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儿张家口 赵晶晶晶小儿子叫什么

[转载]主任之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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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之死(上)
(长篇小说《军中戏言》节选)
星期天,空气中萦绕着初秋的透明和清爽,没有起床号的顾忌,可以睡到自然醒。早晨起来满目的明媚阳光,夏天的暑热为阵阵秋风和昨晚的细雨吹得荡然无存,仿佛像是神奇的画笔勾勒成的蓝天和白云,将满城的绿树洗涤一新,绿树成荫的悬铃木装点着依然是民国时期留下的众多中西合璧似建筑和当代许多了无新意房屋,主干道笼罩在一色的法国梧桐林荫中,泛黄的树叶在秋风中摇曳,整个古城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清冷的街道似乎也喧闹了起来,尽管政治运动依然按照各级军、党领导的意志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但是这一切仿佛与我们这些军中的画家无缘,我们依然陶醉在艺术的境界中,虽然这种陶醉难免不带政治的痕迹,不过毕竟是以画笔为政治勾勒出一派美好祥和的景致,这景致充斥着被凌空拔高的虚假和来自权力意志的粉饰所充斥的莺歌燕舞感,一切湮没在红色的海洋中,好在整个国家都被蛊惑着沉浸在领袖崇拜的单一色彩中将自己的欲望掩埋着,而我们在其中挥舞着画笔却感到非常自由而自在地泅游着,虽然难免不带有那个时代的色彩,却依然显得比直接卷入政治漩涡遭受灭顶之灾的家庭和个人来得超脱和幸福。所以我非常理解大院子弟王朔把那段浩劫岁月称之为“阳光灿烂的日子”的另类心态,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浩劫中幸福的另类,是权力刀柄上镶嵌的幸运之星,我们也只是附骥于幸运之星周围的一片云采而已,尽管星云的背后各自家庭仍有各自的不幸。
我和时奋斗骑着自行车穿过林荫覆盖的山西路,从颐和路到宁海路径直去了师范学院的短暂路程中穿过那些中西合璧的别墅群时,就明显感觉到了时代变迁的历史沧桑感。原来民国军事委员会蒋委员长提倡“新生活运动”中崛起的连片别墅群,在民国变身人民共和国的浴火过程中别墅的主人由民国高官换成了共和国的公仆,在十年浩劫的权力斗争洗牌中当年党政公仆可以在一夜之间沦为“走资派”,为新崛起的军界公仆或者勤务员所取代,别墅的主人走马灯似的轮换着。因为至少人民共和国的公仆们的政治地位和身份、角色是以房子和车子的等级高低显示着他们身上政治行情的起落。比如我们马上要去拜访的江霞阿姨原来就是住在五台山百步坡顶端的那栋西班牙似的别墅里,这栋别墅原来就是国府行政院长翁文灏的公馆,至少中国近代史上的一些事件就在这栋别墅里发生,如当年故宫博物院的宝物南迁台湾的决议就是前行政院长在这里开会作出。随着珍贵文物的匆匆迁徙,翁院长也去了台湾,而且犹如黄鹤那般一去不复返,最终客死他乡。于是这栋民国别墅就如浴火凤凰那般涅槃再生换了新主人。
