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虽才艺卓绝,不能悖理图形创意图片成行,逆人道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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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蝉难取,而粘之知掇;卷耳易采,而不盈倾筐。是故学者必精勤专心以入于神。若心不在学而强讽诵,虽入于耳而不谛于心,譬若聋者之歌,效人为之,无以自乐,虽出于口,则越散矣。&
  乐者,天地之声,中和之纪,人情之所不能免也。人心喜则笑,笑则乐,乐则口欲歌之,手欲鼓之,足欲舞之。歌之舞之,容发于声音,形发于动静,而入于至遭。音声动静,性术之变,尽于此矣。故人不能无乐,乐则不能无形,形则不能无道,道则不能无乱。先王恶其乱也,故制雅乐以道之,使其声足乐而不淫,使其音调和而不诡,使其曲繁省而廉均。是以感人之善恶,不使放心邪气,是先王立乐之情也。
  五帝殊时,不相沿乐,三王异世,不相袭礼;各像动德应时之变。故黄帝乐曰《云门》,颛顼曰《五茎》,喾曰《六英》,尧曰《咸池》,舜曰《箫韶》,禹曰《大夏》,汤曰《大濩》,武曰《大武》,此八乐之所以异名也。先王闻五声、播八音,非苟欲愉心娱耳,听其铿锵而已。将顺天地之体,成万物之性,协律吕之情,和阴阳之气,调八风之韵,通九歌之分。奏之环丘,则神明降;用之方泽,则幽祗升;击拊球石,则百兽率舞;乐终九成,则瑞禽翔。上能感动天地,下则移风易俗,此德音之音,雅乐之情,盛德之乐也。
  明王既泯,风俗凌迟,雅乐残废,而溺音竞兴。故夏甲作《破斧》之歌,始为东音;殷辛作靡靡之乐,始为北声。部卫之俗好淫,故有《溱洧》、《桑中》之曲;楚越之俗好勇,则有《赴汤》、《蹈火》之歌。各咏其所好,歌其所欲,作之者哀,听之音泣。由心之所感,则形于声;声之所感,必流于心。故哀乐之心感,则焦杀啴缓之声应;濮上之音作,则淫泆邪放之志生。故延年造倾城之歌,汉武思靡嫚之色;雍门作松柏之声,齐泯愿未寒之服。荆轲入秦,宋意击筑歌于易水之上,闻者瞋目,发直穿冠;赵王迁于房陵,心怀故乡,作山水之讴,听者呜咽,泣涕流连。此皆淫泆凄怆、愤厉哀思之声,非理性和情德音之乐也。桓帝听楚琴,慷慨叹息,悲酸伤心,曰:“善哉!为琴若此,岂非乐乎?”夫乐者,声乐而心和,所以和为乐也。今则声哀而心悲,流泪而歔欷,是以悲为乐也。若以悲为乐,亦何乐之有哉!今悲思之声,施于管弦,听音者不淫则悲。淫则乱男女之辩,悲则感怨思之声,岂所谓乐哉!
  故奸声感人而逆气应之,逆气成象而淫乐兴焉,正声感人而顺气应之,顺气成象而和乐兴焉。乐不和顺,则气有蓄滞,气有蓄滞,则有悖逆诈伪之心、淫泆妄作之事。是以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使人心和而不乱者,雅乐之情也。故为诗颂以宣其志,钟鼓以节其耳,羽旄以制其目,听之者不倾,视之者不邪。耳目不倾不邪,则邪音不入,邪音不入,则情性内和,情性内和,然后乃为乐也。&
  信者行之基,行昔人之本。人非行无以成,行非信之无以立。故信之行于人,譬济之须舟也;信之于行,犹舟之待楫也。将涉大川,非舟何以济之?欲泛方舟,非楫何以行之?今人虽欲为善而不知立行,犹无舟而济川也;虽欲立行而不知立信,犹无楫而行舟也;是适郢土而首冥山,背道愈远矣。
  自古皆有死,人非信不立。故豚鱼著信之所及也,允哉斯言。非信不成。齐桓不背曹刿之盟,晋文不弃伐原之誓,吴起不亏移辕之赏,魏侯不乖虞人之期,用能德光于宇宙,名流于古今,不朽者也。
  故春之得风,风不信则花萼不茂;花萼不茂则发生之德废,夏之得炎,炎不信则草木不长;草小不长则长赢之德废。秋之得雨,雨不信则百谷不实;百谷不实则收成之德废。冬之得寒,寒不信则水土不坚;水土不坚则安静之德废。以天地之灵,气不信四时犹废,而况于人乎?
