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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张承志、张炜及阿来作品的诗意叙事.pdf 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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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中师范大学
硕士学位论文
论张承志、张炜及阿来小说的诗意叙事
姓名:王泉
申请学位级别:硕士
专业:中国现当代文学
指导教师:张永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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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旨在诗歌创作与小说创作的兼容性方面,提供
一个并不代表某个创作潮流的个案分析。本文认为,诗
和小说在叙述(叙事)上有许多共同之处,“二张”和阿来
的小说创作从很大程度上融汇了诗歌创作的精神,让诗
和小说达到了真正的结合,i不是那种男女肉体的简单的
媾和,而是灵与肉的交锋与和谐的生命体验。{他们对民
间文化的熟稔在很大程度上促进了小说和诗的这种结
合。其小说的诗意叙事让诗意真正走迸了小说,让小说
真正具有了一种精神,或者说诗人的梦想在小说中得以
实现。本文着重分析了三人在小说中的几个独特的意
象,并以此来管窥三人诗意叙事的结构,从而升华出论文
的要旨{三人小说的意境在不同的意象中得以实现,小说
的叙事也得以在诗意中拓展了空间。。j
关键词:张承志 张炜
小说诗意叙事 意象
This showsUSan
compatiblity
writing,excludingany
current.It
novelscomnlonin
arguespoetry
narrative,the
andAIaiwrotetheirnovelsin
poeticspiritway,thus
thesortOfmen
truly,n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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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回来啦……”  “二爷回来啦……”  “二爷回来啦……”  ……  细雨蒙蒙,刚从家塾回来的贾玮绕过照壁,从东面的长廊一路过去,一面收起手中的油纸伞,一面向迎面而来见礼的丫鬟们点头致意,随即一同前往堂屋。  正是午餐的时辰,进了堂屋,很快小丫头子们捧来食盒,由大丫鬟们取出里头的饭菜,一样样摆放在桌上,贾玮吃了一碗粥,两块菱粉糕、半碗鸭子汤,各色菜肴也都尝了些,觉得肚子微饱,便让撤下。  漱口净脸,换了外裳,丫鬟们下去用餐,贾玮穿过屋中的几排隔扇,前往旁边的书房。  在书案前坐下,研墨提笔,凝神静气,开始临帖,临的是钟繇的《调元表》楷书。  这并非钟繇的真迹,但其实说起来,钟繇的五表六帖三碑皆非真迹,均为后人摹本流传下来,但摹本水平极高,如五表中的《宣示表》便是王右军摹本,因此一样影响深远,练习书法者几乎皆临过五表六帖三碑。  眼下他每日要临一百个大字,对于上辈子只是稍稍涉猎书法的他而言,委实不易,完全为了应付尚未谋面的便宜父亲贾政。  上辈子他是魔都某开发区的副主任,因一场意外,如今重生过来,却成了红楼梦世界中荣府二房的二公子,学名贾玮,小名贾宝玉。  原主一向被府中人视为不通世务,痴憨淘气,只知在脂粉堆里打滚……眼下在家塾就学,十四岁年纪,四书五经还未通读,更不用说精研,模样倒是俊秀得不行,巧的是,宝玉的学名与他的名字完全相同,这多少让他有些庆幸,有种“我还是我”的感觉。  适应新角色,融入大家族,重生一个多月来,努力的方向基本在这上面。  上辈子的他,阅历丰富,人情练达,情商智商俱佳,在无奈地接受现实后,倒是很快调整过来,在这深宅大院中,很自如地充当起一位贵公子,与形形色色的主子下人打交道,该读书读书,该玩闹玩闹,原先的世界渐然离他远去。  ……  书案前的小轩窗对着长廊敞开着,庭院里细雨如丝,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贾玮聚精会神临帖,一气临了几张大字,这才发觉砚中的墨水已然不多,正要添水再行研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声音,“我来吧。”随即一个修长苗秀的身影绕了过来,站在书案边,伸手取过砚台,磨起墨来。  来的是他屋中的大丫鬟晴雯。  贾玮的院内有不少下人,但在屋内服侍的,基本是晴雯这样等级较高的大丫鬟,这些年来来去去的,多时十来个,少时也有五六个。  屋内的大丫鬟,几乎都是从小服侍宝玉长大的,有几个跟宝玉的关系尤其亲密,晴雯、麝月、秋纹、碧痕,还有一个不能不提的袭人。  袭人在份例上,其实不能算是他屋内的,而是贾母屋内的一等大丫鬟,只是从小被指派给宝玉而已。  在这院落中她既是头号大丫鬟,又是管家,月钱拿的也是贾母屋内一等大丫鬟的月例,是一两银子,而晴雯她们几个大丫鬟,只是一吊钱。  一吊钱合一千文钱,在燕京,一两银子至少可换到一千二三百文钱,因此,袭人的月钱就比屋内的其他大丫鬟多了二三百钱。  趁着晴雯磨墨的当口,贾玮放下笔,揉揉有些发酸发麻的手腕,目光在睛雯身上驻留片刻。  晴雯相当标致,是公认的合府上下最显眼的丫鬟,腰身又细又长,个儿也高挑,眼下她穿着水红绫子小袄,青缎子背心,腰间束着玉白汗巾,更衬得她分外的俊俏灵巧。  由于性子急,脾气爆,晴雯有着“爆炭”的绰号,但却是一等一的心灵手巧,这点其他任何丫鬟都及不上,她磨墨的动作飞快,却没有一滴墨溅出来,一边磨着,一边还看着窗外,完全说不上认真和专注,倒是磨得相当均匀。  不一刻,磨好了墨,她将砚台重新摆到了贾玮面前,自己则坐在一旁细细描指甲去了。  又写了几张大字,此时距午时已过了一个多时辰,总算临完一百个大字。  贾玮呼了一口气,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  贾政一个多月前离京公干,据说这几天就要返家。  照惯例,贾政每次公干回来,雷打不动的头一件事,就是考较贾玮和贾环俩兄弟的功课。看看他不在家的日子,这两个儿子学业有无进益。若无进益,很可能就是一顿棍棒教育。  这让贾玮相当无语,不得不拿出当年高考的拼劲,疯狂投入到学业中去。  每日上午从家塾上学回来,整个下午的时间就是在书房用功,包括背诵功课和临帖。  无论如何,二十大几的心理年龄摆在那里,还是级别不低的魔都某开发区副主任,棍棒教育之类的,他可不愿尝试。  好在一个来月下来,总算自我灌输了不少功课,夫子每日所讲的内容,记个烂熟,临帖方面,也达到了贾政所要求的每日字数,并皆临得似模似样。  仰靠在椅背上片刻,伸伸懒腰,正准备起身到廊上活动活动身子,袭人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过来,“二爷,先吃了点心,再出屋透气吧。”  “好。”  贾玮抬头望望这位容长脸儿、形容娇俏的头号大丫鬟,微笑接过,慢慢吃着。  对于袭人,他当真没话说,脾性又好又有才干,并且全心全意为他打算,或许有些固宠的小心计,但在这深宅大院众多丫鬟中,也属再正常不过,实在算不了什么,因此,一个多月相处下来,他待对方也是格外亲近。  除了袭人外,麝月、秋纹、碧痕这三位屋内的大丫鬟,同样跟宝玉有着小暧昧的情形。  只有晴雯例外,大约是极美丽,又极灵秀,心气很高,不屑于这种在她看来是固宠的小手段,觉得无论如何,少爷都不会不喜欢她的。  用过银耳莲子羹,贾玮离开书房,来到廊上,袭人和晴雯随后也跟出来。  沿着廊道来来回回地走着,三人随口交谈,视线不时在廊外的雨雾中划过来划过去。  “咦,那不是彩霞么,她怎么来了?”  如此走着聊着,来回几趟,此时走在贾玮左侧的晴雯忽地伸手指了指,微微讶异地说道。  贾玮怔了怔,视线投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从那边的抄手游廊匆匆忙忙过来,手中还拿着一把未合拢的油纸伞,正是他母亲王夫人屋中的大丫鬟彩霞,倒是纳闷,彩霞平时极少进入大观园,更不用说到他这个怡红院里来了,今日刮的是哪阵风?  思忖着,彩霞已到了近前,向他福了福,“宝二爷,老爷回来了,太太让你去见过老爷!”  便宜父亲总算返家了……  谈不上有任何紧张不安,反倒有些如释重负,贾玮点点头,“我这就随你去。”回到屋中,取了这一个月来所写的大字,厚厚一沓,又带上油纸伞,就同彩霞一道往院外而去。  注:一、本书以原著前八十回为准,高鹗续作不做参考。  二、本书力求贴近原著,但原著由于各种原因,避讳也好,未真正完本也好,总之,一些细节上有所矛盾或是含糊,本书根据需要,斟酌采用。  三、本书不参照任何红学观点,一切从文本和脂批出发,各个人物的解读也基于文本,而非一些哗众取宠的观点。  四、本书非套路爽文,主角智商正常,配角智商也正常……不会强行情节,也不会刻意打脸,一切徐徐道来,要看套路爽文的,还请绕路。  此注。