建国初期,这栋紧邻新中国诞生后新建的体育场旁边的别墅成了省体委两个副主任的住宅。楼下的赵湛题副主任是共青团出身的年轻老干部,一直器宇轩昂着政治气候看好,像是乘坐着火箭那般嗖嗖地径直往上升窜。这种看好的政治行情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政治运动还有看涨的可能性,因为当年本省的体育运动搞得如火如荼,和这位在前台叱诧风云的少壮派极为有关,他以27岁的年龄主持体委的工作,各项成绩均在全国领先。楼上住着的一位是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安排的副主任,在后来的文革风云陡起之时革命了的老国民党员和年轻着的老共产党员都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双双死于非命,起义了的老国民党员带着原罪的尸体被发现在当时离清凉山火葬场不远南唐鬼脸城下的外秦淮河边,据造反派说这位老国民党员是畏罪自杀。
当时的体委老主任王敢是大革命时期的老党员,曾出任过延安时期中央保卫局的警卫处副处长,后任上海市首任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因为久处高层看惯了高层政治的吊诡之处,对党内斗争的残酷无情心知肚明,再加上秉性耿直,结果就落得和彭元帅一样的悲剧性命运,先是被上海市的那位柯大鼻子由行政八级贬职下放到上海郊区公社当了十八级的工业部部长,落实政策后出任闵行区区长,恢复到行政十级,档案里却落下了一笔“内定右倾机会主义分子”的结论。文革前落实政策算是回了老家江苏,被安置性地当了挂名体委主任。此刻,他正在自己天目路的住宅中,以政治家老辣的目光在似乎悠闲地审视着伟大领袖领导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他是早年清查党内ab团和延安整风抢救运动的过来人,曾经在被骂为党内“希姆莱”或者是誉为中共“捷尔任斯基”的康生同志领导下的社会部调查部呆过,也就有机会近距离地工作在党的最高领导人之间,自然深谙党内斗争的残酷无情和风云诡谲。凡事只是以一种见惯了春花秋月的闲散心态看那些貌似神圣庄严的东西,而心中的怒火和怨气却在一天天积累着,以至于像是沉默的火山,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灭亡,对所谓的“史无前例”的造神和愚民的文化或者政治运动就仿佛明察秋毫的火眼金睛那般揉不得沙子,结果是在庄严地怒吼爆发中宣告了自己的灭亡。
王敢同志并不像他的副手赵湛题那样对运动那么幼稚,甚致急吼吼地从“四清运动”的农村一线赶回体委机关来领导运动,以显示他自己才是体委工作真正主持人的角色,真正扭转乾坤的当家人。而赵老弟毕竟年轻,以他简单的阅历和一帆风顺的仕途升迁经历,那里窥得破上层政治斗争的玄机呢?这是赵老弟对革命工作的执着,也是他对政治盲目,最终玩火自焚命丧一线和老王殊途同归,也是势在必然。
此时,这俩个年龄相差巨大形同父子的体委一二把手分别兼任了省城体育学院院长和党委书记,但是谁都知道在政治挂帅的年头真正的当家人是党委。后来的命运使他们在文革中和老国民党员一起于万劫不复的浩劫中,成为第一批冤死的当权派而轰动古城。院长和党委书记分别死于古城东郊的那座花木葱茏充溢着民国色彩的体育学院内,不过那时那里已经是人间地狱,令古城民众闻风丧胆的体育学院“11·4”造反大队,以运动员的彪悍体格和走狗打手的简单头脑相辅相成而锻造成为当时最愚蠢、最凶残的红色法西斯别动队,其罪行不亚于他们首都红卫兵联合行动委员会的同志们。他们当时打着的旗号却是“唱红打黑”,在大唱红色革命歌曲的同时,却是在砸烂公检法后,随意地无所顾忌地将他们想要打倒的人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的黑帮分子,然后再踏上一只脚,似乎他们就真的永世不得翻身了。