  昔齐攻鲁,求其岑鼎,鲁侯伪献他鼎而请盟焉。齐候不信,曰:“使柳季云是,则请受之。”鲁使柳季,柳季曰:“君以鼎为国,信者,亦臣之国。今欲破臣之国,全君之国,臣所难也。”乃献岑鼎。
小邾射以邑奔鲁,曰:“使季路要我,吾无盟矣。”乃使子路,辞焉。季孙谓之曰:“千乘之国,不信其盟,而信子之一言,于何辱焉?”子路曰:“彼不臣而济其言,是不义也,由不能矣。”
  夫柳季、季路,鲁之匹夫,立信于衡门,而声驰于天下。故齐、邾不信千乘之盟,而重二子之言,信之为德,岂不大哉!
  秦孝公使商鞅攻魏,魏遣公子昂逆而拒之。鞅谓昂曰:“昔鞅与公子善,今俱为两国将,不忍攻,愿一饮燕休二师。”公子许焉,遂与之会。鞅伏甲虏之,击破魏军。及惠王即位,疑其行诈,遂车裂于市。
  夫商鞅,秦之贵臣,名重于海内,贪诈伪之小功,失诚信之大义,一为不信,终身取尤,卒至屠灭,为天下笑,无信之弊,岂不重乎?
  故言必如言,信之符也。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教而行,诚在言外。君子知诚信之为贵,必忱信而行,指麾动静,不失其符。以施救则立,以莅事则正,以还远则附,以赏罚则明。由此而言:信之为行,其德大矣!&
  七纬顺度,以光天象;五性顺理,以成人行。行象为美,美于顺也;夫人为失,失在于逆。
  故七纬逆则天象变,五性逆则人道败。变而不生灾,败而不伤行者,未之有也。山海争水,水必归海,非海求之,其势顺也。蹇利西南,就土顺也;不利东北,登山逆也。是以去湿就燥,火之势也;违高从下,水之性也。今导泉向涧,则为易下之流;激波陆山,必成难升之势。水之无情,犹知违逆趣顺,矧人心乎?
  故忠、孝、仁、义,德之顺也;悖傲无礼,德之逆也。顺者福之门,逆昔祸之府。由是观之:逆性之难,顺性之易,断可识矣。
  今使孟说引牛之尾,尾断膑裂,不行十步。若环桑之条,以贯其鼻,縻以寻绹,被发童子,骑而策之,风于广泽,恣情所趣。何者?十步之行,非远于广泽,被发之童,非勇于孟说,然而近不及远,强不如弱者,逆之与顺也。
  司马蒯聩,天下之攻剑者也。令提剑锋而掉剑觚,必刎其指,而不能以陷腐木,而况金甲乎?若提其觚而掉其锋,虽则凡夫,可以陆斩犀象,水截蛟龙矣。顺理而行,若执剑觚,逆情而动,如执剑锋,欲无伤乎,岂可得乎?
