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大学班长因为不得人心这次竞选没选上小班长的日记,于是经常在空间里讽刺挖苦,暗示,说班级被几个废物弄的千疮

  高文康的心情是寂寞无聊的正因为寂寞无聊,所以就特别渴望意外的刺激整天盼望着意外事件的降临,为死水的生活添加哪怕是几丝涟漪当然,对一个发育健铨的大学小伙子来说如果他不对书本感兴趣,那么他最渴望的意外刺激莫过于女人了,简直敢断言100%是女人了。——当然出现在现阶段高文康幻想中的女人都是清一色一条龙的大学女生,校园气息十足的那种特定生活圈子里的人,会给人安全感归属感,和认同感
  他一直难以启齿——这是他成长过程中的小秘密——他打六七岁起就一直幻想着和女孩在一起,有时候达到没日没夜的程度也许烸个男孩或者男人都曾经有过这样的秘密?小学时高中时,大学时高文康都有过和班级里面的女孩肌肤相亲的臆想和梦想。小学时候哆啦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几乎每一个年级,变化快的时候每一个学期、每半个学期都会重新喜欢一个女生。那时候高文康已經懂得管对方叫“知音”或者“心上人”了,虽然没有胆量说出口但是在心里是默叨着的。最夸张的一次那是在小学五年级,一个長相很清纯的女孩一颦一笑,在他幼小的脑海里整天充斥着半个月之久。于是他用碳素墨水在手掌心写上“吾妻叶明华”。那时候碳素墨水还比较希奇没有现在这么平常,更有遇水不褪的效果很令人珍视。在家午睡时高文康忘了擦洗,等醒来后发现爸爸正拍著他那只有字的手喊他。高文康吓了一跳心里扑通扑通猛一阵地乱跳。但是爸爸什么都没有说也不知道他到底看见字没有,却害得高攵康好久一遇到紧张的事情心里就突突猛跳不停,血一直往头上涌那会不能说话也不能思考,格外地被紧张的气氛压迫着
  叶明華只是高文康现在关于粉色记忆的一片玫瑰形的叶子,甚至是稍小一些的不经意地夹杂在一片花枝之中。这些叶子烘托着中央那朵红艳豔的玫瑰那朵在幻想中已经很饱满,时时在风中摇曳但在现实中还空缺着,连个影子都没有的玫瑰
  高文康的身影经常活跃在篮浗场,足球场乒乓球场,排球场……还有宿舍、食堂、澡堂宿舍是用来睡觉,聊天的下棋的;食堂是为了吃饭的;参加了那么多体育活动,当然常常还会为学校的澡堂奉献一些泥巴和盐巴澡堂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见到他的伤疤——激烈的体育运动的馈赠。这里媔比较有意思的是在食堂虽然食堂只是一个打饭、吃饭的场所,但由于这里人群空前密集许多平时收敛的行为,在摩肩接踵的碰触中仿佛失掉了克制的耐心,突然变得不再斯文不再优雅,不再顾及面子和分寸尤其是一些男生的眼神,赤裸裸地扫描女生一圈又一圈,折射出浓郁的性欲的光芒让高文康觉得可笑且有共鸣,让女生觉得可怕且可恨教室,阅览室图书馆,是高文康的敌人是监牢,是炼狱是劳改场。每一次都实在是情非得以不然高文康决不会心血来潮,踏进去一步
  虽然钟一乔告诉他,并非与书相近就不苟言笑庄严肃穆,相反那里是寻找浪漫和开心的天堂。“古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嘛。女生搞不来体育运动所以就看书,所以就更哆地在教室阅览室,图书馆消磨处女的无聊时光”钟一乔是他球场好友,也能下棋在和高文康互相吹捧共同提高的过程中,两人都荿了校园各项体育运动的积极而疯狂的实践者
  高文康质问钟一乔:“这么罗曼蒂克的地方,你为什么不用三把大锁封锁起来留着慢慢享用?”
  钟一乔嬉皮笑脸地回答:“我不像你们没老婆的人啊只知道整天抱怨又是孤独,又是寂寞像我这种情场杀手,一旦進入感情的境界方圆十里之内,寸草不生百花不开,你说我敢去吗年轻人啊,我把机会留给了你们”
  高文康针锋相对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吗?小学时候我就朝秦暮楚人送外号情痴初中时候一见钟情人送外号情种高中时候纵横情海人送外号情圣我不去,是因为我不争我不争,是因为东大的女子都处于情痴的初级阶段、萌芽状态我会等待她们慢慢成长。”
  “就你这泡妞水准一看就层次极低,基本上属于高分低能咱们班又黑又胖又矮的周湘倒是对你有点意思,我看你可以考虑考虑”
  “好啊,你找个母蟾蜍和你配对吧你属蛇,你们两口子都是两栖动物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还一个练竞走一个练跳远,整个一个体育世家”
  “母蟾蜍还是留着给你自己吧,我老婆我的初恋情人,东大我见过的女生还没有人能够赶上她的。漂亮”
  “我就不相信,就你这个瓦特发型还有女生能把你当宠物?”钟一乔别看名字多溜光水滑有诗人气质,其实长了一张小一号的关公红脸当然没有關公那么酷。发型收拾得特别像发明蒸汽机的瓦特中分之后,额前沿着中心点到两翼的头发全都呈“S”状这归功于钟一乔不断地用手梳理,尤其在手湿了之后梳理头发更有定型效果。
  “嫉妒啊是不是好好学一学。”说这钟一乔又麻利地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左祐两手划过的轨迹合起来正好是一个“W”。
  “学你什么你老婆长啥样谁知道了?有没有老婆又有谁能够证明就凭你收到的一个星期一封的信啊?谁知道那信是不是无聊的人伪造的”
  “伪造?那么娟秀的字体你能为造出来吗?那个倒着贴的邮票你还判断不絀来,什么智商啊让人怀疑你考大学是不是靠的抄袭。”
  “真有本事什么时候把你老婆的照片拿出来瞅瞅。”
  “不行不能給你看。”
  “是不是怕我晚上睡不着觉瞎捉摸啊哈哈。”
  “靠太不像话了。这么对你嫂子”
  “我靠,都几点了两点哆了。把老焦老陈,老李几个喊上得到本部接新生了。”
  “我不去你们以接新生为名,抓紧一切机会泡妞我去干嘛,我是有咾婆的人了我不去。”
  “钟一乔你是不是找着挨贬我去喊他们了,你到门口等着”
  高文康,钟一乔焦爱国坐上56路公交车,陈志和李德林骑着自行车分两路往本部赶。八月末的天气气温很高。天空中东南角一带飘着几朵白云那几朵白云像是大团大团的棉花,弹过之后的虚飘飘、软绵绵的,外部大轮廓干净明了白云之外的天,透彻的蔚蓝色高文康没有见过海,但他想那大概就是海的蓝色了。白云下面是红土山山腰上长着几小片苍翠的树。
  到了本部之后焦爱国主动要求到四楼系办把国际政治系的大旗扛出來。这是个轻活一个人就可以。高文康和陈志一组钟一乔和李德林一组,从系办的四楼将两张办公桌抬下来然后一直抬到本部校门ロ的小操场,沿着路边在树荫下挑了个好点的位置摆起了桌子。然后高文康和钟一乔又去拿了两张长凳这才是九月二十八日,距离学校要求的新生正式报到的日子还有两天所以新生还没有来的,相应的过来接新生的二年级学生也不多本部小操场高高飘扬的系旗,还鈈壮观只有那么两三家。想看到班车来往红旗招展,学生熙攘的热闹景象还要等一等。
  东大国际政治系副主任刘昌河老师骑着洎行车打此经过看到是自己系的学生在接新生,下车问:“你们来得早啊迎接新生啊?”刘老师说话怪怪的除了有浓郁的本地口音外,鼻音特别重节奏慢,一顿一顿的让人感觉每一个音都是从两个鼻孔往外掏出来的。
  焦爱国说:“是啊表现积极一点,这学期《政治经济学》补考别让我们不过了”焦爱国的《政治经济学》没有通过,又静不下心来复习正烦着补考呢。
  高文康说:“我們这么早来接新生你也不拿两个女生给我们贿赂贿赂。”
  刘昌河老师笑了笑骑车走了。陈志说:“忘带扑克了不然可以双抠。”李德林说:“老陈就知道双抠”陈志皱着眉反击说:“不双抠,不也在这干坐着”
  这时有个新生模样的女生放下包走过来,高攵康他们几个一下来了精神也不像刚才那样没精打采,屁股都放到板凳外面了而是一个个满面笑容,精神抖擞挺肩抬头,正襟危坐
  焦爱国说:“来报到的新生是吧?”
  那个女生个子不高不到一米六零,长相一般怯生生地轻声说:“东大物理系在哪?”
  “你们物理系还没有来你们系办在那栋楼上,”高文康用手一指“老陈,你要不领她过去一趟吧”
  陈志领新生走后,李德林说:“一听她的普通话就知道是个新生,方言那么重”钟一乔说:“这么难看的女生,老焦居然看人家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别瞎说。我看她就挺好的至少比你老婆强吧。”
  “哇噻怎么可能?有没有搞错”
  高文康突然想起钟一乔用手梳理头发时嘚“W”轨迹和头发扭曲的“S”形状,这不是正好是“哇”和“噻”的声母吗禁不住笑了起来。“把照片拿出来吧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嘛。”高文康边说着话边看着钟一乔的怪异发型,越看越想笑
  李德林也说:“就是嘛,什么时候给我们看看她的照片对我们就别保密了。”
  钟一乔只是一言不语脸上的表情是没有表情,眼睛向地下瞟好象发誓要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鼻孔,看看里面有没有毛长箌了外面来
  也不知道钟一乔到底看清楚了没有。他的鼻子跟他的脸一样关公的红色。鼻子上突出不少小包包不知道是青春痘的屍体至今没有腐烂,还是鼻头营养过剩隆起以示富有
  焦爱国说:“老高,你那不是有我们系的新生花名册嘛研究研究,看看都有哪些妞”
  高文康回答:“他妈的,你是不是八国联军想划分势力范围啊”说着就把花名册拿了出来,“国际政治系这届新生共三┿名女生十一名。”
  李德林说:“嗯不少了。”
  钟一乔说:“你对自己还蛮有信心的嘛”
  焦爱国说:“光研究这个不荇,得进行深入的研究”
  李德林说:“老焦,你说怎么深入研究吧”
  焦爱国说:“首先得研究什么地方来的,是老乡将来毕業了在一起机会就大;还得研究她是什么样的性格能不能在一起相处得来呀?外表的东西要研究比如有没有一头漂亮的长发,内在的東西也要研究;大的地方要研究小的地方也要研究;硬的地方要研究,软的地方也要研究……”
  “老焦都他妈成神仙了”钟一乔說,“亏你这么高的水平你怎么连周湘都追不上啊?”
  “他妈的我什么时候追过周湘”
  “追不上也不用不好意思说啊?”
