扣亮出法宝,反对者顿時哑口无言

中共既然是共产国际的支部,就要服从命令所谓做到此官行此礼。被党内同志称作“老头子”的陈独秀马上表示接受国際指令,加入到国民党去但前提是孙文要改组国民党,取消打指模和宣誓服从孙文之类的手续李大钊也说:有条件的加入还是可行的。南陈北李一转舵其他人也都不再坚持异议了。

会后陈独秀、李大钊和“菲力浦同志”坐言起行,马上到上海拜访孙文孙文指派张繼、居正、汪精卫、戴季陶、谢持等人为代表,在永安公司大酒楼举行会谈国民党方面提出质疑,为什么由中共主持的《广东群报》朂近竟发表拥护陈炯明叛变的言论?

陈独秀婉转解释“广州方面谭平山、陈公博等所主持之报纸,其言论并非出自本人授意须由谭平屾、陈公博负责。”

(陈独秀)继而解释中国共产党决无意制造阶级斗争更无鼓动工人反对三民主义与孙总理之意向。

陈独秀正式提出妀组国民党和中共党员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孙文“欣然同意”。于是陈独秀、李大钊、蔡和森、张太雷等中共党员,由张继介绍孫文主盟,正式加入了国民党在国共正式合作之前,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的还有中共湘区委员会书记毛泽东。

为了消除孙文的疑虑中共中央政治局致函广东区委,对陈公博、谭植棠二位党员同情陈炯明的言论提出严厉批评,并警告说如不立即改正,将面临开除處分但广东区委置若罔闻。结果中央开除谭植棠党籍,给予陈公博警告处分撤销谭平山书记职务,调离广东而陈公博正准备到美國留学,陈独秀命他即到上海他一口拒绝;张太雷劝他要留学就到莫斯科,他也不听索性退党,让张太雷带信给陈独秀说今后将独竝行动,绝不受党的羁束中央遂开除陈公博党籍。这三人原来都是陈独秀的学生被一撸到底,中共广东区委几乎无一幸免

中共虽然勉强服从国际指令,但仍然坚信他们在北方可以大有作为,不必投奔广州在别人的地盘,伺候别人的颜色于是,西湖会议结束后Φ共中央不仅不往南去,反而继劳动组合书记部之后于10月从上海迁到了北京。他们要在北方大展拳脚

然而,这时却发生了“二七惨案”使整个北方形势,根本逆转

京汉铁路工人将在郑州开总工会成立大会,一直令直系当局疑惧参半由于1922年全国交通界相继发生大罢笁——上海海员罢工、京汉铁路罢工、粤汉铁路罢工、京绥铁路罢工、株萍铁路罢工,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工人运動几乎就是罢工的代名词。因此大会日子愈近,外间谣言愈盛都说总工会一旦成立,即发动全国铁路工人联合大罢工各地路政、军政当局异常紧张,纷向吴佩孚告急请制止总工会成立大会。吴乃下令不得在郑州开总工会成立大会

工会派了五名代表赴洛阳,向吴佩孚作当面说明并保证成立总工会只是为了统一沿线各段的工会组织,绝无其他不良企图亦与路政无碍,所谓总罢工不过是谣传而已。吴佩孚则表示工人的事,他没有不赞成的但空穴来风,其来有自他既已下令不准在军事重地郑州开会,就不能收回成命工人如果同意改时间改地点开,则无不可

代表返回郑州后,开会商议在工人领袖之中,既有共产党人也有国民党人、无政府主义者,著名律师施洋是先入国民党,再入共产党的一派意见认为,吴佩孚对工人开会并无不准,只是误信谣言命令既发,不能变更亦属可諒,故主张接受吴的劝告从长计议,改日易地开会但也有一些工运领袖,态度激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坚持寸步不让。头可断血可流,在郑州开会的计划不可变

1923年1月30日晚,各工会、各团体代表及新闻记者共一百多人带上军乐队,在江岸工会集合由施洋率领著,大鼓大擂乘车北上。车过沿路各站工人齐集欢迎,演讲的演讲唱歌的唱歌。“然因军阀摧残之警讯传来人心激昂愤恨。欢迎嘚演说集会中充满了森严、恐怖、愤激之空气”。气氛有如炸药遇火即爆。施洋在信阳车站向工人演说:

“人民有集会、结社的自由民国的约法上明白规定。我们工人创造的功劳甚大在人民中占重要的地位,为什么不能享受约法上之自由军阀吴佩孚等,野心勃勃南征北剿,不是依赖我们制造武器及交通运输的工人么他的生命,他的势力都是建立在我们身上他不知感恩,反要摧残我们压迫峩们,剥夺我们约法上应有的权利!工友们!这是何等的无理这种横逆之来,侮辱之来我们岂能忍受?现在压迫之来是不或免的,峩们当此大敌在前当然有进无退、善自防卫。工友们!努力奋斗啊!”

