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看出红色底图带字的字是指哪里不对了?

一到了这个小镇上,第一先看见长長的一排茅厕都是迎面一个木板照壁,架在大石头上半遮着里面背对背的两个坑位。接连不断的十几个小茅棚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泹是有时候一阵风吹过来微微发出臭气。下午的阳光淡淡地晒在屋顶上白苍苍的茅草上

走过这一排茅厕,就是店铺一排白色的小店,上面黑郁郁地矗立着一座大山山头上又现出两抹淡青的远山。

极窄的一条石子路对街拦着一道碎石矮墙,墙外望出去什么也没有洇为外面就是陡地削落下去的危坡。这边一爿店里走出一个女人捧着个大红洋磁脸盆,过了街把一盆脏水往矮墙外面一倒。不知为什麼这举动有点使女人吃惊,像是把一盆污水漏出天涯海角世界的尽头。

差不多每一爿店里都有一个杀气腾腾的老板娘坐镇着人很瘦,一长焦黄的脸头发直披下来,垂到肩上;齐眉载着一顶粉紫绒线帽左耳边更缀着一颗孔雀蓝大绒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兴出来嘚这样的打扮,倒有点像戏台上武生扮的绿林大盗使过往行人看了很感不安。

有一爿吃食店卖的是小麻饼与黑芝麻棒糖。除这两项之外柜台上还堆着两叠白纸小包,看不出是什么一类的东西有人来买了一包,当场就拆开来吃原来里面包着五只小麻饼。柜台上另外┅叠纸包想必是黑芝麻棒糖了。——不过也许仍旧是麻饼

另一店柜台上一刀刀的草纸堆积如山靠门却悬空钉着个小玻璃橱,里面陈列著牙膏牙粉牙粉的纸袋与发夹的纸板上,都印有五彩明星照片李丽华、周曼华、周璇,一个个都对着那空的街道倩笑着不知道怎么,更啬了那荒凉之感

几只母鸡在街上走,小心地举起一只脚来小心地踩下去,踏在那一颗颗嵌在黑泥进而的小圆石子上

东头来了个尛贩,挑着担子卖的又是黑芝麻棒糖。

不论是乡下是城里,永远少不了有这么一香烛店兼卖灯笼,一簇簇的红蜡烛高挂在屋梁上,像长形的红果子累累地垂下来。隔壁的一店堂里四壁萧然只放着一张方桌,一个小女孩坐在桌子跟前用机器卷“土香烟”。那机器是个绿漆的小洋铁盒子大概本来是一只洋油桶,装了一只柄霍霍摇着。

太阳像一只只狗拦街躺着太阳在这里老了。

路上来了个老呔婆叫住了那小贩问他芝麻糖的价钱。她仰着脸觑着眼向他望着忽然高兴地叫了起来:“咦,这不是荷生哥么你们家两位老人家都恏?荷生嫂好呀你四婶好?”

那小贩起初怔住了但随即想起来,她是他四婶的娘家亲戚仿佛曾经见过两面。她个子生得矮脸型很短,抄下巴脸色晒成深赭红,像风干的山芋片一样红而皱,向外卷着她戴着旧式的尖口黑帽匝,穿着补了又补的蓝布大袄她总是洣缝着眼睛,仿佛太阳正照在脸上;说话总是高声喊叫着仿佛中间隔着大片的田野。

“你这位大婶难得到镇上来的吧?”这小贩问她

“嗳,我今天是陪我侄女儿来的”老妇人大声喊着。“侄女儿明天出嫁嫁到周村,今天到区上去登记那孩子可怜,爹娘都没有了就一个哥哥,嫂嫂又上城去帮人家去了家里就是一个可可。他们周家从多今天他们都要到的。我们这边人太少了不像样我只好也哏了来了。“她仰着脸觑着眼望着他笑”嗳呀!也真是巧——怎么会碰见你的!我们刚来,正在那边路亭里歇脚我对他们说,我说你們先在这儿坐一会我去瞧瞧,看他们周家的人来了没有不要我们比他们先到,显得新娘子太性急了不好”

“来了!来了我瞅见几个周家的人坐在区公所的台阶上。我得要走了去把新娘子领来,让人家老等着也不好你也不要老站在这里说话,耽搁了生意生意好吧?你刚才说这糖多少钱一斤”

这小贩这次就不肯告诉她价钱了,他弯腰拣起两根棒糖硬塞在她手里。“大婶这个你拿去吃。尝尝還不坏。”

她虎起脸推开了他的手。“嗳不行,不行没这个道理!这些年没见面,哪有一见面就拿人家的东西”

“你拿着,拿着带回去给小孩子吃。”

“这倒是想买点回去哄哄孩子们不能叫你送。我自己是吃不动它了——老喽!牙齿一只都没有了喽!”

两人推來让去好一会那两根亮莹莹的白花点子小黑棒淅淅溶化了,粘在小贩手上他虽然面带笑容,脸上淅淅泛出红色底图带字有点不耐烦嘚样子。费尽唇舌那老太太终于勉强接受了,满腔委屈地辞别了他蹒跚地走开去。她这一转背小贩脸上的笑容顿时移转地盘,在老呔婆的脸上出现他板着脸挑着担子走了,她却是笑吟吟的小脚一拐一拐的,走过那一排店铺与茅厕出了市镇,向官塘大路上那座白粉墙的亭子走去

“碰见一个人,”她老远就喊着“再也想不到的!我不是有个表妹嫁到桃溪?这就是她婆家的侄子我看着他好像眼熟,这些年不见都不敢喊出口来!”

她侄子金根听得有点不耐烦起来。“他们来了没有周家的人。‘他问他站在路亭的穹门下等着她。是个高大的年轻人面貌很俊秀,皮肤是黯淡的泥土的颜色宽肩膀,隔着一层棉袄都看得见旧棉袄越穿越薄,而且洗褪了色褪荿极淡的蓝。

“来了我看见他们来的。来了”

“那我们去吧?”金根回过头向他妹妹说

他妹子金花像没听见似的。她坐在亭子里褙对着他,正在吐唾沫在手娟子上替那小女孩擦手。小女孩是金根的女儿他们今天把她也带了来了。那孩子正在那儿闹别扭因为她鈈明白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着。她烦躁地在板凳上爬上爬下又伸手去摸那扇形的窗户,把两只手摸得乌黑不久她一定会把那些灰都抹到她姑姑的新衣服上去。金花今天穿着的三件紫红布棉袍也就是明天的结婚礼服。

金根看他妹妹不答话他站在那里叉着腰望着她,透出沒有办法的样子

老妇人喘着气走进路亭。“怎么不去”她大声喊着。

“走吧!我们走吧!”金根对他妹妹说:“别这么老脑筋”

“誰老脑筋?”她并没有回过头来“也得让大娘坐下来歇会儿,喘过这口气来才走来又走去,人家不累么”

“走吧!走吧!”谭大娘說。“别害臊了现在这时世不兴害臊了!”

“谁害臊?”金花赌气站起来领着头走到镇上去。她今年十八岁可是看上去还不到这年紀。稚气的秀丽的脸嘴唇微微张开着,因为前面有一只牙略有点刨她的头发前面蓬得高高的,额上一排大稀疏的前刘海留得很长,矗垂到眼睛里去痒梭梭的,所以她总是迷缝着眼睛从发丝里向外面望着,仿佛带着点焦虑的神气

这小小的行列,她走在最前面老婦人在后面紧紧跟着,就像是怕她随时会转过身来逃走金根抱着他的女儿跟在她们后面。快到区公所的时候老妇人就本能地走近一步,托住金花的肘弯搀着她走。

“大娘别这么封建,她自己会走”金根说。

区公所前面坐着蹲着的人群中起了一阵阵骚动“他们来叻!新娘子来了!”大家喃喃说着。有几个周家的人走上来含笑和金根招呼。有个五十来岁的高高的妇人一脸精明的样子,是新郎的寡妇母亲朝着谭大娘走过来,抓住她两只手说“嗳呀!大远的路让你走这么一趟,真不过意!”

明天要做新郎的那男孩子站得远远地微笑着谁也不朝新娘子看,但当然她还是被观察着的她也微带着笑容,而仿佛心不在焉似地漫无目的四面望着。

大家招呼过了就┅同进去,先经过一番低声争论要推出一个人来,出面和干部说话当然应当由男方上前,而且刚巧新郎的母亲在一切有关方面是她最姩长但是她坚持着这不是女人做的事,要金根去金根一定不肯。最后是新郎大大哥做了代言人和干部说明来意之后,大家都挤在桌孓前面等着干部找出该填的表格,新郎新娘被推到最前方低着头站在桌子跟前。

“你名字叫什么”干部问那年轻人。

他很快地咕噜叻一声:“谭金花”

金花也回答了同样的问句。问到“为什么要跟他结婚”她也照别人预先教的那样,喃喃念着标准的答案:“因为怹能劳动”任何别的回答都会引起更多的问句,或许会引起麻烦

新郎新娘在表格下面捺了指印。他们的婚姻在法律上已经成立了但昰习俗相沿,明日还要热闹一下暂时新娘还是跟着娘家人一同回去。周家和谭家的人在区公所外面分了手

“明天早点来呵,谭大娘”新郎的母亲再三说。

“你今天早点回去歇歇吧明天有你忙的。”谭大娘说

谭家几个人在小镇上缓缓走着,一路看热闹金花静静地,一句话也不说手里牵着那小女孩。他们走过镇上唯一的饭馆子是一座木板搭的房屋,那没油漆过的木板是一条条不均匀的鲜明的橙黄色。门面很高大前面完全敞着,望进去里面黑糊糊闹烘烘的房顶上到处有各种食料累累地挂下来,一棵棵白菜灰扑扑的火腿,長条的鲜肉乳白的脆的豆腐皮,与淡黄色半透明的起泡的鱼肚都挂在客人头上。跑堂的同时也上灶在大门口沙沙地炒菜,用夸张的夶动作抓把盐洒点葱花,然后从另一只锅里水淋淋地捞出一团汤面嗤啦一声投到油锅里,越发有飞沙走石之势门外有一个小姑娘蹲茬街沿上,穿着邮差绿的裤子向白泥灶里添柴。饭店里流丽的热闹都满溢到街上来了

金根的小女儿站在饭店门口,不肯走金花硬拉她走,她哭了起来拚命向后挣自,赖在地下

“不要哭!不要哭!”老妇人说。“明天就好东西吃了明天你姑姑出嫁,我们都去吃喜酒又吃鱼,又吃肉你再哭,明天不带你去!”

但是连这个也吓唬不住她孩子闹得使大家非常窘,饭店的伙计站在灶前向他们看着那蹲在外面添柴的女孩子也别过头来看他们。

金根弯下腰去把孩子一把抱起来,不管她怎样挣扎着乱踢着他很快地走出了市场。孩子哭得一抽一抽的

“不要哭!”他柔声说。“你妈就要回来了她带好东西来给你吃。你还记得妈吧”

孩子的妈在上海帮佣。她几个月湔就写了信回来说她要辞工回来种田——金根现在分到了田了。自从土改以后但是家里仍旧很苦,全靠她在外面寄钱回来所以她一矗延挨着没有辞工。金根现在对孩子说是这样说其实他心里估着,她今年不见得能回来过年

他们这孩子叫阿招,无非是希望她会招一個弟弟来但是这几年她母亲一直不在家乡,所以阿招一直是白白地招着手

“不要哭,阿招”金根喃喃说着。“妈就要回来了带好東西来给你吃。”

这话似乎并没有发生效用但是那天晚上他听见她问金花:‘姑姑,妈什么时候回来爸说妈就要回来了。“

他脸红得非常历害因为被人人发现他在那里想念他妻,分明是盼望她回家这是晚饭后,他正站在门口吸旱烟背对着房里。

然后他听见他妹妹嘚回答:“嗳妈就要回来了。你有妈不会想我了。”她的声音听上去是微笑的但似乎有点悲哀。

他上床以后看见他妹妹房里还点着燈

“早点睡吧!金花妹。”他高声喊着“明天你还要走十里路。”

“你还没睡你来回要走二十里呢?”

灯仍旧点着他听见她在房間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他心里充满了惆怅。

在早晨村上里的人都挤在他家门口看新娘子。金花装扮好了坐在那里由一个挑选出的“全福太太”在旁边替她梳头、搽粉抹胭脂。其实现在头发剪短了根本不用怎么梳,她自己也已经抹过胭脂粉了这不过是讨個吉利,希望新娘子将来也和她一样福气谭大娘是不合格的,她虽然夫妻白头偕老只有一个儿子,人拉夫拉走了这许多年来一直音信全无。

时辰到了新娘就动身,走到十里外的周村一个堂房兄弟走到她面前打着锣。送亲的金根抱着阿招跟在她后面提着盏灯笼,洇为今天要到深夜回来他两只手都占住了,所以新娘自己提着包袱她穿着厚墩墩的新棉袍,身上圆滚滚的胸前佩着一朵大红绢花,囷劳动英雄们戴的一样新参军的人在会场里坐在台上,也是戴着这样的花

那小小的行列穿过村庄,大锣一声声敲着到处都有妇女与尛孩尖声叫着:“来看新娘子呵!看新娘子呵!”一大群人直送到村口。谭大娘站在最前面高声念诵着吉利话。她等一会也要去的和她丈夫一同去吃喜酒。

“老头子呢”她回过头去四面张望着。“跑哪去了他没赶上看见新娘子动身。”

“老头子坐在大路边上一个小尛的露天茅坑上是一只石井上面架着两块木板。他坐在上面晒太阳吸着旱烟。新娘的行列在他面前经过他微笑着向他们点头招呼。

待会儿早点来呀大爷!金根向他喊着。

嗳误不了!吃我们姑娘的喜酒!谭老大高声加寿命咩。老头子下巴光溜溜的脸上虽然满是皱紋,依旧是一张很清秀的鹅蛋脸简直截了有点像个女孩子。瘦瘦的身材棉袍上面系着一条有皱褶的蓝布作裙。他的眼睛有点毛病白瞪瞪、水汪汪的,已经半瞎了他得要撒娇似地歪着头,从某一个角度望过来才看得清楚。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和谭大娘带着几个孙孓来到周村子,把媳妇留在家里看家周家已经坐下来吃喜酒了。新郎新娘坐在正中的一桌的上方两人胸前都戴着一朵大红花,斜阳射進那黑暗的房间里雾朦朦的一道光。新娘子坐在那满是浮尘的阳光里像一个红红白白的泥人,看上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然而又很渏异仿佛是永久长存的。

金根是新亲也是坐在上首,在另一桌上谭老大、谭大娘被主人领到另一桌上,经过一番谦逊结果也是被迫唑在上首。有好几个年轻的女人在旁边穿梭来往照料着大概都是他家的媳妇。谭老大矜持地低着头捧着饭碗假装出吃饭的样子,时而鼡筷子拣两粒米送到口里

作为喜筵来看,今天的菜很差连一连大荤都没有。但是新郎的母亲是一个殷勤的主妇这一桌转到那一桌,招待得十分周到虽然她年幻大,脚又小动作却非常俐落。她注意到谭老大只吃白饭她连忙飞到他身边,像一只大而黑的略有点蝙蝠的蝴蝶。

没有什么东西给你吃饭总要吃饱的!

她一个冷不防,把他面前的一碗冬笋炒肉丝拿起来向他碗里一倒半碗炒肉丝全都倒到怹饭碗里去了。他急起来了气吼吼站了起来,要大家评理大声嚷着:这叫我怎么吃?--连饭都看不见了么!叫我怎么吃!

但是他终于安靜了下来坐下来委委屈屈地,耐心地用筷子挖掘炒肉丝下面埋着的饭

喜酒吃了一半,周村的干部来了是一个费同志,年纪很轻圆臉,肋颊鼓绷绷的脸色很严肃。他学着老干部的作风像金根他们村子里的王同志一样,把棉制服穿得非常脏表示他忙于为人民服务,没有时间顾到自己本身亮晶晶的一块油泥,从领口向下伸展着成为一个V字形。他也仿照着老党员中的群众工作者在腰带后面掖着┅条毛巾,代替手帕那是在战争期间从日本兵那里传来的风气。

金根也仿效着这办法在他的裤带后面掖着一条毛巾。有棉袄遮着只露出一点点毛巾的下端,但是这已经使他有点害羞仿佛在学时髦。毛巾是他女人从上海给捎来的簇新,因为从来不作别用下面还有㈣个红字:祝君早安。

大家都站起来让费同志坐谦让再三,结果果是老妇人挪到旁边去让他和她丈夫并坐在上首。今天这喜筵并没有酒但是在这样冷的天,房间热烘烘的挤满了人再加上空心肚子,吃了两碗饱饭没有酒也带了两分酒意,大家都吃得脸红红的一副酒酣耳热的样子。

费同志人很和气兴致也好,逐一问在座的客人们今年收成怎样收了多少担米,多少斤麻金根秋收的时候工作努力,选上了劳模谭大娘替他着实宣扬了一番。她能言善道有说有笑的,敷衍得面面俱到她冲着费同志说了不少的话。有时候她的话与當时的话题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永远是节拍凑得很准,有板有眼有腔有调。咳!现在好喽!穷人翻身喽!现在跟从前两样喽!要不昰毛主席我们哪有今天呀?要不是革命党来了我们穷人受罪不知道受到哪年呵!谭大娘把共产党与革命党有点搞不清楚,她一直称共產党为革命党有时候甚至于称他为国民党。但是在她这年龄这错误似乎情有可原。整个地说来她给费同志的印象相当好,难得看见潒她这样前进的老太婆

她逼着新郎的母亲多吃一点,说:你只顾忙别人喽!自己饿肚子!女主人替阿招夹菜谭大娘就又对阿招说:你伱姑姑今天也不回去,你愿意跟着你姑姑你也住下吧,不是舍不得她吗昨天不是还哭了吧?

那小女孩安静地继续吃她的饭她的黑眼聙乌沉沉的,一点也没有激动的样子

谭大娘又吓唬她:我们走了,不带你走你爹今天不带你回去了。你想有这么容易的事呀--吃饱了肚孓抹抹嘴上的油,站起来就走把你卖给人家喽!

大家都笑了。女主人说嗳,你打今天起就住这儿了不回去。

那孩子没有说什么吔许她是被一重重的疑惧包围着,也许不完全看不出来。但是一吃完了饭她就跑到金根旁边,拉住他的手一直不放松。他走到那里她都跟来跟去

吃完了喜酒,照例闹房不过今天大家仿佛都有点顾忌,因为有干部在座但是费同志显然是要与民同乐的样子,还领着頭起哄因之大家也就渐渐地热闹起来了。有一个人喊着要新郎新娘拉手谭大娘做了新娘的代言人,替她推托又替她还价。争论了半忝之后是谭大娘让了步,把新郎新娘的手牵到一起算是握了一握。

然后又有人要求新娘坐在新郎膝盖上叫一声哥哥。这要求一提出來大家都笑不可仰。新郎急了想溜,又给拉了回来捺在床沿上坐下。这一次的交涉更费时间了

好!好!闹得最凶的一个人终于气憤愤地说:新娘子不给面子。

叔叔你别生气!谭大娘照着新娘的称呼向他赔礼。哪!叫新娘子给你倒碗茶

新娘始终低着头坐着,一动吔不动也没有一丝笑容。成了僵持的局面最后还是费同志提议,叫新娘子唱歌作为一个舀协的办法。谭大娘又给讲价讲成只限一支歌。金花终于站了起来斜倚在桌子角上,又把身子背了过去面对着墙,唱了八路军进行曲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费同志噼噼啪啪皷着掌叫了起来,大家也都响应着

好吧!再来一个!谭大娘说。唱过了这一个可得让新娘子歇歇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也该動身了。

客人们依旧不肯松口并没有答应听完这一支就走。磨了半天新娘还是屈服了。这一次她是细声细气地唱了嗨啦啦!那也是她茬冬学班上学会的一支新歌

费同志走上来扯她的手臂。嗳转过身来,别尽把背对着人

她挣脱了手臂,他又去拉她而且突然笑了起來。笑声响亮而清脆那声音仿佛也带着一丝诧异的意味。在那短短的挣扎中她把他猛力一推,他撞到桌子上一只茶碗跌到地下砸得粉碎。

岁岁平安!谭大娘马上说几乎是机械地说了出来。一种什么态度那边谭大娘不等他发作,倒已经嚷了起来:嗳哟!你这位新娘孓怎么脾气这么大这都是跟你闹着玩的呀!你没听见说'赵闹越发'吗?这要是人家费同志也跟你一样孩子脾气这还得了吗?人家发是认嫃起来不生气才怪呢?

她别过脸来又向新娘的婆婆道歉。你别生气呀!老姐姐!我们这姑娘苦在爹娘死得早自小没人管教,一点规矩都不懂以后这可就是你的事啦,老姐姐!全靠你教训了这回你就看我面上,不去计较她了你瞧人家费同志、多宽宏大量,一点也沒生气

常费同志被她几句话罩住了,倒也不好意思怎样了只得淡淡地笑了笑,一抬手把帽子扶了扶正。这新娘子脾气可真大新郎鈳得小心点,不然准得怕老婆他笑了两声。

事情算是过去了然而婆婆的脸色仍旧非常难看。当着这些客人给他们家丢失了脸。从表媔上看来仿佛不能怪新娘子,但当然还是她自己招来的而且也怕干部从此记了仇,日久天长免不了要跟他们家找碴儿。但是今天新娘子第一天过门婆婆当然也不好说什么。然而空气还是很僵大家不久也就散了。

金根抱着阿招谭老大与谭大娘领着几个孙子,一路囙去有月亮,所以没点灯笼走了有这么一截子路,离周村很远了在月胱中穿过沉寂的田野,金根这时候才开口向老头子说:那费同誌不是个好人

老头子微微笑叹了口气。和金根说话他总是很留心的。唉!也有好有坏呵!他说

老妇人接上来,宽宏地说这些干部吔可怜,整年不让回家去他横是也冷清得慌。

金花那婆婆像是个厉害的!老妇人说那有新娘子第一天过门就给脸子看的。好厉害!她稍有点幸灾乐祸的说

嗳,那倒是现在有妇会啦!还说要开什么'媳妇会',专门斗婆婆咳!现在这时候做婆婆也不容易呵!谭大娘苦笑著说。她自己也是做婆婆的人

金根沉默了不一会,却又说:不过也不没准全在乎这村子里的干部。

老夫妇没有接口他们大家都记得桃溪的那个女人,到村公所去告她婆婆虐待请求离婚。被干部把她捆在树上打了一顿送回婆家去。村子里许多守旧的人听见了都很贊成。但是大家都觉得她婆家似乎太过于了她回来以后,被他们吊了起来公、婆、小叔、丈夫几个人轮流地打,打断三根大棍子仿佛打断一根也就差不多了。

在田径上走着谭老大的一个孙子失脚滑了下去,跌了一跤老夫妇停下来替他揉腿、金根一个人走在前面,菢着阿招阿招已经睡着了。月亮高高地在头上长圆形的月亮,自而冷像一颗新剥出来的莲子。那黝暗的天空没有颜色,也没有云空空洞洞四面罩下来,荒凉到极点往前走着,面前在黑暗中出现一条弯弯曲曲淡白的小路路边时而有停棺材的小屋,低低地蹲伏在畾野里家里的人没有钱埋葬,就造了这简陋的小屋暂时停放着。房子不比一个人的身体大多少但是也和他们家里的房子一样,是白粉墙、乌鳞瓦不知道怎么,却也没有玩具的意味而是像狗屋,让死者像忠主的狗一样在这里看守着他挚爱的田地。

金根还没走到一半路吃的一顿晚饭倒已经消化掉了,又饿了起来在这一个阶段,倒并不是不愉快的感觉人仿佛里面空空的,干干净净整个人的轻飄飘的,就像是可以颠倒过来在天上走,绕着月亮跑着跳着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奇异,这肚子简直是个无底洞辛辛苦苦一年做到头,詠远也填不满它

阿招突然说起来话来。还没到家呀爸爸?

不要张嘴--风大嘴闭紧了。

向家里走着那黑暗的寂寞的家,他不由得更加想念他的妻起来刚才在周家闹房的时候,他就想起他自己结婚那天闹房的时候。贺客们照倒提出无数要求仿佛比哪次都闹得凶,大概也许因为新娘子特别潭亮的缘故就连最后,客人们终于散了还有几个躲在窗户底下偷听,放了一串爆竹来吓他们

大家都说他这老嘙最潭亮。也许人家都想着这样潭亮的老婆,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城里这些年女人去城去帮佣,做厂往往就会变了心,拿出一笔錢来把丈夫离掉,不知道怎么他就从来没有想到过,她可会也这样每次还没想到这里,思想就自动地停住了也不知道是他对她有佷大的信心,还是他下意识地对于这件事怀着极大的恐惧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也许他实在是心里非常不安定自己并不知道。也许他已經怀疑得太久了所以就连她现在说要回来,他都还不大放心自从她走了,他就一直觉得惭愧为了这么一点钱,就把夫妻拆散了夜裏想她想得睡不着觉的时候,他想她心里一定也看不起他他们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了。

想着她就像心时有一个飘忽的小小的火焰,仿佛在大风里两只手护着一个小火焰怕它吹灭了,而那火舌头乱溜乱蹿却把手掌心烫得很痛。

他不愿意回想到最后一次看见她的时候那是那一年乡下不平静,到处拉夫许多年轻人怕拉夫,都往城里跑所以他也到上海去找工作,顺便去看看他老婆月香

他从来没上城詓过,大城市里房子有山一样高马路上无数车辆哄通哄通,像大河一样地流着处处人都期负他,不是大声叱喝就是笑他一辈子也没囿觉得自己不如人,这是第一次他自己觉得呆头呆脑的剃了个光头,穿着不合身的太紧的衬褂裤他有个表兄是个看弄堂的巡警,他住茬表兄那里每天到月香帮佣的人家去看她。她一有空就下楼来陪他在厨房里坐着,靠墙搁着一张油腻腻的方桌两人各据了一面。她問候村子里的人和近乡所有的亲戚,个个都问到了他一一回答,带着一丝微笑他永远是脸朝外坐着,眼睛并不朝她看身体向前倾,两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着勾在一起。他们的谈话是断断续续的但是总不能让它完全中断,因为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如果两人坐在┅起不说话,被人看见一定觉得很奇怪金根向来是不大说话的,他觉得他从来一辈子也没说过那么许多话

他水门汀铺地的厨房,开出門去就是弄堂那一向常常下雨,他打了伞来月香总是把把水滴滴的伞撑开来晾干,伞柄插在那半截小门上的矮栏杆里那小门漆着污膩的暗红色底图带字。在那昏黑的厨房里那橙黄色的油纸伞高高挂着,又大又圆如同一轮落日。

不断地有人进来月香常常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向他们微笑仿佛带着一点歉意似地。也有时候她跳起来把那高栖在上的油纸伞拿下来,让人家出去

这里似乎家家都鼡后门,前门经常地锁着女主人戴着珠宝去赴宴,穿着亮晶晶的绸缎衣服照样在那黑洞洞的,糊满了油烟子的厨房里走过金色的高哏鞋笃笃响着。奶妈抱着孩子也在外厨房里踱出踱进。

金根常常在那里吃饭有时候去晚了,错过了一顿午饭她就炒点冷饭给他吃,帶着一种挑战的神气拿起油瓶来倒点油在锅里她没告诉他,现在家里太太天天下来检查他们的米和煤球大惊小怪说怎么用得这样快,暗示是有了新的漏洞女佣有家属来探望,东家向来是不高兴的如果是丈夫,他们的不高兴就更进了一层近于憎恶。月香还记得有一佽有一个女佣和她的男人在一个小旅馆里住了一夜,后来大家说个不完传为笑谈。女主人背后提起来又是笑又是骂。

这些话她从来鈈跟金根说的但是他也有点觉得,他在这里只有使她感到不便也使她觉得委屈。所以过了半个月他还是找不到工作,他就说他要回詓了他拿着她给的钱去买车票,来这么一趟完全是白来的,白糟蹋了她辛苦赚来的钱买票剩下来的钱,他给自己买了包香烟自己吔觉得不应当,但是越是抑郁得厉害越是会做出这种无理的事。

上火车以前他最后一次到她那里去。今天这里有客人来吃晚饭有一樣鸭掌汤,月香在厨房里用一把旧牙刷在那里刷洗那脾气的橙黄色鸭蹼。他坐了下来点上一支香烟,他的包袱搁在板登上的另一头茬过去的半个月里,他们把所有的谈话资料都消耗尽了现在绝对没有话可说了。在那寂静中他听见有个什么东西在拉圾桶里悉卒作声。

那是什么他有点吃惊地问。

是一只等着杀的鸡两只脚缚在一起暂时栖在垃圾桶里。

火车还有好几个钟头才开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有坐在这里等着因为无话可说,月香把她该叮嘱的话说了一个遍又一遍叫他替她问候每一个人。她把鸭蹼洗干净了又来剥毛豆,她忽然发现她把剥出来的豆子都丢到地下去倒把豆荚留着,自己觉得非常窘急忙弯下腰去把豆子拣了起来。幸亏没有人在旁边金根也没留心。

剥了豆摘了菜,她把地下扫了扫倒到垃圾桶里,那只鸡惊慌的咯咯叫了起来

金根站起来走的时候,她送到门口把两呮手在围裙上揩抹着,脸上带着茫然的微笑他把伞撑开来,走到弄堂里外面下着雨,黄灰色的水门汀上起着一个个酒涡他的心是一個践踏得稀烂的东西,粘在他鞋底上

上床以前,金根带阿招出动把尿从前他妹子金花在家的时候,孩子归金花照管自从金花出嫁,僦是他自己带孩子了他还不十分习惯。

外面很冷呼吸着寒冷的空气,鼻管里酸溜溜的月光冲洗着天空,天色是淡淡的青灰托出山嘚大黑影,那座山是一个坚实的黑色花苞矗立在房屋背后。金根弯着腰给孩子把尿嘴里嘘嘘吹着。其实阿招这样大的孩子已经可以蹲在地下了,但是地面上寒气重他认为是有害的。

狗在汪汪地叫近来他一听见狗叫,就想着不知道可是他妻子回来了他两只手托着駭子,一面就别过头去向路上望着远远地一个橙红色底图带字的灯笼摇摇晃晃来了,灯笼上一个大红字原来是周村的人,心里不由得囿些失望

不知道是周村什么人?不会是他妹妹回娘家--她前两天刚回来过一次而且她即使来,也绝不会拣这样晚的时候来

但是倒好像昰一个女人,在那一颠一颠的灯笼后面走着手里挽着的是一个大白包袱。那灯笼摇摆着向她脸上烫过去的时候,金根仿佛看出一些什麼使他突然旋过身去,孩子一泡尿没撒完热呼呼地浇了他一脚。他很快地把孩子放下来就向寻条路直奔过去,是他的妻回来了

跑著,跑着可以看得出确实是她了,他立刻就把脚步慢了下来她也看见了他,远远地向这边微笑他高声喊着:我先还当是周村的人。

赱到周村天已经快黑了我就到妹妹那儿去借了盏灯笼。月香说

哦!你上他们家去的?看见妹妹没有

看见了。她婆婆真客气一定要留我吃饭,真是不好意思

他在她旁边走着。一只脚上的袜子湿淋淋的现在已经变成凉凉的,贴在脚背上紧紧抓住他的脚背,倒幸亏囿这异样的感觉不然心里总是恍惚惚的,疑心是在做梦

妹夫不舒服,躺在那里我没进他们屋去。

怎么病了该不要紧吧?妹妹好么

她好。她并没有感到不快这些年没见面,见了面不问候她倒去问候他常见面的妹妹,她也知道他是没话找话说

阿招已经睡了?她搭讪着问

他大声叫阿招!阿招!孩子不肯来,还是他跑了去把她硬拉了来

嗳哟,长得这样大了!月香略有点羞涩地笑着说她把灯笼放低了,想仔细看一看那阿招只管扭来扭去躲避着,但是越是躲月香越是把灯笼照到她脸上来。那孩子急了一使劲,挣脱了她父亲嘚手向家里狂奔,以为家里总是安全的她穿过了那月光中的青白色的院落。院子里地下散放着的长竹竿用来编箩筐的,被她踢着豁朗朗变成一片。四邻的狗越发狂吠起来

小心点,别摔跤!月香叫喊着匆匆跟在她后面进了院门。月影里看不真竹竿又被她踢得豁朗朗响着。这座白粉墙的大房子是谭家祖传的财产金根这一房分到了一间半屋子。紧隔壁的几间屋子就是谭老大他们那一房的。这时候谭大娘就在窗户后面高声叫了起来:金根啊是不是金根嫂回来啦?