  出了院门,又一路出了园门,经宽阔的甬道来到一处仪门内大院落前,进入院落,正面是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此处便是贾政夫妇居停之所,住在这院落内的,还有贾政两位妾室赵姨娘和周姨娘,以及赵姨娘之子贾环,不过居中的院子是属于王夫人的,赵姨娘母子、周姨娘则分别住在东西跨院内,显得妻妾有别。  “宝二爷,老爷太太他们都在堂屋等着呢,快进去吧!”  走到堂屋前,彩霞停住脚步,伸手打起门帘,向贾玮说道。  “知道了,有劳姐姐了。”贾玮微微点头,迈入堂屋内。  一进屋,迎面只见一位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坐在上首,右手边则坐着王夫人,赵姨娘和周姨娘二人侍立在他们身后。  随即就瞥见贾环坐在东面的一张楠木交椅上,见了他进屋,对方赶紧起身。这是大家子的规矩,长幼尊卑,马虎不得,贾玮是对方的兄长,贾环理当如此,当然,这种规矩也就是在长辈面前会严格遵守,平时,也不免有些含糊。  贾玮走上两步,微微躬身,向中年男子请安,“父亲大人安。”  融合的记忆告诉他,面前这位中年人正是他的便宜父亲贾政。  “罢了。”贾政挥挥手,示意他起身,“我不在家这些天,你可有用功?”  “孩儿不敢自夸,不过,但凡父亲交待的,并无落下。”贾玮一面回应,一面取出那厚厚一沓临摹的大字,递给贾政。  贾政伸手接过,仔细翻阅一阵,随即将这一沓大字搁到了几案上,手指点了点,轻哼一声,“恩,这些字虽是不堪,倒也勉强入目,往后仍需勤练不辍,切不可懈怠了。”  “孩儿谨记。”  贾玮点头说道,贾政教导子弟,向来刻板严苛,其实这番话,已是肯定了他这些天临帖的努力,这方面算是过关。  “好了,我再问你,这段时间,夫子教到哪里了?教过的功课,可都领会了?”丢过临帖的事,贾政再次发问,面容端肃,语气冷峻。  这一连串发问的架式,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贾玮倒没什么,但这时看到坐在一旁的王夫人面色一紧,分明有些替他担心,侍立在身后的赵姨娘却是似笑非笑,明显准备看笑话,至于周姨娘,则面无表情,她没有子嗣,毫不关心眼前的情形。  再瞟了一眼贾环,脸上也是跟赵姨娘一样的似笑非笑神情,倒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对此,贾玮毫不奇怪,这对母子皆十分忌恨宝玉备受贾母等人宠爱。  贾环曾多次在贾政面前告宝玉黑状,这终究还不算什么,有一回,因为某事,甚至故意将油灯推到宝玉脸上,想弄瞎他的眼睛。  赵姨娘更为狠毒,处心积虑想弄死宝玉,好让贾环出头,据书中记载,她竟买通一个道婆,用魇法来害宝玉,险些让她得逞。  虽说此事还未发生,但重生的贾玮,对这女人相当警惕,一直想着怎么解决这个隐患。  办法倒是有几个,但短期内解决皆不可能,不过他已下了决心,赵姨娘也好贾环也好,总之有他在,很大程度上都会灰溜溜离开这个深宅大院。  此刻这对母子,都巴不得他挨训甚至挨打吧……可惜如意算盘打错了,他学业并非原先的宝玉可比。  暗自冷笑一声,贾玮不慌不忙地道,“禀父亲,眼下夫子仍在教《孟子》,已教到‘万章章句上’,孩儿每日皆有诵读,虽不才,也有些心得。”  贾玮此言,其实颇有保留,实际上这段时间,他已将夫子所教的《孟子》内容,领会得八九不离十,无论如何,这些内容难不倒他这位当年的学霸。  “哦?”  贾玮自信的样子,让贾政微感诧异,这个儿子,往常一问到功课,便是畏畏缩缩……不禁望望贾玮,随即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既学到了‘万章章句上’,那我便考考此卷内容。”  说到此处,沉吟了一下道,“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何解?”  “此二句的意思是上天所见来自百姓所见,上天所闻来自百姓所闻。”  “朱子注释如何?”  “自,从也。天无形,其视听皆从于民之视听。民之归舜如此,则天与之可知矣。”  “典出何处?”  “尚书、泰誓。”  “万章曰:‘尧以天下与舜,有诸?’孟子曰:‘否。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何解?”  “万章问孟子,尧将天下授与舜,是这样的么?孟子回答,并非如此,天子不能将天下私授与人。”  “天子不能将天下私授与人,那孟子认为,怎样做才是合理的?”  “使之主祭,而百神享之,是天受之;使之主事,而事治,百姓安之,是民受之也。天与之,人与之,故曰,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  “此句又是何解?”  “让舜主持祭祀,百神都来享用祭品,这表明天接受了他;让舜主持政事,政事治理得好,百姓安居乐业,这表明百姓接受了他。”  ……  如此一问一答,来来回回考较了一番,贾政终于停止提问。  说起来,贾玮的表现令他极其满意,无论刚才他如何提问,皆是对答如流,无有错漏,并且不单单是‘万章章句上’,他还问到了前几卷的一些内容,贾玮一样表现出色,可知是真正用了功的。  这倒是让他意外得很,在他外出公干的这一个来月,贾玮居然有这种变化,完全不同于从前了……他这时也不忙着夸赞,只是赞许地微微点点头,随后便示意贾环上前。  “你二兄考较过了,现下我也考考你。”  贾政说着,紧接着道,“……吾未闻枉己而正人者也,况辱己以正天下者乎?何解?”  “……”  “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尊亲之至,莫大乎以天下养。何解?”  “……”  “吾闻观近臣,以其所为主;观远臣,以其所主。何解?”  “……”  PS:赵姨娘母子确实恶毒,摘录原著第二十五回魇魔法姊弟逢五鬼红楼梦通灵遇双真中的两处原文。以及第三十三回手足耽耽小动唇舌不肖种种大承笞挞的一处原文。  赵姨娘听这话口气松动了,便说道:“你这么个明白人,怎么糊涂起来了。你若果然法子灵验,把他两个绝了,明日这家私不怕不是我环儿的。那时你要什么不得?”  二人正闹着,原来贾环听的见,素日原恨宝玉,如今又见他和彩霞闹,心中越发按不下这口毒气。虽不敢明言,却每每暗中算计,只是不得下手,今见相离甚近,便要用热油烫瞎他的眼睛。因而故意装作失手,把那一盏油汪汪的蜡灯向宝玉脸上只一推。  贾政知意,将眼一看众小厮,小厮们明白,都往两边后面退去。贾环便悄悄说道:“我母亲告诉我说,宝玉哥哥前日在太太屋里,拉着太太的丫头金钏儿强奸不遂,打了一顿。那金钏儿便赌气投井死了。”(歪曲事实,向贾政告黑状)此注。
  接连考较了几处,贾环皆答不上。  贾政面色渐渐沉下来,语气恼火地道,“……怎么回事?”  “父亲,‘万章章句上’是这两日夫子刚教到的,因此……”  “狡辩!你二兄同你一同上课,他能记诵,能领会,你为何做不到?”  “……”  “……你原先学业较你二兄要好些的,如今你二兄不但赶上来,还超出你一大截,可见你懈怠成什么样子了?”  “……”  在贾政面前垂头侍立着,听着贾政的训斥,此时贾环又羞又恼,说起来,他往常学业确实在贾玮之上,但今日考较的结果居然完全颠倒过来,这个平时对学业心在不焉的二兄,竟是突飞猛进,衬得自已灰头土脸的。  偷偷向母亲赵姨娘瞥了一眼,赵姨娘也正望过来,俩人视线一碰,皆面色难看……原想着看笑话,如今却是被对方看笑话了。  “……你还有何话说?”  “……”  “哼,不知上进的东西!且罚你抄写‘万章章句上’三遍,明日一早交给我,下去罢!”  “……是。”  贾环面色发白,‘万章章句上’共有三千余字,抄写三遍便是万字以上,非得熬上通宵不可,还得累死累活的,但在贾政面前,却是不敢多言,不管怎样,总比挨打好些,擦擦冷汗,唯唯退下。  贾环离去,贾政掉头望向一旁的贾玮,抚抚颏下的青须,换上笑容,“玮儿,不错啊,此番大有进益了。”  不等贾玮答话,贾政顿顿语气,“……不过为父倒是有些糊涂,不知你在短短一个来月内,如何使学业突飞猛进的?”这是他颇为困惑的地方,他这个儿子,以往在学业方面,几乎可以用“糟糕透顶”来形容。  “回父亲的话……过去孩儿喜欢各类杂书,乐此不疲,近来,却忽然觉得四书五经才是大学问,杂书终究是杂书,失之浅薄,因而孩儿便将精力转到了四书五经上,对夫子所授学问,也能认真领会,学业进步,算是……顺理成章。”  宝玉爱看杂书,合府皆知,眼下贾玮拿来当成说辞,解释起来,倒也合乎情理。  “……原来如此,看来是长大了,开窍了。”闻言,贾政不由欣然而笑。  他膝下共有五个儿女,其中儿子三个,长子贾珠自幼苦读,十四岁就考中秀才,可惜年纪轻轻病死了,只留下娇妻幼子;至于贾玮、贾环俩个,他打心眼里偏爱贾玮,贾玮一向聪明,他自然清楚,可惜不务正业,只在杂书上下工夫,让他恨铁不成钢,但眼下开窍晓事,他这个当父亲的,自是由衷高兴,越看这个儿子越是喜爱。  他尚且如此,王夫人更不用说,之前她一直担心贾玮回答不上,让贾政动怒,不料玮儿表现出色,破天荒地得到了夫君的赞许,简直让她高兴地无可无不可。  说起来,身为正房太太,身份尊贵,诸事皆顺,唯有贾玮这个儿子让她很不省心,眼下贾玮懂事了,上进了,她觉得脸上非常有光。  今日之事,不但狠狠打了赵姨娘这个贱人一记响亮耳光,也势必会堵住府中一些小人之口。  她打算稍后出了这屋子,就将此事传开,让合府上下看看,她这宝贝儿子,压根不像有些小人讲得那么不堪,什么不求上进、憨顽淘气,只知在脂粉堆里厮混。  当下欣喜万分地伸出手臂,将贾玮一把搂住,口中不住“心肝”、“宝贝”地叫唤起来。  贾玮感受着这异时空的母爱,虽然受心理年龄影响,稍稍有些赧然,但也充满了暖意。  “恭喜老爷、恭喜太太,玮少爷如今开了窍,将来必定学业有成,前程似锦!”见到贾政和王夫人俩个为了此事,春风满面,喜不自禁,赵姨娘就像吃了苍蝇似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却又不得不挤出笑容,上前称贺。  她是妾室身份,不能直呼贾玮名字,因此称之少爷。  提到称呼,贾玮有些头疼。  他现在十四岁了,前段时间,贾母吩咐下去,不得再用小名称呼他,但贾母自己还是“宝玉”、“宝玉”的叫个不停。王夫人等一干夫人,有时记得,称他为“玮儿”,有时不记得,也一样称他“宝玉”。  至于丫鬟们,更复杂了,以前贾母要求她们对贾玮直呼小名,好养大,因此往日大多时候她们都称“宝玉”,偶尔也称“宝二爷”或“二爷”。她们这些人和贾玮朝夕相处,在一起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得多,很难改口,如今并没有改称“玮二爷”,还是照常称他为“宝二爷”或“二爷”,但毕竟不是直呼小名,却也使得。  另有一些人,辈份比贾玮大,地位却相对低,如赵姨娘、周姨娘这些,则以“玮少爷”来称呼。  当然,还有一些人,则直接以辈份称之,像“二兄”、“兄弟”“哥儿”之类,不过,也常常是混着叫,特别是称“兄弟”“哥儿”的,有的叫“宝兄弟”,“宝哥儿”有的叫“玮兄弟”“玮哥儿”。  这让重生的贾玮,常常弄得头昏脑涨,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听之任之。  正当他为赵姨娘的这个“玮少爷”称呼微一愣怔之时,贾政呵呵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只盼玮儿能光耀门楣才是。”  紧接着,王夫人冷笑一声,对赵姨娘道,“我这儿子自然不比别个,谁还能强得过他不成?”  这话中的刺儿相当明显,赵姨娘听了,脸儿讪讪的,但今儿贾环考较得一蹋糊涂,还让贾政罚去抄写,她也没得说嘴了,只是心里头,却将王夫人贾玮母子俩咒了个体无完肤。  此时在这屋里头,她是片刻也呆不下去了,但又有着几分不甘心,想给王夫人添些堵,秀目转了转,露出几分妩媚笑容,向贾政道,“老爷,你刚回来,舟车劳顿,定是累了,此处人来人往的,眼下喧闹得很,不如先到妾身那边,妾身为你捶捶腰背,再歇息一二时辰,也好解乏。”