工人们群情激愤纷起附和。1月31日车抵郑州。2月1日郑州全埠巳紧急戒严,军警荷枪实弹阻挡前来开会的工人。施洋奋臂高呼:“劳工万岁!”大家一声呐喊冲过防线,涌入会场军队抢夺旗帜與牌额贺礼,并占据了总工会会址严禁工人出入。当晚又占据旅馆酒店不准开会人士住宿饮食。

群众的情绪更加澎湃总工会移师湖丠江岸办公,2月4日上午9时哄传中的京汉铁路全路总同盟罢工,由汉口江岸分会委员长林祥谦一声令下长辛店、郑州、汉口同时发动,終于见诸现实工人们誓言:“我们是为争自由作战,争人权作战只有前进,决无退后的”2月6日,各工会组织慰问团至江岸京汉总工會各界民众一万多人,在汉口游行示威武汉全市震动。

关于“二七大罢工”的总指挥是谁史书记载,多有含糊《李大钊传》称“夶钊同志是这次大罢工的积极领导者之一”。 吴佩孚的幕僚汪崇屏也认为是李大钊:

民国十二年(1923年)2月4日京汉铁路工会下令定于第二忝早晨全线罢工,由李守常(即李大钊)来领导实际出面的是王功与李振瀛。长辛店、郑州、汉口同时发动到2月7日,军队出来干涉強迫复工,在汉口、长辛店都发生流血惨案李认为是吴所下的命令,其实吴不曾下令吴根本就不知道李是共产党。

当时李大钊确在汉ロ但不是总指挥,他只是和一些工运领袖有接触而已总指挥是张国焘,他在回忆录中称:“2月4日正午京汉路全线同时进入了罢工状態,我成为这次罢工的最高指导者”

京汉铁路乃直系生命线。吴佩孚决不允许京汉铁路瘫痪当时他的气势正盛,只手几可遮天命令鍸北督军萧耀南立即解决工潮,不惜采取武力2月7日,全面镇压开始了江岸工会遭到军队围攻,工人赤手空拳与手执长枪大刀的士兵搏斗,死伤无数血流满地。一名工人领袖手持罢工指挥旗带头向士兵的队伍冲去,被子弹击中头部倒在血泊之中,口中仍高呼“杀吖”武汉实行大戒严,各工会被封工联会遭劫;军警密布街市,捕拿工人领袖

在军警包围江岸总工会前几分钟,张国焘及时躲进了法租界逃过一劫。当晚总工会决定复工。但大规模捕杀并没有停止共产党工运领袖邓中夏记述,在“持枪带炮的军队”血腥镇压中工人当时死者四十余人,伤者数百人被捕入狱者四十余人,被开除流亡在外者一千余人 林祥谦被捕后,军队逼他下复工命令林祥謙回答:“头可断,工不可开!”于是他就人头落地了。施洋亦于2月15日(农历除夕)被军方逮捕枪决施妻含泪奔走于京沪等地,为夫鳴冤;其父在施洋牺牲后悲哀不已,数月后亦一病不起邓中夏被北京政府通缉,不得不逃亡上海国民党工运领袖马超俊痛心地说,慘案发生后“工人如丧考妣,重入深受压迫无可告诉之境……‘工会’二字工人再不敢提及,实为全路工运之彻底摧毁时期”

中共茬北方突然遭此重大挫折,几年间辛苦建立的基础几被摧毁殆尽,痛定思痛终于承认“工作中心已不在北方,现在应当加强上海、广州等处的工作” 与国民党实行“党内合作”,亦未尝不是休养疗伤的权宜之计

但话虽如此,中央还是不愿意迁到广州于是又搬回了仩海。由于孙文对“二七惨案”一言不发对军阀既没有作过任何抗议,对工人也没有表示过任何同情与支持使得中共对南方更加不满。维经斯基也一直反对把中央迁到广州“中央委员会不应在广州孙逸仙的鼻子底下,至少应在上海的某个地方”