王敢的死是最终看破了世事以最早的文革觉醒者的壮烈之死;赵湛题的死却是一种愚蠢的忠烈而又被无情地抛弃后绝望的死,也算着某种对邪恶的抗争和最后的决绝,他们最终都是含冤负屈走上了人生的不归之路。
对于赵湛题而言,在他被当成“走资派”“三反分子”从翁文灏公馆被造反派抓走后。这栋楼就被像是篦头发那样角角落落被篦了一遍,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赵湛题深爱用积蓄购买的字画全被造反派搜罗一空。随后全家被扫地出门,暂时住在师院的幼儿园的两间大教室。因为赵夫人江霞时任南京师院美术系总支书记带着四个未成年的子女,几经周折,却后破碎的家庭才又有了喘息的空间,他们全家现在已经搬到师院对面的家属院二栋二楼的一套两室一厅不足八十平米的单元房。
我和时奋斗造访的真是寄居在蜗居中聊以度日江阿姨。此刻。她的身边只剩下小女儿赵晶晶和小儿子赵冰冰两个子女、老大赵可可和老二赵盈盈已经被她老部队的战友接去当了兵。
我敲开了赵家被漆成绛红色的木门。梳着两条麻花小辫的赵盈盈长着一头油黑油黑的头发,梳理整齐的头发下映衬着一张有点苍白的脸,脸上的五官很端正,脸颊上分布着不太明显的青春痘,眼睛不大单眼皮但是很有神彩,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和眉眼总是给人感觉善良中挂着一丝忧郁。她上身穿着绿色的开领女式军装内着白色衬衣,下身着蓝色咔叽布长裤,那时就是少男少女最时髦的装束了。应声开门那一会,大约是猛然看到两位英俊的军人出现在她家的门口,眼神中感觉到了诧异。
她警惕地问:“你们找谁?”我说:“你是赵盈盈吧?我是可可的同学路雨生,你不认识我了?”她打量了我一眼,嘴角露出微笑,明显透露出羡慕的眼神:“你是路拐子,你也当兵了?”我说:“是的,去年十一月份我在清江汽车站还遇到你哥哥的,我们来找你妈妈有点事,她在家吗?。”
赵盈盈笑着说:“在家,在里屋看报纸。你们进来坐吧。”她对着里屋喊着:“妈妈,有人找你。”
江霞阿姨应声而出,对我微笑着说:“小路子,穿上绿军装了?很精神嘛!。”我笑着脆脆生生地叫了声:“江阿姨。”
她笑着托起我的脸蛋说:“哟,还是那张娃娃脸,皮肤白里透红。我们家可可、晶晶也当兵了,他们都在大别山。”
我笑着说:“知道,我当兵前在清江车站见过他。”
我眼中的江阿姨留着眼下流行的齐耳短发,穿着蓝色的咔叽布大翻领解放装,洗得有点泛白,胸前端端正正地别着一枚金光闪烁的毛泽东像章,白色的的确良衬衫忖托着白皙的颈项,人显得有点清痩肤色显得有点苍白,脸上虽然漾着微笑,但是透过玳瑁眼镜框观察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的杏仁眼中总是流淌浓浓的化解不开的忧郁,只是看到我们这些年轻的军人才盈现出一丝母亲的慈爱。在我和她后来共同生活的岁月里,我眼中的江阿姨后来丈母娘和现在的江老太是一位豁达、亲切、和蔼、乐观、爽朗的知识分子老干部。我不知道她当年是以如何坚强的意志挺过她所深爱份的夫君由人生仕途的巅峰跌入社会底层陷入万劫不复灾难性命运的岁月的。那时的东郊春梅已谢却是桃花灼灼如火的季节带着悲愤和冤屈赵湛堤永远地的离开了自己深爱的家庭、妻子和党的崇高事业,羽化成仙……