  赵姨娘如此说着,贾政向王夫人望望。  “老爷自便。”王夫人面容平静地道,做为大妇,此时再怎么不高兴,也要装出贤惠的样子。  贾政便从交椅上起身,赵姨娘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搀住,趁势将半边胸脯都贴到了贾政身上,俩人出了屋子,穿过庭院,往东跨院那边而去。  屋中安静下来,贾玮偷偷瞅了瞅王夫人脸色,已是一片铁青。  不由暗自摇摇头,都说赵姨娘没脑子,眼下看来,再蠢的女人,在争风吃醋、打击对手方面也是自带金手指。  说起来,贾政是颇为宠爱赵姨娘的,平日里在家,常常在她那儿过夜。  赵姨娘年纪不过二十七八,长得也有几分姿色,而王夫人已年近不惑,徐娘半老,且平时对贾政多有约束,贾政敬是敬她,但却是敬而远之了。  王夫人是他的生母,做为儿子,他自然要站在她一边,赵姨娘如此不安份,为了母亲,他也得不遗余力对付她。  但事情还得一步步来,他转着念头,正要同王夫人说上几句,忽而发现周姨娘还站在那儿,忙收了口,冲着她笑笑。  周姨娘也是三十来岁的年纪了,又没有子嗣,在这个院子里,存在感相当低,但她为人安份、随和,在丫鬟下人面前也不拿姨太太的架子,因此大家对她的评价同无事生非的赵姨娘完全两样。  贾玮和周姨娘接触很少,见了面就是彼此笑笑,或相互招呼一声,这时她见到贾玮冲她笑,便也还以一笑,而后,轻手轻脚地走到王夫人跟前,福了福,“太太,若无他事,妾身就告退了。”  她多少也算个乖觉人,知道再呆着就不合适了,因此主动提出离开。  “去罢。”王夫人面露微笑,温言说道,她一向对周姨娘毫无成见,妻妾间相处融洽。  待周姨娘离开,王夫人对贾玮道,“宝玉,你有话要对娘说?”贾玮欲言又止的一幕,她适才已然看到。  “恩。”贾玮微一沉吟,索性直奔主题,“母亲,孩儿觉得赵姨娘太放肆了,这种人不能留在院内,否则只能给您添堵,您得拿个主意才好。”  “哼,这狐媚子,不过是仗着一时迷住了你父亲,才蹬鼻子上脸,我自会慢慢整治她的!但要赶走她……”王夫人想不到贾玮居然会谈到这个话题,看来真的是开窍了,懂得替娘亲着想,更是倍觉欣慰。  她何尝不想赶走赵姨娘,但此事做起来,并非容易。  毕竟对方是个有子嗣的妾室,并且均已长大成人,只要没抓住对方的大错处,怎么也不可能将对方赶出贾府,因此说着说着,不由地顿住了,素眉蹙了起来。  贾玮见状,不由一笑,“母亲,您别发愁,其实孩儿倒有个主意,不过需要您点头才行。”  王夫人眼前一亮,“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这个世界,十四五岁的少年,有的已然成家,算是成年人,只因宝玉不通世务,跟孩儿家似的,因而王夫人仍拿他当个不晓事的看待,眼下情形不同,连贾政都认为他开窍了,王夫人自然也就随之改变了态度,稍稍重视起他的意见。  “那孩儿就直说了。”贾玮斟酌了下语气,说道,“孩儿以为,要让赵姨娘在这院内消失,先得让她失去父亲的欢心,父亲只是一时喜欢她的年轻和姿色,因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父亲再纳一房妾室……”  “我的儿,你这是什么主意!”不等贾玮说完,王夫人就生气地瞪了他一眼,“照你这么做,岂非走了一个贱人,又来了一个贱人!”  “并非如此,母亲,您听我说完,说的不对,再责怪我也不迟。”  贾玮苦笑解释道,“母亲,您想想看,赵姨娘她之所以和您不是一条心,明争暗斗的,还不是因为她并非您的人……若您找个体已人,主动给父亲做妾,但凡年轻漂亮,赵姨娘就肯定不是对手,失去欢心是迟早的事……此后只需找准时机,寻她个不是,何愁不能让父亲打发了她?将来取而代之的,是您的体已人,定会对您言听计从,岂不强胜赵姨娘整日添堵?  “这样做,还有两样好处,一则,您不用背上妒妇的恶名,您主动给父亲纳妾,以后打发了赵姨娘,外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二则,父亲也会因此感激您,毕竟您主动提出给他纳妾,这可是妇德。”  贾玮好不容易说完,倒是有些好笑,重生过来的自己,居然谈起了妇德。  “宝玉,你说的像有些道理,不过……你再让娘想想……”王夫人闻言,低头细思了一阵,仍是犹犹豫豫的,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贾玮笑了笑,“母亲,此事不急一时,您好生考虑便是。”  他清楚得很,王夫人是府内数得上的醋坛子之一,像贾政这个年纪,才纳了两个妾,在贵族世家中,是不可想象的,还有一个更甚,那就是王夫人的内侄女凤姐,也是同样嫁入荣国府的媳妇,她相公贾琏,只有一个通房大丫鬟平儿。  她们姑侄二人,娘家是较为强势的王家,因而行事同其他媳妇有些不同。  贾政和贾琏俩人,可说对各自的夫人颇有不满,瞧着府中其他男子,无不是妻妾成群,他们艳羡得很,但也只能干瞪眼,暂且隐忍。  在贾玮看来,让母亲打破自个规矩,允许贾政再纳新妾,在心理上确实不易接受,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但他也相信,他这个精明的母亲,在充分权衡利弊后,最终会依计而行。  该说的话都说了,贾玮起身向母亲告退,出了屋子,向院门外走去。  经过院门时,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丫鬟,穿着小袄绫裙,蹲在那里,专心致志地采着野花玩,他就随口说了句,“下着雨丝呢,小心让雨淋了。”  那小丫鬟转过头,见是他,忙起身向他福了福,“宝二爷,是你啊,我就是看着浸了雨的花儿,分外鲜妍,这才想着去采的。”  贾玮从未见过她,随即过滤了一下融合的记忆,想了起来,先是一怔,后是一喜,他竟将这丫鬟忘了,他若对付赵姨娘,对方倒是一大助力。
  这个丫鬟便是不是别个,竟是赵姨娘屋中的丫鬟,名唤小鹊。  既是这个女孩儿,贾玮很快联想到,书中曾提及,对方后来居然为宝玉通风报信一回,原因是赵姨娘在贾政面前告他的黑状,小鹊提醒宝玉当心。  由此可以看出,小鹊同赵姨娘貌合神离,同宝玉的关系倒是不错。  “小鹊,你在此处也是无聊,不如进园,到我院里坐坐。我那里热闹,你跟袭人她们好生玩。”贾玮念头略转,便出言相邀。  “好啊。”小鹊高兴地应了一声,跟在贾玮身边,往园内而去。  一路进园,返回怡红院,远远地就见到袭人晴雯等几个丫鬟皆在院门前的檐下等候着,贾玮同小鹊撑着油纸伞走近,瞥见众丫鬟脸上的神情,既紧张,又不安,知道她们是为他担心,此前但凡被贾政叫去,不是打,就是骂的,也难怪她们如此。  “呵……没事的,此次考较不曾难倒我,父亲大人还嘉奖了我呢。”贾玮不觉感动,忙笑着说道,安抚她们。  “当真?”  袭人等人又是意外,又是惊喜,细细地将他打量一番,觉得并无任何不妥,这才真正放下心来,随后想想,这段时间以来,二爷委实发奋,每天下午,都待在书房中用功,此番考较难不倒他,倒非侥幸,如此想着,各人脸上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说起来,这可是破天茺头一遭,二爷不但没受到老爷惩罚,还得到嘉奖,做为身边的丫鬟,她们也是由衷替他高兴。  此时大家放松下来,方才意识到小鹊的到来,便拉着她的手,一道往院内去了。  沿着长长的廊道过去,袭人她们进了堂屋,贾玮独自一人前往卧室,气氛安静,堂屋那边隐隐约约的笑闹声,他在炕床上躺下,双手交叉在脑后,天马行空地思索起来。  重生过来,他几乎每日都会静静想一些事情,其中想的最多的自然还是贾家将来抄家的命运。  贾家……虽是锦衣玉食,佳人相伴,但据书中记载,大观园建成,元妃省亲后,好日子也就三四年,随后就是抄家,没落,不堪的人生。  元妃便是他现在的长姐元春,宫中的贤德妃,去年大观园建成,她回来省亲,距今已有半年,如此,满打满算,三年之后,差不多便是抄家之时。  这是他最为担心的地方,既然他来了,就不能不竭力改变这一结局。  这段日子,他不断琢磨此事,尽管头绪很乱,但也渐渐理清了一些思路。  例如眼下走科举道路,对于贾家命运的改变,算是徒然。  三年时间,就是以他当初学霸的学习能力,面对四书五经,面对争竞激烈的科举道路,也难说能中个举人,更不用说高中进士了。  撇开这些,就算中了又能如何?  贾家这样的一个功勋世家,原就根基深厚,添上一名进士,哪怕是进士中的头名——状元,其实也增加不了什么份量。  状元出来,不过是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或许前程远大,但要用长长的时间慢慢熬资历,等到金紫加身,位极人臣,恐怕半生已过,而贾家的命运是在三年后,因此将赌注押在科举上头,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明智之举。  顺着这个思路,同时他还理清了一点,既是科举行不通,他就要提前准备好各种资源,钱也好,人也好,声望也好,总之,手上的资源越多,抵御这场天大风险的能力也就越强。  如此想了一阵,廊上脚步声响,往这边过来,贾玮听出是袭人,果然片刻后她踏进屋内,随即轻盈地来到炕床前,并不避嫌,紧挨着他身子坐下了。  当然,在贾玮看来,她也没什么可避嫌的,屋内的大丫鬟们同他的关系皆很亲密,并且她还是唯一在卧室内上夜的丫鬟,以便随时照看他,比别个更为不同。  一个坐着,一个躺着,贾玮望望她,形容娇俏,身材窈窕,粉色裳子外罩绛红掐牙背心,下面系着水蓝裙子,垂下的几根秀发挽在耳后,露出晶莹洁白的耳垂,修长的秀颈及衣领处的肌肤也是细白嫩滑,惹人遐思。  “二爷今日过去老爷那边……”  见贾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袭人抿嘴一笑,随即便轻声细语地问起考较的经过,适才小鹊在场,她不好当面仔细询问,这时便偷空过来。  贾玮自然不会瞒她,从头至尾将事情说了一遍,只是略去了同母亲商议之事,毕竟涉及到母亲,他也不好说给袭人听。  “照这么说,老爷太太从此以后,就对你另眼相看了?”听罢,袭人脸上绽出光彩,喜不自禁地道。  做为自小服侍宝玉的头号丫鬟,她是出了名的无微不至,眼中心中只有少爷一人,为了少爷的各种不省事,她几乎是操碎了心,比贾政夫妇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下听到这等好消息,她实实在在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恩,现在我晓事了,明白事理,往后在府中必有我一席之地。姐姐,你就等着享福吧。”贾玮一面说着,一面伸过手去,轻轻环住她的腰肢。  “二爷……”听着这甜言蜜语,腰肢又被对方的手摩挲着,袭人身子发软,话也说不出来了。  随后在贾玮稍稍用力下,俩人瞬间纠缠在一起,贾玮又是亲又是摸的,袭人温柔回应,她比贾玮大两岁,早已到了少女怀春的年纪了,这种并不过分的偷情,其实挺享受的,她也只是口中说“别闹!”,却并无制止。  这般欲拒还迎的姿态,让贾玮心中痒痒的,恨不得一口吃了她,但终究还是克制住了,俩人缠绵一阵,翻身而起,贾玮说到正事,“……小鹊人呢?”  “晴雯几个在打牌,她在一旁看呢……二爷,你带她进来有事?”袭人正整理着云鬓和衣裙,闻言动作顿了顿,她心思何等细腻,转念间便反应过来了。  PS:小鹊向宝玉通风报信之事详见第七十三回痴丫头误拾绣春囊懦小姐不问累金凤//原文:……小鹊笑向宝玉道:“我来告诉你一个信儿。方才我们奶奶这般如此在老爷前说了。你仔细明儿老爷问你话。”此注。