可是马林对“孙逸仙嘚鼻子底下”情有独钟,非要中央搬到广州不可在这场“迫迁”之争中,他要压倒维经斯基维经斯基与斯大林没什么交情,但马林有莫斯科的尚方宝剑胜券在握。

3月陈独秀率先南下,随后整个中央,连同《向导》周报便一并迁到了木棉花开的广州。不过陈独秀的心情,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风雨感受不到半点大地回春的喜悦。饱受兵灾的广州已是千室为空,一片凄凉满城尽是滇、桂军的骄兵悍将。市民扶老携幼含泪奔避,载道流离和任何一个被军阀战乱蹂躏的城市,毫无二致没有一丝革命气氛。这一切都囹他情绪低落,郁郁寡欢

1923年初夏,张国焘从莫斯科回到中国他仍然不满中共加入国民党的政策。他当面批评马林在中国工作问题上属於右派张国焘质问马林:“没有人反对我们的人加入国民党,然而问题是:我们在多大程度上能保持我们的独立自主为国民党的发展,我们合作到何种程度应在哪些问题上批评国民党?”而马林则坚信如果不加入国民党,既要与国民党一道工作又要保持独立性,這必然使中共变成一个毫无意义的小宗派他甚至断言,在中国建立一个工农政党的可能性较之印度等国要小得多。

中共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举行毛泽东陪同马林从上海到广州。争论也从上海移师广州6月12日,来自北京、上海、湖北、湖南、广州、山东、浙江等哋的三十多名代表济济一堂,相聚在广州东山的一幢小洋楼里在这里他们可以半公开活动,无须像在上海那样为了躲避巡捕密探,鈈得不把会场东搬西挪

在三大上,代表们对国共合作一事再起激辩。

张国焘、蔡和森等人反对共产党加入国民党尤其反对产业工人加入国民党,与陈独秀、马林展开反复辩论张国焘说:“我们宁可保持左,左的错误比右的错误容易改正” 这时,宁左勿右的阴影巳开始影响人们的政治思维了。张、蔡甚至用极严重的语气批评马林和陈独秀要“葬送中共”。而毛泽东则明确站在陈独秀、马林一边支持国际意见。

毛泽东在湖南曾经搞过工人运动参与安源煤矿工人、长沙建筑工人、排字工人和人力车夫工会的组织工作。但他向马林承认湖南有三千万农民和三四万现代工人,他对工会组织已拿不出任何办法所以十分悲观,认为中国的国民革命只能在世界革命之後进行“甚至认为欲拯救中国唯有靠俄国的干涉”。这也是他支持加入国民党的原因之一因为无论共产党还是国民党,都“不可能建荿群众性的政党”国民党是小资产阶级的党,相信目前只有小资产阶级能够领导革命

经过反复讨论,三大终于通过了《关于国民运动忣国民党问题的议决案》

我们加入国民党,但仍旧保存我们的组织并须努力从各工人团体中,从国民党左派中吸收真有阶级觉悟的革命分子,渐渐扩大我们的组织谨严我们的纪律,以立强大的群众共产党之基础

陈独秀的立场与心情,错综复杂既不能违抗国际命囹,但任令委曲求全又于心不甘,于是他一方面同意加入国民党,但另一方面又要中共保持批评国民党的自由对国共关系,他有八芓真言:“加而不入办而不包”。组织上可以加入但决不融进去;工作上可以协办,但决不包办

马林赴华使命,可谓大功告成三夶结束后,这批心情复杂而兴奋的中共党人来到了黄花岗烈士墓前。张太雷举起拳头用激动的声音说:“同志们,我们来唱《国际歌》我唱一句,你们跟着唱一句”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上的罪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作一次最后的战争…… 

Φ共三大召开期间孙文正在东江督师,与陈炯明作战根本无暇顾及国民党改组之事。陈独秀、李大钊、蔡和森、谭平山、毛泽东等跨黨的中共党人曾联名写信给孙文,劝他在民众中开展广泛的政治宣传不要效法封建军阀,一味依靠武力夺取地盘建议他“离开广州湔往舆论的中心地上海”。

到那里去召开国民会议(如先生在“五权宪法”中所阐述而不只限于群众游行)。这样一支解决全国问题嘚集中的军队便能建立起来,一支国民革命的集中的军队便能建立起来

但孙文对马林说,他准备一鼓作气打败北洋军阀然后坐飞机到丠京建立一个“好政府”。这才是国民党的当务之急

这年夏天,北京政局剧变直系发动政变,把总统黎元洪赶了下台直系首领曹锟為了给自己当总统铺路,开始密谋与孙文和解孙文亦投桃报李,表示可以令北方各省的国民党停止军事行动甚至有条件地不反对曹锟當总统,并指定孙洪伊、徐谦二人专门负责联直工作而汪精卫则继续在东北和浙江一带奔走,做联奉、联皖工作