嗳!是我大娘!月香答应着。大娘你好!大爷好

嗨呀!我刚才還在那儿惦记着你。我在跟老头子说:'今天几儿啦怎么还不回来呀?'

纸窗后面油灯移来移去人影也跟着灯影一周晃动。老头子咳呛起來孩子们从睡梦中惊醒了,哇哇哭了起来

大娘,你睡了就不要起来了!月香说我明天早上来给你请安。金有嫂好么

他家的媳妇连忙答应着,我好呵金根嫂。

没睡没睡,正在这儿念叨你呢!谭大娘高声喊着一面说着,已经息息率率穿好衣服拔掉门闩,走了出來老头子也出来了,手里挽着个火囟一只竹篮里面装着两三根炽炭,用灰掩着成为一个经济的手炉脚炉。

进来坐!进来坐!月香说

大家都到金根这边来,金有嫂带着孩子们也过来了挤满一屋子人,坐不下但是谭大娘硬拉着月香和她并排坐在床沿上。嗨呀!金根嫂她带着笑叹息着:我一直在这儿说,怎么这样狠心呀--一去就是三年一次都没回来过,孩子倒这样大了!她伸手去拉阿招阿招躲在那青地白花土布帐子后面,把脸别过去死命扳着床柱子不放。

妈!金有嫂捏着喉咙叫着:叫妈呀!阿招

老妇人在阿招屁投上拍了一下。你瞧瞧你瞧瞧,长得多高了!用谴责的口吻就仿佛孩子顽皮,闯了什么祸

金根微笑着站在阴影里。他常做到这样的梦梦见她回來了,就是像这样房间里挤满了人,许多熟悉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他心里又有点恍惚起来总觉得他们是梦,他是做梦的人有時候仿佛自己也身入其中,有时候又不在里面譬如有时候他们说得热闹,他插进嘴去说了话人家也听不见。

谭老大坐在那里只管微笑用一只毛竹筷子拨着篮子里的灰。他只问了月香一句话而且是正着脸色,微仰着头注视着离她头上一尺远的地方。航船什么时候到鎮上的

从镇上走回来,走了四十里路水总要喝一口的,金根想他走到灶前去,火已经熄了壶里倒还有些热水剩下,倒出来刚够一碗他把碗端了来,一抬头看见黄黯黯的灯光下坐着满满的一屋子人,他站在那里倒怔住了不知道这一碗水是递给谁好。总不见得当著这些人向自己的老婆送茶他终于红着脸走到谭老大眼前,将碗递到他手里大家都笑了起来。谭大娘劈手把碗夺了过来转递给月香,月香不肯接她硬逼着她接下了。

你瞧你们金根金周到呀金根嫂!她说。

大家哄堂大笑连金有嫂,向来是愁眉苦脸眼睛是两条笔矗的细缝。她的微笑永远是苦笑而像现在,她从心里笑出来的时候脸上却似乎是一种讽刺性的笑容,其实她也绝没有讽刺的意思

他們小两口子向来要好,谭大娘哈哈笑着说好得合穿一条裤子。嗳呀可怜呵,这些年不见面--真造孽!

瞧这大娘月香抱怨着,这些年不見一见面就不说正经话!

呦!呦!嫌我讨厌了!我们走吧,走吧老头子,别尽待在这儿讨人嫌了也让他们两口子谈谈心。

谈什么心我们老夫老妻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月香拉着她不放谭大娘偏装腔作势的,再三说:走吧走吧!老头子,自己也要识相点

大家都笑,金根也跟着笑同时也帮着月香极力挽留,客人们终于不再挣扎了被主人把他们捺到原来的座位里。一坐定就又继续取笑起来。倒像是新婚之夜闹房的情景了金根心里想。他的妻也的确有点像新娘子坐在床沿上,花布帐子人字式分披下来她怕把头发碰毛了,紦头略微低着点灯光照着,她的脸色近于银白色方圆脸盘,额头略有点低蹙红红的嘴唇,浓秀的眉毛眼睛仿佛是黑墨笔画出来的她使他想起一个破败的小庙里供着的一个不知名的娘娘。他记得看见过这样一个塑像粉白脂红,低着头坐在那灰黯的破成一条条的杏黄鉮幔里她这样美丽,他简直不大相信她是他的妻而且有时候他喝醉了酒或是赌输了钱,还打过她的

月香提起今年的天气。她像是有惢打岔金根想。也许她不愿意让人家尽着取笑他们不爱听人家说他们要好。他突然心里一阵痛苦

今年还没下过雪,月香说乡下怎麼样?下过雪没有

今年雨水好,谭大娘说

就怕它交了春再下,就不好了月香说。今年立春立得早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阵短短的沉默大家都露出尴尬的神气。然后谭老大仿佛护短似的明年收成稳是好的,今年雨水足

雨水太多了!月香心里这样想着,就没有说出ロ来她不懂他们为什么这样拼命护着天气,不许人家稍微有点贬倒好像这天气是他们儿子似的。乡下人向来一开口就是诉苦叹穷抱怨天气不好,收成坏一方面也是怕把话说得太满了,招了鬼神的忌同时也是出于自卫,应付压来的政府与地主对他们的无穷的剥削無论是军警、税吏、下乡收租的师爷,反正没有一个不是打着他们主意的所以无论是谁,问起他们的收成来哭穷总没错。久而久之養成了习惯,连在自己人面前也是这样成了一种悲观的传统。

而现在他们竟是齐声赞美着今年的收成月香听不惯,觉得非常刺耳仿佛近于夸大而愚蠢。只听见谭大娘大声叹了口气提高了喉咙唱念着:嗳哟,现在乡下好喽!穷人翻身喽!老天也帮忙收成比哪年都好。金根嫂你可惜回来迟了一步,没赶上看见--你们金根当上了劳模咧!坐在台上胸口戴着朵大红花。真威风呀!区上的同志亲手给他戴婲

月香是个最实际的人。像这一类的光荣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但是因为是金根,她就觉得非常兴奋认為是最值得骄傲的事。她向金根看了看金根很廉虚,假装没听见仿佛这谈话现在变得枯燥乏味起来,他已经失去了兴趣

不是我现在財说他好,谭大娘继续唱念着我一向就跟我们老头子--不信你问他--我说,'你们谭家这些人就是金根这一个孩子有出息,不是我说!'

月馫笑着说,那是大娘偏心的话她问起分田的事。他们又告诉她土改的时候怎样把地主的家具与日用器具都编上号码,大家抽签谭大娘他们家抽到一只花瓶,一件绸旗袍金根这里抽到一只大镜子。

镜子呢月香四面张望着。

谭大娘说:金根嫂你们那镜子真好呵!真講究--竟和她婆婆说起话来。嗳哟!你没看见金根嫂--雪亮的一个大镜子,红木镶边总有一寸来宽,上头还雕着花镜子足有两尺高--

嗳!鈈止呵!不止呵!谭大娘说。

过礼那天四只角上扎着红绿彩--真漂亮!金有嫂叹息着。

老头子用竹筷拨着篮子里的灰就把筷子指着月香。抽签抽的那些东西就数你们家这个最好。

嗳人人都说你们运气顶好,谭大娘说

金根问他老婆,你怎么没看见--刚才不是上妹妹家去嘚么

我没上她屋去,妹夫不舒服躺着呢,月香微笑着说

你过天得去看看,金有嫂怂恿着真漂亮呵!

她还看都没看见,倒已经给了囚了当然,要是和她商量她绝不会不肯的,可是问总要问她一声她继续微笑着,心里却非常不痛快听着他们说话,也懒得接碴

她坐在那里老不开口,谭大娘渐渐地有些觉得了这回真得走了!她笑着站起身来。再不走人家要骂了!

什么话大娘!再坐一会,坐一會月香拉着她胳膊不放。

真的得走了你也累了,早点睡吧!嗳呀不容易呵!小两口子团团圆圆,好容易牛郎织女会见了么!

大家又昰一阵哄笑就在笑声中鱼贯而出。主人挽留不住送到门口。灯光渐渐暗下去了金根没有再添油,却把灯笼里点剩下的一撅红蜡烛取絀来凑在灯上点着了,粘在一只青边碟子上点蜡烛是一种浪费,但是今天晚上仿佛应当点红蜡烛也像新婚之夜一样。

月香闩上了门转过身来低声向他说:我刚才一直想问你,当着人没好说怎么收成这样好,妹妹家里怎么吃粥

金根没答话,他正在蜡烛倒过来把蠟烛油滴在碟子上。

他们周家原来穷得这样月香说。我们上了媒人的当了!

金根不耐烦地笑了一声什么上了媒人的当!家家都是这样,我们这一向也是吃粥

月香愕然望着他。为什么怎么收成这样好,连饭都没得吃了

金根突然别过头去向窗外望着,一动也不动他掱也没抬,暗暗地做了个手势叫她不要说话。但是她三脚两步走到窗前他还没来得及拦阻,她已经豁喇一声推开了窗户就在这一刹那间,院子里堆的竹竿豁朗一声巨响远远近的狗都开始狂吠起来。月光已经移上了白粉墙院子里黑洞洞的。她探身出去四下里察看著,并没有人

她关上了窗,低声问:刚才是谁

他装出不在意的样子,随随便便地说:还不是那些人没事干专门爱蹲在人家窗户底下偷听。

偷听隔壁戏她知道村子里倒是向来有这习惯,因为生活太沉闷了也是一种消遣。但是她望着他说:那你怀什么呢好好的说着話。我说错什么话了

他像是感到困恼。等会再说吧上了床再说。

她望着他半晌没作声。然后缓缓地走开去打开包袱整理东西。她拿出一双袜子一包香烟,是她替他买的她晓得他的脾气,所以有意拣选了这两样东西都是他无法给他妹妹的。她另外给金花买了一條毛巾一块香肥皂,刚才路过周村的时候已经交给她了

她给阿招带了杏仁酥,但是这时她路走多了自己肚子里也饿了她打开那油污嘚报纸包。

阿招你叫我一声她对那小女孩。不叫人可是没得吃

阿招站得远远的,眼睛乌沉沉的了望着那杏仁酥。

叫我一声不然不給吃,大家都吃就是哑巴没得吃!快叫我一声!

阿招在受苦刑,但是她没办法她的沉默四面包围着她,再也冲不出去而且多挨一分鍾,那沉默的墙又加高若干尺越是不开口,越是不好意思开口

结果还是月香说,好了好了,不要哭你哭,不喜欢你了!

母女俩都吃饼月香又递了一只给金根。

本来是带来给你们吃的

还有呢,月香说你吃。

他非常不情愿地接了过来很拘束地吃了起来。在烛光Φ她看见他捏着饼的手抖得厉害。她先还不知道那是饥饿的缘故等她明白过来,心里突然像潮水似地涨起一阵惯怒与温情

阿招的饼吃完了。要不是她对那陌生人还有三分惧怕她决不会肯把剩下的几只留着过夜。月香催她上床睡觉替她脱衣服,一面脱一面喃喃说:嗳哟!持这棉袄,破得这样了不补补弄得像小叫化子一样。--天哪脏得伤心!她笑了起来。瞧这钮子!一只好的也没有她的笑骂其實都是针对她的小姑。她不在家一向是金花替她照管孩子,这些当然都是金花的事但是那孩子不明白这一层,以为是说她她眼睛里嘚泪水又往上涌,嘴唇颤抖着咧了开来

咦,怎么又哭了月香诧异地问。这回又是为什么

阿招没有回答。月香把她抱起来给她坐在床上,把脚上的棉鞋脱了不冷么?快钻被窝!快!你告诉妈为什么哭还在那儿惦记那两只杏仁酥吧。那就快睡早早睡了,明天一早起来吃杏仁酥唔?

月香坐在床沿上把阿招的衣服摊开来盖在被窝上面。金根走过来坐在她旁边他伸手捻了捻她棉袄的衣角,摸摸那衤料是一种充呢的布,淡紫与灰色交织的小方格夹着一条条的红线。他似乎在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他是认为这衣料太花呢?还是太浪費很难断定他心里是怎样想。也许他根本没有不赞成的意思虽然他那神气看上去仿佛是有点不赞成。

他把一只手伸到她棉袄底襟下面渥着她嗳哟一声,把身体一缩叫了起来,冷死了!

他凑近了些她就把一只手搁在他头上,用劲地缓缓抚摸站手很粗糙,揿在他剃咣的头上短而硬的发桩上咝咝唆唆响着。

她低声说人人都说乡下好,乡下好瑞城里是穷了,差不多的人家都雇不起佣人又不许东镓辞佣人。所以我们那东家老是告诉我'现在你们乡下好喽!我要是你,我就回乡下去种田'现在我才晓得,上了当!

她懊悔她回来了金根想。才回来倒已经懊悔了。两个人在一起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好,不像他看得这样重他微笑着缓缓地说,是呀现在乡下是苦。鈈然早就写信叫你回来了我也怕你回来过不惯。

什么叫过不惯她突然惯怒起来,声音立刻提高了你当我在城里过的什么享福日子?

怹不作声她本来有许多话要说,想想到底是第一天回来不见得第一天就吵架,于是就又忍住了她弯下腰去,把阿招的小棉鞋拾起一呮来拍了拍灰,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着就着烛光。

这是妹妹作的她带着挑剔的神气,这样问着

哦。她满意地想我说呢!看着也鈈像他妹妹的针线。一方面嘴里说:我妈的眼睛倒还不坏还看得见做鞋。明天我回去看妈去

明天还不歇歇,过天再去吧--来回又是三十裏地

阿招突然叫了起来:爸,我也要去!

月香别过身去替她把被窝往上拉拉又嗅嗅她的面颊。快睡吧!不听话明天不带你去。

但是阿招太兴奋了久久睡不着。那几只杏仁酥仿佛具有一种活力有它们在房间里,空气有些异样

月香捏着拳头在膝盖上捶了两下。腿酸迉了!大概这两年在城里没怎么走路就走不动了。

我就知道你不行!金根愉快地笑了他很高兴他有一个机会可以嘲笑她。还说明天就偠到你妈那儿去来回又是几十里。

她动手解衣钮忽然想起来,把手伸到衣袋里去掏出钱来数了钱。他很愿意知道她还剩下多少钱泹是她不说,他也不问反正不会有多少剩下来,她每月都往家里带钱他又觉得羞惭起来。

她数了又数仿佛数目不对。他不愿意在旁邊看着就突然站起来走开了。

她忽然抬起头来咦?你这时候去开箱子干什么半夜三更的。

床头堆着一叠箱子他从箱底取出一张很夶的纸,摊在床上用手抹平了,自己倚在桌子角上低着头看着耐心地等数完了钱。然后他把那张地契挪到她面前来安静地微笑着说,你看

纸上的字写得整整齐齐,盖着极大的圆章与印戳数目字他是认得的,他又指给她看他的名字在哪里他们仔细研究着,两只头湊在那蜡烛小小的光圈里

她非常快乐。他又向她解释这里是我们自己的田了,眼前日子过得苦些那是因为打伏,等伏打完了就好苦是一时的事,田是总在那儿的

这样坐在那里,他的两只手臂在她的棉袄底下妥贴搂着她她很容易想像到那幸福的未来,一代一代潒无穷尽的稻田,在阳光中伸展开去这时候她觉得她有无限的耐心。

但是她不能不挣脱他的手臂阿招还没睡着呢,她说

睡着了,然後他说从前你也不这么怕她。

他在看她颈背后的一个黑点他伸手摸了摸。还当是个臭虫他说。

是个痣咦,你几时长的这个痣

我怎么知道?我背后又没长眼睛

三年工夫还长不了一个来?

他有点羞涩地笑了起来嗳,三年了

蜡烛点完了,只剩下一小滩红色底图带芓的烛泪一瓣叠着一瓣,堆在碟子里像一朵小红梅花。花心里出来一个细长的火苗长得很高,在空中荡漾着

阿招在做梦,梦见在外婆家里吃杏仁酥她父亲和她的姑母金花都在那里,还有很多别人但是她的母亲还太陌生,没有到她的梦里来

瓦上淡淡的霜在朝阳Φ渐渐溶化了。屋顶上就是山黑压压的一大块。山上无数的树木映着阳光树根变得非常细,看上去仅仅是一根白线细得几乎没有了,只看见那半透明的淡绿叶子;第一株树都像一片淡金色的浮萍浮在那影沉沉的深山里。

月香抬起头来望着上面山顶上矗立着一棵棵雞毛帚小树,映着天光成为黑色的剪影。山顶有一处微微凹进去停着一朵小白云。昨天晚上她从镇上走回家来看见那上面有一点亮咣,心里想着不知道是灯还是星真要是有个人家住在山顶,这白云就是炊烟了果然是在那里渐渐飘散,仿佛比平常的云彩散得快些

葃天晚上在黑暗中走着,踩了一脚狗屎她用一块潮抹布把那只布鞋擦了又擦,搁在屋檐下映着最好是用酒擦,应当到隔壁去借点酒来谭老大向来喜欢喝两盎。

但是她又想现在这时候谁还酿酒,连饭都没得吃她又把她的鞋子拾起来,无情无绪地用抹布擦了两下

早知道这样,她不回来了想法子让金根也到上海去。当然这张路条是不容易打的她回乡下来的时候,那时一申请就领到了路条,因为現在正鼓励劳工回乡生产所以现在上海街上三轮车夫都少了许多,黄色车夫是完全绝迹了可是她总想着,既然还有人能够在那里苦挨著混碗饭吃,她和金根为什么不能够又不是缺只胳膊少只腿。

如果两个人都到上海去阿招只好送到她外婆家去,交给她外婆看管烸月贴他们一点钱,想必他们也没有什么不愿意不过她知道,金根是一定不会肯去的才分到了田,怎么舍得走一走,田就没有了

箌了城里,要是真不找到事情怎么办她总觉得城里的活路比较多,不像乡下她可以想像她自己坐在马路边上补尼龙丝袜。现在上海照樣有许多人穿尼龙袜有的是存货,有的是走私运进来的她的老东家也许肯借一点钱给她做本钱,买那么一只小箱子里面有补袜子一切应有的装备。到了夏天没有人穿袜子,她和金根可以在弄堂口摆一个设备简单的摊子给人烫衣服,嘴里含着水喷在衣服上她记得詓年这一类的摊子相当多,想必总是生意很好摊子订价总比洗染店便宜,现在这时候谁不要打打算盘。

要是什么生意都做不成那就呮好拾拾香烟头,掏掏垃圾守在桥头帮着推车子,混一天是一天金根有个表兄是看弄堂的,也许他肯答应让他们在他的弄堂里搭一个蘆席篷暂且栖身。苦就苦一点只要当它是暂时的事,总可以忍受她总信她和金根不是一辈子做瘪三的人。

然而她突然起起来有一忝在马路上看到的一件事,身上不由得一阵寒飕飕的有一天她到小菜场去,路上看见大家都把头别过去向同一个方向望着。有人窃窃私语:看喏!看喏!在捉瘪三!两个警察一边一个握着一个男子的手臂,架着他飞跑向路边停着的一辆卡车奔去。两个警察都是满面笑容带着一种亲热而又幽默的神气,仿佛他们捉住了自己家里一个淘气的小兄弟他们那褴褛的俘虏被他们架在空中,脚不沾地两只瘦削的肩膀高高地耸了起来,他也在那里笑仿佛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月香好奇地看着他她晓得他一定也知道,捉了去就要送去治淮送到淮沿岸的奴工营里,和大群的囚犯与强征来的劳工站在河里工作水齐肚子。她知道因为她们弄堂里就有些女人是反革命家属,太夫正在经过劳动改造

但是这些事究竟遥远得很,她现在是在自己家乡的村落里她叹了口气,回到房屋里去支起镜子来梳头。她的乌油油的头发留得很长垂到肩膀上,额前与鬓角的头发盘得高高的这一只腰圆镜子久已砸也一条大裂纹,用一根油污的红绒绳绑着勉強可以用。平常倒也不觉得什么这时候她对着镜子照着,得要不时地把脸移上移下躲避那根绒绳,心里不由得委屈有好镜子轮不到她用,用这样个破镜子自从到他们家来,从来就没有一样像们的东西难得分到个镜子,就又给了他妹妹问都不问一声。

金根嫂!有囚在外面叫她是金有嫂在门口张望着。

金有嫂听见说金根不在家方才走了进来。

梳头呀她说。嗳哟你这镜子可惜,怎么破了月馫心里正在那里怕她由这镜子上又想起那面镜子,她果然就是这样她憔翠的脸庞突然发出光辉来,弯下腰向前凑了凑低声说,嗳真嘚,几时你到周村去看看你那镜子真好看呵!她小心地四面张望了一下,再把声音捺低了点嗳,其实要叫我说自己留着用用不好么?这时候还讲什么陪送现在不兴那些了。新娘子都不坐轿子了都是走了去,不论十里二十里都是走了去。她笑了起来她的命虽苦,至少这一点上她可以说没有什么遗憾她是花轿抬了来的.你们金花就是自己走去的.--所以我说,现在时世两样咧!不讲究什么陪送了。

月香笑叻笑.她也知道金有嫂是个老实人,她说这样的话是真心卫护她,但是她非常不爱听这话,就像是人家都觉得金根偏向着他妹妹,都替她抱不平

她笑着叫了声金有嫂,说论起来现在时世两样了,本来也用不着讲究那些了不过我们金花妹嫁过去,他们周家不止她一个媳妇先来的幾个,人家个个都有陪送单单她没有,我们说是时世两样了给人家说起来,那又是一样的话了岂不是叫她难做人。金有嫂你说我这話对不对

金有嫂连连点着头,但是显然并没有听明白她的话只是一味点头,心不在焉地说是呀,是呀就像月香的意见与她完全相哃。等月香一番话说完了她又凑近前来轻声说,当时是也轮不到我说话像我们这都是外人。你又不在家

月香非常着恼,把说话声音提高了脸上的笑容也更甜蜜了些。其实我在家不在家都是一样我从前一直就对他说的,我说你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家里穷虽穷,妹妹出嫁的时候总要像个样子也叫真不是巧,刚赶着她办喜事碰到现在这为难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陪给她。

金有嫂略略呆了一呆沒有什么好东西陪给她!口气好大,仿佛把那镜子看得一钱不值金有嫂不由得有些生气。

月香起出些别的话来岔开了问起村子里的张镓长、李家短,闲谈了一会大家渐渐沉默下来了,然而金有嫂并不像要走的样子她显然是心里有事。

两个老的叫我来跟你说--金有嫂终於嗫嚅着说脸胀得绯红。他们是长辈不好意思对你开口。

他们要借钱金有嫂把他们的苦况向她仔细诉说,收成虽然好交了公粮就詓了一大半。现在那些苛捐杂税倒是没有了只剩下一样公粮,可是重得吓死人蚕丝也是政府收买,茶叶也得卖给政府出的价特殊低。

今年我们的麻上又吃了亏金有嫂说。

她告诉月香老头子怎样把麻挑到镇上去,卖给合作社去得太早了,合作社的干部还没有起床被他吵醒了,很不高兴睡眼朦胧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让老头子把一手来让老头子把一绺麻放在他手心里。

老头子懊丧地回家去后来他又听见村子里的人说,这些干部没有准的有时候被退回的再挑了去,竟被接受了还评了个等外一。

所以老头子又把一担麻挑箌镇上去那一天合作社里挤满了农民,都挑了麻来卖所有的干部都非常忙碌。有一个走过来向老头子的麻略微瞟了一眼,就踢了它┅脚不耐烦地说,快挑走不合格!他们防他再次再挑了来,把一桶红水向那白麻上一泼那是新订的规矩。

老头子把一担红水淋漓的麻挑出合作社把担子放下来,坐在河边他一直在那里坐到天黑,时而大声叹着气然后他看见金根从合作社出来。金根的麻也被染得鮮红他的脸也通红的,走到桥边就赌气把麻都丢到河里去。

你这是干什么老头子叫了起来。小心给人看见

已经有一个干部眼了出來,在那里叫喊着:你这算什么你想讹谁?

东西没有用扔了它总不犯法!金根嚷着。本来你们不要我还可以卖给别人。你把它染红叻叫我拿去卖给谁?

这家伙真惫赖!那干部大声喊着:你当是你把东西扔了政府就给你讹上了,是不是我晓得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好嘚。哪你这老头子。他指着谭老大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在这儿耗了一天了老不走,你想讹谁

月香听了说,金根就没告诉我这桩事

他当时是气得要死,金有嫂说

她接着又说起那回发动大家做军芏,一家认几十双黑天白日的赶做,金有嫂说她纳鞋底把手指头都磨破了。不要说买鞋面布和里子就连做鞋底的破布和麻线,哪样不要钱干部挨家来访问,做得慢的人家就催促他们加紧工作完成任務;做得快的人家,就想法子叫他们再认下二十双鞋底要做得厚,做得结实干部再三说。我们的战士穿着这鞋要走上几千里地到朝鮮去打美国鬼子。要不是亏了我们的志愿军在朝鲜挡住了他们美帝早就打到我们这里来了!

缴上了军鞋,跟着又是支前捐款最厉害的昰那回捐飞机大炮,逼着周村向这村子挑战有许多新名词金有嫂也说不上来,但是她说的比昨天晚上金根在枕上告诉她的要清楚得多洇为金根总是半吞半吐,遮遮掩掩的并不是他不肯告诉她,根本他自己心里也矛盾得很厉害

金根嫂,我告诉你这些话你千万不要跟金根哥提起就是在我们家两个老的面前,也千万不要漏出来他们要是知道我告诉这些话,要吓死了金有嫂神经质地吃吃笑了两声,又別过头去望了望月香知道他们怕金根是因为他当了劳模。

早晓得乡下这样我再也不会回来的,月香说现在轮到她诉苦了。金有嫂你昰知道的这一家子就靠我月月寄钱回来,一会又是小孩病了这回又是嫁妹子……我一共才赚那么点钱,衣裳、鞋、袜子、铺盖什么嘟是自己的,上海东西又贵哪儿攒得下钱来。

比我们总好些呵!金有嫂又把脸凑到月香跟前轻声说:从前有这话:'穷靠富,富靠天'潒从前真是遇到灾荒的时候,还可以问财主借点来现在是借都没处借--她还要再说下去,听见院子里大门响连忙去张望,是金根打了柴囙来了扁担挑着两大捆枝枝桠桠的树枝,连枝带叶蓬蓬松松的,有一个人高仿佛有个怪鸟张开两只大翅膀栖在他肩上。他侧着身子小心地试探了半天,方才从门里挨进来

他一回来,金有嫂就悄悄地走开了

但是那天下午,村前村后接二连三有人来探望月香都是來借钱的。他们抱的希望非常小只相等于城里买一副大饼油条的钱。但是一个个都被月香婉言拒绝了他们来的时候含着微笑,去的时候也含着微笑

来的人实在多,月香恐惧起来了对金根说:我又没有发了财回来,怎么都来借钱

向来是这样的。他微笑着说一提起現在乡下的情形,他总是带着一种护短的神气反正只要是从外头回来的人,总当你是发了财回来

他要她多淘点米,中午煮一顿干饭她不肯,说:得要省着点吃了已经剩得不多了。明年开了春还要过日子呢!

为什么今天非吃饭不可又不是过年过节,你的生日也早过叻她笑着说。好想听他亲口说一声今天是她第一天回来,值得庆祝

但是他只露出很难为情的样子,固执地说:不为什么这些天没吃饭了,想吃一顿饭

最后她只好依了他,然而她来到米缸里舀米的时候手一软,还是没舍得多拿结果折衷地煮了一锅稠粥。

还没坐丅来吃饭金根先去关门。给人家看见我们吃饭更要来借钱。

青天白日关着门像什么样子?她瞪了他一眼给人家笑死了!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门是从来不关的不论天气怎样冷。

结果金根只好捧着一只碗站在那里吃不时地到门口去听听外面的声响。

他突然紧张起來快收起来!他轻声说,王同志来了

外面已经有一个外路口音的人在喊,金根在家吧

金根把手里的饭碗交给月香,匆忙地走了出去想在门口迎着他,说两句话多耽搁一点时候。月香把两只一送送到床上搁在枕头边,正好被帐子挡住了看不见。但是究竟是粥不昰饭得要搁平了,怕它倒翻了流出来她再去抢阿招手里的碗,阿招偏舍不得放手月香又怕那滚热的粥泼出来烫了阿招,不免稍微踌躇了一下金根倒已经陪着王同志走进来了。

王同志是矮矮的个子年纪过了四十了,但是他帽檐底下的脸依旧是瘦瘦的年轻人的脸他嘚笑容很可爱。身上穿着臃肿的旧棉制服看上去比他本人胖了一大圈。腰带箍紧了使他胸前高高的坟起,臀后耸起一排皱裥撅得老遠,倒有点像个西洋胖妇人的姿态

这是金根嫂吧?他客气地说:你们吃饭!吃饭!来得不巧打搅你们!

他们坚持着说已经吃完了。阿招看见了王同志也有几分害怕,自动地把饭碗放下来搁在椅子上。

趁热吃吧阿招!不吃要冷了。王同志向她笑抚摸着她的头发。叒长高了!看见她一回高一回他把她一把抱了起来,举得高高的阿招虽然也暗暗地是兴奋,依旧板着脸脸色很阴沉。

王同志请坐朤香含笑说。她赶紧去倒了碗开水来连茶叶都没有,喝杯水吧王同志!

不用费事了,金根嫂都是自己人。王同志在椅子上欠了欠身请坐,请坐

月香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昨天才回来的辛苦了吧?王同志笑着说

月香把路条从口袋里摸出来,递给他看他一面看一媔说:好极了,好极了还乡生产,好极了!金根嫂你这次回来一定也觉得,乡下跟从前不同了穷人翻身了。现在的政府是老百姓自巳的政府大家都是自己人,有意见只管提

然后他向她夸奖金根,说他是这里的积极分子又告诉她当了劳模是多大的光荣。金根坐在床上扭怩地笑着没说什么。

现在你回来了好极了,大家一心一意的生产王同志说。把生产搞好还要学文化。趁着现在冬天没事的時候大家上冬学,有镇上下来的小先生教我们金根嫂,现在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你们夫妇俩也应当大家比赛,他当了劳动模范你吔得做个学习模范。他呵呵地笑了起来金根与月香也都笑了。

谈了一会王同志站起来走了,夫妇俩送了他出去回屋里来,月香就说:这王同志真好连开水都没喝一口。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这样对她说过话这样恳切,和气仿佛是拿她当作一个人看待,而不是当一个奻人

王同志是个好人。金根说

但是她注意到非常不快乐,因为那碗稠粥被王同志看见了

叫你快点收起来,怎么摸索了这半天还剩┅碗在外头。他烦恼地说

她向他解释,因为阿招抱着个碗不肯放要使劲抢下来,又怕泼出来烫了孩子的手然后她也生起气来了。也嘟是你一定要吃饭,我怎么说也不听

真要是听我的话煮了饭倒又好了,谁叫你煮得这样不稀不干的干饭是不怕泼出来烫手的。

好嘟怪在我身上!她咕噜着说。也没看见像你这样又要吃,又要怕

我要吃饭--谁要吃这干粥烂饭,浆糊似的

你不吃就不吃,谁逼着你吃

她把几碗冷粥倒回锅里去热了热。结果金根也还是在沉默中吃掉他的一份

饭后她到溪边去洗衣服,她蹲在那石级上的最下层拿起棒來捶打着衣裳。忽然对岸的山林里发出惊人的咚咚的巨响。她记得她才嫁到这村子里来的时候初到这溪边来洗衣服,听见这声音总是吃惊再也不能相信这不过是捣衣的回声。总觉得是对岸发生了什么大事仿佛是古代的神祗在交战,在山高处树林深处。

近岸的水边浮着两只鹅两只杏黄的脚在淡绿的水中飘飘然拖在后面,像短的缎带

妈,外婆来了!阿招远远叫着跑了过来。

她本来预备今天歇一忝明天回娘家去看她母亲,没想到她母亲倒已经知道她回来了马上等不及,就跑了来看她这样远的路,她很不过意航船上遇见两個熟人,是她娘家那村子里的人不概是他们回去说的。

她匆匆地绞干了衣服和阿招一同回去。金根陪着她母亲坐在那里她姊妹非常哆,母亲只喜欢一个小儿子一向和她不大亲热的,但是几年不见面见了面大家不免都有些伤感。她母亲老得多了大家谈起家族以及親戚间的生育、死亡、婚嫁,谈了许久她母亲说起新近死了的一个亲戚,说他是给两个干部倒吊起来打得的吐血毛病。她说说又咽回詓了只叹了口气,说:你们的王同志好

过了一会,金根走到院子里去站在大门口吸旱烟,让她们母女说两句私房话

她们在里面很玖很久。他知道她母亲一定会向她借钱的

她母亲走的时候,他们夫妇俩一直送到村口在这山乡里,太阳一下去立刻就寒冷起来,满屾的灰绿色的竹林子唏唆唏唆响着嘘出了阵阵的阴风。夫妻俩牵着阿招的手站在那里看着那妇人在大路上走着,渐渐远去金根猜着朤香一定把所有的积蓄都借给她母亲了,她仿佛很不快乐

月香回来了没有多少天,已经觉得完全安顿下来了就像是她从来没有离开这裏过。?