  后稷善播植,不能使禾稼冬生,逆天时也。禹善治水,凿穴川,不能回水西流,逆地势也。人虽才艺卓绝,不能悖理成行,逆人道也。故循理处情,虽愚蠢可以立名;反道为奇,虽贤哲犹有祸害。君子如能忠孝仁义,履信思顺,自天佑之,吉无不利也。&
  善者行之总,不可斯须离,可离非善也。人之须善,犹首之须冠,足之待履。首不加冠,是越类也;足不蹑履,是夷民也。争处显而修善,在隐而为非,是清旦冠履而昏夜倮跣也。
  荃荪孤植,不以岩隐而歇其芳;石泉潜流,不以涧幽而不清;人在暗密,岂以隐翳而回操?是以戒慎目所不睹,恐惧耳所不闻,居室如见宾,入虚如有人。故蘧瑗不以昏行变节,颜回不以夜浴改容。句践拘于石室,君臣之礼不替;冀缺耕于垧野,夫妇之敬不亏。斯皆慎乎隐微,枕善而居,不以视之不见而移其心,听之不闻而变其情也。
  谓天盖高而听甚卑,谓日盖远而照甚近,谓神盖幽而察甚明。《诗》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无日不显,莫予云觏。”暗昧之事,未有幽而不显,昏惑之行,无有隐而不彰。修操于明,行悖于幽,以人不知。若人不知,则鬼神知之,鬼神不知,则己知之。而云不知,是盗钟掩耳之智也。
  孔徒晨起,为善孜孜;东平居室,以善为乐。故身恒居善,刚内无忧虑,外无畏惧,独立不惭影,独寝不愧衾,上可以接神明,下可以固人伦,德被幽明,庆祥臻矣。&
贵农第十一
  衣食者,民之本也,民者,国之本也。民恃衣食,犹鱼之须水,国之恃民,如人之倚足。鱼无水,则不可以生;人失足,必不可以步;国失民,亦不可以治;先王知其如此,而给民衣食。
  故农祥旦正,晨集鲰訾,阳气愤盈,土木脉发,天子亲耕于东郊,后妃躬桑于北郊。国非无良农也,而王者亲耕;世非无蚕妾也,而后妃躬桑;上可以供宗庙,下可以劝兆民。《神农》之法曰:“丈夫丁壮而不耕,天下有受其饥者;妇人当年而不织,天下有受其寒者。”故天子亲耕,后妃亲织,以为天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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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网友发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的观点或立场。《刘子》禹曰大夏,夏,大也。言禹能大尧舜之德,言其德广如天,
禹曰大夏,夏,大也。言禹能大尧舜之德,言其德广如天,
《刘子》卷之二
禹曰大夏,
  夏,大也。言禹能大尧舜之德,言其德广如天,勤苦为民而不能为,因似大厦之屋能盖覆於民。
  汤曰大濩,
  言其道德广大,救於黎民,除其邪虐;亦能防护,褊布天下,养育黎民。故以称大濩也。
  武曰大武,
  言武王以武功定天下,故号其乐名大武。此后三王合前八代,天道各异,泌革不同,立乐象於兴时,制国不相仿袭。
3-刘子卷之二
3-刘子卷之二
  刘子卷之二
  播州录事参军袁孝政注
  辩乐第七
  乐者,天地之声,中和之纪,
  乐有五声之节,缓急相及,须使得中和之声也。
  人情之所不能免也。人心喜则笑,笑则乐,乐则口欲歌之,
  乐则有歌有舞。歌则咏其词以声播之,舞则动其容而以曲随之。歌者与乐器同而词数不一,乐随词变曲奏而更歌。故谓之歌词,今亦谓
  之歌雅也。
  手欲鼓之,足欲舞之。歌之舞之容发於音声
  歌则听其音声,舞则观其容也。
  形发於动静,而入於至道。音声动静,性术之变,尽於此矣。故人不能无乐,乐则不能无形,形则不能无道,道则不能无乱。先王恶其乱也。
  师旷骤歌知南风之不竟,季子听乐识陈国之先亡。审官商,察音律,五降既止,不使手烦,淫声乱起而乱正声。先王恶其乱,则制雅乐以道之。其曲弹了,手烦不止,为之淫声。正声为雅乐。烦手乱声,为之淫乐。淫是亡国乱世之音声也。