我把我的战友时奋斗介绍给了江阿姨,并简单地说明了来意。江阿姨仔细翻看着那些仿佛河流般湍淌的五线谱和那些细如豆芽菜似的音符,有如生命般闪光的音符和跳动在命运的河流中组合成人生的交响曲。时奋斗不否认他的《舟桥兵之歌》大型合奏曲之灵感,来自于贝多芬的命运、生命、英雄交响曲。只是他将之贴上了时下流行的红色标签,赋予了人民领袖领导下人民军队舟桥兵战士勇斗江海的革命元素,个人的命运才宛如江海那般被汹涌澎湃的群体意志所取代,平时的训练,灾时的救灾抢险再加上展示英勇无畏一往无前牺牲精神,谱写了一曲大气磅礴交响乐。
江阿姨扶了扶眼镜,她似乎看不太懂五线谱和豆芽菜组和在一起所深藏的英雄主义含意,只是颔首笑着说:“小伙子很有才啊。这音乐我是门外汉,看不懂。我马上领你去盛宏教授家,他是留学英国皇家音乐学院的著名音乐家,让他给你指导、指导。他的家就在我们家对面哪栋楼。”她领着时奋斗去了音乐系的盛宏教授家。
屋内只剩下我和赵盈盈了。深秋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纱洒满了这间朝南的小屋。盈盈含笑为我斟上一杯飘荡着青青绿叶的碧螺春新茶,她说这是妈妈在句容五七干校茶场新采的茶。热气盈盈的茶水端到我的面前,她就默默地钻进了朝北的厨房去洗那一大盆衣服了。
我问她,你弟弟呢?她说,下乡支农去了。我早就在农场就听赵可可介绍过他的两个妹妹,大妹妹赵晶晶要活咯点,话也比较多;小妹妹很能干,家务里里外外是一把好手,比较内向,她似乎不太善于言辞。基本是我问一句,她答一句。她告诉我,姐姐哥哥可可、姐姐盈盈都去了部队,她其实也穿上了军装,但是妈妈硬是不让她去,现在她去了石膏矿当了工人。我说,是啊。阿姨身体不好,你弟弟还小,家中不能没人。再说你哥哥、姐姐都在农村,你至少在厂矿,有着一份固定的工资收入,比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好多了。听了我这话,她长叹一声,不再吱声,只是埋头洗她的衣服,一时屋内只是手搓着衣服在搓衣板上上下摩擦的声响和淡淡的肥皂粉的香味,一时显得有点沉闷。
我在农场就听赵可可介绍过他家在文革中的遭遇。知道生活在这个狭窄空间里的母女曾经在那栋灰色的西班牙别墅里有过一段令人羡慕的上流社会的惬意生活。赵可可领着大院里的一帮孩子,他总是扮演司令员的角色,打游击,玩各种游戏。这是这场运动将他们从时代的巅峰推向了深渊,从欢乐转向悲哀,性格从此也变得内向。父亲赵湛题被体育学院那些五大三粗的造反派绑走后,那个小楼里家就被多次洗劫,最终被扫地出门。是坚强的江霞阿姨带着四个未成年的孩子,拖着一板车劫后余存的破棉花胎和仅有的破家具、一皮相旧衣烂衫,以及列宁同志完整的精装本全集,永远地告别了那栋西洋式别墅楼,也永远地告别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
小屋的梳妆台上的花瓶内插着白色的秋菊不时飘来一阵阵芳香。菊花旁边的塑料像框内是一位穿着中国人民解放军老式军装的姑娘和身着褐色中山装的青年的合影。我想那位穿军装的美丽少女就是现在的江阿姨,穿中山装的青年就是赵湛堤。