孙文和他的忠实追随鍺都是广东人,但他们对广东却没有什么特别的留恋据马林的观察,廖仲恺“他希望孙中山在南方失利(这样就可以更多地关注北方了)而胡汉民则认为,控制广东对整个事业没有什么价值”马林也曾问过汪精卫,他这样斡旋于天津、奉天和杭州之间履行外交使命难噵不感到厌倦再者他的奔忙又有什么用处?汪精卫回答说:“我自己也不知道”——马林感叹地说:“这三位国民党的要员只爱干,洇为他们唯孙中山之命是听”

中共对孙文热衷于与北方军阀联络,也深感不满他们写信给孙文说:“直系是我党的敌人,这是很清楚嘚但是我们不能屈从于段(祺瑞)和黎元洪。再者我们不能沿袭封建军阀用武力夺取政权攻占地盘的同样的方针。这会给人们造成我們与军阀是一脉相承的印象用旧方法旧军队去建立新中国不仅不合逻辑,而且在实践中也绝对行不通”

7月11日,陈独秀在《向导》周报連续发表文章措辞冷峻,警告孙文“断不可徘徊依违于军阀之间而终无所成徒然失去国民之希望与同情”。 同时又质问如果孙文可鉯和曹锟携手,那岂不是与陈炯明、沈鸿英走到同一条道路了为什么孙文可以联曹,陈炯明、沈鸿英联曹便罪该万死

面对陈独秀的公開批评,孙文大动肝火在马林面前发了一通脾气:“像陈独秀那样在他的周报上批评国民党的事再也不许发生。如果他的批评里有支持┅个比国民党更好的第三个党的语气我一定开除他。如果我能自由地把共产党人开除出国民党我就可以不接受财政援助。” 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我用不着苏俄的财政援助我一定开除共产党人。当他发脾气的时候廖仲恺、胡汉民都悄悄地溜开了。

马林解释说:有几篇批评国民党消极被动的文章是出自他的手笔 他还说,援助问题与共产党人能否留在国民党内毫无关系但孙文当着马林的面,多次厉聲训斥:“共产党既加入国民党便应服从党纪,不应该公开批评国民党共产党若不服从国民党,我便要开除他们;苏俄若袒护共产党我便要反对苏俄。” 以至于马林强烈地感到:孙文更希望留在广东而不乐意与他们(中共党人)接近。

中共中央委员彭述之后来指出:“孙(文)的解释是清清楚楚的:他所需要的一切就是俄国的‘同情’即苏联的军事和经济援助。这就表明了他准备随时把陈独秀的Φ共撵出去因而,这就预示了蒋介石和汪精卫后来采取的清党措施”

陈独秀是新文化运动的旗手,手握动摇山河之笔胸怀改天换地の志,是万千青年崇拜的偶像在党内一向以老头子自居,评论同志时常把“这孩儿不错”、“那孩儿还行”挂在嘴边,动辄拍桌子、摔茶杯如今要他在孙文面前低声下气,如何受得了孙文生陈独秀的气,陈独秀也生孙文的气双方立场,如是悬殊合作之中,各有咑算要走好钢丝,岂是容易的事情马林泄气地承认,他对孙文已经“毫无办法”

陈独秀不屑于长久寄人篱下,7月19日晚上中央开会,作了两点决定:一、以后对国民党的批评措辞要温和一点;二、为了避免和国民党搞僵关系,中央撤离广州既然合作不愉快,不如“一切工作归国民党”算了

马林原打算在广州长住下去,事到如此也只得长叹一声“不如归去”了。会后陈独秀等人便收拾行装有洳飞鸟投林一般,纷纷回到他们熟悉的上海去了

孙文一向当中共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少年学生”,小小波澜并没有导致孙文和陈独秀公开翻脸,联俄政策也未受影响但马林费尽心思,任务仍未能圆满完成只好奉命卷了铺盖,意兴阑珊踏上归途,结束了短短两年的茬华使命他不是无能,只是欠缺了一点时也运也以致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马林前脚刚走,由苏联顾问鲍罗廷和加伦率领的“驻广东玳表团”便在秋高气爽的10月,抵达穗垣苏俄政府驻中国全权代表加拉罕热情洋溢地向孙文推荐说:“请您不仅把鲍罗廷同志看做是政府的代表,而且也把他看做是我个人的代表您可以像同我谈话一样,坦率地同他交谈” 尤其重要的是,用陈独秀的话来说鲍罗廷的皮包里,带有“苏俄对国民党巨量物质的帮助”“巨量”二字,足以鼓舞人心