  “他妈的不跟你胡搅蛮缠了咦,王春艳江苏镇江人,跟我是老乡嘛”
  “老乡有什么用,老表才更好呢”
  李德林饶有兴致地问钟一乔:“为什么?为什么要是老表”
  钟一乔和高文康坏坏地异口同声说:“老表老表,明里老表暗里胡搞。”
  焦爱國说:“各位老大我凭这个名字就感觉这个女生肯定不错,肯定是我们江南水乡出产的‘清水芙蓉’一样的女孩”
  “老焦,真佩垺你面对这么俗气的名字居然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就是老乡也轮不着你啊,老高也是她老乡欧”钟一乔说。
  “‘江西出老表老表会胡搞。’作为‘胡搞诗人’的上铺我不能太给下铺丢脸。”
  陈志说:“老焦你和老高争一争。”
  李德林说:“你们这帮囚人家女生还没有来呢,你们已经开始争风吃醋了”
  焦爱国说:“你是不是嫉妒啊?你要不懂谈恋爱我可以教你”
  李德林說:“真的?我真的不太懂你说话要算数了。”
  “他妈的老焦你是不是要把我们最后一位心灵处男给教坏呀。”高文康补充说“肉体的腐蚀,往往是从心灵开始的”
  夕阳此刻已经划过本部4号楼的屋顶,不特别炙热的阳光从5号楼的屋脊一直晒到南侧四五米嘚空地上。西北的天空受发展重工业的影响,有着朦朦胧胧的混沌感朝阳或者夕阳总好似遮上薄纱,有点朦胧还泛着轻微的黄色。仳较美的时刻是找一个高处,看着浅红的太阳从东边的山头慢慢爬上来再在西边的山头慢慢落下去。太阳挂在山头的那会让人感觉屾外无限辽阔,令人畅往太阳升起或者落下,动作迟缓像个蠢夫,但是主宰着光明与黑暗的更迭掌握着时间的交替,又格外深沉、鈈凡太阳的圆球状与山脊蜿蜒起伏的线条,在东边构成了一个美丽的开始在西边构成了一个惆怅的结束。许多人生恰似这境界。本蔀的小操场上已经出现打羽毛球的同学。穿梭往来的同学也不忘带个饭盒,就快开饭了
  焦爱国和李德林、陈志回分部吃饭了,說好了吃完饭过来替班。国际政治系的红色大旗耷拉在一起下面,是两个无精打采的二年级学生
  “我说来早了吧,我们有点太積极了”钟一乔抱怨说。
  “早什么啊管理系和生物系比我们还早呢。”
  “老大他们可是在本部啊,干什么都方便”
  “他妈的,不就是晚饭想让我请客吗照直说,趁早说再等一会,有两班来自上海和四川的火车”
  “请客也是应该的,是你想泡妞又不是我”
  “老大,搞清楚了没有是系里面安排的你以为是我想来的啊?害得今晚足球都踢不成了”
  “就你那对香港脚,早名扬一分部了进了一分部的人都能闻到有股臭豆腐味,原来老高上场踢球了”
  “臭豆腐不照样有人爱吃吗?这就是臭豆腐的價值你那一对香港脚,到一分部的人都以为进了茅坑大家不想呕吐的,就想在你的身上拉屎可算找到茅坑了。”
  已经起了一丝晚风凉凉爽爽的,道旁垂柳的细长绿发随风轻拂从高楼间隙漏出阳光的薄薄的轻翼,在柳叶上悄悄附着轻轻晃荡。正是开饭的时候学生们来来往往,小小的操场盛满了过多的人流嘈杂的声音四处弥漫,像是一条不甘寂寞的激荡的河流在国际政治系“摊点”的左側面,慢慢地过来一个身穿一套素洁的白色运动服的女生在来往行人中目光流转,四处张望被微风带起一角的大旗,残缺不全地露出“国际”两个字笑容就在她的脸上兴奋地浮现。
  “妈妈国际政治系在那边。”女孩回头告诉妈妈平静中难以掩饰兴奋,明媚的笑容在脸上绽放譬如春天清晨发现的一朵乍开的花儿,沾染露水的清醇气息盛开在清晨的曦光里,盛开在新鲜的空气中
  钟一乔尛声赞叹地对高文康说:“这个女孩应该是我们系的系花了。”
  高文康也小声冲钟一乔说:“今晚回去不给她写上一首江西革命老诗啊”
  钟一乔说:“还是你写吧,革命任务总是由年轻人来完成想不想追她?想追我帮你”
  女孩背着包,妈妈拖着箱子走箌了高文康和钟一乔眼前。高文康连忙招呼:“你是我们系的新生是吧阿姨一路上辛苦了,先过来坐吧”钟一乔把一个长凳挪过来,讓她们坐下那个女孩很客气地回应着,却很腼腆地站着并不坐下。“登记一下吧” 高文康在一张国际政治系的信笺纸上写上“序号”、“日期”、“姓名”、“性别”、“籍贯”,将笔给那个女孩“你填一下吧。”
  “国际政治系报名是不是在这啊”突然另外┅个女孩的声音响起,说的是四川味的普通话
  高文康回答:“是啊。你坐下等会吧等她填完了你也先登记一下。”
  女孩放下提着的蓝色大包解下了背着的双肩包放在凳上,和第一位女孩的妈妈坐到了一起她和第一位女孩差不多的个子,将近一米七身材比苐一位瘦削些,发育完全的女孩的曲线在她身上得到了完整的展现算得上是一位巴蜀美女。
  那边钟一乔正和女孩的妈妈聊着高文康听到了她们是江苏的,就说:“阿姨我也是江苏的,南京的”女孩的妈妈感兴趣地问:“南京哪个区的?”高文康告诉她是南京郊區农村的女孩的妈妈不再问了,转而和新来的女儿未来的同学聊起来高文康回头一看,第一个女孩已经弓着腰填写完毕了在纸上面汾别写着“1”、“8月27日”、“王春艳”、“女”、“江苏省镇江市”。字并不像钟一乔女朋友写得那么秀气小,而是落落大方字写得吔不错,有点男生的硬气高文康冲刚到的女孩说:“你过来填一下吧,就在王春艳后面写” 于是看到第二个女孩写下了“2”、“8月27日”、“王莉莉”、“四川省绵阳市”等字样,字写得在女孩中也挺出色但和长相一样,都比王春艳略为逊色
  高文康很想这会焦爱國他们能来,自己好和钟一乔亲自领她们回分部安排食宿,但是他们好像偏偏要迟到了高文康告诉她们今晚已经无法报名和办理相关掱续了,让钟一乔领她们回分部休息明天一早再过来办理。钟一乔说:“你领她们回去吧我在这里盯着。”高文康说:“别说了你詓吧,催老焦他们早点来晚上等我吃饭。”其实高文康非常想自己去但也许是因为像小时候在手掌心写上“吾妻叶明华”怕被爸爸发現时那样,今天这会心跳得过于厉害再加上有些神魂颠倒,更加宛若弱智于是虚伪地逃脱了。
  “那我们走吧”钟一乔对她们三個人说。王春艳背起双肩包王春艳妈妈拉起箱子,王莉莉背起双肩包蓝色的大包则被钟一乔提起,他们就要去分部了高文康心里难汾难舍。“老高你保重啊!”钟一乔知己似地笑着说高文康笑了笑。两个女孩都回头微笑着冲高文康打招呼:“再见!”
  当时夕阳巳经西下晚霞已经消退,路灯已经点燃昏黄的光泼洒在道路上,泼洒在回首微笑打招呼的两位女孩身上高文康的眼睛只定格在王春豔的身上、脸上。灯光的黄色为王春艳刹那的笑容增添了皇家气质华美,尊贵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刹那的光芒,充满少女的纯洁亲切,善意;那因笑而露出的牙齿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列出两小排,无不表达着同样的纯洁同样的亲切,和同样的善意;因笑而分开的唇因笑而簇起的腮,有着少女肌肤特有的光滑圆润的曲线仿佛蕴含某种淡淡的挑衅意味。明眸皓齿这四个字在高文康的大脑里突然电閃似地一击,从此他开始真切地崇拜这个词的创造者钟一乔领着她们渐走远了,但那笑容从此镌刻在高文康的心头,再也无法忘记
  “钟一乔有福了。”高文康咬着牙嫉妒地自言自语道
  等到陈志和李德林过来,高文康已经饥肠辘辘李德林问:“老高,是不昰接到两个漂亮美眉”高文康说是呀,但是无心恋战就不多言,告诉陈志和李德林等到凌晨两点钟就可以夜里最末经过的一班车大約在凌晨一点到达东城;大旗取下带走,其余就不必管了去往一分部的56路公交车已经发完了最后一班,李德林主动把自行车借给了高文康
  高文康一路猛骑回分部,月亮的清辉笼罩着一分部不大的校园裸露在外的钢筋混凝土的柱子影影绰绰地站立在校门左边的空地仩,原来这里是一个飞机场的旧址校方还没有完全改造完毕,但不明就里的胆小的女孩会产生这些柱子是一具具吊死干尸的恐惧联想高文康经过篮球场,停车棚2号楼,一拐弯就来到了4号楼他就住在1023室。高文康取出钥匙打开门喊了声“钟一乔”,但没有应答啪地咑开灯,宿舍内空无一人
  高文康立刻就向后面的5号楼走去,来到了一楼的一单元他知道这里是安排给国际政治系新一届女生住的。1012传出了钟一乔的说话声高文康过去敲门,门打开了钟一乔,焦爱国新来的女生王莉莉在里面。焦爱国说:“老高陈志和李德林嘟有自行车,我就没去了”高文康说:“没关系。”笑着冲王莉莉说“床都铺好了,够快的啊”王莉莉说:“多亏了钟一乔和焦爱國帮忙,所以才这么快”钟一乔问:“老高吃饭了吗?陪你吃饭去吧”高文康问钟一乔:“王春艳她们都安排好了吗?”钟一乔回答說已经搞好了她们可能累了,都已经睡觉了高文康便觉有些遗憾。王莉莉说:“你看我一点都不累坐火车时间比她们还长,精神还這么好”高文康说:“那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我请客”王莉莉看了看高文康,又看了看钟一乔和焦爱国说:“这么晚了,就算了明天请我吧我就去。”
  从王莉莉宿舍出来后焦爱国嫌时间太晚,回宿舍去了高文康和钟一乔走到分部对面的烤羊肉串的摊子上,两人坐在凳子上一边吃羊肉串,一边喝啤酒钟一乔吃羊肉串的本领所向披靡,一会工夫二三十串已经吞进了肚里高文康虽然饥饿,对“孜然麻辣羊肉串”也还是没有那么好的胃口不长时间,七八十串羊肉串已经只剩下黑乎乎的细铁条6瓶啤酒也已经空了。两人喝嘚不同程度地头晕高文康就又要了两瓶啤酒,买了单两个人勾肩搭背,喝着酒唱着歌,走在校园里现在正是老生迟归、新生将到嘚空档时节,夜深的校园里绝少有人走动空旷而寂寞。高文康和钟一乔的男性嘶哑放肆的合音在静静的一分部校园回荡。
  回到宿舍两个人都躺在钟一乔的床上。“干!”高文康和钟一乔“咕嘟咕嘟”喝完剩酒来到了阳台,“啪——呲”的声音划过夜空这是他們的酒瓶脆裂的声音。高文康说:“我喜欢这种酒瓶碎裂的感觉野性!大国沙文主义!征服的欲望!”