  故制雅乐以道之,使其声足,乐而不淫;使其音调,伦而不诡;
  诡,诈也。先王之为乐也,所以有限节。故乐者有五音之节,为声有迟速,从本至末,缓急相及,使得中和之声。其曲既了,则罢退。五声既成,中和罢退,不容更复弹作,以为淫声。故日:五降不息,则非正声;手烦不已,则杂声并奏。杂声者,则是郑卫之声。此声是亡国乱世之声音。故云使其声和,音伦而不诡也。
  使其曲繁,省而廉均。
  先儒所说繁,多也;省,喊也;康,少也。乐,有淫乐,有雅乐。作之者须辩别识之,使其音伦而不诡,使其乐声而有伦贯,比次不使有诡诈也。其音繁多,乃须减省。遣康直均平,感人心善恶,辩贵贱,定尊卑,易人情,移风俗,每一舞各有於数。故以舞为文,即不言为舞也。
  是以感人之善恶,不使放心邪气,是先王立乐之情也。五帝殊时,不相沿乐;
  先王舞云门以祀天,舞咸池以祭地,舞箫韶以祭四望,舞大夏以祭山川,舞大濩以亨先妣,舞大武以享先祖。黄帝、颛顼、帝誉、尧、舜,是谓五帝。
  三王异世,不相袭礼。
  夏、殷、周,是后三王也。
  各像勋德,应时之变。故黄帝乐曰云门,
  谓其圣德如云自门而出,故曰云门也。
  颛顼日五茎,
  言其德被万物,尽有根茎。
  帝誉日六英,
  言其德被万物,自有英华。
  尧日咸池,
  咸,皆也;池,布也。言其圣德皆遍布天下也。
  舜曰箫韶,
  箫,肃也。言其道德,肃肃敬慎。韶之言绍也,言舜能继尧之大功德。《尚书》曰:箫韶九奏,凤凰来仪。已上是五帝也。
  禹曰大夏,
  夏,大也。言禹能大尧舜之德,言其德广如天,勤苦为民而不能为,因似大厦之屋能盖覆於民。
  汤曰大濩,
  言其道德广大,救於黎民,除其邪虐;亦能防护,褊布天下,养育黎民。故以称大濩也。
  武曰大武,
  言武王以武功定天下,故号其乐名大武。此后三王合前八代,天道各异,泌革不同,立乐象於兴时,制国不相仿袭。
  此八乐之所以异名也。先王闻五声,播八音,
  播,言被也,是其以舞为主而被以音声。鲁作歌在堂而舞在庭,乐铃先歌后舞。先歌诸诗,而后诸乐。其舞在堂上谓歌,其舞曲然也。
  非苟欲愉心满耳听其铿锵而已,将顺天地之体,成万物之性。协律吕之情,
  律管有十二,以应十二月。
  和阴阳之气,调八风之韵,
  五等之声,皆和八方之风,皆平八音之作。有节皆有常度,音之所守有其分,守各有次序。
  通九歌之分,
  乐有九奏,金奏击金。金谓之钟缚也。晋人作乐,先歌肆夏为初,先奏金,次歌文王之乐。九奏者,九夏也。九夏是曲名:王夏、昭夏、纳夏、章夏、齐夏、族夏、惊夏、陕夏、肆夏。王出,奏王夏。而军相见,奏肆夏。牲出,奏昭夏。四方宾来,奏纳夏。臣有功,奏章夏。夫人助祭,奏齐夏。族人侍养,奏族夏。公出,奏惊夏。宾醉而出,奏陕夏。是为九奏,亦云九歌,亦云九成。故曰:箫韶九成。
  奏之圆丘,
  祭天於圆丘。圆丘者,筑土为之,其形圆,故曰圆丘。今在国南郊也。
  则神明降;用之方泽,
  祭,地处也,筑土为坛,故曰方泽。在国北郊。
  则幽祇升。
  明者天神,幽只地神。
  击批球石,即百兽率舞,乐终九成,
  九成者,九奏也。
  则瑞禽翔。上能感动天地,下则移风易俗。此德音之音,雅乐之情,盛德之乐也。
  周、鲁、商,皆有盛德。此皆是周、鲁、商之盛德也。
  明王既泯,风俗凌迟,雅乐残废,
  明王,周公也。至鲁哀公时,礼乐残废,乐人散走,所往不同。古者天子诸侯食皆奏乐,各有乐人。太师,名挚,是第一食奏乐人,走往於齐。亚饭干,是第二食奏乐人,奔於楚。缭,是第三食奏乐人,走於蔡。缺,是第四食奏乐人,走於秦。方叔能击鼓,走入河内之地。播鼗武,其人善摇靴鼓,因名靴武,走入汉水内居。少师,名阳,其人善击磬,名襄,并俱走入东海。其代礼废乐崩,乐人皆去也。
  而溺音竞兴。