  “恩。”贾玮赞赏地望了她一眼,点点头道,“……赵姨娘为人歹毒,一向在老爷面前搬弄是非,我不得不防,小鹊这丫鬟同咱们的关系不错,若能为我所用,传递些消息,往后对付赵姨娘,便心中有数了。”  “这倒是!”袭人虽不是家生子,但自幼在荣府当丫鬟,对赵姨娘的为人也是一清二楚,听了贾玮这番有所谋虑的话,更觉得他完全不是此前那种痴憨的样子,真的是开窍了,欣喜之余,飞快地赞同道。  说着,她想了想道,“此事我同鹊儿说去,二爷,你就安心歇着。”  “也好。”贾玮也没坚持,他清楚袭人的做事能力,向来妥当得很。  袭人便抚抚裙裾,下了炕床,又在旁边的大穿衣镜前照照,见一切皆妥,这才出了屋子,往堂屋那边而去。  约莫一柱香工夫,她返身回来,果然将事情办妥了,“小鹊那丫头,早就同赵姨娘不卯了,只盼着到咱们屋里,或是到太太屋里,正要咱们图她的情,日后好说话呢!我才刚略微一提,她就满口答应下来,我又送了几件咱们屋里的新鲜玩意儿给她,她更是高兴得很!”  “那就好。”贾玮没有多问,而是再次将袭人拉到怀中。  但这回袭人却没有依他,双手撑在他胸前,轻瞪了他一眼道,“还闹啊,瞅瞅现下是什么时辰了,该到老太太外面用饭了!”  贾玮忙探头看了看外头挂着的自鸣钟,已将近酉时一刻(下午五点十五分)了,不由笑道,“我倒是糊涂了,我这便去。”说着,下了炕床,袭人蹲下身子,帮他穿好鞋子,又整理一下他的衣裳,目送着他出了院门。  ……  贾母的院子同贾政王夫人的院子一样,也在园子外头,迎面是一道垂花门。  进了垂花门,两边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搁着一扇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  上房五间,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鸟雀,几个花枝招展的丫鬟,看见贾玮,都争着打起帘子,向内传话,“宝二爷来了!”  贾玮冲她们点点头,踏入屋内。  里面正是一派热闹景象,该来的人都到齐了,皆簇拥在贾母身畔。  其中有王夫人,凤姐,李纨,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薛宝钗、林黛玉、贾兰,以及赵姨娘、周姨娘等几位妾室。  荣国府的情况有些复杂。  贾母两个儿子,长子贾赦,次子贾政,但霜居多年、辈份尊崇的贾母,并不跟大房住在一个院落内,而是随着二房。  当然,荣国府是有着好几进的深宅,大院落套着小院落,贾母虽跟二房同处一个大院落,但有着自己的小院落。  而大房则是单独的一个院落,与贾母及二房这边隔着老远。  但大房的长子贾琏这一房,却也住在贾母及二房这边,并且由贾琏的妻子凤姐,掌管着内宅的人、财、物大权,就是俗称的内当家。  这一切并非偶然,总之二房要比大房风光得多。  各方面原因皆有,二房长女贾元春选入宫中,且封为贤德妃;二房家主贾政擅长为官之道;大房家主贾赦为人过于荒唐,不堪重任,这三方面是主要原因。  至于由凤姐管着内宅,不外乎她是王夫人的内侄女,治家能力也强。  贾母用餐,通常是跟大观园内的孙儿孙女辈一道,在一旁张罗的,则是二房的媳妇和孙媳妇——王夫人、王夫人的长媳李纨,以及住在这边院内的长房长媳凤姐,至于赵姨娘、周姨娘、平儿她们,更是要过来服侍。  这些太太和姨太太们,她们并不在此用餐,要等到贾母他们用过餐后,才各自回去用餐。  听到传话“宝二爷来了”,独坐在正面罗汉榻上的贾母,拿眼一瞅,向正在走来的贾玮一叠声地招手道,“宝玉,心肝,快来!你娘正说着你的事呢,如今你竟长进了,你那混帐老爹也不斥你了,可见我平时没白疼了你!”  贾玮让她宠溺的语气,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快步走上前去,行了一礼,“老祖宗安!”  贾母一头银发,面色红润,精神相当矍铄,此时贾玮过来,她一脸慈笑地搂在身边,对今儿贾政考较的事儿,开始询问个不停,其实该说的,王夫人都已说了,但她仍嫌不过瘾,非得从这个她最疼爱的孙子口中再听一遍。  贾玮自然不会扫了老人家的兴,面带笑容,不厌其烦地一一作答。  贾母越听便越是高兴,不知不觉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惯会凑趣的凤姐这时站了出来,“大家瞅瞅,往日里听说老祖宗偏心,只疼宝兄弟,我还不信呢!眼下看来,倒是真的了,这一大屋子的人,都眼巴巴地等着开饭,可老祖宗愣是不理会,只顾着和小祖宗说话,好歹老祖宗也疼我们一些……天可怜见,我在这屋里还吃不上饭呢,等张罗完了,回去吃,只怕鸡都叫了呢!”  她这么一说,满屋子的人皆笑了。  贾母更是被逗得大笑,连声唤她屋里的大丫鬟鸳鸯,“你今夜就将这泼皮破落户扣在这里,不到鸡叫,不许放回去,看她还充不充可怜样!”  凤姐是大房的人,却住在二房这边,又有着与众不同的做派,因此被贾母戏称做“泼皮破落户”。  一番笑闹,随后贾母吩咐传菜。  依着大家子的规矩,用餐一声儿不出,大家陆陆续续地吃完,又陪着贾母坐了一阵,就纷纷散了。  此时时辰已过了酉正(晚上六点),初春时节,天色暗得快,大家出了贾母屋子,外头已差不多暮色四合,各人提着灯盏,向各自的院落而去。  贾玮同李纨母子、薛宝钗、林黛玉、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这些个同住在大观园内,因此结伴同行,一道返回园子。  PS:新人新书,看得入眼的,顺便收藏、推荐,对新书来说,一个收藏一个推荐都很重要。
  夜色朦胧,灯盏的光晕如流萤般流向园内,今日贾玮在考较一事上得到贾政嘉许,已成为合府上下议论纷纷的话题,此时众姐妹同贾玮碰面,走在一处,彼此交谈,话题自然仍集中在这上头,皆觉得讶异非常。  说起来,这也难怪,虽说这段时间来,贾玮多多少少也表现出同原先的宝玉不同之处,但这般被父亲大加肯定,前所未有,姐妹们是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的。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向贾玮打听考较的具体情形,又是好奇又是为他高兴。  做为长嫂,李纨很是勉励了贾玮几句,当然,她的话也不全是说给他听的,借此也教育了一番儿子贾兰。  李纨出身书香世家,其父原是国子监祭酒,嫁给贾玮长兄贾珠不久,就守了寡,眼下带着贾兰住在园内。  迎春、探春、惜春三人也一并向贾玮道贺。  这三位贾家待字闺中的姑娘,是贾玮的姐姐或妹妹。  其中,迎春是贾赦的女儿,岁数比贾玮大,是他的堂姐。  探春是赵姨娘的女儿,和贾玮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她性格上自尊要强,又极有主见,赵姨娘和贾环的为人,让她十分苦恼,因此她同王夫人和贾玮倒是更亲近些。  惜春,其实不是荣国府这边的姑娘,而是和荣国府相邻的宁国府的姑娘,她有个亲哥哥,叫贾珍,岁数比她大上许多。  宁国府和荣国府并称宁荣二府,是由太祖皇帝赐下的勋臣府第,分别赐于宁国公贾演和荣国公贾源,贾演和贾源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贾演居长。经过几代的开枝散叶,宁荣二府的小辈们,血源已不甚亲了,但毕竟比邻而居,更有着宗祠之间的纽带,两府的往来相当频繁,说是两府,倒更似一府。  像惜春,从小就被接到这边来,在贾母身边长大,跟亲生孙女也没分别。  “宝兄弟,难得你开始发奋,真是可喜可贺。”薛宝钗面带微笑地道,但语气间却有些淡淡的。  薛宝钗和寡母及兄长一同客居在荣国府,他们家同贾家一样,祖籍都在金陵,是金陵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之一的薛家。  薛家是皇商,颇为富有,在燕京有数处大宅,薛宝钗之母薛姨妈选择住在贾家,除了约束儿子薛蟠的原因外,还有便是打算同贾府通婚,具体说来,是想让女儿嫁给贾玮,为了交往频繁,利于此事,于是就这么长住下来。  论亲戚,薛姨妈和王夫人是亲姐妹,薛宝钗比贾玮大,他们两个是两姨表姐弟。  “多谢姐姐。”贾玮微笑致谢。  他自然清楚,宝钗为何语气淡然,原因在于他刚重生过来没几日,在家塾上学时,将她哥哥薛蟠狠揍了一顿。  薛蟠这人是个十足的纨绔,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又兼性情蛮横,被人称为“呆霸王”。  他喜爱**,到贾家家塾上学,为的就是哄几个学童上手,没多久,被他看上的几位学童,都被他或利诱或威胁地乖乖就范,玩腻了这些人,他居然盯上了贾玮。  贾玮相貌清俊,风采翩然,他早就垂涎三尺,碍于对方身份高贵,又是贾母最宠的孙子,先前并不敢造次,但此番他让色心迷糊住了,竟顾不得许多了。  那天,贾玮正在小解,薛蟠居然上前死皮赖脸地捏了几下屁股,并欲有进一步举动,贾玮大怒,几记勾拳就将他砸得鼻青脸肿,又回到学堂中,操起一只矮凳,将其敲得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此事在双方长辈的掩盖下,知道的人不多,没一阵也就过去了。  此后,薛蟠见了贾玮倒是着意巴结,显得很是亲热,贾玮也不为已甚,仍与之往来。  薛姨妈呢,见儿子被打成这样,心里头难免嘀咕,不过,贾玮到底是她相中的女婿,为了两家联姻的大事,她也不可能计较此事,因此仍待贾玮如初。  只有宝钗,对此心怀芥蒂,兄长被打得头破血流,她心疼得很。  以她对兄长的了解,大致也能猜到可能是兄长冒犯在前,才导致贾玮动手,但无论怎样,在事理上她可以原谅贾玮,在情感上却难以释怀,尤其是她觉得,如此亲近的两姨亲戚,贾玮居然下此狠手,更觉得气恼。  她跟她母亲的想法不同,其实对贾玮没有太多念头,对方糊涂人一个,又不思上进,她虽明里暗里劝过几回,却反倒碰了大钉子,从此不愿多言,对这桩联姻,她自然也是期待不高。  既是如此,她自是不像母亲那样,对贾玮此举轻易谅解,而是始终介怀,但毕竟是亲戚关系,又都在一个园内住着,倒也不好太疏远了贾玮,这些天来,也就这么不咸不淡着。  对此,贾玮很难去解释什么,王夫人也好,薛姨妈也好,宝钗也好,说起来,都是不知具体内情的。贾玮和薛蟠俩人当时只是随便说了个由头,蒙混过去,此事终究太难为情了。  “若你得知你哥哥,竟是这等冒犯我,恐怕也无话可说吧?”贾玮暗暗想道。  