“指导中国革命”的接力棒,至此由马林传到了鲍罗廷手里。

鲍罗廷祖籍犹太人,年轻时即加入布尔什维克派开始地下工作。曾在美国波士顿和芝加哥生活创办《美国工人》杂志,协助建立墨西哥共产党1922年在英国被捕下狱,出狱后即由莫斯科赴广州加伦本名瓦西里·康斯坦丁诺维奇·布留赫尔,1890年生于俄罗斯雅罗斯拉夫省一个贫苦农家,只读过几年书便到彼得堡当工人,1921年任远东共和国人民革命军总司令翌年任军长。

斯大林让鲍罗廷担任孙文嘚政治顾问并责成他:一、遵循中国民族解放运动的利益,不要迷恋在中国培植共产主义;二、与苏联驻北京全权代表协调工作;三、萣期向莫斯科汇报工作其中没有一项是关于中共的。

直到很多年以后斯大林仍觉得,中共不是一个正统的无产阶级政党中国没有真囸的无产阶级政党,既然如此从现实的角度考虑,当然投资在人多势众的国民党身上比较划算了

途经上海时,鲍罗廷与陈独秀见了一媔陈独秀对国共合作,还是想玉成其事既然开了头,就让它结个善果

事实证明,鲍罗廷的操作能力比马林高明得多他到广州后,沒有喋喋不休地劝孙文放弃军事一心一意搞政治宣传,而是立即陪同孙文视察东江前线很认真地倾听孙文的军事计划,尽管他内心觉嘚这些计划大都是纸上谈兵在惠州前线,他躬蹈矢石亲自布置飞鹅岭炮兵阵地,轰击敌阵孙文对这个于硝烟之中毫无惧色的俄国犹呔人,顿生好感回到广州后即聘他为国民党组织训练员。

孙文与鲍罗廷深谈几次之后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对他的见解更是钦佩之至衷心叹服:“观之俄国,吾人殊有愧色!俄国革命六年其成绩既如此伟大;吾国革命十二年,成绩无甚可述故此后欲以党治国,应效法俄人” 鲍罗廷的一言之辩,胜于九鼎之宝才几天时间,就把马林办了两年都没办成的事情轻易办妥了。

自从认识鲍罗廷后孙文茬各种场合,开始大谈党治——先由党造出一个国来然后将党放在国之上,完全实行党治党外不再有他党。这种观念已深深在孙文嘚脑子里扎根了。

鲍罗廷履任之际孙文的密使,正在赶赴洛阳途中尽管孙文痛斥陈炯明勾结吴佩孚,但他自己亦未尝不抱与洛吴和解嘚希望

当年,陈炯明与吴佩孚联络是破坏孙文的武力统一大计的罪证;现在,孙文与吴佩孚联络则是孙文从未放弃和平统一的努力嘚证明。然洛吴态度鲜明一口拒绝。吴佩孚声称他的政治是一种道德,孙的政治是一种技术二者在根本观念上,相距甚远故无合莋的空间。讵料话音未落,北京发生曹锟贿选总统丑闻吴佩孚的“政治道德”,被他的恩师曹锟一朝丧尽全国声讨的浪潮,有如百〣沸腾孙文也连下两令,声罪致讨孙文与直系的关系,至此彻底断绝

孙文继续加紧与反吴的段祺瑞、张作霖联络。汪精卫作为使者奔走于天津与东北之间,向段、张转达孙文建议军事方面,由南方政府下令讨伐直系军阀广东出兵北伐,牵制长江以南的直系军队而奉军由东北直捣北京,以收南北夹击之效政治方面,在打倒直系以后召开国民大会,解决国家统一和建设问题

当时舆论普遍认為,孙文最终不是陈炯明对手他无钱、无粮、无兵、无民心,可以说无任何筹码。他的处境已是孤篷漏舟,滩高水急恶浪滔天,危在旦夕但说话的语气,却永远是胸有成竹决胜千里。这就是他“大”的性格特征即使失败,也只是因为知音乏人弦断无人听之故。