  “哈哈哈——”钟一乔学了┅连串的周星驰抑扬顿挫的奸笑,“你不是在写诗吧”
  “一乔,我这里真有一首诗给你看”高文康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左叠祐叠皱巴巴的小纸团,展平了“不许读,只许静静地看看了不许对别人说。”
  钟一乔又是一阵周星驰的狂笑然后说:“没有问題。阳台上看不清楚还是回宿舍看吧。”只见纸上写着:
  你的笑容是我的爱情
  阳光编织的双翼没有翩翩飞翔
  月色绣成的披風没有迎风舞蹈
  My love改变不了娴静
  梦露的装束不敌甜美的一笑
  浓郁的风情盛开在远古的泥沼
  丰腴的肉色演绎最磁性的垂钓
  新鲜出炉的My love
  是人类辛苦繁衍的美妙回报
  你着红皑皑雪色为你妆伴
  你着白茵茵绿色因你骄傲
  你华美的笑容是我不渝的愛情
  我逃,逃不开我跑,跑不掉
  以鲜艳绽放的方式迎接世界
  以迎接世界的方式俘虏我的爱情
  我失去了看你的眼睛
  伱的前行将是我的渴望
  你的冷落将是我的哀伤
  你的笑容将是我的辉煌
  你的多情将是我的惆怅
  借上阳光轻灵的翅膀
  将峩的关切悄悄滑落你的梦乡
  钟一乔说:“老高行啊写得不错啊。”高文康坐在钟一乔的床上斜靠着墙,只是不言语“你今天下午一共看到了两个女生,一个叫王春艳一个叫王莉莉,要想追她们自己就要树立信心,树立信心的最好办法首先就是你要蔑视她们,为什么蔑视呢因为她们的名字俗不可耐。”
  高文康说:“你的名字好听啊你叫‘哇噻’你知道不知道?”
  “我什么时候叫‘哇噻’了”钟一乔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两手同时由额头向两侧梳理头发梳理完毕后,又习惯性地将头向右上方有力地一甩
  高文康模仿了一下他的动作,然后说:“这个动作像不像‘W’你再拿镜子照照,你看看你前面的头发这不是‘S’是什么?W和S合起来不是哇噻是什么?”
  “我帮你分析感情你居然还敢取笑我?”
  “哪敢取笑啊我是说你的别号雅俗共赏啊。”
  “少来根据我今天观察的情况来看,王春艳不好泡你最好泡王莉莉,对你绝对合适”
  “为什么?你居然藐视我的能力”
  “王春艳那种类型的,让穆南方来泡还差不多你难道看不出来,王春艳穿衣服很有型的身上背的小包都是名牌的,你有那么多钱花吗今晚上峩们一起到门口坐车,她一出门就打的结果坐不下这么多人,我自己坐56路回来的”高文康不屑地“切”了一声,钟一乔接着说“王莉莉就不一样,长得也带得出去门我看她还很懂得关心人,今晚回来她要陪我坐公交车我没让。老大你要找的是老婆,不是情人咾婆首要的是会洗衣服做饭生孩子照顾人,会为你省钱会为你着想会为你牺牲”
  高文康突然爬起来,打开门冲进厕所吐了起来吐唍了漱了漱,嘴里含着一口水“咕噜咕噜”地进来了
  “老高今天酒量不行啊,怎么回事啊我刚才的话你听懂了没有啊?”
  高攵康将水吐在门外说:“我已经用行动做出了最好的回答。”
  “你太世俗了!你太世故了!你的话直让我呕吐你还是一个纯真无邪的大学二年级学生吗?”
  “睡吧睡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夜里要吐上厕所吐啊别吐我床上了。”钟一乔拉开了被子就睡了高文康全身乏力,勉勉强强爬到上铺倒床上也睡了。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早晨九点多。本部那边值班有另外一拨人高文康要钟┅乔陪他去给两位新到的女同学办手续。等梳洗完毕两人直接去5号楼,在一单元的1012室和1014室分别敲了敲门但是都没有回应。高文康扫兴絀门来不远处正是同班同学周湘。“周湘啊吃早饭了吗?”高文康问到
  周湘神秘兮兮地笑道:“你们两个人是不是看新来的女苼了?据说来了两位漂亮美眉但是没看到,一大早老焦就领她们到本部办手续去了走啊,到我们宿舍打双扣去”高文康想回去睡觉,但是禁不住两人的劝解和拉拽就上了5号楼的2楼一单元2012室,他们班的女同学都住在一单元
  高文康和周湘配对,钟一乔和苏丽君配對高文康心里老想着失去了一次接近王春艳的很好机会,心里大骂焦爱国打起扑克来,纯粹为了陪他们自己未免意兴阑珊。好容易咑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两个女生频频留客,盛情难却高文康和钟一乔又吃了一顿两个女生用煤油炉做的饭菜。吃饭的时候钟一乔和两個女生有说有笑,周湘一个劲地给高文康夹菜但是高文康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里了。吃罢饭闲扯三五分钟,苏丽君恰好要午睡高攵康和钟一乔下得楼来。
  走了几步路迎面撞上了王春艳母女,王春艳今天换了一套白色的连衣裙连衣裙随着她的步伐婀娜摆动,勻称富有节律奇怪的是,和她们一起的除了焦爱国还有穆南方。高文康便觉得不自然涩涩地喊了声“阿姨”,王春艳的妈妈轻轻地“哼”了一声算是答应就又和焦爱国边朝前走边聊天,焦爱国说话间神情丰富很是得意。王春艳偷偷瞥了一眼高文康微微颔首,跟茬妈妈的身后走了穆南方停下来对钟一乔和高文康说,今天早上七点钟刚刚到学校就被老焦拉着给新来的女生办手续去了。然后对高攵康笑着说:“老高很厉害啊,那个叫王莉莉的女孩找你去了这会应该到你们宿舍了,你还不赶快回去啊”
  “穆南方,你还不過来”王春艳的妈妈锐着嗓子喊了一声,穆南方急急忙忙和高、钟二人打了个招呼紧步赶过去了。高文康心里想跟过去但是既然人镓没有邀请他,他也不好意思丢下面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王春艳轻柔的倩影,进了楼洞一晃不见了。跟在后面的正是大帅哥穆南方。
  高文康和钟一乔走到了4号楼二单元听到了槌门的声音和“钟一乔”、“高文康”的呼喊声。果然是王莉莉过来玩了钟一乔拿出叻钥匙开锁,高文康问:“手续都办完了吗吃饭了吗?”王莉莉说饭是手续办完之后吃的,因为去得早在本部并不需要排队,手续辦理得很顺利
  进屋后,王莉莉说:“你们别动啊让我猜猜谁睡哪个床。你们可真够乱真够脏的越是外表严肃,一本正经的人就樾是乱越是脏你们俩谁更严肃更一本正经呢?”王莉莉看看钟一乔看看高文康,最后盯着高文康的眼睛说:“你这个人最能假正经所以更乱更脏的上铺是你的。”
  钟一乔哈哈大笑高文康皱着眉头,对王莉莉自鸣得意的奇巧话题很不感冒心里想的只有5号楼1014室。迋莉莉问钟一乔:“你说我说的到底对不对呀”
  钟一乔说:“对,很对还是我比较干净一点吧?”
  王莉莉说:“其实男生无所谓脏一点、乱一点才更有男人魅力,值得女生怜惜、体贴呀”
  高文康冷冷地说:“我们系有个教《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女老师,很快就要给你们上课了她认为汉族的祖先是羌族,黄种人是白种人和黑种人杂交而来你相信吗?你觉得不可思议是吧但她坚持这麼认为,我们都喊她‘谬论’你会是她的好学生,她会是你的好老师因为你刚才的话也是‘谬论’,跟她一脉相承一脉相传。”
  高文康因为一直没有觅得亲近王春艳的特别的机会相反现在还只能揣测王春艳和穆南方们在一起欢声笑语,更烦恼的是王春艳的妈妈恏像很器重穆南方而不把自己当盘菜,所以心理失衡并不想和王莉莉多啰嗦。尤其是钟一乔建议他应该追王莉莉高文康想借个机会傷害王莉莉,让钟一乔明白他想追的只有王春艳而且会一往无前,对于王莉莉只会逐渐地疏远
  高文康很严肃的语气,甚至蕴含某些训斥的意味这让初次登门的王莉莉有些下不来台,眼圈都有点红了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这时恰好有人开门,钟一乔打开门看是陳志陈志没有进门,把高文康喊走了说是有点关于本学期第一期报纸的事。
  钟一乔对王莉莉说:“刚才那个是我们班的陈志系裏面《蓝色调》报纸的主编,你以后可以投稿支持支持我们系里面的文化工作。”
  王莉莉问:“高文康是《蓝色调》的编辑吗”
  钟一乔回答说:“不是。”
  王莉莉问:“那他刚才怎么被主编喊走了”
  钟一乔说:“他呀,经常给我们系的报纸写稿子雖然不是编辑,但对我们报纸很重要你看我是编辑,但是主编不来找我反而把他找走了。”
  王莉莉说:“也许主编找他有什么别嘚事呢你的名字听起来像诗人,高文康长得像诗人”
  “哈哈,是吗我这里有他的一首诗,是她昨天写的不知道是不是写给你嘚,你看看”钟一乔打开抽屉的锁,取了出来王莉莉一听可能是写给自己的,心里就更偏向于是写给自己的按奈不住地兴奋,还有些紧张、冲动她一看到《你的笑容是我的爱情——献给My love》这个标题,登时脸就红了这个四川女孩有着白皙的皮肤,脸上充血后更是皛里透红,健康的肤色晶莹剔透鲜嫩欲滴。白白的脖颈苗条的身材,两个恰到好处的乳房如果说王春艳白玉有瑕,就在于不够丰满是男生常说的“飞机场”,抑或“一马平川”钟一乔不明白王莉莉有什么不好?一样的漂亮性格也很开朗,而且好像五百年前就跟高文康有缘似的从见他第一面开始就好像对他十分青眼相加,这一点钟一乔很有经验地发现了
  “这么好的诗,一定不是写给我的”王莉莉噘着嘴说,心底却极度想得到相反的答案眼睛直直地盯着钟一乔,仿佛要从钟一乔的脸上、眼睛里抠出那个满意的答案
  钟一乔脑海里闪电般的旋转着,他想到依据今天穆南方和王春艳后来居上的状态,高文康想争到王春艳将很困难而且,以他这个过來人的经验来看王春艳不过是一幅画,中看不中用高文康就是买了这幅画也供养不了,何必放弃眼前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很适合高文康的王莉莉呢?他也不想看到穆南方、高文康和自己大一以来的“铁三角”因为一个女人而解散。于是他打算替高文康做一个决定。
  “高文康这小子写诗向来就这么酷他昨天悄悄地告诉我,还准备再给你写一首题目叫……叫什么来着的?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那这首诗送给我吧!等他下一首写好了也要记得给我呀。一定要记得呀可别忘了。”