从形象上气质上看江阿姨比她的两位女儿都要漂亮些椭圆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细腻的肤色,浑身透露出浓浓的书卷气息。在年轻时,这位美丽的少女从那个苏中著名古镇上的古色古香的深宅大院毅然出走,告别了自己家那栋栽种着紫藤、丁香的诊所和西药房以及那间小有规模的百货店投身新四军。这位出身中医家庭的大家闺秀知识女性当年在镇上曾经是一位标致的大美人。美人突然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几天后有人在新四军的根据地三联中学发现她活跃的身影,她参加了学校的戏剧社加入了共青团,开始登台表演抗日戏剧和小品,甚至许多当年在中共延安地区演出的节目她也担任角色,人们才惊异地发现原来扮演《放下你的鞭子》和《兄妹开荒》中漂亮的女主角竟然是口岸镇著名的医生兼百货店、医药房老板的小闺女。
一时间“蒋老板家小闺女参加共产党”的流言传到汪伪政权伪镇长的耳中。蒋老板被镇长请到镇公所对面的茶楼去喝茶,喝了半天茶,倒也没问出什么名堂,反倒听蒋老板一顿哭诉声泪俱下地大骂逆女忤逆不孝,背着老子不仅带走了自己大姐外孙女一起投共,还偷走了家中三千大洋的药品献给了根据地缺医少药的新四军部队。据蒋老板说,那晚上两个小丫头是在共产党的交通员带领下赶走了家里的骡马大车,整整装了一车的药品呢。说到这里蒋先生眼含热泪,捶手顿足,将红木八仙桌上的青花盖碗茶捶翻在地,滚烫的茶水泼洒在在镇长的纺绸大长衫上。镇长看蒋老板摸样像是在看表演。只阴森森地扶了扶金丝眼镜,抖了抖长衫上的茶水说到:“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父女俩串通共匪合演的一场通共、媚共的一戏呀?”说完眼镜片后面那双老鼠眼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蒋老板那双泪眼婆娑的双目。蒋老板被镇长看得心中发毛,他连连摆手说:“天地良心,镇长大人,你我同为中央大学毕业,你学哲学,我学物理,你先从教后从政;我学无所用随家叔学医,开一诊所糊口尔,从不问政治,你我即为同窗有同为乡绅,我不会同情共产党,共产党胜利对我等有产阶级有什么好处,我会送药品给共产党?天地良心啊”
镇长掏出一包美国骆驼牌香烟,随手甩给哭丧着着脸的老同学一支,自己也点上了一支,仿佛很知心地说:“我是了解老兄的,我也不想为难老兄,可是日本人那儿兄弟我交代不过去,南京汪主席那儿也交代不过去,如果不是老同学,不会请你坐在这儿喝茶,早就把你关在镇公所里听候上峰发落了。你说你女儿出走那天你老兄跑哪儿去了?”蒋老板可怜巴巴地看着老同学焦黄的细长的手指间夹着的美国香烟,和烟头上冒出的袅袅青烟,他明白了这位文质彬彬的镇中太爷是经常出入沪宁两地的,尤其是上海极司尔菲路76号李士群这批汪伪特务有着极深的关系。他有点不寒而栗。
“我……我…..我在上海采买药品和百货”蒋老板吱吱唔唔,抖抖索索,闪闪烁烁似有难言之隐。
“恐怕在上海四马路翠香楼和相好的,躺在床上抽大烟吧?蒋霞的出走和你对她娘的病和你的冷漠无情是有关系的。她娘死后不到一个月,你就娶了翠香楼比你小二十七岁的爱卿姑娘做婆娘,对前妻生的儿女不闻不问,老同学我说的对也不对?”这些话听得蒋老板一身冷汗。他想,这些事怎的这家伙全知道,难道他早就监视着我,他他妈的就是76号的特务?他想一定是的,在学校念书时他就是中统蓝衣社的。
蒋老板说:“你既然都知道,我也无话可说,你说怎么办吧?”
“我这儿都好说,可是县里李司令、刘专员、皇军黑田大佐和76号李主任那儿可不好说。”镇长同学阴森森地直盯着蒋老板躲闪的眼神说。
&& “你说吧,我该怎么办?”
镇长吐了一口烟慢条斯理地伸出右手撑开五根枯瘦的手指,看着蒋老板不说话。
蒋老板仿佛心领神会地说:“五千现大洋?”
镇长摇了摇头:“不!再加一个零。”
“五万?”