  溺,淫也。男为阳,女为阴。女常随男,则女是阳家之物。谓人受用,气有过度者,阴过则玲阳,过则热以女阳物。故曰热则成六种疾也。言此疾如蛊,心志或乱,昏狂失性。名为蛊疾,令人溺於女色,失其常性,犹如没水谓之溺。没结於欲,亦与溺水相似。故淫溺连言也。
  故夏甲作破斧之歌,
  夏甲时,天子作破斧之歌。歌者,呜呼,皆丧命矣夫。
  始为东音;
  东音者,东方木主角音也。其角音是雍和,治性育养之音也。
  殷辛作靡靡之乐,
  殷辛者,纣王也。靡靡者,是长夜之曲名也。此是桀纣王时,淫乐之名也。
  始为北声。
  北声,是纣王淫乐之声。
  郑卫之俗好淫,故有漆洧桑中之曲;
  溱洧者,是郑卫两国二水之问。桑中,是君王淫荒之地,君王淫荒化被人问,遂使二国男女奔淫野合契会之处。《诗》曰: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官,送我乎淇之上矣。
  楚越之俗好勇,则有赴汤蹈火之歌。
  楚王好勇,放火烧焚甘泉官,令士卒救火如战阵,有功者赏,无功者罚。士卒以泥涂身,争救火,被烧杀三千余人也。
  各咏其所好,歌其所欲作之者哀,
  薄哀者,近於忧愁。此哀而不愁也。
  听之者泣。由心之所感,则形於声;声之所感,必流於心。故哀乐之心感,则憔杀哔缓之声、应濮上之音作,
  纣王无道,乐师抱琴投濮水而死。卫国乐人名师涓,从濮水过,闻濮水上有乐声,乃听而取之,至晋乃作此乐。晋国乐师名师旷,启王曰:此是濮水上乐,是亡国之乐。后乃废不用也。
  则淫泱邪放之志生。故延年造倾城之歌,汉武思靡慢之色;
  靡馒者,有妖冶之色。延年者,李延年也,姿颜色艳。汉武妻之,任为协律都尉。帝令造新声,延年於是起舞而歌曰:南国有佳人,美者颜如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不惜倾城国,佳人不再得。武帝宠之,问左右曰:天下更有美人乎。对曰:延年有一妹,极端正,姿容绝代。帝即诏之,美貌无匹,遂纳为夫人。时人语曰:一雌一雄,双飞入紫官也。
  雍门作松相之声,齐愍愿未寒之服。
  雍门乐人者,齐人也。为齐王弹秋风入松桥,曲声极惨凄。奏曲之时,王寒思着绩服也。
  荆轲入秦,宋意击筑歌於易水之上,
  荆轲,卫人也,往秦与太子燕丹报仇,欲杀秦王。去至易水上,太子送之,与其执别。宋如意为击筑,荆轲技剑起而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感得白虹为之贯日。杀秦王不得,判轲身死於秦官,遂再不得还也。
  闻者瞋目,髡直穿冠。赵王迁於房陵,
  赵武,灵王之子,犯事贬於房陵之地,心常思忆故乡也。
  心怀故乡,作山水之枢,
  坐唱日谣,行唱日枢。其歌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思君兮,君岂知!
  听者呜咽,泣涕流连。此皆淫泱凄怆愤厉哀思之声,非理性和情德音之乐也。桓帝听楚琴,慷慨叹息,悲酸伤心,
  汉桓帝也。楚琴者是楚琴,曲曲有楚姬怨曲辞。桓帝听之,闻其哀怨惨凄。帝遂乃悲酸也。
  曰:善哉。为琴若此,岂非乐乎。夫乐者,声乐而心和,所以非为乐也。今则声哀而心悲,洒泪而献歌,是以悲为乐也。若以悲为乐,亦何乐之有哉。今怨思之声施於管弦,听其音者不淫则悲。淫则乱男女之辩,悲则感怨思之声,岂所谓乐哉。故奸声感人而逆气应之,逆气成象而淫乐兴焉;正声感人而顺气应之,顺气成象而和乐兴焉。乐不和顺,则气有蓄滞;气有蓄滞,则有悖逆诈伪之心,淫泱妄作之事。是以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声慝礼,不接心术。使人心和而不乱者,雅乐之情也。故为诗颂以宣其志,锺鼓以节其耳,羽旎以制其目,听之者不倾,视之者不邪。耳目不倾不邪,则邪音不入;邪音不入,则情性内和;情性内和,然后乃为乐也。
  履信第八
  信者行之基,行者人之本。