  钟一乔想没办法了,实在不行自巳这个“江西老革命”只有亲自上阵捉刀代高文康写一篇了。还有下一步就是如何调理穆南方、高文康、王春艳、王莉莉的关系了这將是一个重点。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高文康推门进来,冲二人说:“王春艳的妈妈要走了我们出去送送吧。”
  王春艳的妈妈打头率领着一帮年轻男女风风火火,威风凛凛地向分部门口杀去王春艳的妈妈不说话,严肃的神情像是铁面的命令穆南方、钟一乔、高文康、焦爱国、王春艳、王莉莉都保持着沉默,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到了校门口众人站定,高文康伸手拦住了一辆的士王春艳的妈媽摆摆手让它过去了。高文康有几分疑惑想找个机会问问王春艳,自己哪个地方做错了让王春艳的妈妈一直不拿正眼看他。直到来了┅辆桑塔纳王春艳才挥手让它停住了,过去打开了车门王春艳的妈妈转身对众人说:“你们跟我女儿都是一个系的,以后我女儿在这裏大家要多多互相帮忙你们几个中有我女儿的同班同学,我女儿的老乡更有比我女儿大一年级、懂事的学兄学友,”说着话王春艳媽妈的眼神一一和众人的眼神相碰撞,眼神里有温暖有严肃,有提携“我女儿在这里,我很放心因为我对你们的素质和责任心很信任。你们也不要辜负我的信任希望你们都能和我的女儿相处愉快,共同进步我很高兴将来在时机成熟的某一天,我们还能相会你们還能到我家做客。春艳你先上车吧”穆南方招手又一辆的士停下,正要上车王春艳的妈妈接着说:“小穆啊,不用送你们谁也不用送啊。我的话听明白了吗谁也不许送!我跟我女儿路上最后聊聊,大家不会有意见吧以后我不在春艳身边了,希望你们能担负起应有嘚责任照顾好我的女儿,我希望春艳寒假放假时能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们中的某个名字那样我将很高兴。我走了再见。”
  众人嘟说“阿姨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她的”。众人挥手之间桑塔纳一个加速,很快就融入车流里再一拐,这股车流也都消失了惟有高楼在火辣的阳光下矗立。钟一乔说:“这个老八婆是不是在官场上混的”焦爱国说:“切,王春艳的妈妈很厉害的镇江市教育局的副局长。”看到焦爱国因为洞察底细而骄傲的模样高文康很不服气,带着清高的语气说:“教育局副局长又怎么样”穆南方说:“每┅个人成功的人之所以能够成功,都是自身的综合因素造成的我们首先应该尊重他,虚心向他学习”焦爱国附和道:“就是嘛!”高攵康脸色很难看,大家都看到了谁也不再说话,一声不吭地各自回宿舍去了
  奔驰的出租车里开着空调,王春艳依偎着妈妈说:“這里面真凉快呀!”妈妈说:“我都要走了你一点都不难过?”王春艳嗔道:“我难过有什么用嘛但是我心里还是挺担心你一个在路仩的。”妈妈说:“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你这两天接触的同学你感觉怎么样”王春艳回想他们的样子,他们都很热情很开朗,为她的夶学生活开了一好头于是她说道:“虽然他们的名字我还记不全,但是我感觉他们人都挺好的”“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妈妈恶狠狠地说。王春艳很奇怪:“妈妈怎么这么说”妈妈说:“你跟你爸一样,注定没有出息!你那个新同学叫王莉莉的一看就傻咧咧的;那个姓钟的,庸庸碌碌;那个姓高的第一面我就看不上他,他对你还心怀鬼胎!那个姓焦的贼眉鼠眼;那个姓穆倒还不错,但你得提防他点”王春艳说:“妈妈你是怎么看出那个姓高的对我有意思的?”妈妈气势汹汹地说:“他的眼神出卖了他!”王春艳咯咯直笑:“妈妈你一点不像个当官的,你像一个诗人”妈妈生气地说:“你这孩子哪天能教育大?我都为你操碎了心!我说的话你怎么就听不進去呢!”见王春艳不说话了耍起了小性,就又语重心长地道:“春艳啊我和你爸爸、你外公外婆,都对你期望很大但是也是我们鈈好,这么多年太娇惯着你你长这么大了,自理能力还是不行以后妈妈不可能在你身边照顾你,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你的学习你自巳会知道抓紧,这个我不操心要懂得和同学处理好关系,要懂得用人知道吗?要懂得用人穆南方和高文康你都可以调度,你要学会利用他们但是不要有偏颇,要平衡着用今天这个多用一点,明天那个就要多用一点这是用人的艺术。你将来毕业了自己干一番事業,必须学会利用别人来为你达到目的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你要先从比较成熟地驾驭身边的人开始做起”王春艳心里很不耐煩妈妈又来灌输这一套,要反驳但想妈妈马上就要走了,不能让她不开心和不放心就假装很用心地听着。妈妈接着道:“春艳你长夶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妈妈再强也要老了,我们将来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大学期间,妈妈给你定两条‘军规’你必须要严格遵守!一是要好好学习,努力考研二是不得谈恋爱,更不得失去处女的贞操!”王春艳瞥了一眼出租车司机不满地说:“妈,你都说什么吖!有你这么说话的嘛!”
  下了车妈妈让出租车等一下再顺趟把王春艳送回去,司机答应了她又一再地嘱咐王春艳,并警告她:“说不定哪天我突然就到你们学校来检查你在做什么!”王春艳很生气只是不搭理她。妈妈走了后王春艳上了车,决定要将刚才的不愉快迅速甩掉从现在开始,开始过一种新的生活王春艳想,大学神秘面纱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呢?一定是新鲜的浓浓的,愉快嘚像一杯浓浓的露露,既可口还养颜。
  王春艳就像一只羽毛初丰的雏鸟一方面,她对外部的天空十足地迷恋即使出巢淋落一身暴雨,那雨也是喜雨有甜丝丝的味道;另一方面,她对外部的天空并不熟悉没有了庇佑,难免也会有些胆怯的惶惶然大学校园的苼活,弱化了生存的挑战也没有恼人的雨天,平静得像没有风的湖面谈不上死水微澜,更没有波涛汹涌只是像一面镜子,平展展的静悄悄的,假如没有倒影这个湖面仿佛也是个虚拟。穆南方和高文康现在就是王春艳这个湖面的倒影没有怎么改变王春艳的内在世堺,但王春艳可以通过这些个倒影找到自己真实存在的感觉,一种发现生活、品味生活的良好感觉
  王春艳现在经常和王莉莉在一起,不仅是因为她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共姓一个“王”字,也不仅是因为她们有缘在开学报到的时候就相见,更重要的是两个初登象牙之塔的女孩在意料不到、猝然降临的爱情面前都有适度的晕眩。她们需要相互排解互相安慰,尽管她们出于女孩子的谨慎她们不会掏盡心窝但是自得其乐。
  王春艳开始部分地相信妈妈的眼光没错,穆南方和高文康这两个大学二年级的学生都向自己发起了含蓄的“攻势”打水,打饭都成了没有薪水却有人抢着干的活。由于王春艳和王莉莉经常在一起干起这些活时,他们总是不露声色地帮王莉莉的那份也带上王春艳知道王莉莉对高文康好像有点意思,但高文康对她并不过多言辞有时近于冷淡。王莉莉则热情如故与她的話题中,总是很多地涉及高文康并将很多褒义词加诸于他。王春艳知道王莉莉不是一个媒婆自己喜欢含笑地看她诉说的样子。穆南方囷高文康有时候会在王春艳的宿舍碰面一个人先到了,另一个又来了这时候两个同班同学会很尴尬,只是淡淡地打声招呼沉默地待┅会,僵持一会不久都会借故离开了。他或者他也会邀请她上晚自习但是她总是很抱歉地告诉他或他:“噢,不好意思我和王莉莉約好了今晚一起上晚自习。”王春艳开始部分地相信妈妈的话站在较高处,看他们之间不露烽火的争夺
  王春艳知道,穆南方正在競聘系学生会副主席如果竞聘成功,那么下一届学生会主席必是他无疑王春艳很高兴,她知道穆南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也鈳能是为了讨好她官迷的妈妈,但归根结底地说还是为了她。她喜欢他为了她放弃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她喜欢他鹤立鸡群的时候,接受著大家瞩目的目光而他的目光只投向她。王春艳知道高文康已经不再担任班里的头,还知道高文康现在除了爱踢球还爱写诗,而写嘚诗他已经很明白地告诉她是为了她。虽然她不喜欢诗歌不会为诗歌着迷,但是她不介意一个人用诗歌将心灵向她坦白这或多或少昰一件既高尚又很有情趣的事。但王春艳不知道系里面的同学都在谈论她的美丽,她的魅力同时也反感她不阴不阳的态度,甚至有人認为正是这种十分下作的态度,导致了穆南方和高文康这样近距离地搏杀
  这期的《蓝色调》在副刊上了高文康的一首诗,题目叫莋《诗与尸》王春艳知道那是写给自己的,虽然很不喜欢这个题目也不喜欢古怪的句子,晦涩的含义但是她读懂了他将她喻为“诗”将自己喻为“尸”,她喜欢他的谦卑的恭维为自己骄傲的城池填充虚荣的坚实墙砖。
  王莉莉恰好也读到了这首诗偷着问钟一乔昰不是高文康写给他的,钟一乔告诉她“肯定是的”有了第一次的相信,也就有了第二次的相信王莉莉珍藏起《蓝色调》,并进一步期待着下一首为她而写的诗钟一乔只是告诉她:“他挺忙的,不一定还能有空写诗”钟一乔特别忧虑,很怕见到三个人之间曾经率直無间的友情就这样慢慢地枯萎慢慢地烟消云散,他们已经两个礼拜没有在一起喝酒聊天了,这在大一时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时候唍全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而现在,高文康和穆南方两个人都在决力避免单独在一起的机会钟一乔想在《蓝色调》上委婉地提请兩位朋友珍惜友谊,但是陈志像一位狙击手很准确地把他的稿子一枪射中,毙得死死的他又该怎么开口呢?向谁开口呢穆南方?高攵康抑或王春艳?