“妈呀!我哪里拿得出来。我的钱全压在货上了。”
“世杰兄,谁不知道你是口岸镇首屈一指的大财主,你只要把抽大烟的钱从指缝里露点下来,这五万现大洋不就全齐了。”镇长大人笑了,露出发黄的牙齿,倒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
“我实在拿不出来,要是那个五千我还能亲戚家借借凑凑给你。”
“不行,你有也得给,没有也得给,否则,我不办你通共也可办你个倒卖烟土,先抓起来再说。”说完竟从长衫中“啪”的一声拍出了王八盒子。
蒋世杰,这下真的是瘫在了红木靠椅上,他有气无力的说:“钱我是实在没有,我有一间百货铺,你就连房带货一起拿去吧!”从此,蒋家在口岸镇一蹶不振,蒋世杰沉湎于大烟和行医,解放初已经一贫如洗,最后他成了口岸中学的校医,连大烟也抽不起了。因祸得福,土改时他成了自由职业者,新中国使他从此和烟土绝缘,因为是军属、地方名流,还因为抗战时期资助给新四军药品成了县政协常委和县医院院长。他的老同学镇长在镇反中被人民政府公审枪毙。蒋世杰死于1966年文革爆发前夕,是为善终。
蒋霞为了不影响老父亲从此改换了姓氏将“蒋”姓换成了“江”姓。并公开登报宣布与自己的封建大家庭脱离关系。这一方面宣示她参加革命的决心,一方面也不无苦心为了保护依然在敌占区行医的父亲。那年她15岁,时间是在1943年。
一年以后,她在参加和根据地另一所中学“工人中学”联欢时和同台演出的赵湛题相识、相知、相爱。和她相伴的那位青年干部皮肤黝黑,浓眉小眼宽下巴,一头浓密黑发倒背在宽大的颧骨上,薄薄的嘴唇细白的牙齿显露出浅浅的微笑。他在13岁那年就投身抗日战争的烽火在苏中一分区根据地担任儿童团长,15岁那年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工人中学从事学运工作。在16岁的少女江霞眼中和她同岁的赵湛题岁活泼可爱的,多才多艺,从形象上说远谈不上英俊,个头瘦削矮小皮肤黝黑可是浑身透出机敏和激情。
这本身就是个激情满怀的时代。高高的银杏树下土基搭建的舞台,这舞台上学校的青年团书记赵湛题曾经在青年团大会上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号召在校青年参加新四军。随后的演出中,他身穿工人装,头戴鸭舌帽,腰扎破麻袋用他那浑厚的男高音出演男生小合唱中的领唱。这是一曲由聂耳谱曲的《大路歌》: 
哼呀咳嗬,咳嗬咳!
哼呀咳嗬吭,嗬咳吭!
大家一齐流血汗,嗬嗬咳!
为了活命,
哪管日晒筋骨酸,嗬咳吭!
合力拉绳莫偷懒,嗬嗬咳!
团结一心,不怕铁滚重如山,嗬咳吭!
大家努力,一齐向前,
大家努力,一齐向前!
压平路上的崎岖,碾碎前面的艰难!
我们好比上火线,没有退后只向前!
大家努力,一齐作战!
大家努力,一齐作战!
背起重担朝前走,自由大路快筑完。
哼呀咳嗬咳,咳嗬咳!哼呀嗬咳吭,嗬咳吭!
哼呀咳嗬咳,咳嗬咳!哼呀嗬咳吭!
当那深沉慷慨的歌声伴随激越的手风琴声在她耳际响起时,江霞似乎决定了要追随中国共产党去开凿自己心目中的自由大路,而当今的自由首先时民族的自由,民族自由的象征就是中国共产党,眼前党的象征就是舞台上这位多才多艺青年才俊学校的党支部副书记兼团委书记赵湛题。此刻,赵湛题再次在青年们热烈的掌声中带领着合唱队队员放声高歌《开路先锋》:
炸倒了山峰,大路好开工,
挺起了心胸,团结不要松,
我们是开路的先锋!