早晨金根在院子里工作,把青竹竿剖成两半削出薄片来。然后他稍微休息了一下他从屋子里拖出两只已经完工了的大竹筐,掇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对着两个竹筐吸旱烟欣赏他自己的作品。竹筐用青色与白色的蔑片编成青与白的大方格很好看。?

他坐茬地下把长条的竹片穿到筐里去,做一只柄做做,热起来了脱下棉袄来堆在椅子上。?

一个远房的堂兄弟肩上担着十几根几丈长嘚颤巍巍地竹竿,从山下下来走进院门,把竹竿掀在地下豁啷啷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金根只顾编他的篮子头也不抬。?

月香走了絀来坐在檐下补缀他脱下的那件棉袄。两人都迎着太阳坐着一前一后。太阳在云中徐徐出没几次三番一明一暗,夫妻俩只是不说话?

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月香觉得腰里痒起来掀起棉袄来看看,露出一大片黄白针色的肉她搔了一会痒,把皮肤都抓红了然后她突然疑心起来,又把金银那件棉袄摊开来仔细看了看,什么都没有于是她又把他的袖子掏出来,继续补缀?

金根做好了一只篮子嘚柄,把一只脚踏在篮子里试着把那只柄往上提了提,很结实谭老大两只手筒在袖子里,匆匆忙忙走过去但是一看见那只新篮子,僦停了下来把一只脚踹进去,拎着柄试一试试完了,一句话也不说就又走了。别的本家兄弟叔伯在院子里经过没有一个不停下来嘚,全都把脚踏在篮子里试一试那只柄牢不牢,然后一语不发地走了?

月香在一张露天的板桌上摆下了碗筷。桌子正中放了一碗黑黝黝的咸菜旁边一只高高的木桶盛着粥。阿招不知道怎么这样消息灵通突然出现了,在桌子旁边转来转去?

“嗨,来吃饭啊!”金根愉赽地向那孩子大声喊道其实完全不必要,她早已等不及地把自己的一只凳子搬了来了他第一筷就夹了些咸菜搁在发她碗里。?

月香几乎碰到没碰那碱菜仿佛一个女人总不应当馋嘴,人家要笑话的但是金根吃完了一碗,别过身去盛粥的时候她很快地夹了些菜,连夹叻两筷?

一只黄狗钻到金根椅子底下寻找食物。一条蓬松的尾巴在金根背后摇摆着就像是金根的尾巴一样。?

谭大娘在旁边走过特哋探过头来看明白了他们吃些什么。然后一声不言语走了。近来谭大娘和他们比较冷淡因为她疑心金有嫂老是在背后对月香诉苦,说她的坏话恨她唠叨,恨她整天找碴子磨人金有嫂背后抱怨,当然也也实事?

白粉墙高处画着小小的几幅墨笔画。一幅扇面形的画著一簇兰花;一幅六角形的,画着琴囊宝剑——都是些距离他们的生活很远的东西和月亮一样远。最上面的一幅作长方形,经过半世紀的风吹雨打已经看不清楚了,如同早晨时候天边的微月?

金根先吃完,他掇转椅子似乎是有意地,把背对着月香佝偻着抽旱烟。

金有嫂洗了衣裳晾在界碑上。那古旧的石桩斑斑点点一脸麻子。灰黑色的衣服披在碑上疲软地垂下来,时而在风中微微飘两飘?

“嗳,金有嫂饭吃过没有?”?

她抬头一看,不觉慌了手脚是王同志向这边走了过来,还有一个陌生人和他在一起也穿着制服。她姠来一看见王同志就发慌使他也觉得不安,怕她应对失当这一次她回答得倒很得体,“嗳!吃过了”她含笑答应着。“你也吃过饭了王同志?”?

他并没有听见她说了些什么,就匆忙地替她遮掩了过去大声说:“好极了!好极了!你公公在家吧?”?

她慌慌张张走进大让,嚷着:“王同志来了!”?

谭老大与谭大娘满面笑容迎了出来王同志把他同来的那穿制服的人介绍给他们。“这是顾冈同志”他说。“顧冈同志是上海来的来研究我们这里的生活情形。他要跟你们住在一起过一样的生活。”?

他们笑嘻嘻地和顾冈招呼顾冈有三十来歲的年纪,瘦长身材戴着黑框眼镜,眼镜框再加上他的浓黑的眉毛仿佛犯了重。他的棉制服是上等的青哔叽面子而且是簇新的,看仩去仿佛他没有穿惯解放装有点周身不合褶。他向他们解释说他是文联派下来的一个电影编导,下乡体验生活收集材料。?

有一个囻兵小张同志是王同志的勤务员,挑着顾冈的行李气喘喘地从后面赶了上来。顾冈似乎觉得他在这情形下不能不和他极力争夺,想紦行李抢下来自己搬进去。小张同志又不肯放弃两人一路扭打着,挑担子的脚步歪斜几次差一点栽倒在地下。?

在土改期间谭老夶家里也曾经住过知识份子,所以他们也习惯了相当镇静。他们很小心决不敢向客人道歉,说吃得不好房子不好,也不说“同志是仩海下来的?”一向习惯总是说“由城里下来”但那是错误,仿佛表示城市的地位比乡村高?

他们领客人去看他们搁磨盘与农具的一间房。可以把这些东西搬出去把门卸下来做铺板,架两只板凳上顾同志说好极了。然后他们回到正房去大家欣赏他们抽签抽到的那只罙蓝色花瓶,是他们分到的地方的东西?

经王同志要求,谭大娘跑了去把金根和他老婆叫了来金根是劳模,他老婆又是最近“还乡生產”的很能代表现在一般的新气象。顾冈对他们的印象很深这些农村妇女倒是的确有非常漂亮的,他想?

谭大娘说的话最多。别人夶都只是含着微笑喃喃地说两声“现在乡下好喽!”或者“现在两样喽!”谭大娘总是中气很足地高叫着:“要不是毛主席他老人家,我们哪有今天呀?”她永远在“毛主席”后面加上“他老人家”的字样显得特别亲热敬重。

顾冈可以看出来她是王同志最得意的展览品,也許他让他住在她家里就是为了这原因。王同志临走的时候顾冈送他出去,王同志用一种宽容的口吻说起那老妇人:“她倒是有一桩——说话非常直爽”?

王同志已经和他提起过这里的冬学,建议叫他去教书可以和群众多一些接触。现在他又说:“好好的休息休息吧同志,路上一定辛苦了明天我来陪你到识字班去,给你介绍介绍?

他又详细解释识字班的重要性,可以提高农民的政治觉悟听他說起来,简直仿佛顾冈现在要和镇上的小学生们轮流担任的这份工作是全国最伟大最艰巨的工作。顾冈心时想这王同志的确是一个很恏的宣传家。王的党龄也很长而且据他自己说,从前在苏北还有过实际战斗经验他实在应当有一个较好的位置。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在這穷乡僻壤做一个村干部呢?也许是因为党内派系的斗争使他郁郁不得志。甚至于他也许曾经跟某一个被毛泽乐“清”掉了的中坚份子洳果是那样,那他就是个危险人物了不宜太接近。顾冈因此谨慎了起来态度也冷淡了许多。?王同志一个人走回去他住在区公所里,区公所就是从前的武圣庙他离开了顾冈以后,方才自己觉得刚才他说了很多的话,关于他的过去……在日本人占领期间作地下工作后来风声紧了,又学到苏北去参加新四军他本来并没有打算提起这些——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何必告诉人家这些话“英雄不道当姩勇。”难道他已经成了唠叨的老年人只生活在自己的回忆里。自己想觉得很难过大概是因为顾冈对他的态度里仿佛带着点轻视,使怹不由得要夸耀自己的过去“也让他知道知道我从前的历史。”他最讨厌顾冈和他说起国内新闻的时候那神气就像是以为他除了当地村庄里的事情之外,一无所知?

他从来没听见过这顾冈的名字。但是从文联负责人写的那封介绍信的口气上面可以看出他是“解放”後才加入他们的阵营的。?

“我自己算算为党服务不止二十年了,永远在斗争的核心里”王同志对自己说,“现在倒在这里招待这投機份子还要被他看不起。真是活回去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机会主义者胆小如鼠的知识份子,统治阶级的走狗摇身一变,也前进起来了还要看不起人!”?

他自己也知道不应当滥发脾气,对于顾冈的估计也不一定正确但是心里总觉得郁塞得厉害。他很希望他回到廟里的时候有两个农民在他的办公室等候着,有些什么纠纷要等着他解决那也许会使他胸中闷气稍微疏散些。他很会对付农民做一件自己善于做的事,那总是相当愉快的而且在农民的心目中,他就是政府他们使他感觉到他是庞大的机器上的一个不可缺少的轮齿,洏不是一个过时的工具被丢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

他平常总是从早忙到晚没有片的闲空,但是今一下午似乎竟是无事可做他回到廟里之后,在他的写字台前面坐了一会无聊得很,又站起来背着手踱到外面去。小张同志替他管家坐在门前一只薄团上,在那里剥蒜破旧的薄团,蓝布绽开来露出里面一根根的稻草。?

小张同志洗了衣服在那里雕花槛上穿了一根绳子晾着。淡淡的一块日影照茬那惨红的庙墙上,一动也不动?

王同志忽然想起来,他似乎永远是住在庙里在那些宽广的殿堂上,黑洞洞的空房里;被逐出的神道汸佛阴魂不散仍旧幢幢来往着。他从前和沙明结婚的时候也是住在庙里。他知道的——反正只要一想起从前的事马上就会想起她来,那似乎是最容易记起的一部份?

第一次见到她,是有一次干部开大会他在苏北的新四军里——那时候他就用着现在的名字,叫王霖那次把所有的干部都集中在一个小县城里上大课,借一个地主的住宅地主本人不在那里,搬到芜湖去了那阴黑的大厅,竖着一根根圊石柱子风飕飕的,有点像户外的黄昏大家都坐在砖的地下听演讲,各人记笔记膝盖上顶着一本拍纸簿。演讲照例是以喊口号作为結束大家一律站起来跟着喊,“毛主席万岁!”同时把帽子纷纷毛到空中去用尽力气,能丢多高就丢多高但是帽子落下来的时候,不昰每一个人都能够有本事接到自己那一顶大家正手忙脚乱满地抢帽子,演讲的人倒已经又高高竖起一只手臂嘶哑也跟着往上一提。“史达林万岁!”他高叫着?

“史达林万岁!”大家跟着一声呐喊一只只帽子又黑雨似地飞上天去。?

散会以后王霖注意到一个女干部手里拿着帽子站在那里,很为难的样子她搭错了一个帽子。她年纪非常轻别的女干部的头发都是剪短了,油腻腻地披在面颊上她却是梳叻两只辫子,盘在头顶上藏在帽子时面,完全看不见所以平时一眼看上去,会把她当作一个男孩子尤其因为她那清的没有血色的脸,两只眼睛分得很开是一个清俊的男孩子的面貌。但是现在没戴帽子露出辫子来,就完全像一个女学生了她穿的一套制服太大了,穿在身上倒更显得身材纤弱。?

王霖把自己头上的一顶污旧的帽子摘下来拿在手里翻过来看了看,显然是他自己的实在不好意思走仩去问她是不是她的帽子被他拾了来了。有好几个男干部都拿着帽子去问她但是没有一个是她的。后来有一个人发现有一顶帽子高栖在┅根屋梁上一个姓俞的青年马上设法弄了一旧梯子来,爬上去替她拿了下来王霖离开会场的时候,俞同志还站在那里和她说话王霖雖然明知道俞同志职位太低,还没有结婚的资格但是并不因此就觉得安心。?

“刚才闹丢了帽子的那个是谁?”他仿佛很不耐烦地问另一個干部“真是笑话!”

?“我没有看见过她。是新来的——怎么,你对他有意思?”?“别胡说!”?

饭后他又试着问另一个人。“那梳辮子的那个——她的爱人是不是姓陈?”?

“她没结过婚吧?你是说沙明是不是?她来了还不到一年在电讯组,没结婚”?

“大概我认错了!”他喃喃地说:“还当她是陈同志的爱人。”?

女干部都在合作社里过夜他第二天早上一早就到合作社去,要求和沙明同志谈话?

这裏也按照普通店堂的布置,一边摆着一排红木椅子两张椅子夹着一只茶几。他坐了下来背后后墙上挂着红纸对联,祝贺合作社开张之囍?

“这该是好兆头!”王霖想:“在一个合作社里向她求婚。这应当是我们在革命岗位上终生合作的开始”?

清晨的阳光从门外射进來,照亮了他脚边的一筐筐的米与赤豆灰扑扑的蘑菇与木耳,还有大片的笋衣发出那干枯的微甜的气味。女干部们在柜台上大声谈讲著卷起她们的铺盖。她们昨天晚上还睡在柜台上?

然后他看见沙明匆匆地向他走来。王霖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想跟你谈谈!”他说。她微笑着坐了下来显然是准备着接受批评。后来她苦诉他她当时以为他一定是为了她打辫子的事,来向她提意见因为她两根辫子已經引起了许多批评。?

“我听见说你还没有结婚”王霖说。“我也没有我提义我们向组织上请求结婚,你认为怎么样?”?

她倒很镇静他想。当然她仿佛是有一点诧异我微笑着回答:“考虑考虑吧!”?

“在我这一方面,是没有重新考虑的必要我已经决定了。”?

她仍旧微笑着说:“这是很严重的一个步骤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他没有逼迫她马上决定。在阳光中看见她使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她像一张泛了黄的照片,看上去是那样年轻而是褪了色的。他仿佛觉是他得要小心那照片不能用手指去碰它,不然更要褪色了变得哽淡,甚至完全消失?

两星期后,他到二十里外的电讯站去找她她不得不把一个夜班的同事叫醒了,给她做替工才能够抽身出去和怹说话。?

“我们还是递一个申请书进去吧!”他建议“如果两个人里面有一个是不宜结婚的,你放心组织上一定会告诉我们的,这桩倳尽可以让组织上替我们决定”?

她仍旧是那句话:“考虑考虑吧!”但是他第二次再去找她,她让步了迟疑地说,“好吧!”于是他们遞了申请书进去得到了上有许可。有一天傍晚王霖派了勤务员牵着马上接她。?

马蹄声在黄昏的寂静中听上去特别清脆他站在庙门湔的石阶上,等那蹄声去远了方才进去。大殿上黑沉沉的只有他们房门里射出来的一些灯光,隐约可以看见旁边一排神像的青脸红脸与他们金色的衣褶。破了的窗纸被风吹得啪喇啪喇响着在他黑暗中走过,进了东配殿那是他的房间。今天房间里打扫了一下东西吔整理过了,灯光照着仿佛空空洞洞,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党在战争期间是比较肯妥协的,所以他们驻扎在这座庙里并没有破坏那些偶像,也容许女尼继续居留但是年轻的尼姑全都逃跑了。剩下一个老尼姑住在后进,正在那里作夜间的功课“托托托托”敲着木魚,均匀地一声一声敲着永远继续不断,像古代更漏的水滴为一个死去的世界记录时间。?

王霖在他的房间里走来走去等着那女孩孓来,心里渐渐觉得恍惚起来感到那魅艳气氛渐渐加深。那天晚上她来了天一亮就走了,还是那接她来的勤务员送她回去替她牵着馬。此后他每周期接她来一次她永远是晚上来,天亮就走像那些古老的故事里幽灵的情妇一样。?

有时候他几乎是挣扎着想打破那莁魇似的魅力。他宁愿把她看得平凡些也像别人的妻子一样,是日常生活的一部份但是不行。只有一次他觉得他们确实是夫妇。那昰有一次召开干部会议临时因为军事状况,改在他驻守的小镇上举行共产党向来最注重会场的布置,开会以前照例有一个高级官员到會场去亲自巡视一周如果认为台上的桌子上搁的一瓶花不如理想,就要大发雷霆负责的干部可能受到处分。但是在这战区内残破的乡鎮上花也没有,鲜艳的纸带、戏剧性的灯光装置统统没有。甚至于连一张放大的毛主席像都找不到——那是最不可少的王霖非常着ゑ。最后是沙明替他解决了难题在正中的墙壁上糊上很大的一张红纸,写上一行大字:“毛泽东万岁”本地人向来都是用钢脸盆洗脸,她把两只钢盆里注满了食油放在桌上,一边一个在开会的时候,盆里的油点上了火燃烧起来,橙黄的大火焰蹿得非常高一跳一跳,光与影在红纸的背景上浮动所有的干部全都举起一只手臂来,宣誓为党效忠会场里充满了一种神秘庄严的气氛。?

王霖得意极了就像是他们在家里请了次客,太太招待有力成绩圆满。事后他很和她谈讲那一天的经过种种趣事与小小的不幸,回想起来都非常有興味最快乐的一刹那是客人全都走了,而她并不跟着走却住在他这里过夜。?

她告诉他参加新四军的经过她在高中读书的最后一年,有一个女教师常常在课外找她谈话和她非常接近。这人是共产党在少女的心情里,这一类的秘密活动太使人兴奋了深夜的轻声谈話,钻在被窝里偷看宣传书籍在被窝里点着蜡烛。女教师告诉她:只有苏联这一个国家是真正帮助中国抗日的她经常报告延安与日军接战大胜的消息,大家私下举行庆祝于是沙时与其他的几个女同学,都成了共产主义的信徒女教师后来离开沧陷区,跑到苏北参加新㈣军就把她们几个人一齐带增了。?

“沙明”这名字是她到了这里以后才采用的她认为这名字很男性化,很俏皮像个时髦的笔名。?

她告诉他她去年在这里过冬的情形四个电讯工作者,一男三女驻扎在一个农民家里,占据了一间堂屋白天在两张方桌上工作,晚仩就睡在桌子上堂屋没有门,被兵士确了去当柴烧了北风呼呼地直灌进来,油灯简直没法点夜间工作非常困难。虽然没有门室内究竟比牛栏里暖和些,所以屋主人一到晚上总是把牛牵进来,系在窗槛上每次一听见那牛哗哗地撒起尿来了,值夜班的两个电讯员中就像有一个赶紧跳起来,跑过去把一只木桶搁在牛肚子底下然后回到她的座位上。牛撒完了尿又得有一个人赶紧去把桶挪开了,不嘫就会给它一脚踢翻了淹了一地的尿,脚底下全汪着水?

有牛在房间里,也有一样好处在风雪的夜里,三个女孩子都钻在牛肚子下媔挤紧了睡觉像小牛一样。?

她告诉他这些自己仿佛很难为情似的,也跟着他一同嘲笑她这些意想不到的苦境?

“小资产阶级投身茬革命的洪炉里,这的确是一个痛苦的经验”他承认。“可是要彻底改造非得经过这一个阶段。”?

他怜悯她但是口头没有什么表礻,至多说一句“你身体不好,所以吃不了苦不过身体会好起来的。”?

到了夏天她因为小产,病倒了躺在一扇板门上,给抬到廟里来庙里有一个医疗站,住着伤兵王霖很喜欢有她在一起,但是他没有时间可以看护她年来这一整情形很紧张,最后他们终于不嘚不仓皇撤退了?

撤退的命令来的时候,是在后半夜大家顿时忙碌起来,乱成一团兵士借用的农民的物件,都得要拿去还人家因為他们的口号“不取民间一针一线。”到处可以听见他们砰砰拍着门喊:“大娘!大娘”一个老婆婆睡眼朦胧扣着钮子,战战兢兢来开门兵士交给她一只折了腿的椅子,或是一只破锅锅底一只大洞。他向她道谢借给他们用了六个月。?

“我们现在走了不过你放心,夶娘!”他安慰地说:“我们要回来的”?

王霖有无数事想要料理。他匆匆走回房去发现沙明挣扎着坐了起来,把她自己的东西收拾起來打了个小包在这一刹时间,他心里很难过不知道应当怎样告诉她,她不能和他一同走?“路上不大好走。”他在床沿上坐了下来转过身来面向着她,两只手掌按着膝盖上放出很威严的样子。“我们要照顾到你的健康你还是不要动的好。我跟方同志讲好了让伱暂时住在他家里。”方同志是王霖的勤务员王霖很有把握,方家两个老的一定会效忠于他因为他们的儿子在新四军里,是一个人质?

她缓缓地继续整理东西,但是她终于停止了仿佛疲倦过度似的,身体往前扑着把脸埋在包袱上。他知道她在器?

“你坚强一点,}

  •       2月14日晚将携手梦旅人,为大家带来一个很特别、惊喜连连的情人节party         有现场音乐、有欧洲艺术家专门为情人节制作的影像或装置作品,囿很多让大家互动的小活动有一些戏剧化的成分,更重要的是:我们将当场抽取一位豆瓣上《唱佛机Buddha Machine Xiamen Wave超越时空新体验》的参与者送给怹/她一个美丽的唱佛机作为对豆友们支持的感谢!       有朋友的可以带朋友来,共同度过这个特别的时刻;没有男(女)朋友嘚这将是一个很好的认识新朋友的机会我们将设计特别的活动,每个人都可以找到新朋友!         这将是厦门最好最有创意嘚party!                  参与方式:         感兴趣者须:         ,并注明“唱佛机Buddha Machine Xiamen Wave超越时空新体验”          请务必附注联系方式 电话 QQ

  • 招聘 工作地点:在福州津泰路北边仙塔巷和大根路之间的SEN2CAFE(1F-2F)      你可以:间或享受楼上楼丅走动的快感阳光照进落地窗的美好,全天候的音乐熏陶和愉快舒适的室内环境       同时,你为来这里的朋友带来体贴的服務帮助彼此平和友善的心情以及获得每个月的薪酬。      我们现在提供以下有趣的岗位欢迎加入这个团队:              请务必附注联系方式 电话 QQ MSN 等。       小组链接:

  • 不好意思来打个广告哈。 我是厦大三年级的学生挺喜欢the body shop的,但是老是烦恼怕在網上买到假货。 现在终于可以从英国直接进货保证正品,价格合理有兴趣的,喜欢the body shop 的可以QQ我哈。 QQ: 可以到宿舍直接看东西买东西嘚。 因为还是学生时间有点紧,所以没有在网上卖就在厦门本地卖。 大家支持支持哈! 价格不会太低因为都是英国直接过来的正品啊!

  • 寻女生参加座谈会,报酬50元一位 大家好我们是厦大新闻传播学院的研究生,最近在做一个包包的市场调查希望能找些22岁以下的同學来参加我们的座谈会。简单聊一下自己在买包用包过程中的感受 时间:7月28日(周二)下午 地点:厦大本部某会议室(有空调,有矿泉沝有零食) 报酬:50元/人 有意的同学请联系 电话, QQ:, (有效期至7月28日凌晨)

  • 喵~借地说房屋转租。 本来计划1月才能结束的课程现在就結束了房子合同却还是到1月。于是跟房东商量之后的结果是自己找人续租╮(╯_╰)╭ 房子在顶澳仔,思明南路394之二黑糖对面(可以收箌黑糖的无线网,当初刚住进去时吓了我一跳到西门大概步行10多分钟。5层/7楼两房一厅,都是双人床(或者说挺大的单人床。)家具齐全,空调冰箱,洗衣机都有共有三张书桌,房间光线也非常好 有意者先豆邮俺吧。就这几天了~

  • 自己用的索爱K818出售,650元,成色很好,没囿维修记录,没有任何故障11 我就在集美,可以先看手机啊~~哈哈 小商品街附近

  • 维森咖啡馆招聘  在厦大公寓旁有一个独立的咖啡馆这里聚集了各种艺术和音乐的自由人和设计师,你可以在自由宽裕的环境里受艺术和音乐的熏陶,也可以自由平等的交流      我们现在提供鉯下有趣的岗位,欢迎加入这个团队:      )给出一个出差需要带的物品的清单每次走之前,最好先检查一下: 订购一个“我的移動办公室” My Mobile Office 我的移动办公室 笔记本电脑,鼠标电源,书本杂志,手机相机,随声听与其他必备用品统统收纳 适合每天外出时和絀差时使用。外观、风格与产品功能对于现代商务背包来说同等重要XPIRE 零°动深谙此道,XPIRE 零°动“我的移动办公室”材质采用坚韧的 1680D 尼龙,让旅行人士完全放心 l 最大可容纳17"笔记本电脑/安全保护 l 多功能文组袋/方便放置文具 l 带线孔的随身听口袋/安全保护,取用方便 l 饮水瓶袋/取鼡方便 l 软垫式双肩带/背负舒适 “我的移动办公室”背包特别采用NIFCO扣具NIFCO扣具:NIFCO是专业扣具品牌,在电脑包领域和专业户外登山领域都有很高知名度该扣件具有超强抗低温性和极佳的柔韧性,在零下20度的环境中不会脆裂在过度弯曲变形下(90度)也不会断裂。

  • 提供旅途中的靜谧的小窝@厦门卡夫卡客栈

  • ▼周末我们一起去看话剧吧! 朝九晚五争取物质粮食周末看场话剧补充精神营养。这样的生活理想不止在北京在厦门也能实现!北京有孟京辉,香港有林奕华台湾有赖声川,厦门有谁我们的猫剧团! 仅35元 原价65元猫剧团改编“日出”小剧场話剧闪团网特享票正式发售! 购票地址:闪团网 闪团网系猫剧团“日出”话剧唯一指定网络团购售票合作渠道; 演出时间:6月19日、20日(下周六、周日)

  • 厦门Doris inn小旅馆招义工啦~~~~~ 因为喜欢厦门,因为爱曾厝垵的简单小生活我们在这住下了,于是有了我们的小旅馆Doris inn一个闽南特色融合东南亚,田园风格的小楼 刚开业,缺人手现在急招义工啦~~~如果你有时间,或者正想来厦门看海就比较适合了。工作很简单时間很弹性。工作内容:接待客人(带路)打扫卫生(扫扫地,拖拖地换洗床单),帮老板坐些力所能及的小活 有意者豆油我吧~~~~

  • 爱吃零喰的进 台湾零食 雪之恋麻薯,果冻张君雅巧克力甜甜圈,BBQ点心面.. onlyone花生 77松塔等 黑糖棒棒糖 三点一刻 庄家方块酥 建荣鱼松 进口零食:7D芒果干, G7咖啡 蝴蝶炸果仁 皇家菠萝蜜干

  • 股市投资需谨慎:投注系统/365tytz/

  • 个性时尚,引领潮流 国内的产品设计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势但随着生活品质的提升,消费者的需求开始变得多样化而品类的更迭却远远跟不上需求变化的速度,科技产品的设计与人们追求时尚的不和谐已经逐渐激化 AOXIKA奥覀卡的诞生就是为了改变科技产品的设计与人们追求时尚的不和谐格调。引领数码潮流作为数码时尚品牌的开创者,AOXIKA奥西卡深信雄奇的夶自然就是最极致的时尚独创的原生态设计语言,它颠覆传统的设计理念以新颖多变的款式,融入当前国际顶尖的流行元素辅以潮鋶、别致的色彩和材质,让时尚的您在任何社交场合都能成为夺目的焦点、尽显气质风范! 在工艺和设计上AOXIKA奥西卡分析了全球各地时尚達人的审美心理和使用电子产品的数据,成立AOXIKA奥西卡原生态研发中心以年轻人的青春个性作为设计的灵感源泉,使每一款产品从研发时起就贴上年轻人特有的标签: 个性、时尚、颠覆、疯狂、任性……

  • 泰康人寿通过完善的个人保险、银行保险、团体保险、电话销售及经纪玳理全渠道为客户提供包括寿险、健康险、意外险、投连险、年金险等在内的丰富多样的保险产品。同时积极拥抱365 体育投注/365tytz/互联网致仂于互联网保险业务的创新与开拓,整合线上、线下保险服务提供普惠保险产品,全力打造“互联网保险”第一品牌泰康人寿协同旗丅泰康 资产、泰康养老、澳门博彩/ambc/三家子公司,全面推进“活力养老、高端医疗、卓越理财、终极关怀”四位一体的大幸福工程泰康之镓是中国保险业首个养老社区投资实 体,以医养融合为特色的中国顶级商业不动产投资商、开发商和服务商目前已完成京沪粤琼苏经济發达地区养老社区战略布局。   借助保险业“新国十条”的东风泰康人寿将继续坚持专业化经营,深耕寿险产业链以保险、资管、醫养为核心,为广大客户提供“从摇篮到天堂”持续一生的全方位金融保险服务 让保险更便捷、更实惠,让泰康人寿成为人们生活的一蔀分

  • 泰康人寿通过完善的个人保险、银行保险、团体保险、电话销售及经纪代理全渠道,为客户提供包括寿险、健康险、意外险、投连險、年金险等在内的丰富多样的保险产品同时积极拥抱365体育投注/365tytz/互联网,致力于互联网保险业务的创新与开拓整合线上、线下保险服務,提供普惠保险产品全力打造“互联网保险”第一品牌。泰康人寿协同旗下泰康资产、泰康养老、澳门博彩/ambc/三家子公司全面推进“活力养老、高端医疗、卓越理财、终极关怀”四位一体的大幸福工程。泰康之家是中国保险业首个养老社区投资实体以医养融合为特色嘚中国顶级商业不动产投 资商、开发商和服务商,目前已完成京沪粤琼苏经济发达地区养老社区战略布局   借助保险业“新国十条”嘚东风,泰康人寿将继续坚持专业化经营深耕寿险产业链,以保险、资管、医养为核心为广大客户提供“从摇篮到天堂”持续一生的铨方位金融保险服务, 让保险更便捷、更实惠让泰康人寿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

  • 智妙有道 微商城互联网+的楷模 中国首创互助式消费社交手机生活平台,生活消费必备神器! 智妙有道:独创的“消费优惠+获得收益+分享收益”模式让商家不断有客户上门,让消费者消费嘚同时还可以获得收益在这里每个人都是受益者,不仅可以方便消费、获取优惠、还可以赚取额外收入 通过智妙有道您可以方便的找箌附近的商户,吃喝玩乐的商家一应俱全 通过智妙有道去商户消费,可以享受优惠、折扣优惠基础上还有收益,帮您省更多钱 只要您推荐朋友或者商户使用智妙有道,他们消费时您就可以获得智妙有道给予的现金奖励收益,您推荐的朋友再推荐其他人您同样获利,可达到二维人脉终身锁定,让他们在互助消费社交平台中获得收益 消费者免费下载使用,不需要缴纳任何的年费或者会员费!假如您推荐您身边的朋友使用智妙有道您朋友的消费终身与您发生关系,您朋友推荐的朋友消费也终身与您发生关系截至到二维人脉。 V信公众号号:zmydao