对于薛宝钗,他没什么偏见。  相反,他非常欣赏对方。  无论是容貌身材,言谈举止,还是人际交往,以及其他各方面,薛宝钗都几近完美,贾母曾经评价过她,说是“这里头的姑娘,没有人能强得过宝丫头的”,由此可见一斑。  宝钗的确出色,容貌优雅雍容,像是从仕女图中走下的美人,令人不敢亵渎,一言一行,也皆符合她贵族少女的身份,谨言慎行,珍贵自重,人际交往方面,更是出色,无论是姑娘还是丫鬟,都与之相处融洽,除此之外,她还极其聪慧,治理内宅不在话下,展示才华的诗词歌赋,她也是信手拈来。  这样一个女子,竟有一个呆霸王似的哥哥,倒是让贾玮无言。  “二哥哥,记得当时我说过,你一去学堂,可是要蟾宫折桂的,不想你如今果真上进了,将来若得了什么功名回来,可要好生谢我才是啊!”一旁的林黛玉,见到宝钗和贾玮俩人间这种淡淡隔阂的情形,心里很是开心,抿嘴笑着对贾玮说道。  宝钗因贾玮打了她兄长,跟贾玮疏远,林黛玉是知道的,她只盼他们俩个永远疏远下去。  “我此刻就谢过妹妹好了。”听到林黛玉打趣,贾玮也忙笑回了一句。  林黛玉是他的姑表妹妹,贾母的亲外孙女。  同李纨一样,她也出身于书香世家,当时她母亲,也就是贾玮的姑妈辞世后,她从江南老家被接到荣国府,此后,她父亲也相继去世,她就在此一直客居下来了。  她同贾玮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小时一同住在贾母院内,一个床上睡觉,一张桌子吃饭,亲密无间,如今长大了,虽稍稍有些避嫌,但还是有别于他人。  在贾玮眼中,林黛玉如诗如画,清丽难言,充满了灵性,似乎江南的山川灵秀全都集中在了她一人身上,十三岁的豆蔻年华,还未及笄,已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并且才华尤其出众,与薛宝钗平分秋色,甚至稍稍过之。  薛林二人,在美女如云的宁荣二府,堪称群芳之首,早有人将她们比喻成牡丹和芙蓉,一个是国色天香,一个是娇艳无双。
  大家边走边交谈,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园中。  李纨、宝钗以及迎春、探春、惜春三人的院子在园子深处,而贾玮和林黛玉的院子就在园子入口处,于是大家相互道别后,李纨她们几位就继续往园内而去,贾玮则在林黛玉的邀请下,来到了她所居住的“潇湘馆”。  潇湘馆的布局,有如江南园林,遍植竹子,环绕清溪,小径以鹅卵石铺就,连屋舍皆是精致小巧。  林黛玉将贾玮让入卧室内,俩人靠着床上的引枕半躺着,片刻后,黛玉的大丫鬟紫鹃来到屋中,将端着的茶盘,放在茶几上,人也坐在了茶几边上。  紫鹃是贾府的家生子,原在贾母房中服侍的,黛玉来了后,贾母就将她给了黛玉,几年时间相处下来,俩人虽为主仆,但情同姐妹,极为难得。  屋中灯光柔和,气氛安静,此时贾玮望望主仆俩个,皆是一副认真期待的模样儿,不由笑了。  他当然明白,黛玉邀他前来,除了想同他多待一阵子,此外,听他讲故事也是必不可少的乐趣。  说起来,自从半个多月前他给黛玉紫鹃讲了《倚天屠龙记》的开篇后,她们显然入迷,此后每次来到潇湘馆,都要让他讲上一段,事情如此,毫不奇怪,哪怕是黛玉这样的才女,平日里一样爱看话本小说,像《倚天屠龙记》这样故事精彩、跌宕起伏的武侠小说,家国情怀、爱恨情仇,刻画得淋漓尽致,更非这世界的话本小说可比,因此稍稍接触,便被吸引。  “……上回讲到哪儿了?”贾玮眨了眨眼睛。  “讲到了张翠山和殷素素俩个经过漂流,来到了一个海岛上。”黛玉说道。  “对,他们来到了这个海岛上……”  贾玮在脑中理了理故事脉络,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来。  他当然不可能将金老爷子的这部小说,一字不差地进行复述,即便可以,效果也未必好,毕竟口头说书和书面文字还是很有差别,他只需用口语化语言,将故事讲得精彩就行。  如此一路讲下来,讲到殷素素有了身孕,张翠山十分高兴时,黛玉红着脸掩住耳朵,“……二哥哥,你编的什么故事啊,这俩人真是没羞没臊的,私定终身已是不可饶恕的了,竟然还有了私生子……我不听……”  贾玮好笑地摸摸鼻子,视线投过去,见她吹弹欲破的清丽小脸上,飞起两片红云,弯弯的秀眉也蹙了起来,娇艳的樱唇微微撅着,显得既可爱又迷人……到底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任何表情皆是极美……摊了摊手,“妹妹,故事而已……”  “故事也不行!”  “那我就跳过这一节,讲下面的故事?”  “我不管,你问紫鹃姐姐。”  “……紫鹃姐姐点头了。”  “……哼,若不是紫鹃姐姐爱听,我才不让你再讲下去呢!”  十四岁的少年和十三岁的少女如此来来回回地说着。  在贾玮这边,自然不会当真,知道黛玉只是维护她大家闺秀的教养,其实她私下里《西厢记》都看过了,这也算不得什么了……在黛玉这边,反正有紫鹃做台阶,遇到这种离经判道的情节,自然要义正词严地指责一番,并且使使小性子,让贾玮来哄,倒是颇为开心。  说到最后,双方各自做了让步,于是贾玮继续讲着,黛玉紫鹃继续听着。  随后在小半个时辰后,故事告了一个段落,贾玮和黛玉、紫鹃俩个又说笑一番,此时天色完全暗下来,从窗外望去,月亮升在半空中,估计应该到了戌正(晚上八点)时分了。  这个时辰在贾玮看来并不算迟,不过园子里有园子里的规矩,戌正已算夜深了,并且有陪房的媳妇们查夜,一旦发现过了时辰,四处走动,明日就将报到凤姐、王夫人乃至贾母那儿去了。  贾玮自个不怕有人告状,只是不愿连累自家院内的丫鬟们被问责,便起身告辞,林黛玉和紫鹃虽是舍不得他走,但园中规矩如此,也知不宜挽留。  “姐姐,你送送宝二爷。”黛玉向紫鹃吩咐道。  紫鹃答应着,提着一只碧纱灯笼,送贾玮出去,出了院门,想到贾玮并无跟随的丫鬟,她就索性脚步不停,同贾玮一道前往怡红院。  潇湘馆和怡红院之间隔着一弯小河,上头架着一座桥,名为“沁芳亭桥”。  走在桥板上,晃晃悠悠,并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夜色中草木清气漫来,夹杂着河中的水气,让人觉得头脸凉凉的,说不出的清爽怡人。  俩人并肩而行,不时交谈几句,彼此感觉很是亲近。  做为黛玉最贴心的丫鬟,紫鹃异常清楚自家姑娘的心思,林姑娘和宝二爷从小青梅竹马的,早已情愫暗生,而宝二爷对林姑娘也不乏爱慕,俩人之间很是情投意合,她也盼着俩人能成就姻缘。  从私心上说,林姑娘嫁了宝二爷,她这个家生子也能继续留在荣府,不必陪嫁到别的府上。  为自家姑娘打算来说,林姑娘只有嫁给宝二爷,日子才会过得舒心。  今儿宝二爷由于开窍,学业上进,受到贾政嘉许的事儿她也听说了,别个怎么想,她不清楚,但她觉得宝二爷这段时间确实开窍了,同林姑娘相处,又有主见,又很体贴,并且总能想出各种花样让林姑娘开心,跟以往真的有所不同。  如今开窍的宝二爷真真是林姑娘的良配,若这桩姻缘当真能成,便是天作之合了。  她这个丫鬟可是要感谢菩萨保佑的。  贾玮对这位身穿浅黄色小袄、月白掐牙背心,系着淡紫色绫裙的丫鬟也颇有好感,对方同袭人一样,皆是忠诚勤勉,并且性格也好,行事也不张扬,是内宅公认的几个难得丫鬟之一。  有她在黛玉身边,无疑给客居贾家的黛玉带来了一份依靠和慰藉。  如此走着聊着,不知不觉过了亭桥,到了怡红院院门外,俩人相互微笑告辞。  “宝二爷,婢子回去了,记得常到我们那边窜门。”  “恩,姐姐走好。”  一阵子后,当紫鹃踏入潇湘馆时,此刻,贾玮坐在他的书房内,对着书案上的一张纸笺,神情专注地写写画画。  随着他的运笔,纸笺上渐渐出现了一个精美而又别致的图案。
  次日中午放学回来,贾玮没有像往常一样,呆在书房中诵读临帖,而是带上随从出了府门。  身为荣国府的贵公子,还是贾母最为关切的孙子,由于年幼,随随便便离开府邸,并不容易,完全由不得他自个做主。  先是由袭人这位头号大丫鬟,禀明了贾母,再由贾母吩咐下去,传二门外的小厮和健仆在外头候着,之后,换衣裳,带银钱等等,一切事情安排妥当,贾玮才能从角门堂而皇之地出去。  当然,贾玮也可以选择偷偷溜出府去,但不是急事,他不会这么做的,毕竟他也不想让贾母、袭人这些关心他的人,为此担心。  初春正午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贾玮身上,他打量着大街上的景物和往来行人,很是惬意。  这是重生以来,他头一回不因上学而走出府门,自由自在地领略燕京的风土人情。  跟在他左右的是他的小厮茗烟和成年健仆李贵。  这俩人成天跟着他,不论是上学,还是别的事儿,只要到了二门外,他们是必跟着的。  俩人都是家生子,茗烟是他的发小,从小一起长大,李贵是他奶娘李嬷嬷的儿子,无论是哪个,都是天然心腹般的角色。  贾玮对他们的观感很不错,茗烟机灵大胆,李贵沉稳谨慎,想象过去,将来十有八九都能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咱们京城哪家珠宝楼最为有名?”在西门附近闲逛了一阵,贾玮停住脚步,向身边的茗烟问道,之所以问茗烟,没问李贵,是因为茗烟几乎称得上包打听,小小年纪,京城里的许多事儿却是门儿清。  “珠宝楼啊……那应该是鼓楼那边的‘金福斋’,这家珠宝楼是苏州商贾开过来的,已经有十来年了,名气最响。”茗烟不知少爷为何会问起这个,先是一愣,随即不假思索地说道。  “那咱们今儿就去金福斋。”  “二爷要去金福斋,莫非是帮府内哪位姐姐买首饰?”  “到了那边你就知道了。”贾玮笑笑,不欲多言。  “二爷,这儿去鼓楼有好几里的地呢,得坐车去才行,我去附近的车马行雇辆车,二爷你瞧如何?”和茗烟不同,李贵虽然也好奇少爷的举动,但他并未多问,而是直接提到去雇车。  “好。”贾玮点了点头。  今日出来,因所办的事须有所保密,因此只带了茗烟和李贵俩个,并没有大张旗鼓地乘车出来,眼下少不得要去雇车。  李贵去后,贾玮和茗烟俩人站在街边上等他,没等多久,李贵就坐着一辆骡车转来了。  贾玮钻入车内,李贵和茗烟二人则同车夫一道,坐在前面的车辕上,骡车缓缓地向鼓楼方向而去。  京城热闹,行人如织,熙熙攘攘,几里的地,骡车也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达茗烟所说的金福斋。  金福斋气派非凡,上下共有三层,门外镇着两只一人多高的石狮子,几位护院的壮汉站在两旁,单看这门面,几乎比得上京城的一些深宅大院了。  让骡车在此候着,贾玮主仆三人进了金福斋。  一楼大堂内三面柜台,这世界还没有发明平板玻璃,店内的珠宝首饰并未陈设在柜台内,而是高低不一地悬挂在特制的墙面上,此外,摆件之类的则摆在多宝格内。  贾玮走到正面的柜台前,正面墙壁所悬挂的珠宝首饰无疑做工最为精美,款式也最为新颖,他面容平静,目光缓缓扫过。  “请问这位公子,可有相中的首饰?”  