压平路上的崎岖,
辗碎前面的艰难,
背起重担朝前走,
自由大路快筑完。”
一曲激起爱国青年蒋霞胸中的千层浪,眼前这位青年偶像从此有如她纯净水域中领航的小舟随她心潮澎湃逶迤的思绪走进她的视线,直到人生的海平线归于寂灭,小舟倾覆于凶险的汪洋,而他们的灵魂已经在此刻合而为一,她要追随他永远也不成泯灭的身影直至永远……而此刻她要追随的却是他所孜孜以求的事业——随中国共产党肩负起挽救民族危亡的大业去开凿中华民族的自由大路。
演出结束,她和她的女友们在舞台下等待他的身影,他却没有出现。当她们有点失望准备离去是,她们身后那棵百年的老银杏树黄叶披纷的茂密树叶丛中却传来对她的呼喊声,那熟悉的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江霞、江霞”她茫然四顾却没有发现他的人影。女友拍着肩膀用手指着头顶的银杏树茂密的树冠意味深长地说:“江霞,他在叫你呢!”她抬头看到了一个人影正在树上向她招手,正是他。她脸颊上不禁有点发热,心中怦怦直跳。他矫健的身影从高高的树上噔噔地像是猴子那般从树的枝叶丛中滑向粗壮的树干,旋即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她问:“你怎么跑到树上去了”
他呵呵一笑爽朗地说:“我知道你们要来找我的,共青团员同志们。特准备点白果招待你们。”
他们一边在炭火炉上烤着白果,磕开滚烫的白色果壳,剥去薄薄的淡红色果皮品尝着喷香的绿色果肉。喝着赵湛题斟上的银杏茶,一边却在谈着一个十分严肃的话题,年轻的团委书记要将她们姨侄两带入党的大门。不几天她们就接到入党志愿书履行了简单的宣誓手续,她们就成了中共党员,不久她们双双参军入伍,成了年轻的新四军女战士。她要去苏中公学,担任文化教员。而她的姨侄女曹海波则去了新四军一师的野战医院,而小赵依然留在地方从事学运工作。
江霞终身记着那一天。那是油菜花泛黄的季节,牛毛细雨打湿了地面,她们一行十二个新四军女战士冒雨出发。负责护送的区委副书记赵湛题简单地介绍了此行的目的,就是穿越汪伪的层层封锁线将她们护送到里下河地区的宝应县去苏中行署的苏中公学。她们和赵湛题带领的五个武工队员在深夜出发了。一路上据点林立,光卡重重,途径的几个县要绕过层层封锁线,只能白天绕道走小路,晚上悄悄过关卡。有时夜间过关卡能够看到日本人碉楼上闪烁的灯光,隐藏在公路旁玉米地中新四军女战士清晰地看见来回巡逻的日军哨兵。当晚她们通过第一道封锁线到达交通站。
休整一天后,提着驳壳枪一身夜行短打的赵湛题召集大家提出要求:“今夜我们将越过公路,渡过里下河去苏中行署宝应的根据地到达目的地。为了安全到达你们一定要听从指挥,不要紧张,不许出声,动着要快,不能掉队,途中不休息,要一鼓作气到达目的地。过河时三个人一组,坐在大木桶里,一上岸就迅速穿过公路,到水稻田里埋伏下来。”
在秋风瑟瑟的芦苇荡边少女江霞和护送她们去根据地的赵湛题和武工队员告别,在握手分别那一瞬间,一种特殊的感觉涌向她的心头,她凝视着那双款款深情注目着她眼睛,仿佛一股热流涌上她的眼帘,泪水充盈着她的双眸,她赶紧别过头去和眼前的武工队长挥挥手和她的同伴跨进了木桶,木桶沿着宝应湖湖面在南北两岸上早已打上粗绳,女战士们双手紧紧攥紧了麻绳就这样漂流到了对岸。果然赵湛题通过交通站做了精心而周到的安排。回望烟雨迷茫的对岸,她仿佛想到《诗经》中的《秦风·蒹葭》一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她分明看到赵湛题那欣长瘦小的身体屹立在苍茫风雨之中在芦花飘拂的岸上目送着她们安全地登上彼岸,他才向她们频频挥手告别。多少年过后,他仿佛一直站在那片芦花飞扬的岸边等待她的归来。我们的同志在对岸接应,她们安全抵达苏中公学,青年赵湛题的形象从此深深烙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懵懵懂懂的她并不知道她开始恋爱了,那是战争年代,抗战胜利后他们将面对共同的敌人国民党的围剿和反扑。他们其实是无暇恋爱的。