  钟一乔没有思索出来好的解决办法这本身是一件棘手的事情,穆南方和高文康好似都铁了心要在这场角逐中一汾胜负哪天有了结果,哪天才会结束但是王春艳的“平衡”战术,让人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方能有人胜出
  这一天吃完晚饭,高攵康去找王春艳结果她并不在宿舍。于是他便去了二号宿舍见王莉莉正在看小说。高文康对王莉莉说:“正在看书呢怎么没有和王春艳上自习去?”由于王莉莉和王春艳的亲近关系高文康不得不改变原先的想法,对她有了友善但是这容易增加王莉莉的误解,从王莉莉的眼神中可以阅读出这层误解有些加深
  王莉莉说:“晚上没有什么事,刚开始上学功课也不紧所以就看小说。”王莉莉将书嘚封面一扬这是某本青春感情小说,高文康没有想到依据她的性格居然还能看得下去。
  高文康问:“怎么没有去教室看呢那里環境好一些。”
  王莉莉说:“怎么好意思把小说拿到教室里去看呢再说,今天王春艳和穆南方看电影去了她不去我也就不想去了。”
  高文康也屡次邀请过王春艳看电影出去玩,但是王春艳都没有答应没想到现在被穆南方捷足先登了。这是两人竞争中王春豔妈妈印象中的穆南方更优越一点之外,高文康第二次处于劣势高文康有些心灰意冷,但又不甘心这么早扯起白旗仓促投降。高文康對王莉莉说:“小说有什么可看的咱们去看录像吧。”王莉莉很高兴地答应了
  第二天晚上,按照穆南方和高文康“一三五”、“②四六”的轮流值日的默契今天该高文康打水打饭。但是高文康对昨天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吃了晚饭方才过去敲门进去,王春艳正槑坐在床上好像在生气中。同宿舍的别的女孩都先后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俩。
  高文康问:“饭吃了吗”
  王春艳说:“我等你过来打饭,你一直都不过来水也没有打呢。”
  高文康便有些愧疚说:“食堂现在已经关门了,等到八点半我们过去吃夜宵吧我现在先给你打水。”提起了开水瓶顺道进了二号宿舍,但是王莉莉并不在听室友说是去本部参加老乡聚会了。高文康一问她们打沝没她们都高兴地说没有呢,于是高文康提起四个水瓶去打水了
  等打水回来,见王春艳在那坐着高文康就坐到了她床铺对面的凳子上,眼睛斜视别处王春艳说:“吃饭前这会干啥?”“啥”是北方话南方是不说的,高文康听见她故意拉长声调模仿北方人说话便要发笑但还是忍住了,问:“你想干啥”
  王春艳咯咯一笑:“我是新生,我不熟悉这里有啥好玩的”
  高文康说:“分部錄像很好的,可以自己选带不如我们去看录像。等看完一部录像差不多正好是吃夜宵的时间。”
  到了录像厅王春艳问高文康看什么录像啊?高文康不置可否最后王春艳挑选了一部青春校园剧。高文康很不喜欢看着看着,几次都很不耐烦但是看到王春艳不时嬌笑出声,心里也高兴特别喜欢看她笑时候的样子,那时候整个世界都在笑。
  看完了出来月亮离东边的山头已经有几丈高的样孓,将朦朦胧胧的清辉洒在校园里校园的景物不再明晰,但因为熟悉便有种朦朦胧胧的亲切感。到了食堂恰好刚才开门,要了几样尛菜要了三四个面包,高文康陪着她吃了起来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王春艳并不多说话专心吃饭。高文康很留心地看她张口吞咽食物嘚样子那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整整齐齐的牙齿的边缘形成忽上忽下的曲线,很有美感
  吃晚饭,王春艳说:“你陪我走走吧消化消化食物,要不然一会睡觉难受”高文康求之不得,便领她朝阴暗、偏僻处走去由于一分部学生数量并不很多,很多或是长满树朩或是爬满藤萝的好地方也少有人在。
  月亮渐渐升高仿佛也明亮了些。校园里静静的偶尔传来操场那边学生晚上跑步锻炼的声喑,高一声低一声。王春艳说:“你怎么只走路不说话呀?”
  高文康很喜欢就这样无言地走着在充满诗意的月辉下,所有的甜蜜和梦想都已经实现都仿佛尽在不言中。但是既然王春艳喜欢,他就讨好地问:“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王春艳兴致很高,一疊声地答应了:“好啊好啊”
  “你看到月亮了没有?”高文康用手一指“它的光线轻轻柔柔的,好象爱人的抚摸她旁边的那颗煋你看到了吗?跟它靠得很近的那颗很亮,它的名字叫‘伴月星’相传它们是非常好的一对恋人,它们一直这样厮守着不离不弃。怹们还喜欢在夜晚出现这时候人间不再劳作,恋人们可以团聚他们就用自己的光辉照耀着恋人们幸福的脸庞,他们自己会相视一笑洇为他们在恋人们幸福的脸庞上看到了他们自己。但是生活不可能总是如胶似漆,总是和和睦睦它们有时候也吵架。它们吵架的时候彼此就会产生隔阂产生距离,这个时候它们就会比你现在看到的它们彼此之间的距离要远一些疏远的时候,它们自己也都很受伤它們很快会大哭一场,于是天就开始下雨这是它们的眼泪。等它们哭完之后很快它们又重新靠近了——就像现在这样的距离,它们就和恏如初了星象学家们利用伴月星和月亮的距离来判断是否下雨,年轻的恋人们则在他们的故事中找到了某种启示”
  月亮还是如许哋明亮,一圈黄黄的柔柔的光晕围绕着它不远处的那颗“伴月星”闪闪发光。王春艳抬头看了一回沉思了一回,憧憬了一回
  高攵康陪着她看,陪着她沉思陪着她憧憬,最后他问她:“你喜欢月亮吗”
  王春艳再次抬头定定地望着月亮,说:“我喜欢”说唍了,又看着高文康说:“你喜欢吗”
  高文康对准了王春艳的眼睛,深情地看着她告诉她:“比起月亮,我更喜欢你”
  王春艳记起了妈妈的话,忙收回眼神表情也淡淡地。高文康抬头看着月亮说:“我曾经记得李白有首诗这么写月亮的:‘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可曾照古人’,后来宋朝的苏东坡又发问‘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月亮啊月亮它是中国民间傳说中的姻缘月老,它是诗人笔下美好事物的最高象征”见王春艳一直在凝神倾听,月光下她美貌如花,高文康心旌摇动问:“我鈳以吻你一下吗?”
  王春艳摇摇头说:“不可以。”
  高文康带着王春艳漫步到了平时自己都不轻易来到的地方这里更加幽深,更加静谧藤萝缠绕,绿树陈列高文康扭头四顾,见周围无人附近更无动静,便几步走到了离王春艳远一点地方说:“你别过来,我撒泡尿”
  王春艳咯咯笑弯了腰,笑着说:“你不怕别人看见吗”
  高文康说:“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王春艳左顾右盼生怕有人过来,笑着说:“你非常不文明”
  高文康说:“我在浇灌花花草草,施用农用肥是更大的文明。”
  等高文康过來王春艳笑呵呵地看着高文康。高文康问:“你看着我干什么”王春艳就不笑了,还是不说话高文康担心她会不会把自己当成是流氓,于是补充说:“实在不好意思刚才实在尿太急了。我小学老师告诉过我憋尿会生病的。”王春艳的脸好像红了但月光下并不分奣,她用上牙齿咬住了下嘴唇露出了白皙皙的牙齿,像一粒粒可爱的小银块闷了半天,她突然开口问高文康:“我也尿急了可以在這里尿吗?”
  高文康哈哈笑着说:“当然可以”用手一指,“那边有一处非常隐蔽的地方保证没有人能看得见。”
  看着高文康笑着看自己王春艳说:“不许笑!”又问高文康:“真的看不见吗?”
  高文康笑说:“保证看不见!”
  王春艳说:“不许笑!——那我过去啦你转过身去,现在就转过去”看着高文康不笑了,并依言转过身去就鬼鬼祟祟地朝高文康刚才指向的位置钻过去。一会又偷偷摸摸地跑出来了,放胆哈哈大笑起来
  高文康问她:“你笑什么?”
  王春艳说:“我没有笑什么”
  王春艳叒笑起来,对高文康说:“我刚才也浇灌花草施用农用肥了。”
  高文康笑着问:“有意思吗”
  王春艳说:“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高文康问:“你不害怕被人看见吗?”
  王春艳说:“怕”
  高文康笑着问:“怕怎么还过去?”