贾玮足足看了一盏茶工夫,一声不吭,此时柜台内的一位伙计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这位伙计一身天青色长衫,颇为得体,说话的声调悦耳动听,一举一动,也都斯文有礼。  让人一看,就觉得跟普通商家的伙计,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  “我想见见你们掌柜的。”贾玮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微微一笑,直接提出了要求。  “公子要见我们掌柜的?不知公子认识我们掌柜的么?”伙计略一沉吟,彬彬有礼地道。  “不认识。”贾玮摇摇头,“这样说吧,我有一款新式的首饰样式,想请贵店加工出来,但其中有一些特殊的要求,需要同你们掌柜面谈一下,才能决定。”  伙计微笑听罢,重新打量了一番贾玮,又看了看其身后的李贵和茗烟二人,以他在金福斋识人的经验,断定面前的这位公子,十有八九应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子弟。  再想着对方所说的“新式首饰”,他犹豫片刻,就从柜台内走了出来,伸手延请,“既是如此,这位公子楼上请,我们掌柜的在三楼。”  说着,他半侧着身子在前面引路,将贾玮请上了三楼。  李贵和茗烟二人也跟在贾玮后面,拾级而上。  在踩着楼梯上楼的过程中,贾玮心中念头不断,走出府门,来到这里,可说是他积极为自己准备资源的第一步,唯盼能顺利而返。  他刚才跟伙计说的那番话,当然是假的,他是有一款新式的首饰样式,不过,并非请金福斋加工,而是要将此样式卖给金福斋。  此样式是他昨晚在书房,依着记忆一点点画出来的。  他脑中有着多达十来款的首饰样式。  这得益于他在魔都某开发区当副主任时,与一家落户在开发区内的国外知名珠宝公司,打过无数回的交道,也因此记住了不少设计新颖的产品。  否则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有意去记这些。  来到这世界后,他很清楚,这些新颖的首饰样式,将对这世界的珠宝首饰业造成不小的冲击!  他刚才也看过了,那些悬挂在正面墙上的首饰,同他记忆中的来自另一时空的新颖首饰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这还是金福斋,京城最有名气的珠宝楼,更不用说,那些普通的珠宝楼了。  珠宝首饰是女子的消费品,只要款式新颖,精美夺目,照女子的消费习惯,一定会争相购买的。  珠玉首饰,也是相对高端的商品,而京城这地儿是财富的聚集地,从来不缺有钱人。  因此贾玮相信,他借此捞上第一桶金,应该是大有可为的。
  上了三楼,伙计在一间雅阁的门上轻叩了两下。  片刻后,里头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进来。”  伙计推开门,将贾玮三人让进去,一进门,贾玮只见雅阁内摆着一张矮案,一位面容精明,留着三咎青须的中年人正坐在矮案前,独自品茗。  “这位公子是?”中年人目光飞快地朝贾玮三人一扫,就将视线转向伙计询问道。  他自然看出李贵和茗烟二人只是随从,并未问及。  伙计言语简洁地复述了贾玮所说的一番话,就很本份地带上门,下楼去了。  “哦,如此说来,公子是要照顾敝店的生意了?”听过了伙计的介绍,中年人抚了抚青须,目视贾玮,微笑说道。  不等贾玮开口,他又略一拱手地歉然道,“敝人真是糊涂了,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呢!”  “尊姓不敢当,我姓贾。掌柜的贵姓?”  “免贵,姓陈。”  “原来是陈掌柜,这厢有礼。”  “贾公子客气了。请坐,喝茶。”  一番客套寒暄后,俩人面对面坐在了矮案前,贾玮开门见山地道,“陈掌柜,在下今日冒昧造访,其实是想和贵店做一笔买卖,在下有一款新式的首饰样式,要卖给贵店。”一面说着,一面取出藏在袖底的纸笺,摆在了矮案上。  贾玮此言和刚才伙计所言,全然不同,陈掌柜始料不及,不禁一愣,不过他究竟是极其老练的商家,马上就显得若无其事起来。  他没有接话,只是取过纸笺,视线投到了上面。  当看到纸笺上图样的一瞬间,他眼中就流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后,脸上的表情也不知不觉地精彩变幻着。  足足有半刻钟时间,陈掌柜才将线笺重新搁到了案上,用手指了指,“贾公子,你这新款首饰样式,实话实说,堪称巧夺天工。”  “这是自然,否则我也不敢找贵店这样京城首屈一指的珠宝楼出售此物了。”涉及到样式的品质,贾玮丝毫没有客气,表现得相当自信。  “呵呵,承蒙贾公子看得起敝店,不过,贾公子就不担心鄙人看过样式后,暗记于心,完全不必多此一举地购买了?”闻言,陈掌柜先是一笑,随后便略带试探地说道,对方瞧上去,虽是出身富贵,并非小门小户的腼腆郎君,但终究年纪不大,居然携着一款首饰新样式,前来同金福斋做交易,倒是不简单,此时见对方口气非小,便忍不住说出这番话来,想看看对方如何回应。  “陈掌柜说笑了,贵店如此大的名气,如此雄厚的财力,岂会觊觎区区一个新款样式?”  贾玮微笑说道,当然,他还有未说出口的话,以贾家的权势,他也不怕金福斋吞了他的首饰样式。  他知道像金福斋这样的雄厚商家,背后没人,是不可能的,势力未必会在贾家之下。  但这种明抢暗夺之事,终究理亏,对付寻常百姓或许可以肆无忌惮,对上贾家,恐怕得忍痛割肉,宁人息事。  毕竟无论哪家豪门,皆不愿平白树敌,尤其是在京城这样的地方。  撇开这些,其实他更相信像金福斋这样的名店,是不会自砸招牌的。  “贾公子是明白人。”陈掌柜点点头道,心里却是啧啧称奇,对方回应起来,沉稳、笃定,完全超出他的想像。  他确实没有任何觊觎的心思,更不会存心贬低此样式的价值,否则也不会直言其为巧夺天工了。  身为金福斋的大掌柜,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着金福斋的招牌,他的目光不会如此短浅。  “贾公子开个价吧,这款新样式,鄙人要了。”说到这里,陈掌柜没有兜圈子,也无任何铺垫,以指叩桌,直截了当地对贾玮说道。  “三千两银子。”贾玮拉了拉衣袖,伸出三根手指。  这是他来之前早就想好的价格,三千两银子对他而言,可以稍稍知足了,对金福斋来说,应该也有不小的利润空间。  说起来,在这一个来月时间里,对于这世界珠宝首饰的行情,他不时向府里的姑娘丫鬟们旁敲侧击过,算是备足了功课,这才有了眼下这三千两银子的要价。  “贾公子要价太高了。”  贾玮刚一报出这个数字,陈掌柜就在脑中迅速盘算了下,完全可以接受,但嘴上却一口否定地道,“贾公子应该知道,敝店只会出钱买样式,却不会偷别人的样式,但绝大多数中小商家就未必了,鄙人敢说,只要敝店将此样式加工出来,加以展示,跟风仿制的店家将一拥而上,敝店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招架不过来!”  闻言,贾玮暗自笑笑,他知道价格谈判正式开始了。  金福斋这样的知名商家,不会通过贬损样式的价值来压价,但不代表不会压价。  他不慌不忙地道,“陈掌柜此言差矣……在下承认,样品一出来,确实会有大量商家仿制,但贵店至少有两个优势,一是时间上的优势,无论如何,贵店总归占了先机,比别家先卖出一部分首饰是不成问题的……二是贵店毕竟是知名商家,必然拥有一大批稳定的顾客,同样的款式,这些顾客只会选择在贵店购买,别的商家再怎么仿制,也拉不走这些顾客……因此贵店通过这款新式首饰,还是能稳赚一大笔的,三千两的要价并不高。”  “呵呵,贾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件首饰的款式再好,敝店也不可能大量加工,来敝店的顾客非富即贵,她们并不愿意同一大批人有着同样款式的首饰,因此,敝店能加工数十件卖出去就算不错了。算起来,敝店都未必有三千两银子的赚头,如何能给公子你开出三千两银子的购价?”  听了贾玮侃侃而谈的一番话,陈掌柜越发吃惊,对方少年一个,却是这般睿智精明,实属罕见。  不过,毕竟是在谈判价格,他飞快地将自己的讶异隐去,反而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陈掌柜此言更是不知从何说起。”贾玮笑笑,“陈掌柜是珠宝业的老行家,又何必故意考较在下呢?同一种款式的首饰,只要稍做变动,造成细节的不一,例如宝石的颜色,镶嵌的位置,或是金饰所刻的花纹等等,就有了不小的区别,完全可以让人接受……适才在下在楼堂下面,就见到了好几件同款但又有区别的首饰,可知贵店也是这般经营的。”  “呵呵,看来贾公子是有备而来,什么也瞒不过你啊。”  陈掌柜呵呵笑道,借此掩饰些许的尴尬。  这时,他清楚再谈判下去,只会让对方看不起了,于是顿了顿语气道,“三千两银子终究还是高了些,不过,既是贾公子不肯退让,那敝店也只能吃点亏,权当认识贾公子你这位朋友了。”  “陈掌柜客气了,认识陈掌柜也是在下的荣幸。”  贾玮也是满面笑容地道。  这种老商贾惯会玩“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把戏,话说得漂亮极了,他自然不会太在意,横竖成交了就好。