1946年,新四军北上集聚准备开打淮海大战。江霞和曹海波都要随大部队北撤了。那时的苏中公学已改名为华东抗日军政大学。她已经成了军大的文化教员。当她随着军大撤到山东后她先后参加了济南战役、淮海大战和渡江战役,在战火的考验中她开始成长为一位真正的战士。她只能通过零零星星传言打听赵湛题的消息,她知道赵湛题在大部队北撤后坚持留在了敌后,在艰难困苦和国民党反动派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他已经成为区委书记。1946年在山东枣庄集结的江霞脱下了新四军的灰布军换上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黄色军装,她收到了18岁的年轻区委书记赵湛题辗转寄来的一封信,信中年轻的区委书记称她为“江霞同志”,一切显得很正式、很革命的样子,并不像她收到军大战友颤颤兢兢偷偷递过来照片背面写着的称呼“亲爱的霞”那般令人怦然心动。小赵只是鼓励她在部队好好工作为革命多做贡献。寥寥数语,看得江霞脸红心跳的,信中竟然还夹着一张区委书记穿着新四军军装的照片和两元钱,她一时不理解他夹钱的意思,直到解放后再次联系上湛题,她才搞明白那是请她回信的意思。但是她没有回信。换装后内外衣只有一套,外衣还好说,内衣没有换洗的确不方便,她收到钱心想这下好了可以上街到裁缝铺去做一套内衣了,她拿着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色床单去了枣庄街上的裁缝铺做了一身内衣裤花了一元八角,还剩两角钱,她到茶水铺换了一碗茶水。解放后他成了泰州团地委学生部长,她在华东军政大学学生总队四大队担任政治指导员。已经有不少首长开始追求年轻的江霞,当然还有一些同事婉转着表达着爱慕之意,有不少都是身经百战年轻老战士,但是她都婉言谢绝了。她心中已经深藏着一个人,那就是远在苏中的赵湛题。在她接到赵湛题第二封信和第二张照片的时候,她回了信并回赠了照片,他们建立了通信联系。当她怀揣着华东军区组织部的特殊介绍信去了泰州军分区,介绍信上明确注明该同志不允许转业地方工作。在泰州军分区她一人主编一份小报,编写、校对、刻印全是她一人。他们在紧张工作时,感情日益加深,终于水到渠成,有情人终成眷属,1951年他们结婚了,但是她却脱下军装转业到了泰州团地委担任学生部副部长、湛题是部长。1952年苏北行署和苏南行署合并江苏建省,他们双双调任新成立的团省委,他出任军体部长,她在宣传部任科长。解放初期的青春岁月里,他们过着幸福甜蜜的生活,她似乎更沉湎于小家庭的温情中,因为解放后她似乎是接二连三地生孩子,直到生到两男两女,他们觉得不能再要了,才终止了这场干部之间生育上的竞赛,因为那时候学习苏联老大哥,母亲以多生子女为荣,马寅初的计划生育理论正遭到伟大领袖的批判。等到她完成生育任务回归到了政治女性的角色,她已经调到省级机关总团委宣传部担任部长,后又去了是省委宣传部理论处担任指导员,投入一场又一场运动,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宣传鼓动,在理论宣传和政治整肃的交替进行中,仿佛天罡和地煞的乘势而起,乘风而落,一批人挨整,一批人青云直上,全凭着领导人的喜怒哀乐而定,个人意志完全按照金字塔式权力分布有效而带着血腥和残酷运作着。她在部队和地方的一批战友、同事有的中箭落马,有点继续攀升。湛题属于继续攀升的一类,她因为家庭主妇的拖碍,基本原地踏步,直到1962年她去了南京师范学院担任外语系党总支副书记,算是提了副处。文革中湛堤死于非命,她却背着“三反分子、走资派”家属的黑锅,带着身心的创痛,奇迹般地被提拔担任了院美术系总支书记,使她有条件以革命干部的身份含辛茹苦地带大了四个未成年子女。其中当年关爱着她甚至追求过她的部队老首长、老战友还千方百计将她的大儿子、大女儿送进了部队这个革命大熔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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