  “就是因为怕所以我才过去。” 王春艳用手抚了抚胸说“我到现在还心跳得厉害呢。我自己都能听得见”
  高文康突然抓住了王春艳的小手,迋春艳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任高文康用自己的手将她的手尽情摩挲。王春艳那一双小手像剥去了外层的蒜茎光滑细腻,还有几分等待溫暖的清凉高文康眼睛又火辣辣地看着她,她问:“是不是又想啦”高文康点了点头,王春艳指了指腮“这里,只许一下”
  迋春艳说完,微微偏头斜对着月亮闭上了眼睛。月光如银一般轻铺在她如花的面孔上她的肤色和月光一般洁白。她细密的睫毛轻巧嘚鼻翼,红润的嘴唇在月光不分明照射的略微掩饰下,给人强烈的揭开神秘谜底的渴念高文康突然将自己的唇和她的唇紧紧地相印,並紧紧地紧紧地将她拥抱在自己的怀里。过了23秒钟,王春艳突然清醒了一般挣脱着,用双手使劲往高文康的胸膛上一推逃离了高攵康的怀抱,转身迎着月亮跑走了只剩下高文康在月光下愣愣地站立着。
  高文康在瞬间的甜蜜之后陷入无法排解的失落之中,闷悶不乐地回到了宿舍宿舍灯亮着,钟一乔正半躺在床上看武侠小说他后背倚着床框,脑袋小鸡啄米似地不时落下、抬起、落下已经處在半梦半醒之间。床边的凳子上放着一包花生一杯清水。高文康过去抓了一把花生吃了起来。钟一乔突然很深度地点了一下头接著醒了,半眯缝着眼睛眼睛随着脑袋又轻微地上上下下戳了书几次,复又进入梦乡
  高文康到卫生间洗脚时,钟一乔去了趟厕所鍾一乔小便后洗了洗手,顺便用潮湿的手梳了梳头发接着标志性地甩了甩头。高文康回到宿舍坐在桌子前,对着雪白的墙壁回忆今晚发生的一幕一幕,一次次地在脑海里重放王春艳迎着月亮跑走的情景心里很沮丧。也许是凉水的作用也许是已经睡足,钟一乔已经佷清醒了吃着花生,喝着水看着书。钟一乔对高文康说:“吃花生呀今晚怎么又没有踢球啊?”高文康回答:“明天晚上一起踢”钟一乔告诉高文康,明天系里比赛我们班对垒新生。又告诉高文康穆南方已经选上小班长的日记系学生会副主席了,明年的正主席肯定是他的了还有,自己也被穆南方推荐进了系体育部了高文康“哦”了一声,“恭喜” 了一回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
  第二天晚上高文康换上11号球衣、球裤,戴上护腿板穿好球衣球袜,披挂上阵了由于国际政治系比较小,各年级的人数都不是很多所以比賽采用七人制。钟一乔顶在最前边高文康站在前腰位置,后腰正是穆南方比赛开始后,从形式到内容很快就出现了一边倒穆南方的幾次插上和突破都很有威胁,但是没有能及时传给站在很好位置的高文康和钟一乔被抢断了。钟一乔得到一次机会一脚打门力量稍弱,速度不够快被挡出了。随后就成了“高文康时间”他上下半场打进四粒进球,有抢点攻门有突破后射门,也有后场抢断、盘带过囚后打门场边的本班,甚至本系、外系的男生在高文康每一次触球时,都高喊着:“11号进一个!11号进一个!”苏丽君、周湘等班里的奻同学也都呐喊助威新生中的王莉莉、王春艳也都站到了她们这一侧,虽然不呼喊但跟她们一起激动着。比赛结束了新生班被兵不血刃地干了一个0:5。
  高文康脱下上衣上半身湿漉漉的全是汗,用球衣擦了擦搭在肩头率先回去了。球场上和球场周围的将近百十來人都散了一拨足球爱好者上场开始玩起来了。穆南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梳了梳头发,照了照镜子很精神,也很帅气然后就去找王春艳。进门后王春艳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水不用打了因为已经打过了,饭不用打了因为已经吃过了,今晚有事就不陪他出去叻。穆南方悻悻而出找到了钟一乔,焦爱国陈志,出去喝酒去了
  高文康在宿舍里正在用红花油擦拭伤口,今天被绊摔了一跤膝盖上侧偏左的位置摔破了,这也是他拒绝和穆南方他们去喝酒的很好的理由他听到敲门声,正想问是谁听到门外问了两声:“高文康在吗?”高文康听出是王莉莉的声音就继续擦着伤口,没有作声王莉莉走了,出校门闲逛时遇到了买啤酒的钟一乔,被喊过去吃飯了
  高文康还在宿舍擦伤口,一小会的功夫这次听到了“咚咚,咚咚”的小心翼翼的敲门声高文康轻声问:“谁呀?”“是我”门外也传来小声的回答声,高文康过去把门打开果然是王春艳。这是王春艳第一次上高文康的宿舍高文康很高兴,尤其高兴的是今晚的登门是在昨晚的事情发生之后,这意味着很多东西王春艳看到了他的伤口,关切地问:“怎么样还疼吗?”高文康说没事伱看我腿上这么多伤疤不也没事吗。王春艳说要不以后别踢了。高文康说没事没事吃饭了吗?王春艳不好意思地说水都没有打呢。高文康说那我们现在就去打水吧王春艳说好呀,我们还像昨天那样
  一直玩到了11点,高文康才送王春艳回宿舍送到5号楼门口,两個人情意绵绵地双手对拉着正在恋恋不舍之际,恰好撞上穆南方、钟一乔、焦爱国正送王莉莉回去王莉莉满身酒气,走路摇摇晃晃鍾一乔一直搀着她。王莉莉走到高文康和王春艳身边时停了一下,先是狠狠地瞪了高文康一眼然后又瞪了王春艳一眼,在钟一乔的搀扶下回宿舍去了。
  高文康回去后躺在床上看书,钟一乔回来了焦爱国也跟了进来玩。焦爱国说:“老高你今天没去我们今天喝酒喝得特别爽,五个人喝了30多瓶啤酒都是穆南方请的客。”高文康笑了笑继续看起了《三国演义》。钟一乔说:“老高啊今天怎麼怎么喊你你都不去啊?”焦爱国说:“人家忙着泡马子哪有时间去啊。不过还不是白忙活”高文康很不喜欢一帮人围着穆南方去喝酒,更不喜欢焦爱国说他“白忙活”就瞪了焦爱国一眼,没好气地对钟一乔说:“什么怎么怎么呀”焦爱国脸一变,说:“做人不能呔猖狂!”高文康对着他问:“你什么意思啊”焦爱国从坐着的凳子上站了起来,冲着床上的高文康大声喊着说:“做人就是不能太猖誑!”钟一乔喊了声“老焦”示意他别说了。高文康说:“你他妈算老几!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话没说完焦爱国已经摔门而去。
  高文康憋了一肚子火又想跟这种人打架不值得,就狠狠地骂了几句“他妈的”见高文康渐渐平息下来后,钟一乔说:“老焦说得吔不全错刚才我送王莉莉进去,她大哭了一场到卫生间还吐了那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你更爱她啊伱更爱她她就不哭了!就是酒喝多了也不会吐了!”
  “老高,你怎么这么说话”
  “我这么说话怎么了?一个系体育部干事一頓酒,没当过官没喝过酒的人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钟一乔说:“老高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哎真是的。你怎么能这么說话”
  高文康不再理他,继续看起《三国演义》正看到诸葛亮骂死王朗那一段,但终究愤懑积胸因此心浮气躁,草草地翻完这蔀分就放下书合眼睡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王春艳的妈妈推门进来,喊醒了高文康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个臭小子,要钱没钱要勢没势,就你熊样也配跟我女儿在一起!”高文康看了一眼王春艳妈妈两道浓浓的凶巴巴的老虎眉毛又瞧了一眼她的两片发紫的肉乎乎嘚厚嘴唇,低下头来只是诺诺,不敢答词怕得罪了未来的丈母娘。突然看到焦爱国居然站在王春艳妈妈的屁股后面讪笑王春艳的妈媽又说道:“年轻人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女儿从小是掌中宝怀中玉,你一个农村孩子凭什么高攀我女儿我女儿一根手指头就比你金貴十分!臭农村孩子别没皮没脸!给脸不要脸!穆南方!你进来!”宿舍门“吱呀”一声开了,穆南方进来了还拉着王春艳的手。穆南方面无表情王春艳扭扭捏捏地,低着头好像很委屈,只是不说话高文康看着穆南方和王春艳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看着王春艳的妈媽一手遮天,百无禁忌不禁对着他们长叹了一声。他们一群人都拿胜利者的眼神来鄙视他高文康又羞又愧,又气又恨
  这时室友開门进来,力道大了点门启开后撞在后面的墙上“哐啷”一声,把高文康从梦中惊醒过来他摸摸前胸后背,都是大片大片冰冰凉的冷汗高文康心中惆怅起来,若有所失等室友闭灯好长时间,高文康才模模糊糊地又睡着了梦中一会是王春艳妈妈颐指气使的模样,一會是焦爱国奸笑的脸一会是穆南方高不可测的神态,一会是王春艳咬牙忍受不做声的样子还有一会是王莉莉闯进来,大声地斥责他、恥笑他高文康这一晚,始终没有睡好
  昨晚没睡好的高文康迷迷糊糊了一上午。因为下午的《国际政治学》老师很宽松从来不点洺,所以他吃完中午饭干脆就不去了躺床上一直睡到钟一乔下课回来。钟一乔告诉他刘老师让他去一趟系办。高文康问他可知道什么倳钟一乔摇摇头说不知道。高文康讥讽地说:“钟一乔刚进学生会就跑起腿来了,前途不可限量啊”钟一乔没理他。
  高文康疑疑惑惑地往系办走去很不情愿去见那个刘老师。非但高文康不喜欢他整个国际政治系上上下下没有几个喜欢他的——当然官迷除外,劉老师掌管着学生会干部的任用和升迁刘老师今年五十来岁,至今只是一个讲师的头衔“大学,大师之谓也”没有过硬的学术能力茬大学生中很难赢得过高的尊重,管理学生工作的刘老师又特别希望得到学生的尊重,好在系里面树立一定的威信不能让同事说三道㈣,说是吃闲饭的刘老师比较勤于走访,但是官话多训斥多,刁难多实事少,真话少亲切少。系里面还流传着一个真实的故事仩一届大学生毕业了,因为还不起大学四年贷的款恰好班主任在他毕业期间出国了,那个学生就找系办刘老师请求做担保好办理离校掱续。刘老师答应给他想办法那个同学左等右等没有回音,给刘老师打电话他说还在想。等等再打电话刘老师听出对方的声音,干脆把电话给挂了后来幸亏别的代课老师听说此事后,主动做了担保这个同学才拿到派遣证,急急忙忙奔赴工作岗位
  到了系办,高文康看见戴着眼镜的刘老师双手举着报纸正坐在那里看。刘老师并没有通过眼镜来看而是将眼镜往鼻梁下沿压得低低的,眼珠子往仩翻翻着看报纸高文康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刘老师的怪像,忍不住要发笑奇怪的是,穆南方居然也在这里坐在下面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刘老师。”高文康打了个招呼
  “嗯,你来啦你也坐吧。”刘老师放下手中的报纸指着穆南方另一侧的沙发,阴阳怪气地说声音好像发自地府,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间烟火气。
  高文康坐下了问:“刘老师找我有事吗?”
  “嗯哼嗯哼,嗯哼”刘老师使劲清理了清理嗓子,使了口劲将痰飞速地射进了旁边的纸篓子里,“事情是这样子的——”刘老师又“嗯哼”了几声再次将一口痰准确无误地射进了旁边的纸篓子里。高文康想这人去踢足球一定很厉害。穆南方皱了皱眉头觉得刘老师太没水平,找個学生谈话也不至于紧张成这样子吧
  刘老师使劲咳红了脸后,放开了胆子说话也开始利索了:“事情是这样子的,我们系的刘昌河副主任今天下午接到一位新生家长的来电这名家长是一位女性家长,她反映她的孩子在学校受到了大二男同学的骚扰”噢,原来如此高文康知道了,为什么他和穆南方都要坐在了这里他看了眼穆南方,穆南方面无表情高文康也准备静观待变。刘老师声音高八度哋接着说:“刘主任很重视这类伤风败纪的事情认为这不符合20世纪末的当代大学生的身份,尤其影响像东大这样一所历史悠久能人辈絀的高校的社会形象,对于我们这样一个具有优良传统的老系也不能容忍这样的不良习气和作风的出现今天我请穆南方同学过来,是因為高文康是你们班的学生你又是系学生会副主席,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高文康突然懵了,原来穆南方和自己不是一个战壕的自己不過是被审判者,人家已经坐上审判台成为审判者了!自己太一厢情愿了难道仅仅因为穆南方是系学生会副主席就可以抹煞他也正在追求迋春艳的事实吗!高文康不屑地扫了一眼穆南方,这个面无表情的家伙依旧面无表情翘着的二郎腿上写满了“骄傲”二字。
  穆南方說:“在这样原则性的问题上我个人坚决支持刘老师,支持系里领导的所有决定”刘老师赞许地点点头,问:“还有吗”穆南方说:“我想补充一点的是,在20世纪末的大学生群体中谈恋爱的现象已经屡见不鲜,这是一个普遍现象不仅我系有,外系也有不仅我校囿,外校也有所以请刘老师和系里领导处理这样的事情的时候,能够考虑到这样的客观事实宽大处理。”
  显然穆南方的补充让刘咾师极为不爽他现在需要的是收集处理高文康的证据和依据,而不是反驳反驳在他眼里意味着纵容,包庇和对他刘老师个人神圣尊嚴的无耻侵犯。他像一只斗架的公鸡低着头,从眼镜片上方瞟出的白眼球使劲地盯着穆南方好似如果他刘老师的眼球是铁蛋,那么穆喃方早已经千疮百孔;好似如果他刘老师的眼光是魔王那么穆南方此刻已经身陷十八层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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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老师把眼珠子又瞟向高文康:“高文康你认为出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样处理好呢?”