  • 牛奶@咖啡“越长大越孤单”全国巡回              牛奶@咖啡TD RECORDS签售会 牛奶@咖啡“越长大越孤单”全国巡回              牛奶@咖啡TD RECORDS签售会                                   时间:11/30 下午4:00       地点:TD RECORDS禾祥店          厦门市禾祥西路聚祥广场617              顾客持本店“越长大越孤单”购物小票可优先入场       TD RECORDS保留活动最终解释权

    智妙有道端午回馈关注公众号即可领取最高198元红包,欢迎参与公众号:zmydao

  • 三里人家的红枣黑糖姜茶一盒有一斤咗右,里面有20包每包里面有云南古方黑糖(药用价值是红糖4倍),新疆若羌干枣杭州白菊,云南罗平小黄姜4种原料, 四大功效:驱寒除湿健脾暖胃,活血暖宫美容养颜 ,老人小孩男人女人都适合微信yy

  • 号外!号外!购充电宝送钻石小鸟情侣对戒啦! ——最美充电寶、最浪漫促销季震撼来袭! 经常在户外活动的美女们常常会遇到一个问题困扰——手机没电。无论是因为工作原因或是在外购物、应酬一天在外,有大半天在担心手机电量真是伤不起啊!你会说,可用充电宝啊!唉——!你没觉得现在的充电宝都怪怪的吗不是又大叒重就是长得丑,怎么都觉得跟我们这些时尚达人格格不入都什么时代了,就不能长得好看点吗!如果有一块又轻巧、长得又好看的充電宝那才能配得上时尚精致的姐妹们嘛谁说不是捏! 现在好啦!姐妹们的福音来啦!时尚品牌“奥西卡”全新推出的超美单品,史上颜徝最高的充电宝——“天使之泪”新鲜出炉啦! 这绝对是最配得上我们这些时尚达人的小伙伴哦!喏——你看—— 小巧的身形完美的弧線,可爱的色彩相信你第一眼就被她惊艳到啦,这才是姐妹们能拿得出手的时尚物品嘛! 这可是出自德国名师的设计滴哦专门为时尚精致的姐妹们打造,简直是女神必备的神器! 还有啊这款天使之泪的表面用的可是钢琴烤漆工艺,握在手里温润如玉就如你细腻的小掱一样,简直是为姐妹们度身定做的 说了那么多,哪里买啊有没有优惠啊? 有啊有啊!为迎接马上到来的“七夕”中国情人节,惠忣更多的时尚达人们品牌方决定推出开店以来力度最大、最浪漫的——“天生一对,浪漫巨惠”主题促销活动从7月2日起到8月20日“七夕”节,总共七七四十九天 现在下单购买“天使之泪”,你将会成为价值4999元钻石钻石对戒大奖的得主哦还有价值2999元钻石吊坠、施华洛世渏“海洋之心”吊坠、半价优惠、免单优惠、现金大红包、等着你哦! 姐妹们,不说太多啦!现在就去奥西卡京东旗舰店看看吧!多重惊囍好玩的奖品等着你哦点击下面的链接或在京东搜索“奥西卡”就可以啦!祝姐妹们永远美丽时尚,做个精致的时尚达人! 现在就点击進入: 活动详情请关注 奥西卡官方公众号 AOXIKAKJ

  • 如果把人体比作生长植物的话,气就是阳光血就是雨露,二者共同作用于人体使其茁壮成長。一旦气血不足将导致人体机能全面性溃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从没有一个气血不足的女人会长寿!黑糖玫瑰四物汤养气血神器,囿理念的热爱生活崇尚健康的小伙伴们可加v了解。bantangzhuyi188

  • 半糖主义一种健康的生活态度,太苦的日子使人沮丧失望过甜的日子让人不懂珍惜。生命的最佳状态就是学会为烦恼的日子加半勺糖在若有若无间体味生命的香甜,领悟甘苦参半的人生真谛半糖主义零食bar,一半零喰一半生活,品味半糖零食享受半糖生活!wx:bantangzhuyi188

  • 在这里学生之家 暑假学生、介绍客、豆瓣散客最优惠价: 独立卫浴四床床位房、1.2米一人床位、39; 共享卫浴101多彩恋、大床房、59(周末69); 共享卫浴102玫瑰情、双床房、79(周末99); 独立卫浴榻榻米情侣房、89(周末109); 独立卫浴大床凊侣房、99(周末119); 独立卫浴双大床房、149(周末179)。 周末是指周五到周日三晚 空调使用费每晚10元。

  • 司徒之之:5.11黄金白银反转无力跌无圵境前言 成功不一定有捷径,但一定有方法我们不要当别人奇迹的听众,而是自己行动起来做奇迹的创造者。机遇总是垂青于有准备嘚人奇迹常常发生在有眼光的人身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选择很重要我不想说我有多厉害,我只想说你是幸运的因为你遇到了我;我也想说你是不幸的,因为你错过我了成功的人往往有不同的方式和路径,但他们都会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抓住时机并把握機遇 国际消息面 北京时间周三(5月10日)晚22:30,美国能源信息署(EIA)公布的截至5月5日当周原油库存录得减少524.7万桶连续五周录得下降,预期徝为减少178.6万桶前值为减少93万(维grf310)桶。数据公布后美油涨破47美元/桶关口至47.09美元/桶;布伦特原油扩大涨幅至50美元/桶上方,刷新5月4日来高位EIA數据公布后原油行情暴涨0.45美元左右。 近期美国就业数据的靓丽加上美联储3位高官接连鹰派讲话美联储6月加息概率飙升至90[[%]],同时周一晚间公布的美国4月就业市场状况指数(LMCI)其前值0.4,预期1公布值3.5。此数据作为美联储利率调整的重要参考指标之一对美元也有很大影响。市场對美联储加息预期升温也大大提振美元令金价承压。 而韩国大选在周二(5月9日)刚刚鸣金收兵后不久其北邻朝鲜的官员便面向西方媒体再喥大放厥词,称该国将继续进行核武器和*试验且不惧怕来自美国的军事打击报复。因朝鲜核挑衅、韩国总统大选后新任总统的政治不确萣性导致地缘政治风险上行,市场避险情绪也在回归料将对金价有所支撑,金价下行空间有限 5月11日亚市盘初,国际油价低开低走NYMEX原油期货交投于44.57美元/桶附近,跌幅约0.20%;布伦特原油期货交投于45.43美元/桶附近跌幅约0.20%。分析人士称美国API原油库存大增,中东等原油生产国增产加拿大受大火影响的油企恢复生产及美元走强都给油价带来上行压力,但非洲产油国安全局势恶化原油生产受阻,为市场提供支撐 司徒之之—黄金行情解析: 黄金周三探高回落收低,亚欧盘先在1220上方震荡美盘时段三次冲击1225.50高点始终未能突破。5日线与此前的顶底轉换口的压制加上美联储进一步加息预期,限制了黄金的反弹空间尾盘时段冲高不破转为震荡回落。并且重新回到1220下方震荡日图收盤小阴星线。 日图实体K线较小短线进入盘整。看弱不跌看反弹又还没有空间。按1295高点的下行来看日图进入鱼尾阶段,至少1295这波高点嘚下跌没有太大的空间一波趋势的反转。需要配合反弹确认才能进一步下跌而目前趋势线1215的支撑还未失守。完全说日图已经反转走空頭也言时过早不排除现在仍是回调蓄势。所以经过一波连阴之后低位再做空有些追空的嫌疑。耐心等待一次反抽修正1200上方必然有一些反抽。现在离千二关口距离不远下行空间有限。等待短线的下探回升确立止跌形态则会迎来反弹,目前处于慢跌整理阶段缺少止跌形态和消息面的利好刺激;关注段浩雨威信dhy776及时了解市场资讯,把握大趋势行情助你稳健获利! 短线图:4小时处于台阶下跌通道当中运荇昨日虽有反弹。但仍未能收复布林道中轨的压制而临界点1235.50反弹还有一段距离。突破此位才能反转目前的空头走反弹现在小时图处於台阶弱势下跌当中。并且还没出现下探回升按这种弱势走法。后市要止跌应该是有下探回升下影线的K线。同时进入鱼尾阶段下行放缓。每次稍微刷个新低都伴随反弹就是空头量能衰竭的表现。结合白银的这波顶部下跌呈现45角度式的下挫。相较于黄金更有反弹需求预计白银止跌反弹后,将带动黄金直接走反弹故短线思路维持看空不追空。今日支撑仍关注 司徒之之——5.11黄金操作策略: 1、回踩1217附菦多止损3个点,目标1224 2、上方1226附近空止损3个点,目标1220 赠言: 最后借用释迦牟尼的一句话:“伸手需要一瞬间牵手却要很多年,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你生命该出现的人,绝非偶然”我每写一篇文章,也是希望能遇到有缘人我能帮助到他。佛度有缘人我带有心人,芉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人生最快意的三件事莫过于:棋逢对手,酒逢知己,将遇良才! 以上为司徒之之v.xshiyujia06多年来经验总结如果各位投资者在以往嘚一些过程中已经出现类似问题,去总结去发现自身的不足,加以改正长期如此,你总会有所收获与各位共勉。获利的途中不忘学習希望你能在投资市场获利,更希望你能具备完整的投资理念心态,技巧风险管控,只有这样你才能走的更远。

  • 司徒之之:黄金慘遭折磨原油借EIA冲高5.11黄金原油操作策略前言 成功不一定有捷径但一定有方法。我们不要当别人奇迹的听众而是自己行动起来,做奇迹嘚创造者机遇总是垂青于有准备的人,奇迹常常发生在有眼光的人身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选择很重要。我不想说我有多厉害我只想说你是幸运的,因为你遇到了我;我也想说你是不幸的因为你错过我了。成功的人往往有不同的方式和路径但他们都会有┅个共同的特点:抓住时机并把握机遇。 国际消息面 阿尔及利亚能源部长今日的言论也为油价提供支撑该国和伊拉克一起表态支持延长減产协议。同时消息人士透露称以海湾成员国为主的诸多OPEC产油国正在讨论将减产延长9个月的计划,这样将会覆盖至2018年第一季度而那时嘚原油需求本身就会出现季节性疲软,因此对产油国财政收入的影响不会过大 阿尔及利亚能源部长今日的言论也为油价提供支撑,该国囷伊拉克一起表态支持延长减产协议同时消息人士透露称,以海湾成员国为主的诸多OPEC产油国正在讨论将减产延长9个月的计划这样将会覆盖至2018年第一季度,而那时的原油需求本身就会出现季节性疲软因此对产油国财政收入的影响不会过大。 司徒之之—黄金行情解析: 昨ㄖ黄金亚欧盘震荡上行最高触及1225.5,晚间美盘低位震荡之后下破1220支撑,最低触及1217.5.日线报收小阴星受阻于日线MA5压制。目前黄金日线看整体依旧弱势偏空格局。4小时目前MACD底背离不排除再次死叉运行的可能。短线关注1213支撑上方短线阻力看1220.由于目前4小时以及日线威廉指标觸底,操作上偏向于关键点位低多 司徒之之——5.11黄金操作策略: 1、亚欧盘初见多,止损1210目标看; 2、1208多,止损1203目标看,破位减仓持有看1235. 司徒之之——原油行情分析 原油打破震荡冲向阳光 原油在经历了上周的大跌之后走V型回升,周初一直处于弱势震荡围绕区间45.5-47运行,甴昨日白盘逐渐冒头多头反转格局但上方受47美元大关压制。行情一直期待数据的刺激还好昨晚的EIA数据表现还算令人满意,预料之中的利多大幅利多的EIA促使行情喜攻破47美元大关,成功站上47美元对于多头反转格局算是有了一个比较好的交代。 日线图收盘小阳十字连续丅探回升稳固支撑。配合上周五的快速下探回升转阳止跌形态的成立,本周周初主要延续上周的底部反弹四小时线收三连阳于47.24美元一線。目前有小幅回调的趋势上方红色底图带字动能以及强劲。 司徒之之—原油操作建议: 1、建议48.3附近做空止损0.4美元,目标46.9 2、建议47.0附菦做多,止损0.4美元目标48.5美元附近。 赠言: 震荡这个词大家听久了也许会觉得讨厌。每当行情在激情澎湃过后总会出现阶段性的盘整。而盘整是为了更好的上涨或者下跌但这是一个一定要有的过程。几个单子的亏损不要太过纠结得失控制好自己的心态后调整做单思蕗即可,只有理性的去面对以及控制风险收益才有保障。 以上为司徒之之v.xshiyujia06多年来经验总结如果各位投资者在以往的一些过程中已经出現类似问题,去总结去发现自身的不足,加以改正长期如此,你总会有所收获与各位共勉。获利的途中不忘学习希望你能在投资市场获利,更希望你能具备完整的投资理念心态,技巧风险管控,只有这样你才能走的更远。 1专7业9分1析8师7司1徒5之3之5

  • 司徒之之:5.11黄金弱势震荡反弹空原油多头强势回落继续多前言 心中只要有海,到处都是沙滩心中有爱,遍地是阳光生活是否美好,取决于对生活积極的心态没钱人羡慕有钱人的快乐,有钱人羡慕没钱人的幸福快乐来自于心态,由内而生你对事物什么样的态度,那么你会收获不哃的结果 司徒之之—国际消息面 北京时间周三(5月10日)美国能源信息署(EIA)公布数据显示,美国5月5日当周EIA原油库存减少524.7万桶,预期减少200万桶前值减少93万桶;汽油库存减少15万桶,预期增加20万桶前值减增加19.1万桶;精炼油库存减少158.7万桶,预期减少60万桶前值减少56.2万桶。数据上EIA原油、汽油、精炼油以及库欣原油库存均录得下滑,晚间EIA库存报告单边利多油价也大幅上涨,今晚22:30天然气EIA敬请关注。 司徒之之—黄金行情解析: 黄金走势变缓每次向下刷低都伴随反弹,这是空头开始力竭的表现黄金的空间开始压缩,预计短期内有筑底反弹的需求小时图上看空头占优,黄金要反弹可能还得有一次刷低的表现空间越来越小,上方压制下移1222一线早间可以结合这里先短空一波(直接突破放弃,看25压制)空间不要看太大,毕竟黄金的区间正在逐渐的减小同时从白银的行情来看白银的这一波下跌有反弹的迹象,之湔白银弱势带动黄金连续下跌那么白银的反弹可能直接带动黄金反弹,黄金今日下方重点关注1215及1208的支撑 司徒之之——5.11黄金操作策略: ㄖ内重要阻力关注:30 日内重要支撑关注:08 黄金目前跌势有减缓的迹象,虽说行情不要去猜底但是人总是要有梦想的,黄金暂时来看的话看能否在一线筑底成功成功的话行情将会进行拉升,当然也不是说这一线就去做还得等行情去进行确认,这里只是先打个预防针一旦确认过后就大胆的干进去,不要行情错过了又去后悔之前怎么不在这个点位进场呢世上没有也没有后悔药。 司徒之之——白银行情走勢分析 白银在经历很长一段时间弱势之后应该也会抗跌的,所以白银本身的下跌趋缓与黄金可能并没有太大关系,现在白银已经下跌箌16一带距离15.6前期低点并不远,不可能从18.6下跌开始到破位15.6今年低点气都不带喘的,所以现在16一带震荡可以理解短期白银我仍然强调在16┅带轻仓尝试做多。 司徒之之—白银部分操作建议: 1、建议16.1附近做多止损15.8,目标16.5破位持有; 2、建议16.5附近做空,止损16.8目标16.0附近。 赠言: 最后借用释迦牟尼的一句话:“伸手需要一瞬间牵手却要很多年,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你生命该出现的人,绝非偶然”我每写一篇文章,也是希望能遇到有缘人我能帮助到他。佛度有缘人我带有心人,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人生最快意的三件事莫过于:棋逢对掱,酒逢知己,将遇良才! 笔者司徒之之v.xshiyujia06简介:混过名校厮杀于资本市场多年,专注于股票、期货、原油、黄金、白银分析如今“砖家”甚哆,高谈阔论自觉不敢苟同,甚觉无聊说点实话以道“中国经济之真相”狂放之言,以贻志同道合者剖解时事资讯、直击全球热点、解读市场动态、分享投资技巧、专业知识独特见解、助你立足金融前沿。 1专7业9分1析8师7司1徒5之3之5

  • 司徒之之:追数据做单就是赌博!醒醒吧迷茫的投资者朋友,之之今天不跟你谈行情因为也许你现在不想看,或者怕看到点位的波动......我们来聊聊你当你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相信你已经在投资市场中摸爬滚打了几度春秋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你有何感想?每个人都知道在市场交易中大多数人最后是赔钱嘚都明白只有20[%]的人是盈利的,那么还在坚持的要么想站到少数人群当中,要么想用金钱来换取经验我相信你应该是前者。 长线的投機就是投资短线的投资其实就是投机,这里贵金属市场不是慈善机构,停止你那捐款的举动吧!因为你来过市场“捐款”走了,根本鈈会有人知道过!既然来了就是为了赚钱,这是我们唯一的目的也是你来到这里的初衷!谈钱很俗气,但却很实际! 曾经你从证券市场转戰贵金属投资,是为了让不争气的A股市场连连亏损的噩梦停止让投资变得更轻松、更快乐!让那些年失去的资金回到你的帐面,通过资本運作让自己缩短人生的奋斗历程 然而,交易中的酸甜苦辣你也体会了不少我知道,你很勇猛可是,资金的损失固然是你惨痛的教训好在你一直很乐观,因为你坚持到了今天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成为了你常常夜深人静时自我安慰的话。 可是又有谁知道,你以前的坚持却是咬着牙、含着泪一次次的亏损让你迷茫、失落。期望着有那么一天形势扭转盼望着让帐面倍增,期待着让老婆、駭子、父母一切关注及嘲笑你的人一个刮目相看到处翻阅着关于投资的秘籍,期望能自己你有所受益能够发现一夜暴富的捷径。司徒の之K线教学及指导V:shiyujia06 一个月、三个月、一年、两年……时间在积累资金却在跳水,你还相信“爱拼才会赢”吗?但却不知道“只有知赢才會拼”你还想信市场真正可以赚钱到吗?你还敢大声告诉老婆你一个月可以做到稳定盈利一年做到资金翻番吗?每天守着电脑的时间比陪伴咾婆的时间还要久,老婆最起码给你生了孩子可是方向错误的交易却让你在浪费生命! 多少个夜晚你守在电脑前、多少个节日你和K线度过,多少次你试图让亏损远离又有多少次你重回市场,准备“收复失地”晚上做梦都梦到盘面的涨涨跌跌,你为此失去了太多、太多……这一切本不是你来到这个市场的目的却成为了你在市场中经历的必然。一次次的入金让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却未曾知道出金的窗口茬哪,一次次的锁仓想着秒手回春一次次的扛单盼着牛市再现,一次次为美国经济操碎了心可是,换回来的是遍体鳞伤垂死挣扎…… 市场的变化比翻书还快,市场不缺乏激情缺乏的是理智。一次次的抱怨、一次次的失望而你却没有退缩。因为那是你的血汗钱!因为那是你给孩子上学的学费!因为那是你给老婆、父母未来的保障……你却输了输的一败涂地,输的从此苟且偷生输的连给老婆大声讲话嘚勇气都没有!!! 你似乎认识到这是一个充满着无比危险和杀机的地方,而不是处处可捡钱的欢乐船稍有不慎便会被无情地吞食。这里不相信眼泪只相信现金。弱肉强食是这里的规矩纪律是执行路线的唯一保证,投资市场不缺机会缺的是机会来了,你却因深套而无能为仂这是最最痛苦的事情!你要像一个走进森林深处的猎人,时时睁大你的双眼哪怕睡觉你都得睁着半只眼,因为陷阱和豺狼每时每刻都茬盯着你!有时候你觉得自己比钓鱼岛的战士还辛苦,一次次给家人、朋友承诺着你可以你能行!!!却又屡次的成为了愿望…… 亲爱的朋友,或许是生活的忙碌或许是亏损的压力,你忽略和忘记了很多、很多……我记得列宁曾经说过一个人忘记了过去,就意味着背叛然洏,当你此时此刻为投资梦奋斗的时候是否记得曾经步入市场的初衷?请你停止忙碌无序的交易,在这个特定的时刻就让我们做一次你投资旅程的盘点。 以前多少次你执行了,多少次你倾听了总认为自己可以,总认为扛着单可以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总认为市场走势会給你一个“心里想”,一次次的教训换不来你一次的反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别人拉你,你也要懂得伸手如果、如果以前真的鈳以,你也不会让资金缩水事实证明以前执行和操作是错误的,说明找到的仅仅是“团伙”而已 一次次干着“截断利润、让亏损奔跑”的蠢事,一次次在山顶放哨在山底站岗,把自己当成了战士最后却成为了这个市场烈士!多少个日日夜夜你敲击着键盘,寻找那个带伱远离亏损的怪圈的人…… 无数血淋淋的经验告诉我们:要看得更高就要站在巨人的肩上;要走的更远,就要看与谁同行;小水滴要想具有夶海的力量就要融入大海!要懂得选择、要学会放弃、要耐得住寂寞、要经得起诱惑。选择不对努力白废方向错了,那么停止就是进步 人生就像心电图,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行情波动何尝不是如此,客观的市场感性的人、跳动的K线激动的心参透主力阴谋,把握市场命脈!与其说是技术不如说是艺术;与其说是赌博,不如说是拼搏;与其说做盘不如说是做人! 那么,这一刻让你我并肩作战,这一刻让我們携手共进,这一刻请改掉那些让人致命的交易思路,错误的操作理念一个人的成就大小,一定在于帮助的人有多少精准的判断让呔多的人折服,我们一直很高调但却从来不跑调,佛渡有缘人我们只带有心人。 来我这里的都不牛逼牛逼的绝对不会来我这里,既來之则安之。我这里不需要指挥官因为我足以引领全局,因为信任所以合作行情的判断是我的职责,交易的执行是你的使命如果伱愿意,那么请相信你决定和我合作,那么就必须听指挥如果不能,那么请别来这样的投资者神仙也救不了,不作死就不会死只囿跟随才会学到精髓,会跟才能得到慧根!观阵、布局、用兵、制胜是我的职责再牛逼的关云长也需要诸葛亮的布局,如果你真心想翻盘僦必须绝对、绝对的服从!!!你能加入到这样负责的团队我都替你感到高兴! 我喜欢趋势判断准确后的快感!我喜欢被人认可跟随的享受!我喜欢市场拼杀胜利后的喜悦!我,势必打造一个西点式交易团队如果你还在亏损,如果你还在被套如果你还想改变现状扭转亏损,那么这一刻下定决心你若跟随,我必倾力相助! 我是司徒之之V:shiyujia06投资,应是一种理性行为最可怕的不是你的眼光,而是情绪

  • 司徒之之:5.11为什么套单?套单后如何解套司徒之之—前言: 市场总是波荡起伏,有平淡如水的时候也会有惊涛骇浪之时。通俗点讲就是无序波动嘚震荡,行情是没有方向或者在抉择方向。行情必然多空反复操作起来注定艰难,有亏损也在所难免这种时候要熬得住,心态一定偠摆端正市场在考验每个人,优胜劣汰看谁出局沉默过后则是爆发期,市场掀起惊涛骇浪有行情有大把利润,各路人马齐上阵成迋败寇谁与争锋,就看谁能把握的住 司徒之之—消息面: 周三凌晨04:30,美国石油协会(API)在公布了API库存数据数据显示,截至5月5日当周美國原油库存意外大减578.9万桶远超预期的减少180万桶,前值为减少415.8万桶降幅为去年12月以来最大,数据公布后油价短线拉升,WTI原油重回46美元仩方 周二(5月9日),随着OPEC延长减产对多头信心的提振作用消退美国能源信息署(EIA)的短期能源报告令投资者重新开始担忧美国不断上升的原油产量,目前沙特等OPEC成员国正在讨论如何延长减产协议消息人士透露,减产协议或有望延长至2018年第一季度不过这仍需要等到各方面的配合。OPEC和非OPEC产油国的正式会谈将于5月25日举行 亏损单的形成无非以下四大原因: 一、看错方向。入市后行情没有按预期的走而是直接扑向止损。 二、止损位不合适行情没有直接按预期的走,而是先杀了个回马枪后才又回头走向止盈但这个回马枪打掉了止损单。 三、入市价不合适入市属于逆市,或是虽顺势但入在了短期冲得过急的时候行情的反扑空间很大,止损被迫放得很大寄希望于行情不反扑或小反扑,不如愿时只好在心理压力过大的情况下提前止损了事 四、止盈盘放得过远。行情因各种原因未能到达预测的止盈位就回頭并反转扑向止损或吊在半空 关于套单解套的几种方法: 一、主动性解套: 当发现自己的买入是一种极大的错误的时候,这个时候就应當及时斩仓止损;当自己被深度套牢无法斩仓同时又可以确认后市大盘仍有进一步深跌的空间可采用做空的方式有效降低损失。 解决方法:抢反弹需要一定的技巧、这个技巧就是长年累积的经验无经验者不必冒险,顺势而为最可贵在积累经验的同时要不断的培养自己嘚“盘感”。最后一定十分的重要就是参与反弹时的操作一定要注意资金的管理 二、如果套牢时,所买入处在高位必须立即止损 如果所買入处在中位可以依据当时的情况暂时观望,以求的解套离场或者逢高减仓降低损失;如果所买入处在低位则不必急于止损,应该在所买入下跌企稳之后在重要的支撑位敢于低位补仓,摊成本在接下来的反弹行情中将高位套牢的仓位一同救出来。 解决方法:多头市僦是做多不要动反向操作的念头,平空头市则坚持开空休息也是一种操作。 三、采取向下摊平的操作方法 即随银价下挫幅度扩增反而加码买进从而均低购白银成本,以待银价回升获利但采取此项作法,必须以确认整体投资环境尚未变坏市场并无由多头市场转入空頭市场的情况发生为前提,否则极易陷入愈套愈多的窘境。 解决方法:理解火车启动后总有个滑行惯性的道理当趋势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我们在一步半的时候跟进去直至平衡被打破,趋势确立时采取“照单全收”的操作策略,当假突破的征兆出现后反方向胜算的幾率是很大的。 四、采取以不变应万变的“不卖不赔”方法 在单子被套牢后只要尚未脱手,就不能认定投资者已亏血本如果手中所单孓有发展前景,且整体投资环境尚未恶化市场走势仍未脱离不明市场,则大可不必为一时套牢而惊慌失措此时应采取的方法不是将套牢单子和盘卖出,而是保持持有来以不变应万变静待近价回升解套之时。 解决方法:认清弊端短中结合按章法操作。 五、如果所买入嘚处在上升趋势则不必止损 耐心地持有一段时间,必然会解套甚至还会有较大盈利的可能;如果所买入处在平衡震荡趋势中,也不必竝即止损耐心等待进入震荡循环高位,一旦解套或者损失很小的时候应该果断离场出局;如果所买入处在下跌趋势,一旦确认下跌趋勢已经形成应该立即止损,决不能患得患失心存幻想任何的迟疑和犹豫,都有可能换来深度的套牢难以自拔 六、行情瞬息万变,数據指标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我给出具体数据不仅不会对,反而或许还会误导你这里对于解套我就不做多的具体点位讲解了。如果伱被套了我会根据及时的行情,点位走势以及你的个人情况为你量身定制解套方案,帮你减少损失或许盈利一点 七、被套位置不同,解决方案也各不相同 1丶高位套有多单的朋友们利用日内亚欧盘反弹行情,适当建仓! 2丶中位多单的朋友们利用反弹行情出局,反弹莋空再创造盈利! 3丶低位多单的朋友们,大可放心反弹后小赚出局即可,近期后期操作以反弹做空为主即可 司徒之之V:shiyujia06在这里忠告套牢之后,无论如何投资都是被动的操作解套固然是投资者必须掌握的基本功,但是投资者更应该把精力放在套牢之前想办法提高分析技巧和投资水平,尽可能减少被套牢的次数始终占据资金和心态的主动。这才是最重要的

  • 司徒之之:5月11日现货黄金、白银、原油晚間操作建议!前言: 左右不平衡的载物,是骆驼的痛苦上下不平衡的行情,是不懂转变者的痛苦所有的人都站在一边并不一定是好事,譬如他们都站在船的一边上周五多少英雄站在多的一边,老鼠嘲笑猫的时候身旁必有一个洞,许多人爬到了梯子的顶端却发现梯孓架错了墙,乞丐就是一种向你的良心征税的人空头就是一种向你拼命抄底放贷的人,两种人无药可救:一是不服从命令的人二是惟命是从的人! 司徒之之—消息面解读 特朗普意外解雇FBI局长 昨日(5月10日)在金融市场消失一阵子的美国总统特朗普又出来“搅局”了,意外解雇FBI局長引发轩然大波有分析认为,可能导致难以推行税收改革计划摩根大通则表示,解雇Comey将伤害特朗普的政治资本并弱化其与国会的关系。税改、医改计划可能被大幅推迟税改对市场而言是一件大事。在特朗普当选后美国股市升至历史新高,但随后因为税改前景的鈈明朗,股市有所回调 朝鲜恐核试验 朝鲜驻英国大使近日接受采访时称,朝鲜准备进行第六次核试验该大使称不知道核试验的时间。觀察朝鲜的人士曾表示该国未来某个时候可能进行这样的试验,但该大使的讲话提醒市场朝鲜半岛军事紧张局势随时可能升级 马克龙贏得法国大选,料对英国脱欧采取强硬态度 马克龙大选被视作对梅不利他将英国脱欧称为“犯罪”并表示英国不会全身而退。根据独立智库OpenEurope的报道法国新总统马克龙的高级经济顾问JeanPisani-Ferry表示,没人喜欢硬退欧但有关退欧的谈判将会很艰难,马克龙会很强硬 此外,英国首楿特雷莎·梅则表示,勒图凯边境条约满足英、法两国的利益。她补充道,新选出的英国政府将不得不向马克龙总统捍卫协议的好处。在竞选时,马克龙曾表示,如果英国真的投票退出欧盟英法之间关于边境控制的《勒图凯条约》(LeTouquettreaty)就会随之破裂,暗示法国将不再在加莱哋区阻止难民涌向英国届时如加莱难民营“丛林”这样的“烂摊子”,就将会落到英国的头上 司徒之之—黄金操作建议 黄金,在隔日哆空消息面反复震荡之下收取一颗小阴星从而也跌破了前一个交易日的结点支撑位,空头趋势进一步加剧目前黄金运行在下行通道之Φ,上个交易日在避险的提振之下也未能有效突破1225美元关口可见黄金上行依旧乏力,短期内上方受日线10日均线于1221一带压制进一步压力位还是1225附近;而目前下方于1216一带支撑,进一步则看向日线下轨于1212一带强势支撑;若一旦跌破各大支撑位金价势必会回落在3月加息之时于千②整数关口 4小时处于台阶下跌通道当中运行。昨日虽有反弹但仍未能收复布林道中轨的压制,而临界点1235.50反弹还有一段距离突破此位財能反转目前的空头走反弹。现在小时图处于台阶弱势下跌当中并且还没出现下探回升。按这种弱势走法后市要止跌,应该是有下探囙升下影线的K线同时进入鱼尾阶段,下行放缓每次稍微刷个新低都伴随反弹,就是空头量能衰竭的表现所以对于今日黄金建议高空為主,重点还是关注6月加息事宜以及特朗普和北韩地缘风险事件 1;反弹1225附近空介入,目标点位看1216; 2;1215不破短多点位看1225; 司徒之之—白銀操作建议 白银,前一段时间弱势下跌基本就没有反弹过,这周黄金空头力度没有那么足白银也一样有了下跌趋缓的表现,不过金银並不同步之前白银弱势下跌,黄金比较抗跌现在黄金即使下跌,白银在经历很长一段时间弱势之后应该也会抗跌的,所以白银本身嘚下跌趋缓与黄金可能并没有太大关系。技术面看小时线上看,自从白银下破16.40后白银便一直在16.30---16.00箱体区间震荡,从技术面上看K线运荇于布林带中轨上方,受布林带上轨压制5日10日均线开口向上发散,呈多头排列附图MACD快慢线开口向上运行于0轴上方。红色底图带字动能柱逐渐放量,KD快慢线开口向上发散SHORT短线快慢线开口向上运行于0轴上方。红色底图带字动能柱逐渐放量综合来看,短期内多头强势上方紸意16.30---16.40压制。 昨日亚盘小幅震荡欧盘开始后油价开始躁动,反弹之势油然而生在46美元大关起走反弹,EIA前还是受到昨日高点的压制止步於46.6附近。而晚间EIA原油库存意外录得524.7万桶的巨大降幅利多油价,数据公布后原油顺势反弹瞬间拿下46.8的前高,突破了47的长久压迫突破后47.4後又反弹了一波刷新新高47.67,最高点位47.78 从日线看,日线收一根大阳线布林轨开口向下,MA5下穿各均线,拐头向上MACD死叉向下,绿色能量柱缩量KDJ金叉向上,空头能量削弱从四小时图看,布林轨明显有张口迹象,K线运行于布林上轨,MA5与MA10金叉向上MACD金叉向上,红色底图带字能量柱放量,KDJ金叉向上发散综合来看,目前原油短期上呈现了较好的多头趋势操作上建议低多为主。 1;反弹46.6-8美元做空止损在47,目标下看46下破看45.5-7美元; 2;回踩45.6-8美元做多,止损在45.2目标上看46.3-6,上破看46.8-47美元破位持有。 今日重点关注的财经数据与事件2017年5月11日 17:00英国5月11日央行基准利率 20:30美國截至5月6日当周初请失业金人数(万) 22:30美国至5月5日当周EIA天然气库存 赠言:路走错了奔跑又有什么用呢?没有好的投资心态的人,在投资市场永遠都是大海上的一叶孤舟随波逐流,命运漂泊;也更像是一只困兽无助、不安、躁动、消耗。市场你我不可能改变但入场权永远掌握茬自己手中。要么你驾驭市场要么市场驾驭你,你的心态决定你是坐骑还是骑手环境并不会改变. 申明:本文由司徒之之V.信shiyujia06编撰,严禁莏袭;部分新闻资讯内容摘自网络资源文章内容仅供参考,不构成投资建议投资有风险,投资者据此操作风险自担,转载请注明出处! 1专7业9分1析8师7司1徒5之3之5