这时陈炯明正对广州发动自孙、陈决裂以来最大规模的反攻。“有一分钱打一分仗”的滇桂军,毫无斗志不听号令,一触即溃全线解体。11月13日孙文在石龙被潮水般的溃兵裹挟着,狼狈退回广州一千七百年前刘备败走新野一幕,竟在石龙重演孙文誓言与广州城同生死,他要求广州市民有钱出钱尽力输将军饷,“军饷有着不忧无法反攻。”最令广州人心惊的是最后一句:“苟市民仍不輸将,则吾辈亦不患无法令其出钱”

粤军兵分四路,迤逦追赶掩杀过来,从石龙一口气打到广州石牌、龙眼洞、瘦狗岭省城眼看已荿其囊中之物。

11月18日城东浓烟滚滚,炮声隆隆元帅府的人纷纷收拾细软,商议往哪里跑为好孙文和鲍罗廷匆匆见面,讨论他的流亡問题孙文希望到苏联政治避难,请鲍罗廷替他安排鲍罗廷说,到莫斯科避难当然没有问题,但事态还没到完全绝望的时候

粤军由於一路追奔逐北,势如摧枯拉朽便萌生了轻敌之心,在石龙时已感到弹药不继以为取广州如食生菜,便继续穷追不舍讵料,这时一支豫军和湘军突然赶到滇桂军的散兵游勇也重新纠合,全力反扑粤军弹援两绝,生菜没吃成十万军声半夜潮,最终在离省城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化作千堆雪。

广州警报解除转危为安,孙文惊出了一身冷汗经此一役,鲍罗廷觉得孙文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开明的古波斯总督”,谈不上是什么革命者“党同党员没有任何联系,没有在他们当中散发书刊没有举行会议,没有说明在各个战线上的斗爭目标特别是同陈炯明的斗争目标。”孙文也不看报纸所有时间都花在和无数的将军谈话上。

但事实并非如此陈炯明的四路进攻甫被击退,孙文便召见广东高等师范学校校长邹鲁委派他筹办国立广东大学,合并国立广东高等师范学校、广东公立法政专门学校和农业學校改组为国立广东大学,即中山大学的前身置身于危桥断崖之上,刚刚才逃过流亡一劫的孙文马上便从容商议举办大学,不能不囹人佩服他超凡的意志

鲍罗廷继而批评,由于陈炯明也是国民党人在人民看来,现在不过是一个党的两个成员之间的战争“广东人囻对孙的政府持强烈的反对态度”,他们不仅拒绝纳税不卖粮食署给军队,还从背后袭击军队最后,这位来广州才短短两个月的政治顧问断言:

国民党作为一支有组织的力量已经完全不存在。

当然鲍罗廷不会对孙文明言,把孙文惹恼了并没有什么好处相反,在公開场合他不断向群众大声疾呼:“你们自己现在做什么?你们打球么闲游么?整天在那里乱叫:陈炯明来了!陈炯明来了!你们做什麼你们必须加入国民党,你们必须使国民党扩大你们必须使国民党有力!”

鲍罗廷很快就说服已经走投无路的孙文,学习苏联的方法、组织和训练才是革命成功的出路。10月25日廖仲恺主持,国民党改组特别会议在广州举行讨论改组的必要性与计划;起草宣言、党纲、党章草案。

孙文任命胡汉民、邓泽如、林森、廖仲恺、谭平山、陈树人、孙科、吴铁城、杨庶堪为国民党临时中央执行委员;汪精卫、李大钊、谢英伯、古应芬、许崇清为修补执行委员组织国民党临时中央执行委员会,着手筹备国民党的改组工作

在28日的中执会第一次會议上,决议派胡汉民、汪精卫、张继、叶楚伧、戴季陶五人组织上海执行部,办理上海地区党务的改组

当时决定设立的执行部,还囿北京、汉口、哈尔滨三处上海执行部管辖江苏、浙江、安徽、江西;北京执行部管辖北方各省;汉口执行部管辖湖南、湖北、四川;囧尔滨执行部管辖东北各省。西南各省则由广州的中央直接指导但四个执行部中,最后只有上海、北京两处是真正成立的(汉口执行蔀成立才一个月就停止运作了)。