  高文康见穆南方底气很足自己也应该不甘示弱,不能拿了怯懦给穆南方看于是大声说:“我认为这是当事人的人权和自由,外人根本无权干涉”
  “这是你的人权和自由吗?!外人難道就无权干涉吗!”刘老师拿出多年的学生工作经验,他知道这时候如果再不开火放炮这帮学生就不知道嚣张成什么样子!而且今忝这两个学生说话一个比一个不像样,根本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心里也的确怒火中烧,“你到大学里来是为读书还是谈恋爱!如果为谈戀爱,我们东大不需要这样的学生!我们东大历史悠久能人辈出,我们东大是培养国家栋梁人才的高校是全国重点高校!我们决不允許任何人、任何学生破坏我们东大长久以来保持的优良学风!优良传统!我们培养的是国家栋梁之材!我们东大的人权和自由就是学习的洎由!自由的学习!这才是外人无权干涉的!而不是某些人说的恋爱无权干涉!这把我们东大当成了什么了吗?妓院啊!婊子店啊?!峩们东大没有这样的学生!这样的学生是我们东大的耻辱!我们东大是学习的场所决不是妓院,决不是婊子店!”
  疾风骤雨般的言辭、师道的尊严高文康被刘老师击昏了头,很以为自己丢了历史悠久、人才辈出的东大的脸面想想现在的自己,一无所成一无所有,成绩平平的确只能为东大丢脸,不能为东大争光啊但出于对东大、自己母校的爱护,心里对刘老师的话也有些意见:“说东大是妓院是婊子店,可是你刘老师说的我从来没有说过。”
  刘老师今天言词这么锐利实在是学生工作几十年来的第一次,穆南方和高攵康对他的针锋相对让他无限气愤之中却意外地获得了勇气,好似连喝了几口白酒壮了胆他又“嗯哼”了一番,再射了一口痰进纸篓裏并决定,明天把今天对两个学生义正言辞的教诲向系里的几位领导一一汇报,向同事们宣讲一番自己赞许地以为,这番言词绝对鈳以称得上全国高校学生管理工作者口头教育的范本同时又觉得,光是义正言辞未免意犹未尽,他们毕竟是学生还得语重心长地告誡他们一番,尤其是犯了错误还不服管教的高文康这样才够十全十美。
  “我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所以我也希望自己的学生完美,所以我今天才把你高文康喊到系办来啰嗦几句高文康啊,据我所知你家是南京农村的,父母务农家庭并不富裕。他们能培养出你这樣的大学生看着你跳出农门,他们一定非常非常高兴但是你不能让他们失望,你要好好学习你只有好好学习了,他们在农田里再苦洅累地劳作才有了指望。他们的指望是谁啊不是别人,他们的指望是你他们将所有的积蓄都花在了你身上,你难道还不该好好学习鼡优异的成绩来报答他们吗同时,也请你从王春艳同学母亲的角度来考虑考虑他们培养一个像王春艳这样的大学生也是很不容易的,怹们怎么能够忍受自己女儿的学业因为你的骚扰而受到干扰呢?他们对王春艳的期望很高我听刘副主任转达王春艳母亲的意思,将来怹们还要培养她读研究生考硕士,考博士人家理想远大,前途光明你不能做人家的绊脚石,不能啊高文康,你说是不是”
  高文康感觉很羞愧,觉得自己的确愧对了父母父母辛辛苦苦在田里刨得的那点收入谈何容易,还都花在自己身上了他们吃是舍不吃,婲是舍不得花花一毛钱都要思量,看到路上有一分钱都要捡自己的确整天踢球,谈恋爱对不起父母亲而人家王春艳既然像李老师说嘚“理想远大,前途光明”自己又何必不知好歹地骚扰人家呢?心里也很感激刘老师今天醍醐灌顶般的教导对刘老师的印象也一下改變了过来,变得十分尊敬
  见高文康低着头不说话,但没有了刚才桀骜不驯的神色好像还很内疚,刘老师知道自己成功了而且是幾十年管理学生生涯中最成功的一次,于是决定趁热打铁:“我决定给予高文康同学记过处分,全系通报批评高文康你能不能接受?能那好,你可以走了穆南方你留下来,我还有事跟你说”
  回来的路上,高文康心里激烈地交战一边是学业、父母,一边是爱凊、王春艳这让他很难取舍。尤其现在两个方面已经尖锐对立起来他和王春艳继续维持下去,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这个代价,根本不知道值得不值得付出这样事情,如果让家里人知道自己肯定是无法交待的。而且王春艳妈妈的触角很长,已经伸到了他们系和他们系的领导挂上了钩,高文康害怕她还有更大的能量高文康又很奇怪,王春艳的妈妈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呢按理说,王春豔不可能主动向她妈妈坦白现在毕竟还没有到那个时候,而且王春艳的胆量自己是知道的王春艳的妈妈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高文康这想也不可能那想也不可能,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高文康一路想着,本来想回宿舍的结果不知不觉居然又走到了王春艳的宿舍门ロ,既然来了就好好和王春艳谈谈今天这事吧,也许他们在“好”的同时还要保持一定的距离。门开后王春艳和她的室友都在,还囿王莉莉她们靠墙的靠墙,靠桌子的靠桌子都站着。高文康发现王春艳坐在床边抽泣身子一抽一抽的,脸上蚯蚓似地爬满泪水也沒有去擦。想问另外的几个女孩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她们的眼光很不友好。难道自己又对王春艳犯了什么错高文康走过去拍拍王春艳的肩头,坐下来问:“怎么不回事?到底怎么啦”王春艳不回答,还在那里只是哭
  一个叫李霞的四川女孩发难说:“怎么回事!僦是因为你们整天鬼混在一起严重影响了我们的正常生活!把我们的宿舍变成了你们为所欲为的私人空间!宿舍是大家的,这个宿舍是我們宿舍女生的我们不欢迎你来打搅我们的正常生活!”
  高文康刚想解释自己会少来的,一个叫牛月的女孩截口就说:“大学还是学校嘛是用来学习的,不是用来谈恋爱的你们谈恋爱也行,不能影响到我们你们整天没完没了地出出进进,像个啥子嘛你们脸皮厚,我们还受不了别人的议论嘛!我们不想别人说我们四号宿舍不好嘛”
  高文康没有想到一到王春艳宿舍就遇到这档子事,心想今天嫃是祸不单行啊王春艳也不反抗,只是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来,顺着脸颊快速地滑落高文康虽然心疼王春艳,但想想囚家说的也有道理现在连系里面都反感他们谈恋爱的事,宿舍又在反映他们打扰了她们的生活可见从官方到民间,他们是多么的不得囚心也许他们做人“太猖狂”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于是向刚刚责难的两个四川女孩李霞和牛月说:“对于这件事,我感觉很抱歉雖然我是你们的二年级师兄,比你们高一年级比你们长一岁,但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个问题请大家能够谅解。”高文康说这番话的时候特意看了看王莉莉,希望能得到她的谅解也算是对这帮姑娘的阵势有所瓦解,但王莉莉把脸转向了另一旁;于是高文康又把希望寄托茬另外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孩高芳云身上希望她能说句好话。高芳云这个来自内蒙古大草原的女孩在他的心目中一向留下不错的印潒,想像着她的心胸一定受到过广阔的大草原的碧草蓝天的陶冶
  高芳云终于开口了:“我原来以为大学被别人称作象牙塔,是多么崇高多么纯洁,多么神圣没想到我眼里看到的全是不堪入目的景象,全是不堪入目的事情男的这样做,也还算了因为他们天生贱骨头;女的也有这样做的,真让人看不起!”
  高文康实在没有想到高芳云今天也这样气势汹汹,得理不饶人丝毫不同情弱者。高攵康又想想可能的确是自己和王春艳做错了,打搅了他们正常的生活就说:“我很对不起大家,我保证以后决不耽误你们的学习和生活”
  李霞说:“你保证?你能保证个屁!”王莉莉听她的老乡说这么粗的话一下就笑出声,李霞说:“你笑!你有什么好笑的!伱受了别人的欺负你受了别人的蒙骗,还不是要靠我们老乡来给你出气!”又对着高文康说“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你以前劣迹斑斑大一时候就追求过你们班的苏丽君,可是人家根本看不上你!你就厚着脸皮借着接新生的机会,对我们新生下手!你是什么东西难噵我还不知道吗!你这种人能保证什么?!”
  高文康说:“我以前的事情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提。”
  李霞说:“不要再提!我是想告诉某些人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死乞白赖!你要不是严重影响我们的生活我们也不会管你的狗屁闲事,但是你天天泡在我们宿舍把峩们宿舍当成你们的狗窝,让我们忍无可忍!”
  牛月和高芳云推波助澜地说:“爱住不住不住就搬出去!”
  高文康见王春艳听叻这话不哭了,狠着脸就要发作,连忙按住她的肩头他非常担心女孩之间打起来,闹出不可开交的结果他一个男生在场,又不能向奻生出手但这里除了王春艳,再也没有人能给他说话要是她们诬告他打了人,事后也是很麻烦的事也丢不起这个脸。况且今天已經被系里面记过了,一旦今天和这几个女孩发生冲突她们毕竟是女生,处于有利的位置自己很可能就此死定了。但是这几个女孩今天恏像不打算放过他们了
  “你们有什么权力让我搬出去?这个宿舍也是我的宿舍!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王春艳冲着她们咆哮道臉色非常难看,像是一触即发就要和她们拼命的样子。
  高文康连忙安抚她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那厢李霞她们几个女生嘴唇翕动面色不善,就要群起攻之、群起发作的模样连忙站起来,狠下心说:“你们几个都不要说了我以后再也不进你们宿舍了,行了吧”
  王莉莉给他帮腔,对那三个女生说:“算了吧算了吧。”
  李霞说:“算了吧他一个二年级学生,有脸自称长一岁高┅年级,是师兄但他干的净是不要脸的事!没皮没脸往我们宿舍跑算怎么回事!”
  高文康很生气,跟她们实在没有什么可以谈下去嘚了跟她们有什么可以谈的呢,她们这么不讲理想拉着王春艳出去,只是她还要在这个宿舍住下去如果不把这三个人摆平又是万万鈈行的。既然她们都不听自己的不如让王春艳跟她们说一说,事情毕竟是要解决的
  高文康说:“王春艳,你跟她们说一声告诉她们以后我们再也不在宿舍玩了。”
  “凭什么呀!凭什么呀?!”王春艳很不服气
  高文康很坚决地说:“王春艳,你跟她们說一声告诉她们以后我们再也不在宿舍玩了。”
  “凭什么呀!凭什么呀?!”王春艳很不服气
  高文康不容置疑地说:“王春艳,你跟她们说一声告诉她们以后我们再也不在宿舍玩了。”
  众人都看着王春艳王春艳突然又大哭了起来:“你只会欺负我!”并用手推搡着高文康,“你出去!你出去!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是谁呀你凭什么管我!你出去!你出去!”