  从金福斋出来,贾玮身上多了一叠共三千两的银票。  送他出门时,陈掌柜还貌似随意地说了一句,“贾公子日后若还有什么新款样式,尽管拿到敝店来。”  此言也正中他的下怀,他也正打算过阵子再卖一件新款首饰样式。  不过,再多的他也不想卖了,在他的想法中,剩下的新款首饰样式,在将来有着特殊的用途,非金钱所能衡量。  主仆三人坐上骡车往回走,一路上,李贵和茗烟交头接耳,显得惊诧无比。贾玮最近的变化,他们也感受到了些,但如今日般,像变戏法似地卖出一样新款首饰样式,且同陈掌柜的较量中,应酬得体,应付自如,并始终稳占上风,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还是他们的宝二爷。  更何况,三千两的银票,也让他们看花了眼。  他们虽是荣府下人,大大小小的世面见过不少,跟着吃香喝辣的机会也有,但月钱上头却是有限,如今一大叠银票摆在他们面前,瞬间造成的冲击还是挺大的。  他们暗自觉得,他们的宝二爷,其实很不一般。  在贾玮的吩咐下,骡车直接驶到荣府门前,事情已办妥,而且时候不早,他也不想再闲逛了。  还是等哪天家塾休假时,再坐自家的马车,好生游玩一日,看看能不能走马观花地将京城看个遍。  沿着宽阔的甬道往内走,走到二门前,李贵和茗烟俩个在垂花门站住了,没有特殊情况,里头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进去的,尤其是李贵这样的成年健仆。  “今日之事,你们管好自己的嘴,不得向他人提起。”贾玮对俩人吩咐道。  “二爷放心。”俩人忙答应道。  贾玮点点头,不再多言,独自进了二门,一路往园内而去。  回到院中,刚和丫鬟们说笑了几句,晴雯从外头走来,进了屋,就俏生生地道,“宝二爷,刚才拢翠庵的道婆来了一个,说是过两日是观世音菩萨的生日,妙玉庵主请你帮个忙,叫上几个粗使丫头,到山下提几桶上去,好清洗清洗庵堂。”  袭人秋纹她们听了,都觉得惊讶,“适才我们都在,怎么竟没见着,偏你见了?”  “谁和你们似的,只围着二爷打转,二爷不在,你们就躲到屋内各自清闲去了!这会子,又都出来了!”睛雯丝毫没给她们留情面,同平日里一样,逮着了机会就打击。  她声音又清又脆,饶是斗嘴,也好听得很,贾玮听着,忍不住微笑起来。  “你这蹄子,整日在外头疯,这屋里的活儿,大半都是我们几个做的呢,恰好让你遇见了一桩事儿,就来说嘴,看把你能的!”  袭人秋纹碧痕几人听了晴雯的话,只是笑笑,知道她脾性如此,倒没同她再纠缠下去,但一向也喜欢斗嘴的麝月可不让她,一串话如连珠炮似地就反驳了回去,她跟晴雯的关系比较好,并不怕说话恼了对方。  她的口才一流,这在两府是众所周知的,晴雯平时同她斗嘴,怎么也斗不过。  但此时晴雯并不服气,还待再与她斗下去,贾玮忙息事宁人地笑道,“好了,好了,麝月,你去叫院中唤几个粗使丫头来,让她们随我去拢翠庵。”借此分开俩人。  麝月听了,就丢下晴雯走到外头院子去了,到厢房内叫了三四个粗使丫头出来。  这时,贾玮也出了屋,同她们简单说了去拢翠庵提水的事,让她们各自带上水桶随他去。  这些粗使丫头闻言,脸上都流露出不甚乐意的神色。  贾玮见状,怔了怔,明白过来,此事并非是她们份内的事,而且提水到拢翠庵,多少算是重体力活,也难怪她们如此。  于是他笑笑,说道,“这活儿也不是让你们白干,干好了,下山后到袭人那里,每人领五十钱,算是酬劳。”  这几个粗使丫头听了,立刻高兴起来,都赶紧去拎水桶。  拢翠庵在园内的山上。  虽说是山,但其实是假山,但这假山却也高达二三十丈,就跟真的小山丘似的,并且蜿蜒贯穿了整个园子。  整座山上,林木葱葱,隐着数个寺庙道观,有好几条石径小道通往其间。  山脚下,一股活水汇成的小河曲折流过。  这条小河也就是经过沁芳亭桥的那条小河,是从园外引来的活水,在园内绕了一大圈后,再流往园外。  贾玮带着这些粗使丫头来到拢翠庵下的山脚处,让她们从此处汲水,提到山上。  这些粗使丫头个个身材壮实,且干惯了体力活,力气皆不小,很快下了河滩,汲满了水,开始沿着青石台阶,向拢翠庵而去。  贾玮缓步走在她们后头,一面看着山中的景色,一面脑中不时闪过妙玉的身影。  妙玉,认真说起来,是能同薛林俩女比肩的顶级美女。  她是江南苏州人氏,出身诗书官宦人家,因自幼体弱多病,为了祈福,只得带发修行,如今她父母双亡,也断了回归红尘之念。  大观园新修之时,她恰在京师,贾府听人介绍,便请她过来,入驻园中的拢翠庵,距今差不多有大半年时间了。  贾玮重生以来,世界观有了不小的改变,对宗教之类的也颇感兴趣,毕竟重生这件事,本身就透着无法解释的因素,因此重生没几日,贾玮就来到拢翠庵拜访妙玉。  除了向妙玉了解些宗教上面的事,此外,当然也想借此看看,书中所提及的这位“气质美如兰,才华阜比仙”的妙尼。  结果,不得不说,见面犹胜闻名。  妙玉之美,妙玉之才华,妙玉之怪诞,均给贾玮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若从园中找出一个人来,在各方面上与之接近的,也只有黛玉了,宝钗虽是国色天香,但无论是在气质上还是性情上,皆迵异于她们俩个。  妙玉之美,不在于她的形容,她的形容自然是极美的,但最吸引人的还是她出尘的味道,仿佛身周有仙气萦绕似的,不沾半点尘世的气息。  说实话,刚一见面时,贾玮竟瞬间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觉得在她面前,自己完完全全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俗人了。  直到几次接触过后,他才恢复了平时的自如。  妙玉的才华,他也是很佩服的,无论诗、词、史、传、佛经、道经等等,她均有涉猎,并且皆有一番自己的心得见解,常常言出警人。  当然,妙玉还很怪诞,这怪诞其实就是离经叛道。  就连贾玮这个魔都过来的人,也不得不说,妙玉有时真的太离经判道了,完全不顾世俗的眼光,我行我素,褒贬由人,简直真是他人所形容的“僧不僧,俗不俗”。  她会让贾玮喝她专用的杯子,而毫不避嫌。  有时甚至还会当着贾玮的面,谈一些让贾玮听了都觉得应该脸红的话,但她却浑若无事。  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这段日子,贾玮与她见了几次面,妙玉见他居然对佛经感兴趣,每次就都诵了一遍《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也就是俗称的《金刚经》给他听。  投桃报李,现下她有事找他帮忙,贾玮自然尽心尽力,因此就亲自带着粗使丫头前来了。
  到了拢翠庵,粗使丫头们将水倾入前院的大水缸,又下去提水了,贾玮则径直穿过月亮门,来到后院的佛堂。  拢翠庵的佛堂很小,但异常洁净,这跟妙玉本身的洁癖有关。  佛堂内每日里都有姑子认真洒扫,早晚各一次。  贾玮不禁暗自摇头,如此干净,还要清洗什么,真是多此一举。  不过,此话他也只能藏在心里,不可能对妙玉说。妙玉的性情他是知道的,同黛玉、晴雯一样,是出了名的任性,若是听了不爱听的话儿,说不定立刻就会撂下脸来,冷若冰霜。  而别人指摘她洁癖这一点,她向来最不以为然。  她自有她的道理,她说,“佛国最讲究的就是洁净。《佛说阿弥陀经》里说,极乐世界诸尘不染,诸垢不生,是众生向往之所,我心喜洁净罢了!”  桌案上供着一排长明灯,发出柔和的光晕。  地下几张蒲团,一个曼妙的身影正坐在其中一只蒲团上,轻袍缓带,穿的居然是道服,而一头乌发,也是像道士那样,挽成一个道髻,以玉簪固定,使得她整个修长的玉颈,皆显露出来。  这就是府里人私下里说的“僧不僧,俗不俗”的妙玉妙尼。  见到贾玮进来,妙玉指了指她对面一只蒲团,示意他坐下。  贾玮自然照做,一面坐下,一面道,“妙玉,我已叫了几个粗使丫头提水上来了,她们在前面忙呢。”  “你既来了,我再为你诵遍《金刚经》吧。”妙玉没有理会贾玮的话,而是直接说到了另一个话题。  这些俗务的事儿,既然贾玮已帮她做到了,她压根不愿再提及。  贾玮也是见怪不怪了,不再多言,点点头,道,“那就有劳了。”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妙玉长长的睫毛覆下来,眼观鼻,鼻观心,口唇翕动,诵起了经文。  她的声音十分悦耳,却又带着几分天生的清冷,听她诵经,像是有人在对面拨动琴弦,一时物我两忘。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佛说是经已,长老须菩提、及诸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约莫半个时辰后,妙玉诵完了经文。  她抬起眼帘,望向贾玮,“恩,这是第几次为你诵经了?”  “第六次吧。”贾玮想了想道。  “那我积了六次功德了。”妙玉微笑起来,自我戏谑道。  她气质像空谷幽兰,偏向清冷,但这一笑,却似冰雪消融,整个佛堂都明亮了几分。  “原来你是为了功德,才为我念诵的啊。这岂非陷入了‘我执’之中?”贾玮欣赏着她的风华,出言助兴。  他近来在妙玉指点下,看了些佛典,也能粗浅引用一二。  “我本来就有执念,而且多得很。”妙玉不假思索地道。  贾玮心想,这话也只有你自己能说得,别人可不敢这样说,笑道,“举一二例子说说看。”  “前阵子,你们一大家子不是都来拢翠庵了么?有个叫刘姥姥的,吃的茶杯,我嫌不洁净,不要了,后来你讨了去,送与她。数日后,我静坐时,想到当时若没见着她用这茶杯吃茶,那这个茶杯,究竟是洁还是不洁呢?  “我只因觉得她腌臜,她用过的茶杯自然也是不洁的,可见洁与不洁,也只是虚幻。金刚经有一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我既将虚幻当成真实的了,岂非着相了么?既着了相,便有执念,不能明心见性,不能见如来。”  她说的这件事,其实发生在贾玮重生以前,但他看过书,且融合了记忆,自然了解得很。  眼下见她自己心悟了此事,便趁势打趣道,“那下回刘姥姥她再来吃茶,你不会再嫌弃那茶杯了吧?”  妙玉摇摇头道,“一样嫌弃。我似悟了,其实未悟,念头尚未通达,一想到刘姥姥用我的茶杯,还是非常不喜。恩,慢慢来吧,有道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贾玮暗自一笑,这才是妙玉,虽在空门,其实个性十足。  这时,一个姑子进来,奉上茶来。茶盘上两个杯盏,其中一个是妙玉自个专用的“绿玉斗”。  妙玉伸出素手,只取了那只绿玉斗,便命那姑子离去。  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茶后,她将绿玉斗递给贾玮,“喝吧。”  贾玮记得自己重生以来,第三次来拢翠庵时,妙玉就与他共饮一杯茶了,之前两次,还都是各饮各的,只是妙玉让他用绿玉斗而已。  当时,贾玮想到了一个词,叫“间接接吻”,他很难猜得透对方的心思,妙玉这人,很难以常理测度,不过,对方对他有好感,那是必定的了。  否则以妙玉的洁癖,怎么可能与他共饮一杯茶?  这也更让贾玮感受到妙玉的离经判道,在这时空,这种行为简直大胆到出奇,更何况她是一个出家人。  对贾玮而言,这自然没所谓,共饮就共饮,能与妙玉这样的妙尼共饮一杯茶,算是荣幸。  他接过绿玉斗,凑近鼻端,盏口还留有妙玉淡淡的唇香,他慢慢地饮着,心里觉得这真是一件非常暧昧的事儿。  看着贾玮将茶一点点地喝完,嘴唇始终没有离开盏口,妙玉莞尔而笑,款款站起身来,“好了,今日我也乏了,不能陪你了,你自去罢。”  说着,她转身离开佛堂。贾玮目送她离去,阳光从外头照进来,逆着光线,包裹在宽大道服中的身姿轻盈而又窈窕,真实而又虚幻,这一刻,贾玮真觉得她不似尘世中人。  贾玮下山时,时辰已晚,他就没有再回院中,而是直接出园,往贾母那边去了。  用过晚餐,他正要同一众姐妹结伴回园,不料王夫人却示意他,跟她去她院子那边。  贾玮知道母亲肯定是有事与自己相商,而且十有八九便是为父亲纳妾的事。心想母亲这么快就做了决定,还是很有手腕和魄力的。  这是家中大事,而且是他本人出的主意,贾玮自然重视得很,立刻二话不说地就随母亲去了。  PS:见原著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怡红院劫遇母蝗虫,原文:妙玉斟了一斝与黛玉。仍将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来斟与宝玉。此注。