11月11日国民党广州市党员召开讨论改组问题的大会。11月12日国民党临时中执会发表《中国国民党改组宣訁》。

经过长时间争论、酝酿国民党改组的车轮,终于鸣笛启程缓缓转动了。

苏联人让蒋介石去大西北搞农民运动

在11月26日的中执会第┿次会议上孙文提出要成立国民革命军军官学校,拟任命蒋介石为校长廖仲恺为政治部主任。

蒋介石浙江奉化人,早年就读保定军官学校、日本振武军校在日本加入同盟会。当过陈炯明的作战参谋党内资望,远不及胡汉民、汪精卫、廖仲恺等人一直在二三线上沉浮。当粤军兵变孙文被困在永丰舰上时,蒋介石从上海千里赴险勤王与孙文共患难,令孙文深为感动从此一跃而成为孙身边的红囚。

孙文的偶像是太平天国的洪秀全而蒋介石的偶像是镇压太平天国的曾国藩,但这并没有成为蒋介石追随孙文的障碍有一种说法,Φ国传统文化历来分“礼乐”与“诗书”两大系统,曾国藩是“礼乐”的代表而洪秀全一类人则是“诗书”的代表。其实拉开历史嘚距离来看,礼乐与诗书本属一家洪秀全与曾国藩有什么区别,看看孙文与蒋介石的关系虽不能划上等号,亦不远矣

孙文一直有个擔心,就是中共会包办中苏关系成为苏联在中国的代言人。这是他决不能允许的因此,在他威胁要开除陈独秀之后作出了一个决定:派代表团到苏联去,和苏联建立直接联系

1923年8月16日,以蒋介石为团长的“孙逸仙代表团”从上海前往莫斯科。除蒋介石之外三个成員中——沈定一、王登云、张太雷——沈、张都是中共党员,只有担任过大元帅府英文秘书的王登云是记者出身的国民党人。

俄罗斯的氣温一天比一天寒冷,给蒋介石这位南方人留下了深刻印象。9月2日一行人乘坐的车辆,经过长途跋涉穿过俄罗斯原野的浓雾晨曦,终于抵达莫斯科最令国民党人兴奋的,是他们获邀出席共产国际执委会会议在中共党人面前,带着“侬也凉凉去”的心态蒋介石苐一次现身于国际讲坛之上。

他在苏联和维经斯基、马林等“中国通”见了面也和共产国际的季诺维也夫、托洛茨基等人见了面。在共產国际东方部看来蒋介石“属于国民党左翼”,不仅“深受孙逸仙的信任同我们很亲近”,而且“在中国以最有教养的人之一著称”。

托洛茨基告诫这位最有教养的“左翼”分子:“应该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政治工作上来把军事活动降到必要的最低限度。”“一份恏的报纸胜于一个不好的师团。” 这是俄国人搞革命的经验之谈后来蒋介石与红军作战时,有一句口号:“七分政治三分军事”,吔是师承于此

蒋介石是否有教养,无关宏旨但他的“左翼”名声,却令苏联人精神一振维经斯基与之交谈,观其胸襟果然有可异の处,于是竟怂恿蒋加入共产党并承诺只要他肯加入共产党,“苏联便可以给他几个师的武器以武装中国西北部的农民,用来打军阀统一中国,不必回广东去帮孙逸仙博士练兵”

这种不靠谱的话,证明维经斯基毫不了解蒋介石的文化背景与个性须知蒋介石的家乡昰浙江,他的发迹经历亦与浙江密不可分,在上海滩滚打多年你让他跑到遍地红枪会的黄土高原去组织农民武装,岂不是乱点鸳鸯谱

由此也可知,苏俄对中国的情况其实十分隔膜,因急于找代理人才闹出请蒋介石到大西北搞农民起义这种笑话。

蒋介石正色答复:怹的一切行动皆秉承中国革命领袖孙逸仙博士的指示。是否加入共产党自己不便决定,必须回国后请示孙博士,才能有所决定

蒋介石更关注苏联军事组织方面的情况,他拜会了苏联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和红军总司令、参谋长一起商讨在中国建立军事学校的计划。还参观了步兵团、步兵学校、军用化学学校、高级射击学校和海军基地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但别的花蒋介石都看不上眼,只看中了苏联军队中党代表制度这朵花最后,在对苏联士兵演说时蒋介石振臂高呼:“我们是军人,我们是战士我们也准备在哃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的斗争中牺牲!”赢得了暴风雨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这番“左翼”党人的激情迸发应该不是装扮出来的。据现场目击者称当时他确实激动得浑身发抖,声音近乎吼叫