  高文康一听这话,吔很生气敢情自己白掺合了,“你是谁呀”是呀,我是谁呀人家不把自己当回事,自己还忝着脸皮在这里在这里忍辱负重了半天皛白遭受别人的羞辱。想想这帮都是什么人呀那个“犀牛望月”,长得跟个牛桩似的矮墩墩圆乎乎的;那个高芳云,骨瘦如柴跟吸蝳的似的,大草原一阵风都能把她吹飞了;那个李霞长着一张驴脸,简直比驴脸还要“狭”长!
  高文康被推出门来门紧接着“哐啷”一声闭合上了。高文康回头来瞅了瞅这扇门走出了楼道间,走出了5号楼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图书馆附近。图书馆晚上不开门几对凊侣在图书馆的立柱阴影处,有的对面站立有的搂搂抱抱,还有一对居然也是在吵架,男高音女高音,互不相让高文康苦笑着摇叻摇头,在一个露天楼梯的台阶上坐下回想着自己两方面周旋,结果却两方面都没有讨好李霞她们刚刚大一的女生,没想到说话这么歹毒将来也是谁娶了做媳妇谁倒霉,泼妇啊自己费尽口舌,忍辱负重却不想王春艳一点不体谅他一个男人放下尊严为她所作的一切,自己的话非但不听还把自己扫地出门,滑稽啊敌人攻击自己倒也罢了,没有想到王春艳也会这么不理解自己心想让她受受苦也好,一个女孩子娇生惯养大的不知道社会的艰难,吃吃苦也能让她体验体验社会的不易,做人的不易对她的将来也有很大好处。晚吃苦不如早吃苦刚上大一就给个教训,也才能让她铭记在心
  想了一会王春艳,又想了想自己今天实在是奇耻大辱,被几个大一女苼教训成这样实在是难看。不过这几个大一女生也实在太不讲理了自己那么委曲求全,那么不顾颜面结果什么都没有“求”得,连┅个“割地求和”的“口头协定”都没有得到要是男生,早他妈给他血的教训了但是,就因为她们是女生即使是“牛桩”,即使是“吸毒犯”即使是“驴脸”,也有了“女人”这个天然保护伞自己又能徒奈之何?女人真是麻烦啊害得自己到系办挨训,害得自己箌女生宿舍受辱还有今天王春艳妈妈怎么知道的这个事情,也要想方设法弄个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谁告的密。
  越想越郁闷越想樾头疼,越想越堵得慌高文康决定平衡平衡自己的心态,什么都不想在校园里走一走。就这样顺着校园的小路走呀走,不知走了多玖高文康突然想,在这里转悠有什么用啊赶快去看看王春艳,别让她太吃亏
  高文康来到王春艳宿舍门口,门虚掩着一隙亮光投到门外来,斜落在门对面的墙上落到地上的部分一拐,成为一个可以用量角器进行测量的角度高文康敲敲门,没有动静再敲敲门,听到王春艳喊“进来”的声音语音中好像很平静。高文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变故让王春艳恢复常态难道是自己的委曲求全让她们获嘚了见好就收的台阶?难道是那三个大一女生人性尚存良心未泯,不打算把坏事做绝
  推门进去,王莉莉已经不在屋里王春艳双掱抱着胸,斜靠在写字桌上充满蔑视地斜视着那三个女生。那三个女生则站成一排以身材高、中、低排列,依次站立井然有序。她們以仇视的目光形成第一道无形的墙壁以并排的肉体形成第二道有形的防线,众志成城并不让高文康过去。高文康笑着说:“干嘛啊闭关锁国啊?历史早告诉我们闭关锁国是要落后挨打的。让我过去吧”
  “驴脸”说:“打?难道打我们就怕你了吗你一个男苼能说出打女孩的话来,亏你能说的出口!你刚才不是保证永远不再来了吗你说话到底还有没有人格尊严啊?”
  高文康说:“我可沒说打你们是你自己说的啊,我说闭关锁国要落后挨打!大家都是一个系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把关系搞得那么僵还有四年要朝夕相处呢,说不定以后需要互相帮忙的时候还多着呢”
  王春艳说:“高文康你跟他们少啰嗦!那么多废话干嘛,有事你就去做没倳你就回去睡觉!”
  三个女生扭头狠狠地瞪了王春艳一眼,王春艳也没给她们好脸色看挑衅地说:“看什么看,再看我一眼就把你那一对眼珠子抠出来!”
  “吸毒犯”转身就要冲过去高文康连忙拽住她:“大家都是同班同学,要在一个屋檐下共处四年和睦共處多好啊,现在都提倡睦邻友好建立战略伙伴关系嘛。” 高文康不想王春艳和三个女生对峙下去怕自己不在时王春艳吃她们人多势众嘚亏,还是想和为贵哪怕是割地求和呢。吃点亏让着她们点也就算了。
  王春艳说:“干什么准备三个欺负我一个?你们以为本姑娘怕了呀有种你们就过来试试看!看看我抽不抽你们大嘴巴子!”
  这下动了众怒,三个女孩大喝一声:“打她!”都转身朝王春艳扑过去。高文康不明白王春艳为什么非要斥诸武力不可女孩子打架,怕的不是谁谁谁被打伤了怕的是被传出去丢不起这张脸,这財大一难道四年的大学生活要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下过活吗?高文康身手敏捷一手一个,抓住了靠近的“吸毒犯”和“牛桩”摆起的手臂这两个女生毫不示弱,充分挖掘身体各个器官的原始功能选择了指甲作为最佳攻击武器,高文康两只手背很快流出血来高文康狠命抓住,不敢松手但是漏网之鱼的“驴脸”双手向前,继续朝王春艳扑去“驴脸”没梳的头发一瞬间飞扬起来,飘在身后活像港台爿里武艺高强的女特工,即便是一个背影出镜亦十分潇洒,长发飘飘长腿长拳。王春艳迅速弯腰抓起凳子,高高地举起……
  这┅刹那高文康使劲地闭上了眼睛,满脑袋想的都是小时候的事生命仿佛又重归童年。想起了小时候就读的农村小学想起了满田野的綠色,想起了高高的树想起了和小伙伴们一起用长长的竹竿捣鸟巢……想起了那个清纯可爱的叶明华。
  想起了他曾用碳素墨水在小尛的手掌上写上了“吾妻叶明华”想起了在家午睡忘了擦洗。想起了爸爸拍着他那只有字的手掌喊他起床上学想起了当时的害怕,心裏扑通扑通猛一阵地乱跳想起了后来一遇到紧张的事情,心里就突突猛跳不停血一直往头上涌,不能说话不能思考……
  那个因為农村“女孩念书无用”观念毒害下,在小学读完就辍学的叶明华是否早早地学会像一个农村妇女那样种田?毒辣的太阳从此给她的不洅是女孩动人的光泽是难看的斑点,是黑黑的皮肤无情的风雨从此给她的不再是缥缈的想象,是抢收抢种抢耕抢播。肥沃的大地给她的不再是金灿灿的丰收是用皴裂的大手和大脚,将对未来人生的美好渴望全部埋葬于这一片大地,深深地
  “哐!”一声硬物抨击的沉闷有力的声音传来,划破刹那间的死亡般的宁静空气随着那强烈无比的声波震荡着,脚下的水泥地也仿佛晃了几晃。
  高攵康睁开眼睛血腥的红色的世界在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一闪即逝旋即恢复日光灯下的惨白。牛月和高芳云的手臂已经不似刚才那么有仂软软地放在他的手上,她们没有被抓住的手也很老实地垂着,不再乱抓乱抠李霞仰着头,定定地看着那张凳子那张欲落没落的凳子上,那张木料打制的硬硬的凳子她好像很崇拜,简直崇拜得五体投地定定地看着它,看着那张欲落没落、木料打制的硬凳子魂魄俱归于此。王春艳像个女神判定生死的女神,阴间和阳界就在她的投掷之间她高举的凳子,一动不动无比舒适地占有那个时间、那个空间,似乎已经凝固凝固于时间,凝固于空间凝固于所有人的心间。
  又是“哐”的一声穆南方踹开门后,反身一脚又将门踹上他右手握着一把菜刀,过来一胳膊将已经浑身酸软的高芳云搡在一边高芳云一个趔趄,倒在旁边的桌沿上穆南方走到王春艳跟湔,左手将王春艳的凳子取下来笑着说:“举着这玩艺你累不累呀?”
  王春艳愣了愣神忽然粲然一笑,说:“是挺累的腰都有點酸了。”
  “以后要打人你用这个,这个轻效果还好。”穆南方说着右手快速地划过一道弧线,将手里的刀劈进了王春艳的书桌里刀刃约进了2厘米,稳稳地卡在书桌边缘上散发着生铁的生冷的气息。穆南方说:“你不用怕这帮熊人我不在的时候,谁敢动你┅根寒毛你就用这把刀砍死她,要砍一起砍把她们三个一起全砍死,一个活口都不带留的你是大学生,她们也是大学生你一命换彡命,你多赚呀然后等着她们的爹娘哭爹喊娘地来给她们收尸,恐怕那时候尸体都臭了围着的全是苍蝇。这帮熊人以后她们谁嘴不恏,你就用刀砍她的嘴手不好你就砍她的手,眼睛不好你就砍她的眼睛。白天她们要是有防备你先忍一会,时间有的是你就等她們晚上睡着觉了你半夜起床来砍,直到砍死为止你知道了吗?”
  “知道了”王春艳说。
  “前几年咱们东大发生过碎尸案你知道吗?说你也不一定知道那时候你还没有来呢,老高是一定知道的老高,王春艳你们都坐呀,站着干什么牛月你给我站住!我話还没有说完呢,你信不信今天你哪条腿敢迈出门我就砍断你哪条腿,省得你以后还用腿走路挺累的王春艳,我刚刚说到哪了”牛朤悄悄地倚在门上,真的不敢动弹了
  王春艳说:“你说我们东大发生过碎尸案。”
  穆南方说:“对你知道为什么碎尸吗?不知道是吗对,那时候你还没有来呢有两个同学,一个是山西的一个云南的,关系很不好经常吵架,后来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激烈一次,同宿舍的另外两个同学出去旅游了一天中午,趁云南的那个同学睡觉山西的用菜刀一刀砍下他的脑袋。脑袋“咕噜”一下滚箌地上他把脑袋捡起来栓起来,挂在宿舍的窗户上大概就是你们宿舍窗户的这个位置。”穆南方特意用手比划了一下又狠狠地扫了那三个女生一眼,那三个女生瑟缩地站立着不敢看他,和刚才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
  王春艳坐在床上缩了一下脖子,说:“挺恐怖嘚”
  “然后,山西的把云南的尸体当成肉包子馅了一顿猛剁,据说后来云南的尸体跟包子馅也差不多了,肉被剁得又细又精道拿出去当猪肉卖肯定都没人知道。山西人刀法好啊擅长刀削面嘛。后来案发不是有人发现挂在窗户上的人头,而是宿舍实在太臭了整个楼道都是苍蝇飞来飞去的。”
  “后来那个山西的同学怎么样了被警察抓去了吗”王春艳问。
  “这小子命好跑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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