  • 司徒之之:5月12日现货黄金、白银、原油早间操作建议!前言: 行情总是走的很快可你完全处于蒙的状态就消失了,对于错失的东西有人总是倍感意外,如果耐不住寂寞就看不懂繁华,如果等不了震荡就迎不了单边既然后悔了错失,为什么还不詓争取呢机会对我们来说都是公平的,能抓住的不轻言放弃不然剩下的只剩下了惋惜! 司徒之之—消息面解读 美联储杜德利意外放鸽 周四(5月11日)晚间,拥有永久投票权的美国纽约联储主席杜德利在讲话中表示美国正继续迈进经济复苏的步伐,所以美联储不急于积极收紧貨币政策 在美联储缩表的问题上,杜德利也给予了明确回答杜德利称美联储在缩减资产负债表时将非常仔细和谨慎,所以不大可能采鼡金融危机前的操作模式目前美联储确实正在考虑资产负债表正常化的策略,但具体缩表时间很可能在今年稍晚或者2018年开始缩表 美银媄联:加拿大央行应加息来抑制风险 鉴于近期加拿大金融仍不稳定,尤其国内非银行贷款公司HomeCapital流动性危机愈演愈烈加拿大央行不得不开始释放加息信号。除了联邦和省级政府采用非利率工具外加拿大央行仍然需要通过提高利率解决过度风险及信贷增长问题。此外穆迪周三下调对加拿大银行业的评级更进一步证明加拿大存在信贷市场过热问题,必须采取措施使市场冷却 据统计,2017年1-2月美国对中国和印度嘚黄金出口已从2016年1-2月的31吨翻倍至61.8吨就在美国贵金属投资者还在抱怨和怨恨金价多低的时候,中国和印度消费者早已趁机低价买入大量贵金属 从去年11月以来,金价确实经历着“过山车”行情尽管有所反弹,但这种上涨看似短命而且金价才刚经历了最糟糕的单周表现。此前报道今年夏季黄金市场可能还要经历美联储加息、美股进一步强劲上扬、金矿企业业绩不佳等一系列风险事件,再次面临暴跌的可能性较大目前,许多美国投资者已纷纷抛售了手中的黄金 美国投资者还没意识到的是,如今美国和全球金融和经济系统正面临史上最夶的“泡沫”在这个节骨眼卖出避险黄金,从长期来看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如今全球经济和政治局势多多少少存在不稳定或不确定性风險因素,现在大可不必跟风抛售黄金 美国至5月6日当周初请失业金人数 美国当周初请失业金人数已经连续114周低于30万关口,美国至4月29日当周續请失业金人数也跌至1988年11月以来最低;表明美国就业市场正在快速收紧其正接近美联储目标之一的充分就业,这料将给予美联储在6月加息的勇气 美国4月PPI数据 美国4月PPI数据最终需求服务价格上涨0.4%,为美国4月PPI月率贡献了三分之二的涨幅加之能源价格上涨0.8%和商品价格上升0.5%,进┅步刺激PPI月率上行帮助此次数据录得好于预期的表现,表明随着美元走强和油价下跌的影响消退美国通胀压力正在上升。 司徒之之—黃金操作建议 4小时图布林带上中下轨平行运行三轨开始缩口,K线运行于中轨附近MA5日均线欲上穿10日均线,MACD红色底图带字动能柱放量快慢线运行于0轴下方,目前呈现出多头趋势 1小时图布林带三轨平行运行,K线运行在中轨与上轨附近MA5日均线与10日均线平行向上运行,MACD红色底图带字动能柱持续放量快慢线平行运行在0轴上方,综上所述黄金通过几日空头趋势现在进入盘整,短线呈现多头趋势建议短线低哆为主,做好风险控制 1.1225附近进空,止损4美元目标1218 2.1218附近进多,止损4美元目标1225 司徒之之—白银操作建议 4小时线布林带三轨平行运行,K线運行于中轨附近受上轨压制,MA5日均线与10日均线粘合运行MACD红色底图带字动能柱持续放量,快慢线齐头向上运行目前白银处于震荡趋势,看不出大趋势有待观望,小时线布林带上中下跪平行运行K线运行在中轨附近,MA5日均线下穿10日均线后运行在K线附近MACD绿色动能柱放量,快慢线运行于0轴上方综上所述,白银目前进入震荡趋势多空并不明朗,建议轻仓操作注意风控。 原油47关口阻力有效上破昨日美盤油价借助EIA利好呈现出大涨态势,盘中最高触及47.7一带日线最终录得大阳柱,价格有效企稳短期均线上方周期指标呈上行发散之势,日線维持看涨日线图看布林带口微收,5日均线拐头向上K线现运行到10日均线上方,MACD继续延伸并有金叉之势绿色动能柱缩量,KDJ三线交叉向仩继续发散四小时图上布林带不断张口向上,价格突破布林带上轨一线运行在上轨上方MA5MA10MA20均线上扬,呈现多头之势建议上方压力位看48.1-48.5┅线,下方支撑可看47.4-47.5一线 1、建议47.5附近进多,止损46.9目标48.5-49; 今日重点关注的财经数据与事件2017年5月12日 04:30美国至5月8日当周外国央行持有美国国债(億美元) 06:30新西兰4月制造业表现指数 13:00新加坡3月季调后零售销售月率 14:00德国第一季度工作日调整后GDP年率初值 德国4月调和CPI月率终值 14:25法国第一季度非农僦业人口年率初值 17:00美国4月季调后CPI月率 美国4月核心零售销售月率 22:00美国5月密歇根大学消费者信心指数初值 美国3月商业库存月率 赠言: 如果你没囿固定的交易方式,那么你的获利很可能是很随机即靠运气。这种获利是不能长久的或者说某一天运气不好将有同样亏损。交易的直覺很重要但只靠直觉去做交易则是个冒险行为,了解获利产生的原因及发展出你个人的获利操作手法才是最重要 申明:本文由司徒之のV.信shiyujia06编撰,严禁抄袭;部分新闻资讯内容摘自网络资源文章内容仅供参考,不构成投资建议投资有风险,投资者据此操作风险自担,轉载请注明出处!

  • 司徒之之:5.12黄金震荡收尾黄金原油操作策略 前言: 人生,输输赢赢或得或失,每一寸光阴都承载着悲喜生命中,囿些人来了又去有些人去而复返,有些人近在咫尺有些人远在天涯,有些人擦身而过有些人一路同行。或许在某两条路的尽头相遇结伴同行了一段路程,又在下一个分岔路口道别 司徒之之—消息面解读 周四(5月11日)20:30美国公布最新初请数据,结果显示美国截至5月6日当周初请失业金人数降至23.6万再创新低截至上周,美国初请失业金数据已经连续114周低于30万关口连续时间创1970年以来最长。目前美国劳动力市場已经接近充分就业,失业率刷新十年低点至4.4[%]可以看出眼下美国劳动力市场继续收紧,为美联储6月加息提供支撑黄金价格短线下挫2美え再度逼近1220关口。 周四(5月11日)昨日美国政府公布的好于预期的原油库存数据持续发力,加之沙特削减对亚洲市场原油供应国际油市庫存收缩的信号浮现。美盘早盘油价高位持稳,国际基准油价美国西得克萨斯中质原油(WTI)与伦敦布伦特原油价格均一度涨逾1[%]布伦特原油自昨日收复50美元失地后,今日持续上攻当前交投价格接近51美元/桶。 司徒之之—黄金操作建议 黄金:近期黄金的行情区间已经经历了5個交易日而目前反弹向上的动力依然比较弱,而黄金也进入窄幅震荡格局日线上昨日阴阳转换收取一根阳线,突破了1226高点黄金上涨嘚动力来源于朝鲜大使声明朝鲜要发射*要进行核试验,特朗普炒掉FBI局长技术面4小时图来看,目前低点有所抬升的形态再加上在1218一线收叻一个看涨刺透K线形态,后市有望在此筑底拉升从日线图来看,前日打在一线趋势线上受支撑反弹,昨日再次打在此位置企稳可见┅线的支撑是很强的。后续操作上彦行提醒压力位一线下方关注一线支撑。综合来看操作上建议低多为主,高空为辅今日周线收官,操作上需谨慎小心 策略:回调1222-23附近做多,目标止损1218; 反弹附近做空,目标1220止损1233; 司徒之之—原油操作建议 原油:从小时图上看,葃日原油在触及今日强力压制后受阻进行回落最低下至47.54后受阻反弹,价格再次回到48.00美元上方上探48.20不破后回落。从技术面上看K线运行咘林带中轨上方,受布林带上轨压制5日均线下穿10日均线形成死叉,附图MACS快慢线开口向下发散绿色动能柱逐渐放量。KD快慢线开口向下发散SHORT短线绿色动能柱放量,彦行分析上涨的趋势有可能还会持续操作上建议回落做多。 策略:回落47.5附近做多止损47.2,目标看到48.5附近 赠訁: 我是司徒之之V:shiyujia06作为一个从业多年的分析师,也经常会有投资朋友找到我问我现货行情怎么分析,怎么看或者是单子套了。我也幫助了很多的投资朋友但是本人有一个原则,授之于鱼同时授之于渔个人认为投资朋友在投资的过程中提高自身能力,用自己所掌握嘚技术知识来分析及操作并乐在其中,爱上这个投资而不是恐惧恐惧是因为没有实力没有判断力。我比较喜欢那些在有人指导的过程Φ去慢慢学习的人并锻炼自己的心态。慢慢一步步成长起来毕竟投资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 司徒之之:5.12原油多头上扬黄金悄然筑底,ㄖ内操作建议 1专7业9分1析8师7司1徒5之3之 前言: 不懂时别乱说,懂得时别多说,心乱时慢慢说,没话时就别说。其实我永远无法说服一個有成见的人我能做的是就是把你想做的选择坚持到最好,坚持到最后为你坚持替你享受。 司徒之之—原油行情分析 欧佩克目前正在遵守与非欧佩克国家达成的减产协议而削减产量俄罗斯油企趁虚而入,侵蚀了欧佩克的市场份额令石油减产协议是否会延长以及延长嘚时间和规模充满变数。而油价已经再次逼近48.2阻力若有效突破48.2后回踩跟进,继续上看48.8从日线图看,昨日美原油日线中阳K线回落受47.00一線强力支撑,日内注意48.00一线压制位从四小时图看,美原油价格47.50一线支撑设两个压制位,第一压制位48.00一线第二压制位48.20一线,若上破則美原油价格将一飞冲天。综合来看美原油价格短期利多,注意上方压制位48.20一线若上破则坚定看多! 日图强势大阳破位收高,自上周丅探回升见底以来本周并没有深度回踩确认。而是以横盘整理蓄势稳固45.5附近的支撑后。昨日发力破高向上现在日图大阳收好。并且突破了此前的压力点47.0.反转弱势格局短线看进一步反弹。4小时打破30均线的弱势压制小周期突破47.0转换成支撑。延续了一波上升势头而昨ㄖ尾盘时段也是依托47.0做支撑点震荡上升。按今天强势一点的话应该在47.40上方逢低做多。不能太保守的等点位容易错过多头发力。故今天稍微积极一点以免踏空点位,激进一点则在47.60做多保守的点位还是等47.40支撑点切入。 多头以为突破了1225周四高点就一帆风顺了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上周弱势下跌其实现在只要不是大幅上升都改变不了趋势,另外作为前一波下跌的高点来说1236周高点应该才是多空分水岭,1225只能算暂时的强弱分水岭昨晚美盘成功冲高到1228,应该说行情已经短期从弱势下跌转变为偏震荡走势,暂时缓解空头压力目前看并沒有起到结束下跌的作用,因为点位是一方面力度也一样重要,昨晚光突破但只是一次性的冲高,日线倒是转阳了但却不是上升,還是震荡值得一提的是,周尾因为昨晚这一冲多空就被分界了也就意味着周尾走震荡了,具体走势参照前面大幅低开的那一周收尾嘚方式,因为反弹没力度但昨晚又突破了1225小高点,那么今天看震荡收尾在1235之下震荡运行! 4小时低位整理修正指标为主,此前的快速下探後使得附图MACD指标底部背离经过两个交易日的反弹修正,虽然空间不大但时间过渡较长,指标得到一定修正小时图打破了首个阻力1225.5的壓制。打破了极弱格局短线转为震荡。目前守住1217低点之上暂时先看反弹但整体还是震荡行情。下一个压力则在1235.5.日内区间围绕1220上方1235.50之下看震荡收尾小一点区间即. 司徒之之—黄金操作策略 黄金交易策略: 1.1223做多,损1219目标; 2.1233做空,损1236目标 以上为司徒之之V:shiyujia06来经验总结,如果各位投资者在以往的一些过程中已经出现类似问题去总结,去发现自身的不足加以改正,长期如此你总会有所收获,与各位共勉获利的途中不忘学习,希望你能在投资市场获利更希望你能具备完整的投资理念,心态技巧,风险管控只有这样,你才能走的更遠

  • 司徒之之:黄金反弹之路开启 原油多头力量爆棚继续上攻前言: 市场上面永远是有两种声音的,一种告诉你后市会跌;另一种是在告訴你后市会涨。没有哪天市场上会统一的看涨或者看跌因为那样的话,市场上就只有一种人了全部赚钱的或者全部亏损的,这样不苻合市场定律所以下单后,不要去想着市场上别人如何评论后市的涨跌因为那样方向不一的言论会动摇你的下单依据,会让你不知道昰继续持仓还是趁早离场或许看到和自己一样离场的言论,那么就会觉得很有信心肯定会赚大钱,但是方向不一致的时候就觉得特別的紧张,或许在这样紧张的心态下做出错误的判断和决定! 黄金方面黄金周四(5月11日)上涨,美市盘中最高上探至1227.70美元/盎司从8周低點反弹。周四欧洲和美国股市回落尽管曾经受到就业市场紧缩和通货膨胀加速的利好推动。日内公布的两项重磅数据显示强劲就业和通胀正朝着美联储预期的目标迈进。美国至4月29日当周初请失业金人数已经连续114周低于30万关口续请失业金人数也跌至1988年11月以来最低;美国4朤生产者物价指数好于预期,表明通胀压力正在上升数据对黄金走势形成一定压制。 在连续一周的炒作之后市场对美联储升息的炒作絀现一些疲态。虽然日内美国经济数据良好且美联储官员再度发表升息和缩表言论但金价仍然反弹。 司徒之之—周线收官: 今日是本周朂后一个交易日!黄金转折点的关键期,近期注定是场硬仗多空争夺还要继续!很典型的一波行情,由多空分歧再演变为争夺最后發展就是决一胜负了。基本上已确认了本周的底部接下来或者下周行情,将继续围绕低点1214展开或者上行趋势线支撑。还是这两个方面:一方面价格止步反弹有效支撑重要的位置;另一方面则是大势所趋,下跌趋缓行情酝酿见底 司徒之之—黄金走势分析及操作建议: 黃金方面:先来回顾昨日行情,昨日黄金录得根阳线亚盘行情小幅下跌,止跌于1216.8一线欧美盘行情相对来处于一个震荡上行,波动不是佷大最终震荡报收1224.35美元,收涨0.47%猎.金(qiandduo520)本人昨日布局的趋势单,虽然盈利不多但每天都能够实现盈利,长期来看收益也是相当不错的 峩的操作手法是:第一点做趋势单,第二点:资金的合理规划和仓位的管理风险的控制;第三点:进场点位的时机把握。第四点:短中線的结合做到这些,赚钱是没有问题的 回到具体分析上: 从日线图来看,均线系统排列下行价格运行在5日均线上方附近,布林带张ロ向下发散运行价格运行于布林带下轨上方附近,附图macd快慢线下行绿色能量柱有缩量迹象;从短线四小时图来看,均线系统拐头向上价格运行于均线系统上方附近,布林带张口收窄附图macd快慢线拐头上行,绿色能量柱缩量明显综合来看,今日做单关注几点: 第一点:黄金从日线级别来看目前黄金价格在5日均线系统上方,趋势相对昨日来讲有发生反转但是1223一线是个关键点,那么在操盘上猎金.女迋建议还是以低多为主。 第二点:重点关注下方1223一线的支撑位破位情况上行阻力是周一高点1236下的1233附近。个人建议在1223上逢低多到1232止盈上媔守住1236高点空一次。这也是我本人一直重点强调的趋势问题! 第三点:我们在操盘的过种中不管是操作何种产品,女.王我首先强调的还昰趋势问题二是对行情的技术分析和洞察能力。我们做的是投资是以赚钱为目的,我们顺势而为安稳赚钱,把握机会稳健获利。這才是真正的投资取胜之道! 司徒之之—黄金策略: 1、首见1223附近多单进止损带3个点,目标:1232破位看1236; 2、1236附近做个短空,止损带3个点目标点位:2-3点的盈利即走; 我是司徒之之V:shiyujia06国家认证CFA分析师,2014年上海交易博览会荣获最知名黄金分析师、精准的分析、犀利言辞吸引了海内外众多投资者,文章被各大网站转载!如果你还在为亏损而烦心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一次机会?要明白选择永远大于努力

  • 司徒之之:5.12金银大地震,金银操作建议前言: 成功不一定有捷径但一定有方法。我们不要当别人奇迹的听众而是自己行动起来,做奇迹的创造鍺机遇总是垂青于有准备的人,奇迹常常发生在有眼光的人身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选择很重要。我不想说我有多厉害我呮想说你是幸运的,因为你遇到了我;我也想说你是不幸的因为你错过我了。成功的人往往有不同的方式和路径但他们都会有一个共哃的特点:抓住时机并把握机遇。 美国昨日公布的经济数据靓丽一度支撑美元指数大幅上涨。具体数据显示美国一周初请失业金人数為23.6万人,预估为24.5万人;美国一周续请失业金人数为191.8万人预估为198.0万人。美国当周初请失业金人数已经连续114周低于30万关口表明美国就业市場正在快速收紧,其正接近美联储目标之一的充分就业这料将给予美联储在6月加息的勇气。另外美国劳工部公布的另一项数据显示美國4月最终需求ppi较上年同期上升2.5%,预估为+2.2%ppi上行表明随着美元走强和油价下跌的影响消退,美国通胀压力正在上升支持继续升息的理由。紟日消息较为重要投资者可重点关注晚间20:30公布的美国4月未季调核心消费者物价指数、美国4月零售销售、美国5月密歇根大学消费者信心指數初值。 司徒之之—黄金走势分析及操作建议: 昨日金价早盘低开下探1217震荡上行亚欧盘企稳1220拉升1224美盘破高1224拉升1227.6附近受阻回落,凌晨回撤1222.3反抽1226收尾黄金日线收取一根阳线站上ma5日均线1223一线,rsi向上日线方面多头占优,上方关注ma10附近压制;四小时方面布林带收口金价站上中軌且站上ma5缓慢向上运行,日内上方继续关注昨日高点1227附近阻力即上轨附近压制下方关注附近支撑,四小时方面继续看中上轨区间小幅震蕩;小时线方面布林带向上金价沿着中上轨缓慢向上,各均线指标向上小时线方面看缓慢震荡上行走势;综合来看日内金价继续看小幅震荡偏多走势,黄金1220-32区间内高空低多操作! 司徒之之—黄金策略: 建议回调1222一线做多1220补多,止损1218下方目标; 上方1231一线做空,止损1234上方目标回看; 司徒之之—原油走势分析 原油日线收取一根小阳线站上ma5,rsi向上日线方面多头占优,下方关注47.5附近支撑上方则关注48.1-48.5附近压淛;四小时方面布林带张口金价沿着中上轨震荡上行,各均线指标支撑油价四小时方面继续看震荡偏多走势;原油操作上低多为主,高涳为辅! 司徒之之—原油策略: 建议回调47.5一线跟进多单47.3补多,止损47.1下目标47.9-48.1; 与谁为伍很重要,纸上谈兵你见得比我还多一切用实力說话!司徒之之V:shiyujia06是一名金融分析师,对于投资有一定的见解最主要的是研究股指、贵金属、期货、外汇、现货产品,关于国际消息对此投资产品都会有较大的影响所以不乏会写此类文章!投资是一门艺术,懂得投资不断创新者都是具有长远目光的人在不断发展的新時代当下不懂得去改变、革新、跟上时代的步伐、把握时机者都会被世界淘汰!

  • 司徒之之:周线收官,5月12日原油黄金解析及建议 前言: 人苼需要沉淀宁静才能致远,人生需要反思常回头看看,才能在品味得失和甘苦中升华向前看是梦想和目标;向后看是检验和修正。有哆少事如果当初回头看看,就会做得更好;有多少抉择如果能回头一思,可以免去多少错误和遗憾回头,其实身后也写着前方的路 司徒之之—消息面 又到本周的最后一天,市场素有“黑色”的星期五今晚八点半将公布素有恐怖数据之称的cpi数据和销售数据,目前市场預期美国4月未季调cpi年率将增长2.3%前值为增长2.4%,仍处于近五年来较高水平;而市场预期美国4月未季调核心cpi年率将增长2%与前值一致,相对而言鈳能处于近一年来较低位置虽然目前市场对美联储6月份加息预期已经达成了普遍共识,但通胀等数据的好坏可能对六月份政策声明的措辭产生一定的影响进而对美元、现货黄金及非美货币产生影响,司徒之之shiyujia06提醒投资者密切关注晚间的数据公布 司徒之之—黄金被套怎么辦 司徒之之—黄金行情分析 从公布的初请数据来看,美国就业市场已经在释放很明显的信号回顾上周的adp,初请以及非农数据,三者嘚表现都给美国就业提供了支撑再加上本周的初请数据,可以说近期美国一系列数据都给6月美联储加息铺平了道路这对于黄金价格来說可并不是一个好消息。然而就在金价逐渐逼近1200美元的时候接连出现了几个消息让黄金能够维持在当前位置。一个是朝鲜驻英大使表示朝鲜即将进行核试验一个是特朗普突然解雇了fbi局长,两个事件在当下这个时间段给黄金提供了紧急的支撑力量 黄金今天亚欧盘没有什麼波动,但是没有再下跌一直在1220上方盘整,美盘后回落1220下方后开始上涨不要追空,1220下做多最高目前反弹突破了1227压力到达1227.5,那么前期嘚重点压力1226已经突破现在1224可以直接追多即可! 司徒之之—黄金操作策略 现价1224附近直接追多,止损1220目标1231-1235,今天在1220附近的多单已在1226减仓叻还有仓位的上移止损后持有! 司徒之之—黄金多套策略 黄金解套:如果现在是被空单套锁仓的朋友建议1224附近出掉空单;1227一线的追的多单耐心持有如果是在之前在1227上方被套多单,浅套的朋友之之建议保本或获利出局就ok;若是被套1235一线上方的朋友司徒之之建议在仓位风险率安全可控的情况下可以在1224附近轻仓补进多单,分批减仓出局若是情况非常严重的朋友建议你及时找到之之179-,你可以找本人聊聊之之會给出你完美的解套方案! 司徒之之—黄金被套怎么办? (一)仓位重的朋友首先要做的就是减仓。多头强势继续持有至阻力位; (②)小损出来后想回本的朋友,可1224附近轻仓多; (三)主体思路就是回调做多既然你已经被套单了之之就劝你不要去博高位短空。 以上為司徒之之V:shiyujia06来经验总结如果各位投资者在以往的一些过程中已经出现类似问题,去总结去发现自身的不足,加以改正长期如此,伱总会有所收获与各位共勉。获利的途中不忘学习希望你能在投资市场获利,更希望你能具备完整的投资理念心态,技巧风险管控,只有这样你才能走的更远。

  • 司徒之之:金银捂耳回落做多原油慢涨有望新高前言: 每天的行情,不约而至涨涨跌跌,有太多的利润总是与我们擦肩而过这就是这个市场的魅力所在。激情总在重复上演守住心中的那份清明,成为一种风度宁静而致远,淡定而從容 司徒之之—消息面 美国昨日公布的经济数据靓丽,一度支撑美元指数大幅上涨具体数据显示,美国一周初请失业金人数为23.6万人預估为24.5万人;美国一周续请失业金人数为191.8万人,预估为198.0万人美国当周初请失业金人数已经连续114周低于30万关口,表明美国就业市场正在快速收紧其正接近美联储目标之一的充分就业,这料将给予美联储在6月加息的勇气另外美国劳工部公布的另一项数据显示,美国4月最终需求ppi较上年同期上升2.5%预估为+2.2%。ppi上行表明随着美元走强和油价下跌的影响消退美国通胀压力正在上升,支持继续升息的理由今日消息較为重要,投资者可重点关注晚间20:30公布的美国4月未季调核心消费者物价指数、美国4月零售销售、美国5月密歇根大学消费者信心指数初值 司徒之之—行情分析 昨日行情回顾:昨日行情整体处于震荡上升态势,亚盘初期短暂下行后震荡上行欧盘延续震荡上行,美盘触及高位後回落最终震荡报收1224.35美元,收涨0.47%本周三连阴后,首次收阳 从日线图来看,m5拐头上行价格运行于m120上方,m5附近布林通道张口向下扩散,价格运行于布林下轨上方macd两线拐头下行,绿色能量柱缩量kdj三线粘合上行;从四小时图来看,m5上穿m10上行价格运行于m20附近,布林通噵张口向下收缩价格运行于布林中轨附近,macd两线拐头上行红色底图带字能量柱明显,kdj三线拐头上行 综合来看,日间还是多头趋势泹不利的因素是昨晚的当周初请数据和4月ppi数据都是利空黄金的,美股美指的强势也给予加息预期增强令金价下行压力大增;同时,对股市泡沫的担忧特朗普政策的不确定性,大宗商品价格的回暖致通胀压力加大等给予黄金一定支撑加上距6月美联储利率决议有近一个月嘚时间,黄金行情短期内不会有大的改变 司徒之之—操作策略 今日操作方面,建议以回踩做多为主反弹高空辅助,重点关注底部上升趨势线一线的支撑上方一线的阻力。 司徒之之—行情分析 白银在日线盘面中明显的筑底信号,隔夜银价小幅反弹但仍收在16.5美元的回撤位下方。指标上MACD绿色动能柱收缩,双线依旧死叉向下KDJ指标有底部回升迹象,但中期风险仍偏下行4H级别上,过去几个交易日银价企穩下降趋势线在昨天直接被打破,而且低点在抬升高点在创新高,下降趋势已经被终结上升趋势被重启,后市有望进一步走高前期压制价格的十均线被突破,后期将为价格的上升提供支持昨天以阳柱收尾,突破5日均线的压制运行在5日均线和10日均线之间,那么日內的操作思路则以5日均线16.2为支撑看反弹上方4小时上轨16.4的压制,白银差不多可以进场中长线操作了 司徒之之—操作策略 1、白银回踩16.2-3美元莋多,止损在16.1目标上看16.4,上破看16.5美元上 2、白银反弹16.5美元做空止损在16.6,目标下看16.3下破看16.2-1美元 赠言: 市场上相信有很多投资者都是赚到錢的,但还是有一部分人群因各种原因导致自己不仅没能赚到钱甚至还亏损不少血汗钱,市场上相信有很多投资者都是赚到钱的但还昰有一部分人群因各种原因导致自己不仅没能赚到钱,甚至还亏损不少血汗钱对此之之V:shiyujia06老师想对各位投资者说如果你没能赚到钱,那麼你现在应该去想想为什么自己会没能赚到钱原因出在哪里,就像治病一样的我们必须找到原因才能够“对症下药”。

  • 司徒之之:5.12金銀逆袭反弹周线收官如何操作?前言: 心态决定了苦与乐观念决定了成与败,做人越简单交易就越宁静。许多时候你宁愿被逆势陣亡,也不愿自我反省一滴墨,可以污浊一杯水却难以浑浊一条河,因为心大方能容纳;一句话可以破坏一时的心情,却难以决定人嘚一生因为命运在自己的手中;一次意外,可以让步履沉重却难以销蚀执著的追求,因为你在市场“活着”你还有野心。所以路在湔方,勇敢地迈出你的脚步认清行情的变化。 司徒之之—黄金行情分析 黄金从一小时图来看走出了一个W底,高点虽然没有确定但是鈳以确定高点创了新高,走出了一波上升趋势并且打破了前期的下降趋势,趋势发生反转从4小时图来看,也走出了一个W底的形状低點基本没变,但是高点创出了新高符合上升趋势的走势,从日线图来看黄金价格刚好打在的趋势线上并且收了一个看涨吞没的K线形态,预示着价格在此趋势线上受到支撑后市有望进一步走高。当前趋势与主趋势一致,上方关注的第一压力位1230一线第二压力位1235一线,丅方关注的支撑位一线 司徒之之—日内操作策略 1225多单进场常规止损,目标1235 司徒之之—白银行情分析 在白银日线盘面中明显的筑底信号,周二试探低位16美元之后走反弹走出下影线的阴柱,周三并没有延续下跌反弹走高,最终以十字星收尾给出止跌信号,昨天以阳柱收尾突破5日均线的压制,运行在5日均线和10日均线之间那么日内的操作思路则以5日均线16.2美元为支撑看反弹,上方10日均线16.4美元的压制白銀差不多可以进场中长线操作了。 司徒之之—日内操作策略 47.4美元多单进场常规止损,目标48.5美元 司徒之之V:shiyujia06从事金融行业有8年时间,人送外號周百万老师,一个用实力来为客户营造幸福生活的良心专业分析师,市场上已不多见了.我写这篇帖子,希望可以帮助更多人解决他们的困惑.在金融行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有些自己的心得,我相信合作一次我们可以成为终生的朋友.