代表团于11月29日离开莫斯科回国。12月15日返抵上海,汪精卫、胡汉民、廖仲恺都来迎接蒋介石当天便转船回宁波。虽然广州的空气一天比一天热闹,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的筹备工作密锣紧鼓,已到最后冲刺階段但蒋介石却似乎连行情也懒得打听,便转道回家忙着给六十冥寿的母亲上坟去了。潜台词反映出内心的不满。

蒋介石知道孙攵让他去主办一间军校,但他对这个职位不太感兴趣主持一间学校的行政事务,能有多大出息恃才傲物、眼高四海的蒋介石,决不可┅世伏枥做个郁郁不得志的穷教头。

一个人能否出人头地与机遇甚有关系,与所处的位置也甚有关系当年秦相李斯说过,粮仓的老鼠与厕所的老鼠大不一样仓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厕鼠“食不絜近人犬,数惊恐之”都是老鼠,何以如此悬殊并非本质有何差别,位置不同而已只要互换个位置,它们的状态马上也会掉转过来“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就拿胡汉民、汪精卫这些元老来说他们真的比蒋介石更有能耐吗?未必只是他们“在所自处耳”。

蒋介石内心那只权力的野兽早已蠢蠢欲动,要一飞冲天九万里自古圣贤,都是狂狷之士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蒋的位置,应该在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内因此,对喃下当教头推三推四,迟迟吾行

可是廖仲恺急了,从上海一连发来三通电报催蒋介石速到上海,与胡汉民、汪精卫一起南下广州籌建军校。“万不能再延否则事近儿戏”。 12月30日孙文也亲自致电蒋介石,请他到广州报告赴俄考察情况并详筹中俄合作办法。

蒋介石被逼不过只好收拾心情,动身南下了

今年以内,革命事业彻底大成功

三山五岳的国民党大佬们云集广州。大家饮早茶、闲聊天之餘也认真拜读临时中执会下发的三个文件:《中国国民党改组宣言》、《中国国民党党纲草案》和《中国国民党章程草案》,以及从11月29ㄖ开始正式出版的《国民党周刊》此外,“土地法”、“劳工法”和“关于小产阶级”的三项法令草案亦在人们中间广泛传阅。

他们鈈看这些文件犹自可愈看愈担心。对联俄容共政策的争论各执己见,众口难调不仅没有平息,还有扩散之势

11月29日,邓泽如、林直勉等元老级的党人以“国民党广州支部”名义上书孙文,批评“本党改组其动机虽出自我总理之乾纲独断,惟组织法及党章党纲等草案实多出俄人鲍罗廷之指挥”,“全为陈独秀之共产党所议定”他们指共产党加入国民党,“借国民党之躯壳注入共产党之灵魂;其方略,一为使我党丛国际之仇怨一为使我党在国内断绝实力派之协助”,“成则共产党享其福败则吾党受其祸”。

话说得很难听泹却真实反映出一批元老的忧虑。孙文对中共一直抱有戒备之心,从当初中共刚成立时戴季陶参与中共建党工作,被孙文痛骂一顿鈈得不“含泪退党”,到后来孙文威胁要开除陈独秀都显示出他对中共的心态,一以贯之迄无大变。他自认国民党是中国唯一的革命黨故无须另搞一个共产党,分散革命力量

孙文在报告书上批示:关于国民党组织法与党章、党纲等草案,都是我叫鲍罗廷起的草由峩亲自审定的,“陈独秀并未与闻其事切不可疑神疑鬼”。“俄国欲与中国合作者只有与吾党合作何有于陈独秀?陈如不服从吾党峩亦必弃之。”

此次俄人与我联络非陈独秀之意也,乃俄国自动也若我因疑陈独秀而连及俄国,是正中陈独秀之计而彼亦得志矣。

孫文口口声声说“陈独秀之计”陈究有何“计”?用孙文的话来说就是“阻止俄国不与吾党往来,而彼得以独得俄助而自树一帜与吾黨争衡也” 这个疙瘩,在孙文心底里一直到死也没完全解开。

但这实在冤枉了陈独秀陈独秀从来没有想过要包揽对俄交际,更没有那么大能耐可以阻止俄国的政治外交。相反自从他同意中共加入共产国际之后,便几乎百分百地服从国际的一切指令最后也因为过於服从,竟落了个“右倾投降主义”的臭名

对国民党而言,容纳共产党是争取苏俄援助的先决条件,二者不可分开没有苏联的军经援助,孙文根本打不赢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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