  王夫人时常居坐宴息,不在正室,只在正室东边的三间耳房内。  母子俩进了屋内,临窗大炕上铺着猩红洋罽,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  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左边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右边几上汝窑美人觚,觚内插着时鲜花卉。  在炕上坐下,王夫人说道,“宝玉,这一两日,我斟酌了下你说的事,觉得甚好。如今我看下了俩个人,一个是周端家的四女儿,唤做周燕,年齿十六,性格好,模样也周正,只是人太老实了些,不会使手段,不知能不能固宠,得你父亲的欢心;另一个是吴新登家的六女儿,叫吴翠儿,今年才十五,模样性情也都尚可,但有一点,却是太机敏了,恐怕日后难以安份。这俩人,我一时也选不好,宝玉,你帮着参详参详。”  贾玮仔细听罢。周端家的和吴新登家,他丝毫不陌生。  这两人都是王夫人的陪房。  所谓周端家的,吴新登家的,就是周端的老婆,吴新登的老婆。  大户人家嫁女,除了陪嫁丫鬟,还有以家庭为单位的陪房,周端和他老婆,吴新登和他老婆,就是这样的例子,随着王夫人一道过门。  过门后,陪房的男人在外头做事,而女人则就留在自家太太身边,听候使唤,并担任内宅管事。  周端家的和吴新登家的,就是这样的人。  当然王夫人的陪房有好几房,只是周端家的和吴新登家的,是最为得力的。  现下王夫人提出要从这两家中挑出个女儿,给贾政做妾,贾玮非但没有意外,反而相当认可。  不从最得力的心腹家中挑选,难道还从别个家中挑选不成?  只是他不认为母亲需要自己来替她参详此事,从她的言语中,其实可以看出,她已选中了周端家的四女儿周燕。  一是,从提及的顺序中,她将周燕排在前面,而将吴翠儿放在了后面。  二是,说到俩女所谓的不妥之处时,对周燕只是担心她难以固宠,无法对赵姨娘的地位造成威胁,对吴翠儿,担心就大了,隐然是说此女有可能难以掌控,会成为第二个类似赵姨娘的角色。  他当然明白,母亲此举并非无聊,毕竟此事她能说的,也只有他一人了。  既然母亲需要一个倾听者,那他就扮好这个角色,之后,附合附合意见就好。  再说,他也很认同母亲的人选,于是笑了笑说道,“孩儿觉得,还是选周燕吧,人老实些没什么,您多教教她就成了,并且,老实人到底可靠些。”  “娘也是这么觉得……那就定了周燕吧。”王夫人见儿子的意见与自己完全一致,便高兴地点点头道。  贾玮笑道,“既然定下,那便尽快办了此事为好。”  在他心中,自是越早除去赵姨娘这个心头大患越好。  说罢此事,母子俩又谈了一阵与之相关的事,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二个时辰,见夜已渐深,王夫人忙命贾玮回园歇息。  又忽地觉察到贾玮竟没带着丫鬟,便让她房内的两个丫鬟送贾玮回去,吩咐道,“虽说现下年齿略长了,不再年幼,但到底有人跟着妥当些,往后,切不可不带着丫鬟出院门。”  贾玮见母亲关切,虽是不以为然,但仍是笑着满口答应下来。  俩个丫鬟一直将贾玮送到怡红院院门外,这才返身回去。  进了院子,来到上房,贾玮先是将那叠银票藏到了书房的某处隐蔽角落,随后才到卧室歇息。  他未将银票之事告诉袭人。倒不是防着她,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实在算不了什么秘密,只是担心她被这笔突如其来的横财吓着了,解释起来又麻烦,只能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同她说。  他今日又是上学,又是逛街的,实在有些累了,刚一躺下,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就连半夜袭人起来,为他掖被子,几次有意无意地碰到他的敏感处,他也没有醒来。  一觉直睡到天亮,照常上学,放学。  不过,中午刚一放学回来,他就听说了一个有关贾政公务上出了些麻烦的消息。  据说,贾政的心情为此受到不小影响,连杯子都砸了几个。  做为主要的家庭成员,贾玮不可能不关心此事,更何况,他和母亲还想着早日给父亲纳妾呢,若是被此事耽搁了,还不知要等到几时?  贾玮本想直接到贾政那儿看看,眼下贾政正在他自己的书房“梦坡斋”中,但转念一想,他对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不如先去母亲跟前打听清楚,再到父亲那儿不迟。  上辈子他好歹是个开发区副主任,级别也不低,这种公务上的事,有其相通之处。若问清原委,能帮得上忙,就再好不过了。  一来可以解决父亲公务上的麻烦;二来可以再次在父亲面前露脸,对继续扭转他在贾府的形象,大有好处;三来解决了此事,就可将纳妾的事尽快提前。  想到这里,贾玮连忙往院外而去,刚出院门,猛又记起,昨夜母亲所交待的,又忙返身回来,随口叫上秋纹碧痕俩个丫鬟,一路跟着,出了园子。  来到王夫人处,恰好人在屋内,贾玮让秋纹碧痕俩个候在门外,他一人进了屋子,向母亲打听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王夫人对贾政公务上的事,不是很熟悉,讲得有些含糊。  不过,耐心听罢,贾玮结合了自己的一些判断,倒也大致了解了其中的情形。  贾政碰到的确实是公务上的麻烦。  贾政任职工部员外郎,工部有好几个司,他是营缮清吏司员外郎。  营缮清吏司主官是郎中,一般有数个郎中,底下又有数个员外郎,还有一些主事、照磨等等小官吏。  营缮清吏司员外郎这个官职,品级不高,只是从六品,但由于负责的是宫城、皇城以及都城各处坛庙、宫殿、衙门、城垣等的修建和拆迁,油水相当丰厚。  据贾玮所知,贾政一年的外快,就近万两银子。  并不低于一些地方上的主官收入。  这是贾政一家,这个大家族中的小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还有一个主要来源来自陪房吴新登。  吴新登是荣国府银库房总领,王夫人的心腹得力之人,将他安排在这个位置,贾政一家子,每年都能从中得到不少油水。  这两项加起来,一年不下一万二三千两银子。  正因如此,王夫人才会在近年,和和气气地将内当家的位置让出,给了内侄女王熙凤。  否则,若没有这两个来钱的渠道,纵是内侄女,她也是不愿拱手相让的。  说起来,贾玫这个职务是皇帝亲自加恩赏赐的,贾母这一房,长子贾赦已袭了官爵,按例,次子贾政不能再袭官爵的。  不过,历代皇帝对勋臣的后人,皆是恩宠有加,以示并不忘本,毕竟这些人的祖先都有从龙之功。  因此,时不时地就会额外加恩,提携一些没有科举进式的勋臣后人,而且给的职务通常都是较有油水的文职,或是比较重要的京城防务方面的武职职位。  总而言之,在皇帝眼中,勋臣家族是天然的利益共同体,比其他体系的官员可靠得多,当然,对皇族有威胁的勋臣家族,一般早在开国定鼎之初,就被皇帝给收拾个干净了。  贾政供职在这样一个有油水的职位上,有好有坏,好处是有丰厚外快可拿,坏处是凡是有油水的地方,情形就相对复杂。  复杂的情形,需要一定的智慧来解决问题,否则一个处理不当,就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得罪人事小,搞不好会因此丢了官职。  眼下,贾政碰到的就是颇为棘手的事情,不止是一件,而是两件,也难怪他会郁闷地连摔了几只杯子。  这两件事是这样的,一件是皇城南段的城墙的修缮,一件是北城区平安坊的修缮。  这就不能不提到,营缮清吏司下属的匠科。  司里的修缮工程,就是由匠科来施工的。  此衙门有若干主事,且管理混乱,事无专职,每位主事后面都有上官的影子,例如部里的尚书、侍郎、郎中等,都曾插手过营缮工程。  甚至一些上官手中还有私募的工匠,专门用来招揽工程。  这两件棘手事,便是在这种背景下产生的。  修缮皇城南段城墙,经费由户部出,相当充足,自是肥差,匠科内的各个主事及背后的上官都抢着要此工程。  修缮北城平安坊,其实质是为一些贫民搭建棚屋,由户部和顺天府府衙各出一部分经费,但经费不多,且性质是救济,做不好,极有可能被御史台的官员弹劾。层层追究下来,势必会追究到匠科,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工程自然相互推诿,无人愿领。  这两件事恰好都是由贾政具体负责的,换言之,他是麻烦的主要承担者。  这两日来,向他索要修缮皇城南段城墙工程的上官已经好几拨了,但修缮北城平安坊的工程,他催了数回,匠科内却无人问津,反而纷纷大提难处,那些主事背后的上官,这时更是连脸也不露了,只当不知此事。  以往贾政也不是没处理过类似的事,但这数月来,工部走马换灯似地接连换了一批官员,这里头的水就更混了,连贾政一时间也搞不清状况,该向谁示好,该向谁施压。  因此,这两件事就变得相当棘手,简直让人上火!  贾玮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略一沉吟之下,就面露微笑。这两件事,他完全可以提供较为完美的方案,帮父亲解决麻烦。  毕竟他那个时空,随着社会飞速发展,新事物不断涌现,也促使了各种行政手段的综合运用,远比这时空成熟得多,他本人就处理过比这复杂得多的问题。  他没有在王夫人屋内多耽搁,转身就向“梦坡斋”而去。  “梦坡斋”书房不在内宅中,贾玮不便带上秋纹碧痕这两位丫鬟,就让她们在王夫人院内候着,等他回来。  一出内宅,正在廊庑处晒太阳的李贵和茗烟,就小跑着过来,得知他要去贾政书房,忙跟在他身后,一同去了。  书房内,贾政跟他的一帮清客正在说话。  说的正是这两件棘手事儿,气氛有些沉闷。  这些清客也没什么好主意,只是一味宽慰,说些什么东翁身子要紧、不可为此上火之类的话。  贾玮在屋外听了几句,就迈过门槛,进入屋中。  贾政今日火气正大,焦头烂额的,见他进来,并没好声气,沉着脸道,“玮儿,你来做什么?”  “父亲,孩儿来给您请安……刚刚的听母亲说了,父亲公务上有些不顺心,孩儿不才,愿为父亲分忧。”  “胡闹,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更何况是公务上的事!你娘也真是的,这种事也同你说,你出去罢,好生念书去,念好了书是正经!”贾政险些让贾玮气乐了,指了指门外,让贾玮离去。  “父亲,孩儿并非孟浪……”贾玮并未理会贾政不以为然的语气,不慌不忙地道,“孩儿确实琢磨出了个办法,您不妨听听,若是不妥便罢,若尚有几分可用之处,也算孩儿尽了一番孝心了。”  这时,几个清客站了起来,纷纷向贾政笑道,“正是,东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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