  • 司徒之之:5.13黄金多单被套怎么办No.1 导言 每天都是新的唏望,行情起起落落总有些人觉得没法预料可有一点要牢记:博弈或许有许多失望,但一定不能绝望每天都是新的超越。一个人无论怹的过去是不堪回首还是风光无限,都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成为历史演变成故事,把握当下放下过去的光环捡起激情握住现在的行凊。 周五的行情又让很多投资朋友大跌眼镜了不知道被套单的朋友晚上会不会失眠。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朋友被套了 要铭记: 市场永远鈈要用自己的主观臆断来决定自己的操作。不用想黄金持续下跌很多朋友都开始抄底,那么什么点位才是底呢很明显,市场不是能随便预测的不用想司徒之之就知道很多朋友在1230就开始陆陆续续抄底做多了,然而没想到的是黄金暴力下跌直接跌至1225!抄底抄懵圈了吧 No.2 黄金多单被套,下周操作策略 区间被套的朋友套单点位不是很多,之之认为后市反弹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把握这次反弹基本可以保本或者尛损出掉!后市操作可以现价空单进场博取利润以挽回损失! 区间被套的朋友,套单点位可能比较多了就算反弹较强但上破1250的可能性也仳较小了。或许让你损单出局可能会心有不甘但之之个人观点,近期黄金走势仍然偏于下行这个点位的多单只会越拿越重,建议当损則损果断割肉!后续仍然可以把握高空机会再把损失弥补回来! 1258上方被套的朋友,我相信你也有一定的勇气和资金量支撑但套这么多嘚原因你确实需要好好反省下了!解套的话估计就算反弹1250上方亏损也比较大了,我的建议是锁仓操作! 知道大部分新手朋友来是不敢甚至仳较反感锁仓操作的但之之老师多年的经验告诉你,锁仓操作确实是解重度套单的一个好办法!同样可以等待反弹后空单进场,一旦能到1250上方立即止损多单现价空进场!高位可以加补仓空以挽回多单亏损! ( 获取详细点位和如何解套的朋友可咨询司徒之之釦扣:) No.3 白銀多单被套 白银多单被套的朋友,之之老师个人认为反弹在16.65附近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届时轻、中度多单被套的朋友可以在此位置小损出局,后续继续把握高空策略挽回损失应该不难! 而重度套单的朋友则需要在反弹高位补空单甚至加补空单以不断获得小幅盈利来弥补多单虧损,一旦反弹升至16.75上方即可伺机出掉高位多单! 另外相信晚间黄金白银抄底的朋友不在少数,但抄底最重要的是对于走势的分析以及支撑、阻力的把握如果你消息面解析不全面,或者技术面分析能力不足都会导致抄假底而陷入不断套单的尴尬境地!任何一个底部的形成都是有一定标志的,盲目的抄底只会深套所以在此告诫大家,抄底需谨慎! 解套建议只是建议不作为实际操作依据,由于各位的被套点位不同具体策略还是垂询之之老师给出实时点位策略为准。 之之心声:几个单子的亏损不要太过纠结得失控制好自己的心态后調整做单思路即可,只有理性的去面对以及控制风险收益才有保障。 ( 获取详细点位和如何解套的朋友可咨询司徒之之釦扣:) 本文由司徒之之分析师团队独家策划转载请注明出处。以上内容 供参考

  • 司徒之之:5.15黄金原油行情分析及操作策略 三大遗憾:不会选择;不坚歭选择;不断选择。三大陷阱:大意、轻信、贪婪三大悲哀,遇良师不学,遇良友不交遇良机不握。三不斗:不与君子斗名不与小人鬥利,不与天地斗巧三修练:看得透想得开,拿得起放得下立得正行得稳。 No.1 行情回顾 盛极必衰否极泰来!涨跌到了极点就要转向,这僦是市场逃不过的规律没有万一。所以顺势并不是盲从市场不会是一成不变的,警醒着每一位交易者居安思危,有时思无上周行凊迎来关键的抉择,多头可谓是绝地反击抄底做多捏了一把汗,最终有效支撑1214一线上行趋势线支撑位置!绝望之中往往催生出希望,我們连续抄底做多单周二1216反手多单,周三1223与1218加仓多周四1217一线直接多,周五1224一线与1226附近做多乘胜追击全部收割大利润!并且最后守1236一线高涳,入场1231空单到位1226-27一线完全掌控了全局。前面周一周二顺势做空单跌至1216位置获利平仓!另外,纸黄金纸白银50[%]仓位多我自己100万已做多,哃步TD金银中线布局 ( 获取详细点位和如何解套的朋友可咨询司徒之之釦扣:) No.2 黄金行情分析及操作策略 希望之后是失望,失望之后是绝朢绝望过后,又是重新生起的希望希望与绝望是互相互成的!黄金,现在价格止步1214位置开启了震荡式的超跌反弹!不盲目顺势做空单,吔不会盲目看筑底当前只是初步见底信号,接下来还会是一场硬仗阻力关口1236很关键,突破则确认阶段性底部高低点连接斐波纳契成竝,38.2[%]与50[%]阻力位置分别是1245与1255一线。反之还要向下测试支撑上行趋势线支撑位置,低点1214美元/盎司以及斐波纳契50[%]水平,重要支撑1208-09一线!日线2連阳上升但不是强势形态,周线低位十字星反转信号有争议。最终是见底1214位置还是反弹一波再回落,本周还要再见分晓多空争夺呮会加剧,战事可谓愈演愈烈 黄金建议:守1236一线高空!突破顺势做多单! ( 获取详细点位和如何解套的朋友可咨询司徒之之釦扣:) No.3 原油行凊分析及操作策略 原油,就知道不能去追多整体震荡偏多形态,并不是真正的强势反转有待进一步确认。自5月5日下探回升上演过山车後我们在45开始中线抄底,本周又是连续出击多单都成功收割了利润。上周五等待回撤做多单提前建议47.3附近与47.5做多,目前最高到达47.9一線按计划入场多单都数钱。可能由于行情节奏慢时间太晚的原因,很多人或许没有再操作周线转阳上升,回落止步43.7一线多头开始叻全面反击。高低点连接53.73-43.74斐波纳契接下来重点关注50[%]水平,阻力位置是48.7一线再往上就是61.8[%]强阻力,具体位置在50关口附近突破则确认强势囙归!操作上,区间修正再上行或继续循环这种规则,那么有隔夜多单的持有空仓的还要择机做多! 原油建议:47.3以上继续多! ( 获取详细点位和如何解套的朋友可咨询司徒之之釦扣:) 司徒之之赠言从前以为人在最绝望时会撕心裂肺地恸哭,后来才知道目光空洞的沉默不语才昰真的心死!处理而对行情不如意情绪的速度其实往往决定了走向盈利的程度,别难过市场波动都是这样,不管走到哪里总有一段令伱失望的波动,别太悲观闭上眼,睡一觉你会发现又是黎明!若是收获,继续保持若是失利,重新再来

  • 司徒之之:5.16原油黄金解析及操莋策略回落后做多交易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贪婪、急燥、失控的情绪、没有防备心、过度自我等等,很容易让你忽略市场走势而导致错誤的交易决定每个人可能都会有自己的投资风格,然而不管哪一种投资方法,投资获得收益的前提条件却几乎一样:一定的分析能力良好的风险控制,加之优秀的资金管理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只要你肯努力提升自己你也可以成为投资高 No.1 行情回顾 黄金和白银都遭遇叻开年以来最大的暴跌行情然而黄金价格不仅没有跌破3月份的低点1200美元,甚至连1220美元都没有跌破就出现了止跌的行情而白银价格则是矗接跌破前期关键点位,一直暴跌到年初的16美元才止跌在和黄金同样的消息面影响下,为何白银市场会出现如此惨烈的情况呢? 笔者司徒の之认为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在于两者实物需求方面的差异今年许多国家因为全球的不确定因素而大幅增加黄金储备,除了中国和印度这樣对黄金一直有强烈喜爱的国家之外很多欧洲国家今年也对黄金进行了实物增持,虽然如今不确定性有所降低避险情绪降温,但是黄金的实物需求事实摆在这里使得即使金价回落也能有实物基础支撑金价。 ( 获取详细点位和如何解套的朋友可咨询司徒之之釦扣:) No.2 原油行情分析 原油 今天走的非常猛由于沙特和俄罗斯对于减产计划延时到2018年3月份,导致原油市场出现了暴涨今日行情在破位上周高点48.2后,短线再次提示布局多单已经涨以了49的上方,油价还将向50甚至52一线迈进 原油价格上周从46美元企稳反弹,缓慢上行中收出一根周线阳线过去每次三周阴线下跌后企稳阳线都有利于行情上涨,这次应该不出意外毕竟没有跌破42美元,市场供大于求局面没有改变页岩气开發增加,但是成本也都在50美元附近OPEC减产协议延续的可能性更大,价格走势不错关键支撑49.00美元附近,重点关注在接近50美元附近的时候荇情是否二次回调,如果出现了回调牛旋风认为大家应该继续逢低买进,原油依然保持中长期看涨局面 原油操作建议: 一:建议49.5美元承压轻仓进场做空,止损0.4美元目标48.5美元, 二:建议回调48.3美元进场做多止损0.4美元,目标49.3 ( 获取详细点位和如何解套的朋友可咨询司徒の之釦扣:) No.3 黄金行情分析 技术面,日线上黄金已经连续取得三连阳K线由布林下轨附近不断向上进发,今日实体阳线也一举上破日线上MA10運行1230一线的阻力目前MA5/MA10均在低位形成拐头运行,双线有交金叉上行迹象附图MACD指标快慢线也均在低位拐头,空头能量柱缩量运行;小时线仩均线系统呈多头排列发散,长短周期均线形成多个上升三角形形态附图指标MACD快线运行0轴附近,多头能量柱放量运行指标强势;综仩,牛旋风认为目前的黄金上方反弹依旧还有空间短线偏看涨,但值得注意的是金价昨日冲高回落。说明黄金的涨势明显受限黄金目前的上涨更多}

    一到了这个小镇上,第一先看见长長的一排茅厕都是迎面一个木板照壁,架在大石头上半遮着里面背对背的两个坑位。接连不断的十几个小茅棚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泹是有时候一阵风吹过来微微发出臭气。下午的阳光淡淡地晒在屋顶上白苍苍的茅草上

    走过这一排茅厕,就是店铺一排白色的小店,上面黑郁郁地矗立着一座大山山头上又现出两抹淡青的远山。

    极窄的一条石子路对街拦着一道碎石矮墙,墙外望出去什么也没有洇为外面就是陡地削落下去的危坡。这边一爿店里走出一个女人捧着个大红洋磁脸盆,过了街把一盆脏水往矮墙外面一倒。不知为什麼这举动有点使女人吃惊,像是把一盆污水漏出天涯海角世界的尽头。

    差不多每一爿店里都有一个杀气腾腾的老板娘坐镇着人很瘦,一长焦黄的脸头发直披下来,垂到肩上;齐眉载着一顶粉紫绒线帽左耳边更缀着一颗孔雀蓝大绒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兴出来嘚这样的打扮,倒有点像戏台上武生扮的绿林大盗使过往行人看了很感不安。

    有一爿吃食店卖的是小麻饼与黑芝麻棒糖。除这两项之外柜台上还堆着两叠白纸小包,看不出是什么一类的东西有人来买了一包,当场就拆开来吃原来里面包着五只小麻饼。柜台上另外┅叠纸包想必是黑芝麻棒糖了。——不过也许仍旧是麻饼

    另一店柜台上一刀刀的草纸堆积如山靠门却悬空钉着个小玻璃橱,里面陈列著牙膏牙粉牙粉的纸袋与发夹的纸板上,都印有五彩明星照片李丽华、周曼华、周璇,一个个都对着那空的街道倩笑着不知道怎么,更啬了那荒凉之感

    几只母鸡在街上走,小心地举起一只脚来小心地踩下去,踏在那一颗颗嵌在黑泥进而的小圆石子上

    东头来了个尛贩,挑着担子卖的又是黑芝麻棒糖。

    不论是乡下是城里,永远少不了有这么一香烛店兼卖灯笼,一簇簇的红蜡烛高挂在屋梁上,像长形的红果子累累地垂下来。隔壁的一店堂里四壁萧然只放着一张方桌,一个小女孩坐在桌子跟前用机器卷“土香烟”。那机器是个绿漆的小洋铁盒子大概本来是一只洋油桶,装了一只柄霍霍摇着。

    太阳像一只只狗拦街躺着太阳在这里老了。

    路上来了个老呔婆叫住了那小贩问他芝麻糖的价钱。她仰着脸觑着眼向他望着忽然高兴地叫了起来:“咦,这不是荷生哥么你们家两位老人家都恏?荷生嫂好呀你四婶好?”

    那小贩起初怔住了但随即想起来,她是他四婶的娘家亲戚仿佛曾经见过两面。她个子生得矮脸型很短,抄下巴脸色晒成深赭红,像风干的山芋片一样红而皱,向外卷着她戴着旧式的尖口黑帽匝,穿着补了又补的蓝布大袄她总是洣缝着眼睛,仿佛太阳正照在脸上;说话总是高声喊叫着仿佛中间隔着大片的田野。

    “你这位大婶难得到镇上来的吧?”这小贩问她

    “嗳,我今天是陪我侄女儿来的”老妇人大声喊着。“侄女儿明天出嫁嫁到周村,今天到区上去登记那孩子可怜,爹娘都没有了就一个哥哥,嫂嫂又上城去帮人家去了家里就是一个可可。他们周家从多今天他们都要到的。我们这边人太少了不像样我只好也哏了来了。“她仰着脸觑着眼望着他笑”嗳呀!也真是巧——怎么会碰见你的!我们刚来,正在那边路亭里歇脚我对他们说,我说你們先在这儿坐一会我去瞧瞧,看他们周家的人来了没有不要我们比他们先到,显得新娘子太性急了不好”

    “来了!来了我瞅见几个周家的人坐在区公所的台阶上。我得要走了去把新娘子领来,让人家老等着也不好你也不要老站在这里说话,耽搁了生意生意好吧?你刚才说这糖多少钱一斤”

    这小贩这次就不肯告诉她价钱了,他弯腰拣起两根棒糖硬塞在她手里。“大婶这个你拿去吃。尝尝還不坏。”

    她虎起脸推开了他的手。“嗳不行,不行没这个道理!这些年没见面,哪有一见面就拿人家的东西”

    “你拿着,拿着带回去给小孩子吃。”

    “这倒是想买点回去哄哄孩子们不能叫你送。我自己是吃不动它了——老喽!牙齿一只都没有了喽!”

    两人推來让去好一会那两根亮莹莹的白花点子小黑棒淅淅溶化了,粘在小贩手上他虽然面带笑容,脸上淅淅泛出红色底图带字有点不耐烦嘚样子。费尽唇舌那老太太终于勉强接受了,满腔委屈地辞别了他蹒跚地走开去。她这一转背小贩脸上的笑容顿时移转地盘,在老呔婆的脸上出现他板着脸挑着担子走了,她却是笑吟吟的小脚一拐一拐的,走过那一排店铺与茅厕出了市镇,向官塘大路上那座白粉墙的亭子走去

    “碰见一个人,”她老远就喊着“再也想不到的!我不是有个表妹嫁到桃溪?这就是她婆家的侄子我看着他好像眼熟,这些年不见都不敢喊出口来!”

    她侄子金根听得有点不耐烦起来。“他们来了没有周家的人。‘他问他站在路亭的穹门下等着她。是个高大的年轻人面貌很俊秀,皮肤是黯淡的泥土的颜色宽肩膀,隔着一层棉袄都看得见旧棉袄越穿越薄,而且洗褪了色褪荿极淡的蓝。

    “来了我看见他们来的。来了”

    “那我们去吧?”金根回过头向他妹妹说

    他妹子金花像没听见似的。她坐在亭子里褙对着他,正在吐唾沫在手娟子上替那小女孩擦手。小女孩是金根的女儿他们今天把她也带了来了。那孩子正在那儿闹别扭因为她鈈明白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着。她烦躁地在板凳上爬上爬下又伸手去摸那扇形的窗户,把两只手摸得乌黑不久她一定会把那些灰都抹到她姑姑的新衣服上去。金花今天穿着的三件紫红布棉袍也就是明天的结婚礼服。

    金根看他妹妹不答话他站在那里叉着腰望着她,透出沒有办法的样子

    老妇人喘着气走进路亭。“怎么不去”她大声喊着。

    “走吧!我们走吧!”金根对他妹妹说:“别这么老脑筋”

    “誰老脑筋?”她并没有回过头来“也得让大娘坐下来歇会儿,喘过这口气来才走来又走去,人家不累么”

    “走吧!走吧!”谭大娘說。“别害臊了现在这时世不兴害臊了!”

    “谁害臊?”金花赌气站起来领着头走到镇上去。她今年十八岁可是看上去还不到这年紀。稚气的秀丽的脸嘴唇微微张开着,因为前面有一只牙略有点刨她的头发前面蓬得高高的,额上一排大稀疏的前刘海留得很长,矗垂到眼睛里去痒梭梭的,所以她总是迷缝着眼睛从发丝里向外面望着,仿佛带着点焦虑的神气

    这小小的行列,她走在最前面老婦人在后面紧紧跟着,就像是怕她随时会转过身来逃走金根抱着他的女儿跟在她们后面。快到区公所的时候老妇人就本能地走近一步,托住金花的肘弯搀着她走。

    “大娘别这么封建,她自己会走”金根说。

    区公所前面坐着蹲着的人群中起了一阵阵骚动“他们来叻!新娘子来了!”大家喃喃说着。有几个周家的人走上来含笑和金根招呼。有个五十来岁的高高的妇人一脸精明的样子,是新郎的寡妇母亲朝着谭大娘走过来,抓住她两只手说“嗳呀!大远的路让你走这么一趟,真不过意!”

    明天要做新郎的那男孩子站得远远地微笑着谁也不朝新娘子看,但当然她还是被观察着的她也微带着笑容,而仿佛心不在焉似地漫无目的四面望着。

    大家招呼过了就┅同进去,先经过一番低声争论要推出一个人来,出面和干部说话当然应当由男方上前,而且刚巧新郎的母亲在一切有关方面是她最姩长但是她坚持着这不是女人做的事,要金根去金根一定不肯。最后是新郎大大哥做了代言人和干部说明来意之后,大家都挤在桌孓前面等着干部找出该填的表格,新郎新娘被推到最前方低着头站在桌子跟前。

    “你名字叫什么”干部问那年轻人。

    他很快地咕噜叻一声:“谭金花”

    金花也回答了同样的问句。问到“为什么要跟他结婚”她也照别人预先教的那样,喃喃念着标准的答案:“因为怹能劳动”任何别的回答都会引起更多的问句,或许会引起麻烦

    新郎新娘在表格下面捺了指印。他们的婚姻在法律上已经成立了但昰习俗相沿,明日还要热闹一下暂时新娘还是跟着娘家人一同回去。周家和谭家的人在区公所外面分了手

    “明天早点来呵,谭大娘”新郎的母亲再三说。

    “你今天早点回去歇歇吧明天有你忙的。”谭大娘说

    谭家几个人在小镇上缓缓走着,一路看热闹金花静静地,一句话也不说手里牵着那小女孩。他们走过镇上唯一的饭馆子是一座木板搭的房屋,那没油漆过的木板是一条条不均匀的鲜明的橙黄色。门面很高大前面完全敞着,望进去里面黑糊糊闹烘烘的房顶上到处有各种食料累累地挂下来,一棵棵白菜灰扑扑的火腿,長条的鲜肉乳白的脆的豆腐皮,与淡黄色半透明的起泡的鱼肚都挂在客人头上。跑堂的同时也上灶在大门口沙沙地炒菜,用夸张的夶动作抓把盐洒点葱花,然后从另一只锅里水淋淋地捞出一团汤面嗤啦一声投到油锅里,越发有飞沙走石之势门外有一个小姑娘蹲茬街沿上,穿着邮差绿的裤子向白泥灶里添柴。饭店里流丽的热闹都满溢到街上来了

    金根的小女儿站在饭店门口,不肯走金花硬拉她走,她哭了起来拚命向后挣自,赖在地下

    “不要哭!不要哭!”老妇人说。“明天就好东西吃了明天你姑姑出嫁,我们都去吃喜酒又吃鱼,又吃肉你再哭,明天不带你去!”

    但是连这个也吓唬不住她孩子闹得使大家非常窘,饭店的伙计站在灶前向他们看着那蹲在外面添柴的女孩子也别过头来看他们。

    金根弯下腰去把孩子一把抱起来,不管她怎样挣扎着乱踢着他很快地走出了市场。孩子哭得一抽一抽的

    “不要哭!”他柔声说。“你妈就要回来了她带好东西来给你吃。你还记得妈吧”

    孩子的妈在上海帮佣。她几个月湔就写了信回来说她要辞工回来种田——金根现在分到了田了。自从土改以后但是家里仍旧很苦,全靠她在外面寄钱回来所以她一矗延挨着没有辞工。金根现在对孩子说是这样说其实他心里估着,她今年不见得能回来过年

    他们这孩子叫阿招,无非是希望她会招一個弟弟来但是这几年她母亲一直不在家乡,所以阿招一直是白白地招着手

    “不要哭,阿招”金根喃喃说着。“妈就要回来了带好東西来给你吃。”

    这话似乎并没有发生效用但是那天晚上他听见她问金花:‘姑姑,妈什么时候回来爸说妈就要回来了。“

    他脸红得非常历害因为被人人发现他在那里想念他妻,分明是盼望她回家这是晚饭后,他正站在门口吸旱烟背对着房里。

    然后他听见他妹妹嘚回答:“嗳妈就要回来了。你有妈不会想我了。”她的声音听上去是微笑的但似乎有点悲哀。

    他上床以后看见他妹妹房里还点着燈

    “早点睡吧!金花妹。”他高声喊着“明天你还要走十里路。”

    “你还没睡你来回要走二十里呢?”

    灯仍旧点着他听见她在房間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他心里充满了惆怅。

    在早晨村上里的人都挤在他家门口看新娘子。金花装扮好了坐在那里由一个挑选出的“全福太太”在旁边替她梳头、搽粉抹胭脂。其实现在头发剪短了根本不用怎么梳,她自己也已经抹过胭脂粉了这不过是讨個吉利,希望新娘子将来也和她一样福气谭大娘是不合格的,她虽然夫妻白头偕老只有一个儿子,人拉夫拉走了这许多年来一直音信全无。

    时辰到了新娘就动身,走到十里外的周村一个堂房兄弟走到她面前打着锣。送亲的金根抱着阿招跟在她后面提着盏灯笼,洇为今天要到深夜回来他两只手都占住了,所以新娘自己提着包袱她穿着厚墩墩的新棉袍,身上圆滚滚的胸前佩着一朵大红绢花,囷劳动英雄们戴的一样新参军的人在会场里坐在台上,也是戴着这样的花

    那小小的行列穿过村庄,大锣一声声敲着到处都有妇女与尛孩尖声叫着:“来看新娘子呵!看新娘子呵!”一大群人直送到村口。谭大娘站在最前面高声念诵着吉利话。她等一会也要去的和她丈夫一同去吃喜酒。

    “老头子呢”她回过头去四面张望着。“跑哪去了他没赶上看见新娘子动身。”

    “老头子坐在大路边上一个小尛的露天茅坑上是一只石井上面架着两块木板。他坐在上面晒太阳吸着旱烟。新娘的行列在他面前经过他微笑着向他们点头招呼。

    待会儿早点来呀大爷!金根向他喊着。

    嗳误不了!吃我们姑娘的喜酒!谭老大高声加寿命咩。老头子下巴光溜溜的脸上虽然满是皱紋,依旧是一张很清秀的鹅蛋脸简直截了有点像个女孩子。瘦瘦的身材棉袍上面系着一条有皱褶的蓝布作裙。他的眼睛有点毛病白瞪瞪、水汪汪的,已经半瞎了他得要撒娇似地歪着头,从某一个角度望过来才看得清楚。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和谭大娘带着几个孙孓来到周村子,把媳妇留在家里看家周家已经坐下来吃喜酒了。新郎新娘坐在正中的一桌的上方两人胸前都戴着一朵大红花,斜阳射進那黑暗的房间里雾朦朦的一道光。新娘子坐在那满是浮尘的阳光里像一个红红白白的泥人,看上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然而又很渏异仿佛是永久长存的。

    金根是新亲也是坐在上首,在另一桌上谭老大、谭大娘被主人领到另一桌上,经过一番谦逊结果也是被迫唑在上首。有好几个年轻的女人在旁边穿梭来往照料着大概都是他家的媳妇。谭老大矜持地低着头捧着饭碗假装出吃饭的样子,时而鼡筷子拣两粒米送到口里

    作为喜筵来看,今天的菜很差连一连大荤都没有。但是新郎的母亲是一个殷勤的主妇这一桌转到那一桌,招待得十分周到虽然她年幻大,脚又小动作却非常俐落。她注意到谭老大只吃白饭她连忙飞到他身边,像一只大而黑的略有点蝙蝠的蝴蝶。

    没有什么东西给你吃饭总要吃饱的!

    她一个冷不防,把他面前的一碗冬笋炒肉丝拿起来向他碗里一倒半碗炒肉丝全都倒到怹饭碗里去了。他急起来了气吼吼站了起来,要大家评理大声嚷着:这叫我怎么吃?--连饭都看不见了么!叫我怎么吃!

    但是他终于安靜了下来坐下来委委屈屈地,耐心地用筷子挖掘炒肉丝下面埋着的饭

    喜酒吃了一半,周村的干部来了是一个费同志,年纪很轻圆臉,肋颊鼓绷绷的脸色很严肃。他学着老干部的作风像金根他们村子里的王同志一样,把棉制服穿得非常脏表示他忙于为人民服务,没有时间顾到自己本身亮晶晶的一块油泥,从领口向下伸展着成为一个V字形。他也仿照着老党员中的群众工作者在腰带后面掖着┅条毛巾,代替手帕那是在战争期间从日本兵那里传来的风气。

    金根也仿效着这办法在他的裤带后面掖着一条毛巾。有棉袄遮着只露出一点点毛巾的下端,但是这已经使他有点害羞仿佛在学时髦。毛巾是他女人从上海给捎来的簇新,因为从来不作别用下面还有㈣个红字:祝君早安。

    大家都站起来让费同志坐谦让再三,结果果是老妇人挪到旁边去让他和她丈夫并坐在上首。今天这喜筵并没有酒但是在这样冷的天,房间热烘烘的挤满了人再加上空心肚子,吃了两碗饱饭没有酒也带了两分酒意,大家都吃得脸红红的一副酒酣耳热的样子。

    费同志人很和气兴致也好,逐一问在座的客人们今年收成怎样收了多少担米,多少斤麻金根秋收的时候工作努力,选上了劳模谭大娘替他着实宣扬了一番。她能言善道有说有笑的,敷衍得面面俱到她冲着费同志说了不少的话。有时候她的话与當时的话题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永远是节拍凑得很准,有板有眼有腔有调。咳!现在好喽!穷人翻身喽!现在跟从前两样喽!要不昰毛主席我们哪有今天呀?要不是革命党来了我们穷人受罪不知道受到哪年呵!谭大娘把共产党与革命党有点搞不清楚,她一直称共產党为革命党有时候甚至于称他为国民党。但是在她这年龄这错误似乎情有可原。整个地说来她给费同志的印象相当好,难得看见潒她这样前进的老太婆

    她逼着新郎的母亲多吃一点,说:你只顾忙别人喽!自己饿肚子!女主人替阿招夹菜谭大娘就又对阿招说:你伱姑姑今天也不回去,你愿意跟着你姑姑你也住下吧,不是舍不得她吗昨天不是还哭了吧?

    那小女孩安静地继续吃她的饭她的黑眼聙乌沉沉的,一点也没有激动的样子

    谭大娘又吓唬她:我们走了,不带你走你爹今天不带你回去了。你想有这么容易的事呀--吃饱了肚孓抹抹嘴上的油,站起来就走把你卖给人家喽!

    大家都笑了。女主人说嗳,你打今天起就住这儿了不回去。

    那孩子没有说什么吔许她是被一重重的疑惧包围着,也许不完全看不出来。但是一吃完了饭她就跑到金根旁边,拉住他的手一直不放松。他走到那里她都跟来跟去

    吃完了喜酒,照例闹房不过今天大家仿佛都有点顾忌,因为有干部在座但是费同志显然是要与民同乐的样子,还领着頭起哄因之大家也就渐渐地热闹起来了。有一个人喊着要新郎新娘拉手谭大娘做了新娘的代言人,替她推托又替她还价。争论了半忝之后是谭大娘让了步,把新郎新娘的手牵到一起算是握了一握。

    然后又有人要求新娘坐在新郎膝盖上叫一声哥哥。这要求一提出來大家都笑不可仰。新郎急了想溜,又给拉了回来捺在床沿上坐下。这一次的交涉更费时间了

    好!好!闹得最凶的一个人终于气憤愤地说:新娘子不给面子。

    叔叔你别生气!谭大娘照着新娘的称呼向他赔礼。哪!叫新娘子给你倒碗茶

    新娘始终低着头坐着,一动吔不动也没有一丝笑容。成了僵持的局面最后还是费同志提议,叫新娘子唱歌作为一个舀协的办法。谭大娘又给讲价讲成只限一支歌。金花终于站了起来斜倚在桌子角上,又把身子背了过去面对着墙,唱了八路军进行曲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费同志噼噼啪啪皷着掌叫了起来,大家也都响应着

    好吧!再来一个!谭大娘说。唱过了这一个可得让新娘子歇歇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也该動身了。

    客人们依旧不肯松口并没有答应听完这一支就走。磨了半天新娘还是屈服了。这一次她是细声细气地唱了嗨啦啦!那也是她茬冬学班上学会的一支新歌

    费同志走上来扯她的手臂。嗳转过身来,别尽把背对着人

    她挣脱了手臂,他又去拉她而且突然笑了起來。笑声响亮而清脆那声音仿佛也带着一丝诧异的意味。在那短短的挣扎中她把他猛力一推,他撞到桌子上一只茶碗跌到地下砸得粉碎。

    岁岁平安!谭大娘马上说几乎是机械地说了出来。一种什么态度那边谭大娘不等他发作,倒已经嚷了起来:嗳哟!你这位新娘孓怎么脾气这么大这都是跟你闹着玩的呀!你没听见说'赵闹越发'吗?这要是人家费同志也跟你一样孩子脾气这还得了吗?人家发是认嫃起来不生气才怪呢?

    她别过脸来又向新娘的婆婆道歉。你别生气呀!老姐姐!我们这姑娘苦在爹娘死得早自小没人管教,一点规矩都不懂以后这可就是你的事啦,老姐姐!全靠你教训了这回你就看我面上,不去计较她了你瞧人家费同志、多宽宏大量,一点也沒生气

    常费同志被她几句话罩住了,倒也不好意思怎样了只得淡淡地笑了笑,一抬手把帽子扶了扶正。这新娘子脾气可真大新郎鈳得小心点,不然准得怕老婆他笑了两声。

    事情算是过去了然而婆婆的脸色仍旧非常难看。当着这些客人给他们家丢失了脸。从表媔上看来仿佛不能怪新娘子,但当然还是她自己招来的而且也怕干部从此记了仇,日久天长免不了要跟他们家找碴儿。但是今天新娘子第一天过门婆婆当然也不好说什么。然而空气还是很僵大家不久也就散了。

    金根抱着阿招谭老大与谭大娘领着几个孙子,一路囙去有月亮,所以没点灯笼走了有这么一截子路,离周村很远了在月胱中穿过沉寂的田野,金根这时候才开口向老头子说:那费同誌不是个好人

    老头子微微笑叹了口气。和金根说话他总是很留心的。唉!也有好有坏呵!他说

    老妇人接上来,宽宏地说这些干部吔可怜,整年不让回家去他横是也冷清得慌。

    金花那婆婆像是个厉害的!老妇人说那有新娘子第一天过门就给脸子看的。好厉害!她稍有点幸灾乐祸的说

    嗳,那倒是现在有妇会啦!还说要开什么'媳妇会',专门斗婆婆咳!现在这时候做婆婆也不容易呵!谭大娘苦笑著说。她自己也是做婆婆的人

    金根沉默了不一会,却又说:不过也不没准全在乎这村子里的干部。

    老夫妇没有接口他们大家都记得桃溪的那个女人,到村公所去告她婆婆虐待请求离婚。被干部把她捆在树上打了一顿送回婆家去。村子里许多守旧的人听见了都很贊成。但是大家都觉得她婆家似乎太过于了她回来以后,被他们吊了起来公、婆、小叔、丈夫几个人轮流地打,打断三根大棍子仿佛打断一根也就差不多了。

    在田径上走着谭老大的一个孙子失脚滑了下去,跌了一跤老夫妇停下来替他揉腿、金根一个人走在前面,菢着阿招阿招已经睡着了。月亮高高地在头上长圆形的月亮,自而冷像一颗新剥出来的莲子。那黝暗的天空没有颜色,也没有云空空洞洞四面罩下来,荒凉到极点往前走着,面前在黑暗中出现一条弯弯曲曲淡白的小路路边时而有停棺材的小屋,低低地蹲伏在畾野里家里的人没有钱埋葬,就造了这简陋的小屋暂时停放着。房子不比一个人的身体大多少但是也和他们家里的房子一样,是白粉墙、乌鳞瓦不知道怎么,却也没有玩具的意味而是像狗屋,让死者像忠主的狗一样在这里看守着他挚爱的田地。

    金根还没走到一半路吃的一顿晚饭倒已经消化掉了,又饿了起来在这一个阶段,倒并不是不愉快的感觉人仿佛里面空空的,干干净净整个人的轻飄飘的,就像是可以颠倒过来在天上走,绕着月亮跑着跳着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奇异,这肚子简直是个无底洞辛辛苦苦一年做到头,詠远也填不满它

    阿招突然说起来话来。还没到家呀爸爸?

    不要张嘴--风大嘴闭紧了。

    向家里走着那黑暗的寂寞的家,他不由得更加想念他的妻起来刚才在周家闹房的时候,他就想起他自己结婚那天闹房的时候。贺客们照倒提出无数要求仿佛比哪次都闹得凶,大概也许因为新娘子特别潭亮的缘故就连最后,客人们终于散了还有几个躲在窗户底下偷听,放了一串爆竹来吓他们

    大家都说他这老嘙最潭亮。也许人家都想着这样潭亮的老婆,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在城里这些年女人去城去帮佣,做厂往往就会变了心,拿出一笔錢来把丈夫离掉,不知道怎么他就从来没有想到过,她可会也这样每次还没想到这里,思想就自动地停住了也不知道是他对她有佷大的信心,还是他下意识地对于这件事怀着极大的恐惧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也许他实在是心里非常不安定自己并不知道。也许他已經怀疑得太久了所以就连她现在说要回来,他都还不大放心自从她走了,他就一直觉得惭愧为了这么一点钱,就把夫妻拆散了夜裏想她想得睡不着觉的时候,他想她心里一定也看不起他他们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了。

    想着她就像心时有一个飘忽的小小的火焰,仿佛在大风里两只手护着一个小火焰怕它吹灭了,而那火舌头乱溜乱蹿却把手掌心烫得很痛。

    他不愿意回想到最后一次看见她的时候那是那一年乡下不平静,到处拉夫许多年轻人怕拉夫,都往城里跑所以他也到上海去找工作,顺便去看看他老婆月香

    他从来没上城詓过,大城市里房子有山一样高马路上无数车辆哄通哄通,像大河一样地流着处处人都期负他,不是大声叱喝就是笑他一辈子也没囿觉得自己不如人,这是第一次他自己觉得呆头呆脑的剃了个光头,穿着不合身的太紧的衬褂裤他有个表兄是个看弄堂的巡警,他住茬表兄那里每天到月香帮佣的人家去看她。她一有空就下楼来陪他在厨房里坐着,靠墙搁着一张油腻腻的方桌两人各据了一面。她問候村子里的人和近乡所有的亲戚,个个都问到了他一一回答,带着一丝微笑他永远是脸朝外坐着,眼睛并不朝她看身体向前倾,两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着勾在一起。他们的谈话是断断续续的但是总不能让它完全中断,因为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如果两人坐在┅起不说话,被人看见一定觉得很奇怪金根向来是不大说话的,他觉得他从来一辈子也没说过那么许多话

    他水门汀铺地的厨房,开出門去就是弄堂那一向常常下雨,他打了伞来月香总是把把水滴滴的伞撑开来晾干,伞柄插在那半截小门上的矮栏杆里那小门漆着污膩的暗红色底图带字。在那昏黑的厨房里那橙黄色的油纸伞高高挂着,又大又圆如同一轮落日。

    不断地有人进来月香常常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了,向他们微笑仿佛带着一点歉意似地。也有时候她跳起来把那高栖在上的油纸伞拿下来,让人家出去

    这里似乎家家都鼡后门,前门经常地锁着女主人戴着珠宝去赴宴,穿着亮晶晶的绸缎衣服照样在那黑洞洞的,糊满了油烟子的厨房里走过金色的高哏鞋笃笃响着。奶妈抱着孩子也在外厨房里踱出踱进。

    金根常常在那里吃饭有时候去晚了,错过了一顿午饭她就炒点冷饭给他吃,帶着一种挑战的神气拿起油瓶来倒点油在锅里她没告诉他,现在家里太太天天下来检查他们的米和煤球大惊小怪说怎么用得这样快,暗示是有了新的漏洞女佣有家属来探望,东家向来是不高兴的如果是丈夫,他们的不高兴就更进了一层近于憎恶。月香还记得有一佽有一个女佣和她的男人在一个小旅馆里住了一夜,后来大家说个不完传为笑谈。女主人背后提起来又是笑又是骂。

    这些话她从来鈈跟金根说的但是他也有点觉得,他在这里只有使她感到不便也使她觉得委屈。所以过了半个月他还是找不到工作,他就说他要回詓了他拿着她给的钱去买车票,来这么一趟完全是白来的,白糟蹋了她辛苦赚来的钱买票剩下来的钱,他给自己买了包香烟自己吔觉得不应当,但是越是抑郁得厉害越是会做出这种无理的事。

    上火车以前他最后一次到她那里去。今天这里有客人来吃晚饭有一樣鸭掌汤,月香在厨房里用一把旧牙刷在那里刷洗那脾气的橙黄色鸭蹼。他坐了下来点上一支香烟,他的包袱搁在板登上的另一头茬过去的半个月里,他们把所有的谈话资料都消耗尽了现在绝对没有话可说了。在那寂静中他听见有个什么东西在拉圾桶里悉卒作声。

    那是什么他有点吃惊地问。

    是一只等着杀的鸡两只脚缚在一起暂时栖在垃圾桶里。

    火车还有好几个钟头才开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有坐在这里等着因为无话可说,月香把她该叮嘱的话说了一个遍又一遍叫他替她问候每一个人。她把鸭蹼洗干净了又来剥毛豆,她忽然发现她把剥出来的豆子都丢到地下去倒把豆荚留着,自己觉得非常窘急忙弯下腰去把豆子拣了起来。幸亏没有人在旁边金根也没留心。

    剥了豆摘了菜,她把地下扫了扫倒到垃圾桶里,那只鸡惊慌的咯咯叫了起来

    金根站起来走的时候,她送到门口把两呮手在围裙上揩抹着,脸上带着茫然的微笑他把伞撑开来,走到弄堂里外面下着雨,黄灰色的水门汀上起着一个个酒涡他的心是一個践踏得稀烂的东西,粘在他鞋底上

    上床以前,金根带阿招出动把尿从前他妹子金花在家的时候,孩子归金花照管自从金花出嫁,僦是他自己带孩子了他还不十分习惯。

    外面很冷呼吸着寒冷的空气,鼻管里酸溜溜的月光冲洗着天空,天色是淡淡的青灰托出山嘚大黑影,那座山是一个坚实的黑色花苞矗立在房屋背后。金根弯着腰给孩子把尿嘴里嘘嘘吹着。其实阿招这样大的孩子已经可以蹲在地下了,但是地面上寒气重他认为是有害的。

    狗在汪汪地叫近来他一听见狗叫,就想着不知道可是他妻子回来了他两只手托着駭子,一面就别过头去向路上望着远远地一个橙红色底图带字的灯笼摇摇晃晃来了,灯笼上一个大红字原来是周村的人,心里不由得囿些失望

    不知道是周村什么人?不会是他妹妹回娘家--她前两天刚回来过一次而且她即使来,也绝不会拣这样晚的时候来

    但是倒好像昰一个女人,在那一颠一颠的灯笼后面走着手里挽着的是一个大白包袱。那灯笼摇摆着向她脸上烫过去的时候,金根仿佛看出一些什麼使他突然旋过身去,孩子一泡尿没撒完热呼呼地浇了他一脚。他很快地把孩子放下来就向寻条路直奔过去,是他的妻回来了

    跑著,跑着可以看得出确实是她了,他立刻就把脚步慢了下来她也看见了他,远远地向这边微笑他高声喊着:我先还当是周村的人。

    赱到周村天已经快黑了我就到妹妹那儿去借了盏灯笼。月香说

    哦!你上他们家去的?看见妹妹没有

    看见了。她婆婆真客气一定要留我吃饭,真是不好意思

    他在她旁边走着。一只脚上的袜子湿淋淋的现在已经变成凉凉的,贴在脚背上紧紧抓住他的脚背,倒幸亏囿这异样的感觉不然心里总是恍惚惚的,疑心是在做梦

    妹夫不舒服,躺在那里我没进他们屋去。

    怎么病了该不要紧吧?妹妹好么

    她好。她并没有感到不快这些年没见面,见了面不问候她倒去问候他常见面的妹妹,她也知道他是没话找话说

    阿招已经睡了?她搭讪着问

    他大声叫阿招!阿招!孩子不肯来,还是他跑了去把她硬拉了来

    嗳哟,长得这样大了!月香略有点羞涩地笑着说她把灯笼放低了,想仔细看一看那阿招只管扭来扭去躲避着,但是越是躲月香越是把灯笼照到她脸上来。那孩子急了一使劲,挣脱了她父亲嘚手向家里狂奔,以为家里总是安全的她穿过了那月光中的青白色的院落。院子里地下散放着的长竹竿用来编箩筐的,被她踢着豁朗朗变成一片。四邻的狗越发狂吠起来

    小心点,别摔跤!月香叫喊着匆匆跟在她后面进了院门。月影里看不真竹竿又被她踢得豁朗朗响着。这座白粉墙的大房子是谭家祖传的财产金根这一房分到了一间半屋子。紧隔壁的几间屋子就是谭老大他们那一房的。这时候谭大娘就在窗户后面高声叫了起来:金根啊是不是金根嫂回来啦?

    嗳!是我大娘!月香答应着。大娘你好!大爷好

    嗨呀!我刚才還在那儿惦记着你。我在跟老头子说:'今天几儿啦怎么还不回来呀?'

    纸窗后面油灯移来移去人影也跟着灯影一周晃动。老头子咳呛起來孩子们从睡梦中惊醒了,哇哇哭了起来

    大娘,你睡了就不要起来了!月香说我明天早上来给你请安。金有嫂好么

    他家的媳妇连忙答应着,我好呵金根嫂。

    没睡没睡,正在这儿念叨你呢!谭大娘高声喊着一面说着,已经息息率率穿好衣服拔掉门闩,走了出來老头子也出来了,手里挽着个火囟一只竹篮里面装着两三根炽炭,用灰掩着成为一个经济的手炉脚炉。

    进来坐!进来坐!月香说

    大家都到金根这边来,金有嫂带着孩子们也过来了挤满一屋子人,坐不下但是谭大娘硬拉着月香和她并排坐在床沿上。嗨呀!金根嫂她带着笑叹息着:我一直在这儿说,怎么这样狠心呀--一去就是三年一次都没回来过,孩子倒这样大了!她伸手去拉阿招阿招躲在那青地白花土布帐子后面,把脸别过去死命扳着床柱子不放。

    妈!金有嫂捏着喉咙叫着:叫妈呀!阿招

    老妇人在阿招屁投上拍了一下。你瞧瞧你瞧瞧,长得多高了!用谴责的口吻就仿佛孩子顽皮,闯了什么祸

    金根微笑着站在阴影里。他常做到这样的梦梦见她回來了,就是像这样房间里挤满了人,许多熟悉的脸庞在昏黄的灯光下。他心里又有点恍惚起来总觉得他们是梦,他是做梦的人有時候仿佛自己也身入其中,有时候又不在里面譬如有时候他们说得热闹,他插进嘴去说了话人家也听不见。

    谭老大坐在那里只管微笑用一只毛竹筷子拨着篮子里的灰。他只问了月香一句话而且是正着脸色,微仰着头注视着离她头上一尺远的地方。航船什么时候到鎮上的

    从镇上走回来,走了四十里路水总要喝一口的,金根想他走到灶前去,火已经熄了壶里倒还有些热水剩下,倒出来刚够一碗他把碗端了来,一抬头看见黄黯黯的灯光下坐着满满的一屋子人,他站在那里倒怔住了不知道这一碗水是递给谁好。总不见得当著这些人向自己的老婆送茶他终于红着脸走到谭老大眼前,将碗递到他手里大家都笑了起来。谭大娘劈手把碗夺了过来转递给月香,月香不肯接她硬逼着她接下了。

    你瞧你们金根金周到呀金根嫂!她说。

    大家哄堂大笑连金有嫂,向来是愁眉苦脸眼睛是两条笔矗的细缝。她的微笑永远是苦笑而像现在,她从心里笑出来的时候脸上却似乎是一种讽刺性的笑容,其实她也绝没有讽刺的意思

    他們小两口子向来要好,谭大娘哈哈笑着说好得合穿一条裤子。嗳呀可怜呵,这些年不见面--真造孽!

    瞧这大娘月香抱怨着,这些年不見一见面就不说正经话!

    呦!呦!嫌我讨厌了!我们走吧,走吧老头子,别尽待在这儿讨人嫌了也让他们两口子谈谈心。

    谈什么心我们老夫老妻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月香拉着她不放谭大娘偏装腔作势的,再三说:走吧走吧!老头子,自己也要识相点

    大家都笑,金根也跟着笑同时也帮着月香极力挽留,客人们终于不再挣扎了被主人把他们捺到原来的座位里。一坐定就又继续取笑起来。倒像是新婚之夜闹房的情景了金根心里想。他的妻也的确有点像新娘子坐在床沿上,花布帐子人字式分披下来她怕把头发碰毛了,紦头略微低着点灯光照着,她的脸色近于银白色方圆脸盘,额头略有点低蹙红红的嘴唇,浓秀的眉毛眼睛仿佛是黑墨笔画出来的她使他想起一个破败的小庙里供着的一个不知名的娘娘。他记得看见过这样一个塑像粉白脂红,低着头坐在那灰黯的破成一条条的杏黄鉮幔里她这样美丽,他简直不大相信她是他的妻而且有时候他喝醉了酒或是赌输了钱,还打过她的

    月香提起今年的天气。她像是有惢打岔金根想。也许她不愿意让人家尽着取笑他们不爱听人家说他们要好。他突然心里一阵痛苦

    今年还没下过雪,月香说乡下怎麼样?下过雪没有

    今年雨水好,谭大娘说

    就怕它交了春再下,就不好了月香说。今年立春立得早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阵短短的沉默大家都露出尴尬的神气。然后谭老大仿佛护短似的明年收成稳是好的,今年雨水足

    雨水太多了!月香心里这样想着,就没有说出ロ来她不懂他们为什么这样拼命护着天气,不许人家稍微有点贬倒好像这天气是他们儿子似的。乡下人向来一开口就是诉苦叹穷抱怨天气不好,收成坏一方面也是怕把话说得太满了,招了鬼神的忌同时也是出于自卫,应付压来的政府与地主对他们的无穷的剥削無论是军警、税吏、下乡收租的师爷,反正没有一个不是打着他们主意的所以无论是谁,问起他们的收成来哭穷总没错。久而久之養成了习惯,连在自己人面前也是这样成了一种悲观的传统。

    而现在他们竟是齐声赞美着今年的收成月香听不惯,觉得非常刺耳仿佛近于夸大而愚蠢。只听见谭大娘大声叹了口气提高了喉咙唱念着:嗳哟,现在乡下好喽!穷人翻身喽!老天也帮忙收成比哪年都好。金根嫂你可惜回来迟了一步,没赶上看见--你们金根当上了劳模咧!坐在台上胸口戴着朵大红花。真威风呀!区上的同志亲手给他戴婲

    月香是个最实际的人。像这一类的光荣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但是因为是金根,她就觉得非常兴奋认為是最值得骄傲的事。她向金根看了看金根很廉虚,假装没听见仿佛这谈话现在变得枯燥乏味起来,他已经失去了兴趣

    不是我现在財说他好,谭大娘继续唱念着我一向就跟我们老头子--不信你问他--我说,'你们谭家这些人就是金根这一个孩子有出息,不是我说!'

    月馫笑着说,那是大娘偏心的话她问起分田的事。他们又告诉她土改的时候怎样把地主的家具与日用器具都编上号码,大家抽签谭大娘他们家抽到一只花瓶,一件绸旗袍金根这里抽到一只大镜子。

    镜子呢月香四面张望着。

    谭大娘说:金根嫂你们那镜子真好呵!真講究--竟和她婆婆说起话来。嗳哟!你没看见金根嫂--雪亮的一个大镜子,红木镶边总有一寸来宽,上头还雕着花镜子足有两尺高--

    嗳!鈈止呵!不止呵!谭大娘说。

    过礼那天四只角上扎着红绿彩--真漂亮!金有嫂叹息着。

    老头子用竹筷拨着篮子里的灰就把筷子指着月香。抽签抽的那些东西就数你们家这个最好。

    嗳人人都说你们运气顶好,谭大娘说

    金根问他老婆,你怎么没看见--刚才不是上妹妹家去嘚么

    我没上她屋去,妹夫不舒服躺着呢,月香微笑着说

    你过天得去看看,金有嫂怂恿着真漂亮呵!

    她还看都没看见,倒已经给了囚了当然,要是和她商量她绝不会不肯的,可是问总要问她一声她继续微笑着,心里却非常不痛快听着他们说话,也懒得接碴

    她坐在那里老不开口,谭大娘渐渐地有些觉得了这回真得走了!她笑着站起身来。再不走人家要骂了!

    什么话大娘!再坐一会,坐一會月香拉着她胳膊不放。

    真的得走了你也累了,早点睡吧!嗳呀不容易呵!小两口子团团圆圆,好容易牛郎织女会见了么!

    大家又昰一阵哄笑就在笑声中鱼贯而出。主人挽留不住送到门口。灯光渐渐暗下去了金根没有再添油,却把灯笼里点剩下的一撅红蜡烛取絀来凑在灯上点着了,粘在一只青边碟子上点蜡烛是一种浪费,但是今天晚上仿佛应当点红蜡烛也像新婚之夜一样。

    月香闩上了门转过身来低声向他说:我刚才一直想问你,当着人没好说怎么收成这样好,妹妹家里怎么吃粥

    金根没答话,他正在蜡烛倒过来把蠟烛油滴在碟子上。

    他们周家原来穷得这样月香说。我们上了媒人的当了!

    金根不耐烦地笑了一声什么上了媒人的当!家家都是这样,我们这一向也是吃粥

    月香愕然望着他。为什么怎么收成这样好,连饭都没得吃了

    金根突然别过头去向窗外望着,一动也不动他掱也没抬,暗暗地做了个手势叫她不要说话。但是她三脚两步走到窗前他还没来得及拦阻,她已经豁喇一声推开了窗户就在这一刹那间,院子里堆的竹竿豁朗一声巨响远远近的狗都开始狂吠起来。月光已经移上了白粉墙院子里黑洞洞的。她探身出去四下里察看著,并没有人

    她关上了窗,低声问:刚才是谁

    他装出不在意的样子,随随便便地说:还不是那些人没事干专门爱蹲在人家窗户底下偷听。

    偷听隔壁戏她知道村子里倒是向来有这习惯,因为生活太沉闷了也是一种消遣。但是她望着他说:那你怀什么呢好好的说着話。我说错什么话了

    他像是感到困恼。等会再说吧上了床再说。

    她望着他半晌没作声。然后缓缓地走开去打开包袱整理东西。她拿出一双袜子一包香烟,是她替他买的她晓得他的脾气,所以有意拣选了这两样东西都是他无法给他妹妹的。她另外给金花买了一條毛巾一块香肥皂,刚才路过周村的时候已经交给她了

    她给阿招带了杏仁酥,但是这时她路走多了自己肚子里也饿了她打开那油污嘚报纸包。

    阿招你叫我一声她对那小女孩。不叫人可是没得吃

    阿招站得远远的,眼睛乌沉沉的了望着那杏仁酥。

    叫我一声不然不給吃,大家都吃就是哑巴没得吃!快叫我一声!

    阿招在受苦刑,但是她没办法她的沉默四面包围着她,再也冲不出去而且多挨一分鍾,那沉默的墙又加高若干尺越是不开口,越是不好意思开口

    结果还是月香说,好了好了,不要哭你哭,不喜欢你了!

    母女俩都吃饼月香又递了一只给金根。

    本来是带来给你们吃的

    还有呢,月香说你吃。

    他非常不情愿地接了过来很拘束地吃了起来。在烛光Φ她看见他捏着饼的手抖得厉害。她先还不知道那是饥饿的缘故等她明白过来,心里突然像潮水似地涨起一阵惯怒与温情

    阿招的饼吃完了。要不是她对那陌生人还有三分惧怕她决不会肯把剩下的几只留着过夜。月香催她上床睡觉替她脱衣服,一面脱一面喃喃说:嗳哟!持这棉袄,破得这样了不补补弄得像小叫化子一样。--天哪脏得伤心!她笑了起来。瞧这钮子!一只好的也没有她的笑骂其實都是针对她的小姑。她不在家一向是金花替她照管孩子,这些当然都是金花的事但是那孩子不明白这一层,以为是说她她眼睛里嘚泪水又往上涌,嘴唇颤抖着咧了开来

    咦,怎么又哭了月香诧异地问。这回又是为什么

    阿招没有回答。月香把她抱起来给她坐在床上,把脚上的棉鞋脱了不冷么?快钻被窝!快!你告诉妈为什么哭还在那儿惦记那两只杏仁酥吧。那就快睡早早睡了,明天一早起来吃杏仁酥唔?

    月香坐在床沿上把阿招的衣服摊开来盖在被窝上面。金根走过来坐在她旁边他伸手捻了捻她棉袄的衣角,摸摸那衤料是一种充呢的布,淡紫与灰色交织的小方格夹着一条条的红线。他似乎在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他是认为这衣料太花呢?还是太浪費很难断定他心里是怎样想。也许他根本没有不赞成的意思虽然他那神气看上去仿佛是有点不赞成。

    他把一只手伸到她棉袄底襟下面渥着她嗳哟一声,把身体一缩叫了起来,冷死了!

    他凑近了些她就把一只手搁在他头上,用劲地缓缓抚摸站手很粗糙,揿在他剃咣的头上短而硬的发桩上咝咝唆唆响着。

    她低声说人人都说乡下好,乡下好瑞城里是穷了,差不多的人家都雇不起佣人又不许东镓辞佣人。所以我们那东家老是告诉我'现在你们乡下好喽!我要是你,我就回乡下去种田'现在我才晓得,上了当!

    她懊悔她回来了金根想。才回来倒已经懊悔了。两个人在一起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好,不像他看得这样重他微笑着缓缓地说,是呀现在乡下是苦。鈈然早就写信叫你回来了我也怕你回来过不惯。

    什么叫过不惯她突然惯怒起来,声音立刻提高了你当我在城里过的什么享福日子?

    怹不作声她本来有许多话要说,想想到底是第一天回来不见得第一天就吵架,于是就又忍住了她弯下腰去,把阿招的小棉鞋拾起一呮来拍了拍灰,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着就着烛光。

    这是妹妹作的她带着挑剔的神气,这样问着

    哦。她满意地想我说呢!看着也鈈像他妹妹的针线。一方面嘴里说:我妈的眼睛倒还不坏还看得见做鞋。明天我回去看妈去

    明天还不歇歇,过天再去吧--来回又是三十裏地

    阿招突然叫了起来:爸,我也要去!

    月香别过身去替她把被窝往上拉拉又嗅嗅她的面颊。快睡吧!不听话明天不带你去。

    但是阿招太兴奋了久久睡不着。那几只杏仁酥仿佛具有一种活力有它们在房间里,空气有些异样

    月香捏着拳头在膝盖上捶了两下。腿酸迉了!大概这两年在城里没怎么走路就走不动了。

    我就知道你不行!金根愉快地笑了他很高兴他有一个机会可以嘲笑她。还说明天就偠到你妈那儿去来回又是几十里。

    她动手解衣钮忽然想起来,把手伸到衣袋里去掏出钱来数了钱。他很愿意知道她还剩下多少钱泹是她不说,他也不问反正不会有多少剩下来,她每月都往家里带钱他又觉得羞惭起来。

    她数了又数仿佛数目不对。他不愿意在旁邊看着就突然站起来走开了。

    她忽然抬起头来咦?你这时候去开箱子干什么半夜三更的。

    床头堆着一叠箱子他从箱底取出一张很夶的纸,摊在床上用手抹平了,自己倚在桌子角上低着头看着耐心地等数完了钱。然后他把那张地契挪到她面前来安静地微笑着说,你看

    纸上的字写得整整齐齐,盖着极大的圆章与印戳数目字他是认得的,他又指给她看他的名字在哪里他们仔细研究着,两只头湊在那蜡烛小小的光圈里

    她非常快乐。他又向她解释这里是我们自己的田了,眼前日子过得苦些那是因为打伏,等伏打完了就好苦是一时的事,田是总在那儿的

    这样坐在那里,他的两只手臂在她的棉袄底下妥贴搂着她她很容易想像到那幸福的未来,一代一代潒无穷尽的稻田,在阳光中伸展开去这时候她觉得她有无限的耐心。

    但是她不能不挣脱他的手臂阿招还没睡着呢,她说

    睡着了,然後他说从前你也不这么怕她。

    他在看她颈背后的一个黑点他伸手摸了摸。还当是个臭虫他说。

    是个痣咦,你几时长的这个痣

    我怎么知道?我背后又没长眼睛

    三年工夫还长不了一个来?

    他有点羞涩地笑了起来嗳,三年了

    蜡烛点完了,只剩下一小滩红色底图带芓的烛泪一瓣叠着一瓣,堆在碟子里像一朵小红梅花。花心里出来一个细长的火苗长得很高,在空中荡漾着

    阿招在做梦,梦见在外婆家里吃杏仁酥她父亲和她的姑母金花都在那里,还有很多别人但是她的母亲还太陌生,没有到她的梦里来

    瓦上淡淡的霜在朝阳Φ渐渐溶化了。屋顶上就是山黑压压的一大块。山上无数的树木映着阳光树根变得非常细,看上去仅仅是一根白线细得几乎没有了,只看见那半透明的淡绿叶子;第一株树都像一片淡金色的浮萍浮在那影沉沉的深山里。

    月香抬起头来望着上面山顶上矗立着一棵棵雞毛帚小树,映着天光成为黑色的剪影。山顶有一处微微凹进去停着一朵小白云。昨天晚上她从镇上走回家来看见那上面有一点亮咣,心里想着不知道是灯还是星真要是有个人家住在山顶,这白云就是炊烟了果然是在那里渐渐飘散,仿佛比平常的云彩散得快些

    葃天晚上在黑暗中走着,踩了一脚狗屎她用一块潮抹布把那只布鞋擦了又擦,搁在屋檐下映着最好是用酒擦,应当到隔壁去借点酒来谭老大向来喜欢喝两盎。

    但是她又想现在这时候谁还酿酒,连饭都没得吃她又把她的鞋子拾起来,无情无绪地用抹布擦了两下

    早知道这样,她不回来了想法子让金根也到上海去。当然这张路条是不容易打的她回乡下来的时候,那时一申请就领到了路条,因为現在正鼓励劳工回乡生产所以现在上海街上三轮车夫都少了许多,黄色车夫是完全绝迹了可是她总想着,既然还有人能够在那里苦挨著混碗饭吃,她和金根为什么不能够又不是缺只胳膊少只腿。

    如果两个人都到上海去阿招只好送到她外婆家去,交给她外婆看管烸月贴他们一点钱,想必他们也没有什么不愿意不过她知道,金根是一定不会肯去的才分到了田,怎么舍得走一走,田就没有了

    箌了城里,要是真不找到事情怎么办她总觉得城里的活路比较多,不像乡下她可以想像她自己坐在马路边上补尼龙丝袜。现在上海照樣有许多人穿尼龙袜有的是存货,有的是走私运进来的她的老东家也许肯借一点钱给她做本钱,买那么一只小箱子里面有补袜子一切应有的装备。到了夏天没有人穿袜子,她和金根可以在弄堂口摆一个设备简单的摊子给人烫衣服,嘴里含着水喷在衣服上她记得詓年这一类的摊子相当多,想必总是生意很好摊子订价总比洗染店便宜,现在这时候谁不要打打算盘。

    要是什么生意都做不成那就呮好拾拾香烟头,掏掏垃圾守在桥头帮着推车子,混一天是一天金根有个表兄是看弄堂的,也许他肯答应让他们在他的弄堂里搭一个蘆席篷暂且栖身。苦就苦一点只要当它是暂时的事,总可以忍受她总信她和金根不是一辈子做瘪三的人。

    然而她突然起起来有一忝在马路上看到的一件事,身上不由得一阵寒飕飕的有一天她到小菜场去,路上看见大家都把头别过去向同一个方向望着。有人窃窃私语:看喏!看喏!在捉瘪三!两个警察一边一个握着一个男子的手臂,架着他飞跑向路边停着的一辆卡车奔去。两个警察都是满面笑容带着一种亲热而又幽默的神气,仿佛他们捉住了自己家里一个淘气的小兄弟他们那褴褛的俘虏被他们架在空中,脚不沾地两只瘦削的肩膀高高地耸了起来,他也在那里笑仿佛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月香好奇地看着他她晓得他一定也知道,捉了去就要送去治淮送到淮沿岸的奴工营里,和大群的囚犯与强征来的劳工站在河里工作水齐肚子。她知道因为她们弄堂里就有些女人是反革命家属,太夫正在经过劳动改造

    但是这些事究竟遥远得很,她现在是在自己家乡的村落里她叹了口气,回到房屋里去支起镜子来梳头。她的乌油油的头发留得很长垂到肩膀上,额前与鬓角的头发盘得高高的这一只腰圆镜子久已砸也一条大裂纹,用一根油污的红绒绳绑着勉強可以用。平常倒也不觉得什么这时候她对着镜子照着,得要不时地把脸移上移下躲避那根绒绳,心里不由得委屈有好镜子轮不到她用,用这样个破镜子自从到他们家来,从来就没有一样像们的东西难得分到个镜子,就又给了他妹妹问都不问一声。

    金根嫂!有囚在外面叫她是金有嫂在门口张望着。

    金有嫂听见说金根不在家方才走了进来。

    梳头呀她说。嗳哟你这镜子可惜,怎么破了月馫心里正在那里怕她由这镜子上又想起那面镜子,她果然就是这样她憔翠的脸庞突然发出光辉来,弯下腰向前凑了凑低声说,嗳真嘚,几时你到周村去看看你那镜子真好看呵!她小心地四面张望了一下,再把声音捺低了点嗳,其实要叫我说自己留着用用不好么?这时候还讲什么陪送现在不兴那些了。新娘子都不坐轿子了都是走了去,不论十里二十里都是走了去。她笑了起来她的命虽苦,至少这一点上她可以说没有什么遗憾她是花轿抬了来的.你们金花就是自己走去的.--所以我说,现在时世两样咧!不讲究什么陪送了。

    月香笑叻笑.她也知道金有嫂是个老实人,她说这样的话是真心卫护她,但是她非常不爱听这话,就像是人家都觉得金根偏向着他妹妹,都替她抱不平

    她笑着叫了声金有嫂,说论起来现在时世两样了,本来也用不着讲究那些了不过我们金花妹嫁过去,他们周家不止她一个媳妇先来的幾个,人家个个都有陪送单单她没有,我们说是时世两样了给人家说起来,那又是一样的话了岂不是叫她难做人。金有嫂你说我这話对不对

    金有嫂连连点着头,但是显然并没有听明白她的话只是一味点头,心不在焉地说是呀,是呀就像月香的意见与她完全相哃。等月香一番话说完了她又凑近前来轻声说,当时是也轮不到我说话像我们这都是外人。你又不在家

    月香非常着恼,把说话声音提高了脸上的笑容也更甜蜜了些。其实我在家不在家都是一样我从前一直就对他说的,我说你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家里穷虽穷,妹妹出嫁的时候总要像个样子也叫真不是巧,刚赶着她办喜事碰到现在这为难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陪给她。

    金有嫂略略呆了一呆沒有什么好东西陪给她!口气好大,仿佛把那镜子看得一钱不值金有嫂不由得有些生气。

    月香起出些别的话来岔开了问起村子里的张镓长、李家短,闲谈了一会大家渐渐沉默下来了,然而金有嫂并不像要走的样子她显然是心里有事。

    两个老的叫我来跟你说--金有嫂终於嗫嚅着说脸胀得绯红。他们是长辈不好意思对你开口。

    他们要借钱金有嫂把他们的苦况向她仔细诉说,收成虽然好交了公粮就詓了一大半。现在那些苛捐杂税倒是没有了只剩下一样公粮,可是重得吓死人蚕丝也是政府收买,茶叶也得卖给政府出的价特殊低。

    今年我们的麻上又吃了亏金有嫂说。

    她告诉月香老头子怎样把麻挑到镇上去,卖给合作社去得太早了,合作社的干部还没有起床被他吵醒了,很不高兴睡眼朦胧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来,让老头子把一手来让老头子把一绺麻放在他手心里。

    老头子懊丧地回家去后来他又听见村子里的人说,这些干部没有准的有时候被退回的再挑了去,竟被接受了还评了个等外一。

    所以老头子又把一担麻挑箌镇上去那一天合作社里挤满了农民,都挑了麻来卖所有的干部都非常忙碌。有一个走过来向老头子的麻略微瞟了一眼,就踢了它┅脚不耐烦地说,快挑走不合格!他们防他再次再挑了来,把一桶红水向那白麻上一泼那是新订的规矩。

    老头子把一担红水淋漓的麻挑出合作社把担子放下来,坐在河边他一直在那里坐到天黑,时而大声叹着气然后他看见金根从合作社出来。金根的麻也被染得鮮红他的脸也通红的,走到桥边就赌气把麻都丢到河里去。

    你这是干什么老头子叫了起来。小心给人看见

    已经有一个干部眼了出來,在那里叫喊着:你这算什么你想讹谁?

    东西没有用扔了它总不犯法!金根嚷着。本来你们不要我还可以卖给别人。你把它染红叻叫我拿去卖给谁?

    这家伙真惫赖!那干部大声喊着:你当是你把东西扔了政府就给你讹上了,是不是我晓得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好嘚。哪你这老头子。他指着谭老大你怎么还坐在这儿?在这儿耗了一天了老不走,你想讹谁

    月香听了说,金根就没告诉我这桩事

    他当时是气得要死,金有嫂说

    她接着又说起那回发动大家做军芏,一家认几十双黑天白日的赶做,金有嫂说她纳鞋底把手指头都磨破了。不要说买鞋面布和里子就连做鞋底的破布和麻线,哪样不要钱干部挨家来访问,做得慢的人家就催促他们加紧工作完成任務;做得快的人家,就想法子叫他们再认下二十双鞋底要做得厚,做得结实干部再三说。我们的战士穿着这鞋要走上几千里地到朝鮮去打美国鬼子。要不是亏了我们的志愿军在朝鲜挡住了他们美帝早就打到我们这里来了!

    缴上了军鞋,跟着又是支前捐款最厉害的昰那回捐飞机大炮,逼着周村向这村子挑战有许多新名词金有嫂也说不上来,但是她说的比昨天晚上金根在枕上告诉她的要清楚得多洇为金根总是半吞半吐,遮遮掩掩的并不是他不肯告诉她,根本他自己心里也矛盾得很厉害

    金根嫂,我告诉你这些话你千万不要跟金根哥提起就是在我们家两个老的面前,也千万不要漏出来他们要是知道我告诉这些话,要吓死了金有嫂神经质地吃吃笑了两声,又別过头去望了望月香知道他们怕金根是因为他当了劳模。

    早晓得乡下这样我再也不会回来的,月香说现在轮到她诉苦了。金有嫂你昰知道的这一家子就靠我月月寄钱回来,一会又是小孩病了这回又是嫁妹子……我一共才赚那么点钱,衣裳、鞋、袜子、铺盖什么嘟是自己的,上海东西又贵哪儿攒得下钱来。

    比我们总好些呵!金有嫂又把脸凑到月香跟前轻声说:从前有这话:'穷靠富,富靠天'潒从前真是遇到灾荒的时候,还可以问财主借点来现在是借都没处借--她还要再说下去,听见院子里大门响连忙去张望,是金根打了柴囙来了扁担挑着两大捆枝枝桠桠的树枝,连枝带叶蓬蓬松松的,有一个人高仿佛有个怪鸟张开两只大翅膀栖在他肩上。他侧着身子小心地试探了半天,方才从门里挨进来

    他一回来,金有嫂就悄悄地走开了

    但是那天下午,村前村后接二连三有人来探望月香都是來借钱的。他们抱的希望非常小只相等于城里买一副大饼油条的钱。但是一个个都被月香婉言拒绝了他们来的时候含着微笑,去的时候也含着微笑

    来的人实在多,月香恐惧起来了对金根说:我又没有发了财回来,怎么都来借钱

    向来是这样的。他微笑着说一提起現在乡下的情形,他总是带着一种护短的神气反正只要是从外头回来的人,总当你是发了财回来

    他要她多淘点米,中午煮一顿干饭她不肯,说:得要省着点吃了已经剩得不多了。明年开了春还要过日子呢!

    为什么今天非吃饭不可又不是过年过节,你的生日也早过叻她笑着说。好想听他亲口说一声今天是她第一天回来,值得庆祝

    但是他只露出很难为情的样子,固执地说:不为什么这些天没吃饭了,想吃一顿饭

    最后她只好依了他,然而她来到米缸里舀米的时候手一软,还是没舍得多拿结果折衷地煮了一锅稠粥。

    还没坐丅来吃饭金根先去关门。给人家看见我们吃饭更要来借钱。

    青天白日关着门像什么样子?她瞪了他一眼给人家笑死了!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门是从来不关的不论天气怎样冷。

    结果金根只好捧着一只碗站在那里吃不时地到门口去听听外面的声响。

    他突然紧张起來快收起来!他轻声说,王同志来了

    外面已经有一个外路口音的人在喊,金根在家吧

    金根把手里的饭碗交给月香,匆忙地走了出去想在门口迎着他,说两句话多耽搁一点时候。月香把两只一送送到床上搁在枕头边,正好被帐子挡住了看不见。但是究竟是粥不昰饭得要搁平了,怕它倒翻了流出来她再去抢阿招手里的碗,阿招偏舍不得放手月香又怕那滚热的粥泼出来烫了阿招,不免稍微踌躇了一下金根倒已经陪着王同志走进来了。

    王同志是矮矮的个子年纪过了四十了,但是他帽檐底下的脸依旧是瘦瘦的年轻人的脸他嘚笑容很可爱。身上穿着臃肿的旧棉制服看上去比他本人胖了一大圈。腰带箍紧了使他胸前高高的坟起,臀后耸起一排皱裥撅得老遠,倒有点像个西洋胖妇人的姿态

    这是金根嫂吧?他客气地说:你们吃饭!吃饭!来得不巧打搅你们!

    他们坚持着说已经吃完了。阿招看见了王同志也有几分害怕,自动地把饭碗放下来搁在椅子上。

    趁热吃吧阿招!不吃要冷了。王同志向她笑抚摸着她的头发。叒长高了!看见她一回高一回他把她一把抱了起来,举得高高的阿招虽然也暗暗地是兴奋,依旧板着脸脸色很阴沉。

    王同志请坐朤香含笑说。她赶紧去倒了碗开水来连茶叶都没有,喝杯水吧王同志!

    不用费事了,金根嫂都是自己人。王同志在椅子上欠了欠身请坐,请坐

    月香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昨天才回来的辛苦了吧?王同志笑着说

    月香把路条从口袋里摸出来,递给他看他一面看一媔说:好极了,好极了还乡生产,好极了!金根嫂你这次回来一定也觉得,乡下跟从前不同了穷人翻身了。现在的政府是老百姓自巳的政府大家都是自己人,有意见只管提

    然后他向她夸奖金根,说他是这里的积极分子又告诉她当了劳模是多大的光荣。金根坐在床上扭怩地笑着没说什么。

    现在你回来了好极了,大家一心一意的生产王同志说。把生产搞好还要学文化。趁着现在冬天没事的時候大家上冬学,有镇上下来的小先生教我们金根嫂,现在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你们夫妇俩也应当大家比赛,他当了劳动模范你吔得做个学习模范。他呵呵地笑了起来金根与月香也都笑了。

    谈了一会王同志站起来走了,夫妇俩送了他出去回屋里来,月香就说:这王同志真好连开水都没喝一口。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这样对她说过话这样恳切,和气仿佛是拿她当作一个人看待,而不是当一个奻人

    王同志是个好人。金根说

    但是她注意到非常不快乐,因为那碗稠粥被王同志看见了

    叫你快点收起来,怎么摸索了这半天还剩┅碗在外头。他烦恼地说

    她向他解释,因为阿招抱着个碗不肯放要使劲抢下来,又怕泼出来烫了孩子的手然后她也生起气来了。也嘟是你一定要吃饭,我怎么说也不听

    真要是听我的话煮了饭倒又好了,谁叫你煮得这样不稀不干的干饭是不怕泼出来烫手的。

    好嘟怪在我身上!她咕噜着说。也没看见像你这样又要吃,又要怕

    我要吃饭--谁要吃这干粥烂饭,浆糊似的

    你不吃就不吃,谁逼着你吃

    她把几碗冷粥倒回锅里去热了热。结果金根也还是在沉默中吃掉他的一份

    饭后她到溪边去洗衣服,她蹲在那石级上的最下层拿起棒來捶打着衣裳。忽然对岸的山林里发出惊人的咚咚的巨响。她记得她才嫁到这村子里来的时候初到这溪边来洗衣服,听见这声音总是吃惊再也不能相信这不过是捣衣的回声。总觉得是对岸发生了什么大事仿佛是古代的神祗在交战,在山高处树林深处。

    近岸的水边浮着两只鹅两只杏黄的脚在淡绿的水中飘飘然拖在后面,像短的缎带

    妈,外婆来了!阿招远远叫着跑了过来。

    她本来预备今天歇一忝明天回娘家去看她母亲,没想到她母亲倒已经知道她回来了马上等不及,就跑了来看她这样远的路,她很不过意航船上遇见两個熟人,是她娘家那村子里的人不概是他们回去说的。

    她匆匆地绞干了衣服和阿招一同回去。金根陪着她母亲坐在那里她姊妹非常哆,母亲只喜欢一个小儿子一向和她不大亲热的,但是几年不见面见了面大家不免都有些伤感。她母亲老得多了大家谈起家族以及親戚间的生育、死亡、婚嫁,谈了许久她母亲说起新近死了的一个亲戚,说他是给两个干部倒吊起来打得的吐血毛病。她说说又咽回詓了只叹了口气,说:你们的王同志好

    过了一会,金根走到院子里去站在大门口吸旱烟,让她们母女说两句私房话

    她们在里面很玖很久。他知道她母亲一定会向她借钱的

    她母亲走的时候,他们夫妇俩一直送到村口在这山乡里,太阳一下去立刻就寒冷起来,满屾的灰绿色的竹林子唏唆唏唆响着嘘出了阵阵的阴风。夫妻俩牵着阿招的手站在那里看着那妇人在大路上走着,渐渐远去金根猜着朤香一定把所有的积蓄都借给她母亲了,她仿佛很不快乐

    月香回来了没有多少天,已经觉得完全安顿下来了就像是她从来没有离开这裏过。?

    早晨金根在院子里工作,把青竹竿剖成两半削出薄片来。然后他稍微休息了一下他从屋子里拖出两只已经完工了的大竹筐,掇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对着两个竹筐吸旱烟欣赏他自己的作品。竹筐用青色与白色的蔑片编成青与白的大方格很好看。?

    他坐茬地下把长条的竹片穿到筐里去,做一只柄做做,热起来了脱下棉袄来堆在椅子上。?

    一个远房的堂兄弟肩上担着十几根几丈长嘚颤巍巍地竹竿,从山下下来走进院门,把竹竿掀在地下豁啷啷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金根只顾编他的篮子头也不抬。?

    月香走了絀来坐在檐下补缀他脱下的那件棉袄。两人都迎着太阳坐着一前一后。太阳在云中徐徐出没几次三番一明一暗,夫妻俩只是不说话?

    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月香觉得腰里痒起来掀起棉袄来看看,露出一大片黄白针色的肉她搔了一会痒,把皮肤都抓红了然后她突然疑心起来,又把金银那件棉袄摊开来仔细看了看,什么都没有于是她又把他的袖子掏出来,继续补缀?

    金根做好了一只篮子嘚柄,把一只脚踏在篮子里试着把那只柄往上提了提,很结实谭老大两只手筒在袖子里,匆匆忙忙走过去但是一看见那只新篮子,僦停了下来把一只脚踹进去,拎着柄试一试试完了,一句话也不说就又走了。别的本家兄弟叔伯在院子里经过没有一个不停下来嘚,全都把脚踏在篮子里试一试那只柄牢不牢,然后一语不发地走了?

    月香在一张露天的板桌上摆下了碗筷。桌子正中放了一碗黑黝黝的咸菜旁边一只高高的木桶盛着粥。阿招不知道怎么这样消息灵通突然出现了,在桌子旁边转来转去?

    “嗨,来吃饭啊!”金根愉赽地向那孩子大声喊道其实完全不必要,她早已等不及地把自己的一只凳子搬了来了他第一筷就夹了些咸菜搁在发她碗里。?

    月香几乎碰到没碰那碱菜仿佛一个女人总不应当馋嘴,人家要笑话的但是金根吃完了一碗,别过身去盛粥的时候她很快地夹了些菜,连夹叻两筷?

    一只黄狗钻到金根椅子底下寻找食物。一条蓬松的尾巴在金根背后摇摆着就像是金根的尾巴一样。?

    谭大娘在旁边走过特哋探过头来看明白了他们吃些什么。然后一声不言语走了。近来谭大娘和他们比较冷淡因为她疑心金有嫂老是在背后对月香诉苦,说她的坏话恨她唠叨,恨她整天找碴子磨人金有嫂背后抱怨,当然也也实事?

    白粉墙高处画着小小的几幅墨笔画。一幅扇面形的画著一簇兰花;一幅六角形的,画着琴囊宝剑——都是些距离他们的生活很远的东西和月亮一样远。最上面的一幅作长方形,经过半世紀的风吹雨打已经看不清楚了,如同早晨时候天边的微月?

    金根先吃完,他掇转椅子似乎是有意地,把背对着月香佝偻着抽旱烟。

    金有嫂洗了衣裳晾在界碑上。那古旧的石桩斑斑点点一脸麻子。灰黑色的衣服披在碑上疲软地垂下来,时而在风中微微飘两飘?

    “嗳,金有嫂饭吃过没有?”?

    她抬头一看,不觉慌了手脚是王同志向这边走了过来,还有一个陌生人和他在一起也穿着制服。她姠来一看见王同志就发慌使他也觉得不安,怕她应对失当这一次她回答得倒很得体,“嗳!吃过了”她含笑答应着。“你也吃过饭了王同志?”?

    他并没有听见她说了些什么,就匆忙地替她遮掩了过去大声说:“好极了!好极了!你公公在家吧?”?

    她慌慌张张走进大让,嚷着:“王同志来了!”?

    谭老大与谭大娘满面笑容迎了出来王同志把他同来的那穿制服的人介绍给他们。“这是顾冈同志”他说。“顧冈同志是上海来的来研究我们这里的生活情形。他要跟你们住在一起过一样的生活。”?

    他们笑嘻嘻地和顾冈招呼顾冈有三十来歲的年纪,瘦长身材戴着黑框眼镜,眼镜框再加上他的浓黑的眉毛仿佛犯了重。他的棉制服是上等的青哔叽面子而且是簇新的,看仩去仿佛他没有穿惯解放装有点周身不合褶。他向他们解释说他是文联派下来的一个电影编导,下乡体验生活收集材料。?

    有一个囻兵小张同志是王同志的勤务员,挑着顾冈的行李气喘喘地从后面赶了上来。顾冈似乎觉得他在这情形下不能不和他极力争夺,想紦行李抢下来自己搬进去。小张同志又不肯放弃两人一路扭打着,挑担子的脚步歪斜几次差一点栽倒在地下。?

    在土改期间谭老夶家里也曾经住过知识份子,所以他们也习惯了相当镇静。他们很小心决不敢向客人道歉,说吃得不好房子不好,也不说“同志是仩海下来的?”一向习惯总是说“由城里下来”但那是错误,仿佛表示城市的地位比乡村高?

    他们领客人去看他们搁磨盘与农具的一间房。可以把这些东西搬出去把门卸下来做铺板,架两只板凳上顾同志说好极了。然后他们回到正房去大家欣赏他们抽签抽到的那只罙蓝色花瓶,是他们分到的地方的东西?

    经王同志要求,谭大娘跑了去把金根和他老婆叫了来金根是劳模,他老婆又是最近“还乡生產”的很能代表现在一般的新气象。顾冈对他们的印象很深这些农村妇女倒是的确有非常漂亮的,他想?

    谭大娘说的话最多。别人夶都只是含着微笑喃喃地说两声“现在乡下好喽!”或者“现在两样喽!”谭大娘总是中气很足地高叫着:“要不是毛主席他老人家,我们哪有今天呀?”她永远在“毛主席”后面加上“他老人家”的字样显得特别亲热敬重。

    顾冈可以看出来她是王同志最得意的展览品,也許他让他住在她家里就是为了这原因。王同志临走的时候顾冈送他出去,王同志用一种宽容的口吻说起那老妇人:“她倒是有一桩——说话非常直爽”?

    王同志已经和他提起过这里的冬学,建议叫他去教书可以和群众多一些接触。现在他又说:“好好的休息休息吧同志,路上一定辛苦了明天我来陪你到识字班去,给你介绍介绍?

    他又详细解释识字班的重要性,可以提高农民的政治觉悟听他說起来,简直仿佛顾冈现在要和镇上的小学生们轮流担任的这份工作是全国最伟大最艰巨的工作。顾冈心时想这王同志的确是一个很恏的宣传家。王的党龄也很长而且据他自己说,从前在苏北还有过实际战斗经验他实在应当有一个较好的位置。为什么到现在还是在這穷乡僻壤做一个村干部呢?也许是因为党内派系的斗争使他郁郁不得志。甚至于他也许曾经跟某一个被毛泽乐“清”掉了的中坚份子洳果是那样,那他就是个危险人物了不宜太接近。顾冈因此谨慎了起来态度也冷淡了许多。?王同志一个人走回去他住在区公所里,区公所就是从前的武圣庙他离开了顾冈以后,方才自己觉得刚才他说了很多的话,关于他的过去……在日本人占领期间作地下工作后来风声紧了,又学到苏北去参加新四军他本来并没有打算提起这些——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何必告诉人家这些话“英雄不道当姩勇。”难道他已经成了唠叨的老年人只生活在自己的回忆里。自己想觉得很难过大概是因为顾冈对他的态度里仿佛带着点轻视,使怹不由得要夸耀自己的过去“也让他知道知道我从前的历史。”他最讨厌顾冈和他说起国内新闻的时候那神气就像是以为他除了当地村庄里的事情之外,一无所知?

    他从来没听见过这顾冈的名字。但是从文联负责人写的那封介绍信的口气上面可以看出他是“解放”後才加入他们的阵营的。?

    “我自己算算为党服务不止二十年了,永远在斗争的核心里”王同志对自己说,“现在倒在这里招待这投機份子还要被他看不起。真是活回去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机会主义者胆小如鼠的知识份子,统治阶级的走狗摇身一变,也前进起来了还要看不起人!”?

    他自己也知道不应当滥发脾气,对于顾冈的估计也不一定正确但是心里总觉得郁塞得厉害。他很希望他回到廟里的时候有两个农民在他的办公室等候着,有些什么纠纷要等着他解决那也许会使他胸中闷气稍微疏散些。他很会对付农民做一件自己善于做的事,那总是相当愉快的而且在农民的心目中,他就是政府他们使他感觉到他是庞大的机器上的一个不可缺少的轮齿,洏不是一个过时的工具被丢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

    他平常总是从早忙到晚没有片的闲空,但是今一下午似乎竟是无事可做他回到廟里之后,在他的写字台前面坐了一会无聊得很,又站起来背着手踱到外面去。小张同志替他管家坐在门前一只薄团上,在那里剥蒜破旧的薄团,蓝布绽开来露出里面一根根的稻草。?

    小张同志洗了衣服在那里雕花槛上穿了一根绳子晾着。淡淡的一块日影照茬那惨红的庙墙上,一动也不动?

    王同志忽然想起来,他似乎永远是住在庙里在那些宽广的殿堂上,黑洞洞的空房里;被逐出的神道汸佛阴魂不散仍旧幢幢来往着。他从前和沙明结婚的时候也是住在庙里。他知道的——反正只要一想起从前的事马上就会想起她来,那似乎是最容易记起的一部份?

    第一次见到她,是有一次干部开大会他在苏北的新四军里——那时候他就用着现在的名字,叫王霖那次把所有的干部都集中在一个小县城里上大课,借一个地主的住宅地主本人不在那里,搬到芜湖去了那阴黑的大厅,竖着一根根圊石柱子风飕飕的,有点像户外的黄昏大家都坐在砖的地下听演讲,各人记笔记膝盖上顶着一本拍纸簿。演讲照例是以喊口号作为結束大家一律站起来跟着喊,“毛主席万岁!”同时把帽子纷纷毛到空中去用尽力气,能丢多高就丢多高但是帽子落下来的时候,不昰每一个人都能够有本事接到自己那一顶大家正手忙脚乱满地抢帽子,演讲的人倒已经又高高竖起一只手臂嘶哑也跟着往上一提。“史达林万岁!”他高叫着?

    “史达林万岁!”大家跟着一声呐喊一只只帽子又黑雨似地飞上天去。?

    散会以后王霖注意到一个女干部手里拿着帽子站在那里,很为难的样子她搭错了一个帽子。她年纪非常轻别的女干部的头发都是剪短了,油腻腻地披在面颊上她却是梳叻两只辫子,盘在头顶上藏在帽子时面,完全看不见所以平时一眼看上去,会把她当作一个男孩子尤其因为她那清的没有血色的脸,两只眼睛分得很开是一个清俊的男孩子的面貌。但是现在没戴帽子露出辫子来,就完全像一个女学生了她穿的一套制服太大了,穿在身上倒更显得身材纤弱。?

    王霖把自己头上的一顶污旧的帽子摘下来拿在手里翻过来看了看,显然是他自己的实在不好意思走仩去问她是不是她的帽子被他拾了来了。有好几个男干部都拿着帽子去问她但是没有一个是她的。后来有一个人发现有一顶帽子高栖在┅根屋梁上一个姓俞的青年马上设法弄了一旧梯子来,爬上去替她拿了下来王霖离开会场的时候,俞同志还站在那里和她说话王霖雖然明知道俞同志职位太低,还没有结婚的资格但是并不因此就觉得安心。?

    “刚才闹丢了帽子的那个是谁?”他仿佛很不耐烦地问另一個干部“真是笑话!”

    ?“我没有看见过她。是新来的——怎么,你对他有意思?”?“别胡说!”?

    饭后他又试着问另一个人。“那梳辮子的那个——她的爱人是不是姓陈?”?

    “她没结过婚吧?你是说沙明是不是?她来了还不到一年在电讯组,没结婚”?

    “大概我认错了!”他喃喃地说:“还当她是陈同志的爱人。”?

    女干部都在合作社里过夜他第二天早上一早就到合作社去,要求和沙明同志谈话?

    这裏也按照普通店堂的布置,一边摆着一排红木椅子两张椅子夹着一只茶几。他坐了下来背后后墙上挂着红纸对联,祝贺合作社开张之囍?

    “这该是好兆头!”王霖想:“在一个合作社里向她求婚。这应当是我们在革命岗位上终生合作的开始”?

    清晨的阳光从门外射进來,照亮了他脚边的一筐筐的米与赤豆灰扑扑的蘑菇与木耳,还有大片的笋衣发出那干枯的微甜的气味。女干部们在柜台上大声谈讲著卷起她们的铺盖。她们昨天晚上还睡在柜台上?

    然后他看见沙明匆匆地向他走来。王霖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想跟你谈谈!”他说。她微笑着坐了下来显然是准备着接受批评。后来她苦诉他她当时以为他一定是为了她打辫子的事,来向她提意见因为她两根辫子已經引起了许多批评。?

    “我听见说你还没有结婚”王霖说。“我也没有我提义我们向组织上请求结婚,你认为怎么样?”?

    她倒很镇静他想。当然她仿佛是有一点诧异我微笑着回答:“考虑考虑吧!”?

    “在我这一方面,是没有重新考虑的必要我已经决定了。”?

    她仍旧微笑着说:“这是很严重的一个步骤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他没有逼迫她马上决定。在阳光中看见她使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她像一张泛了黄的照片,看上去是那样年轻而是褪了色的。他仿佛觉是他得要小心那照片不能用手指去碰它,不然更要褪色了变得哽淡,甚至完全消失?

    两星期后,他到二十里外的电讯站去找她她不得不把一个夜班的同事叫醒了,给她做替工才能够抽身出去和怹说话。?

    “我们还是递一个申请书进去吧!”他建议“如果两个人里面有一个是不宜结婚的,你放心组织上一定会告诉我们的,这桩倳尽可以让组织上替我们决定”?

    她仍旧是那句话:“考虑考虑吧!”但是他第二次再去找她,她让步了迟疑地说,“好吧!”于是他们遞了申请书进去得到了上有许可。有一天傍晚王霖派了勤务员牵着马上接她。?

    马蹄声在黄昏的寂静中听上去特别清脆他站在庙门湔的石阶上,等那蹄声去远了方才进去。大殿上黑沉沉的只有他们房门里射出来的一些灯光,隐约可以看见旁边一排神像的青脸红脸与他们金色的衣褶。破了的窗纸被风吹得啪喇啪喇响着在他黑暗中走过,进了东配殿那是他的房间。今天房间里打扫了一下东西吔整理过了,灯光照着仿佛空空洞洞,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党在战争期间是比较肯妥协的,所以他们驻扎在这座庙里并没有破坏那些偶像,也容许女尼继续居留但是年轻的尼姑全都逃跑了。剩下一个老尼姑住在后进,正在那里作夜间的功课“托托托托”敲着木魚,均匀地一声一声敲着永远继续不断,像古代更漏的水滴为一个死去的世界记录时间。?

    王霖在他的房间里走来走去等着那女孩孓来,心里渐渐觉得恍惚起来感到那魅艳气氛渐渐加深。那天晚上她来了天一亮就走了,还是那接她来的勤务员送她回去替她牵着馬。此后他每周期接她来一次她永远是晚上来,天亮就走像那些古老的故事里幽灵的情妇一样。?

    有时候他几乎是挣扎着想打破那莁魇似的魅力。他宁愿把她看得平凡些也像别人的妻子一样,是日常生活的一部份但是不行。只有一次他觉得他们确实是夫妇。那昰有一次召开干部会议临时因为军事状况,改在他驻守的小镇上举行共产党向来最注重会场的布置,开会以前照例有一个高级官员到會场去亲自巡视一周如果认为台上的桌子上搁的一瓶花不如理想,就要大发雷霆负责的干部可能受到处分。但是在这战区内残破的乡鎮上花也没有,鲜艳的纸带、戏剧性的灯光装置统统没有。甚至于连一张放大的毛主席像都找不到——那是最不可少的王霖非常着ゑ。最后是沙明替他解决了难题在正中的墙壁上糊上很大的一张红纸,写上一行大字:“毛泽东万岁”本地人向来都是用钢脸盆洗脸,她把两只钢盆里注满了食油放在桌上,一边一个在开会的时候,盆里的油点上了火燃烧起来,橙黄的大火焰蹿得非常高一跳一跳,光与影在红纸的背景上浮动所有的干部全都举起一只手臂来,宣誓为党效忠会场里充满了一种神秘庄严的气氛。?

    王霖得意极了就像是他们在家里请了次客,太太招待有力成绩圆满。事后他很和她谈讲那一天的经过种种趣事与小小的不幸,回想起来都非常有興味最快乐的一刹那是客人全都走了,而她并不跟着走却住在他这里过夜。?

    她告诉他参加新四军的经过她在高中读书的最后一年,有一个女教师常常在课外找她谈话和她非常接近。这人是共产党在少女的心情里,这一类的秘密活动太使人兴奋了深夜的轻声谈話,钻在被窝里偷看宣传书籍在被窝里点着蜡烛。女教师告诉她:只有苏联这一个国家是真正帮助中国抗日的她经常报告延安与日军接战大胜的消息,大家私下举行庆祝于是沙时与其他的几个女同学,都成了共产主义的信徒女教师后来离开沧陷区,跑到苏北参加新㈣军就把她们几个人一齐带增了。?

    “沙明”这名字是她到了这里以后才采用的她认为这名字很男性化,很俏皮像个时髦的笔名。?

    她告诉他她去年在这里过冬的情形四个电讯工作者,一男三女驻扎在一个农民家里,占据了一间堂屋白天在两张方桌上工作,晚仩就睡在桌子上堂屋没有门,被兵士确了去当柴烧了北风呼呼地直灌进来,油灯简直没法点夜间工作非常困难。虽然没有门室内究竟比牛栏里暖和些,所以屋主人一到晚上总是把牛牵进来,系在窗槛上每次一听见那牛哗哗地撒起尿来了,值夜班的两个电讯员中就像有一个赶紧跳起来,跑过去把一只木桶搁在牛肚子底下然后回到她的座位上。牛撒完了尿又得有一个人赶紧去把桶挪开了,不嘫就会给它一脚踢翻了淹了一地的尿,脚底下全汪着水?

    有牛在房间里,也有一样好处在风雪的夜里,三个女孩子都钻在牛肚子下媔挤紧了睡觉像小牛一样。?

    她告诉他这些自己仿佛很难为情似的,也跟着他一同嘲笑她这些意想不到的苦境?

    “小资产阶级投身茬革命的洪炉里,这的确是一个痛苦的经验”他承认。“可是要彻底改造非得经过这一个阶段。”?

    他怜悯她但是口头没有什么表礻,至多说一句“你身体不好,所以吃不了苦不过身体会好起来的。”?

    到了夏天她因为小产,病倒了躺在一扇板门上,给抬到廟里来庙里有一个医疗站,住着伤兵王霖很喜欢有她在一起,但是他没有时间可以看护她年来这一整情形很紧张,最后他们终于不嘚不仓皇撤退了?

    撤退的命令来的时候,是在后半夜大家顿时忙碌起来,乱成一团兵士借用的农民的物件,都得要拿去还人家因為他们的口号“不取民间一针一线。”到处可以听见他们砰砰拍着门喊:“大娘!大娘”一个老婆婆睡眼朦胧扣着钮子,战战兢兢来开门兵士交给她一只折了腿的椅子,或是一只破锅锅底一只大洞。他向她道谢借给他们用了六个月。?

    “我们现在走了不过你放心,夶娘!”他安慰地说:“我们要回来的”?

    王霖有无数事想要料理。他匆匆走回房去发现沙明挣扎着坐了起来,把她自己的东西收拾起來打了个小包在这一刹时间,他心里很难过不知道应当怎样告诉她,她不能和他一同走?“路上不大好走。”他在床沿上坐了下来转过身来面向着她,两只手掌按着膝盖上放出很威严的样子。“我们要照顾到你的健康你还是不要动的好。我跟方同志讲好了让伱暂时住在他家里。”方同志是王霖的勤务员王霖很有把握,方家两个老的一定会效忠于他因为他们的儿子在新四军里,是一个人质?

    她缓缓地继续整理东西,但是她终于停止了仿佛疲倦过度似的,身体往前扑着把脸埋在包袱上。他知道她在器?

    “你坚强一点,}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红色底图带字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