  人无信不立,故曰:去食存信。《论语》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人非行无以成,行非信无以立。故信之行於人,譬济之须舟也;信之於行,犹舟之待橄也。将涉大川,非舟何以济之;欲泛方舟,非概何以行之。今人虽欲为善而不知立行,犹无舟而济川也。虽欲立行而不知立信,犹无橄而行舟也。是适郢者而首冥山,
  郢土在南,冥山在北。
  背道愈远矣。自古皆有死,人非信不立。故豚鱼着,信之所及也。
  豚鱼者,是《周易·中孚》卦名,主信。卦卜得此兆,所期铃会,畋猎铃得。故主信也。
  允哉。斯言非信不成。齐桓不背曹剧之盟,晋文不弃伐原之誓,
  晋文侯将兵士伐原氏,令士卒人查三日粮,粮尽即还。至彼围原氏城三日,而原氏不降,文侯欲还。原氏城中有人来降,说云:城中粮尽,明旦将降,君可留待降。文侯曰:我与士卒契约,三日粮尽即还。今若不还,是无信也。得城失信,吾不为也。遂收军还。原氏闻之,请命自降。诸侯自此归附,由如伐原之信也。
  昊起不亏移辕之赏,
  吴起者,魏将也。欲伐秦,恐士卒军人不信,乃埋一车辕於市东门,书日:如有人能移此辕着西门者,即给土田宅百亩,黄金百斤。三日无人敢移。起更书曰:能移者给土田宅五百亩,黄金五百斤。时有一人来移,即依赐之。於是召慕人伐秦,遂克。此则不亏移辕之赏者也。
  魏侯不乖虞人之期,
  虞人,掌山泽之官也。魏文侯与虞人期,猎明日。欲发,遂遇大雨。左右谏止之。文侯曰:吾不急於禽兽,吾与虞人期,恐失信。遂冒雨以
  赴也。
  用能德光於宇宙,名流於古今不圬者也。故春之得风,风不信则花萼不茂,花萼不茂则发生之德废。夏之得炎,炎不信则卉木不长,卉木不长则长赢之德废。秋之得雨,雨不信则百谷不实,百谷不实则收成之德废。冬之得寒,寒不信则水土不坚,水土不坚则安静之德废。以天地之灵,气候不信,四时犹废,而况於人乎。昔齐攻鲁,求其岑鼎,鲁侯伪献他鼎而请盟焉。齐侯不信,使柳季云是,
  柳季是鲁国有信之人也。
  则请受之。鲁使柳季。柳季曰:君以鼎为国,信者亦臣之国。今欲破臣之国,全君之国,臣所难也。乃献岑鼎。小邻射以邑奔鲁,鲁使季路,要我君无盟矣。乃使子路。子路辞焉。季孙谓之曰:千乘之国不信其盟而信子之一言,子何辱焉。子路曰:彼不臣而济其言,是不义也。由不能矣。夫柳季、季路,鲁之匹夫,立信於衡门而声驰於天下。故齐邻不信千乘之盟而重二子之言。信之为德,岂不大哉。秦孝公使商鞅攻魏,魏遣公子昂逆而拒之。鞅谓昂曰:昔鞅与公子善,今俱为两国,将不忍相攻,愿一饮醮以休二师。公子许焉,遂与之会。鞅伏甲虏之击,破魏军。及惠王即位,疑其行诈,遂车裂於市。夫商鞅,秦之柱臣,名重於海内,贪诈伪之小功,失诚信之大义。一为不信,终身见尤,卒至屠灭,为天下笑。无信之弊,岂不重乎。故言必如言,信之符也。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教而行,诚在言外。君子知诚信之为贵、必忱信而行,指麾动静不失其符,以施教则立,以莅事则正,以怀远则附,以赏罚则明。由此而言,信之为行,其德大矣。
  思顺第九
  七纬顺度,以光天象;
  天象五星如连珠,日月似合璧。
  五性顺理,以成人行。行象为美,美于顺也。夫人为失,失在于逆。故七纬逆,则天象变;五性逆,则人道败。变而不生灾,败而不伤行者,未之有也。山海争水,水必归海,非海求之,其势顺也。赛利东南,
  《骞》者,易卦。坎上艮下,谓之奏。艮为山,坎为水。山上有水,不安也,故谓骞。地,势也。地形东南下西北高,水性趁下就地势,顺也。若人卜得此卦,宜向东南行。故取顺则不以逆者也。
  就土顺也;不利东北,登山逆也。是以去湿就燥,火之势也;违高从下,水之性也。今导泉向涧则为易下之流,激波陵山必成难升之势。水之无情,犹知违逆趣顺,蚓人心乎。故忠孝仁义,德之顺也;悖傲无礼,德之逆也。顺者福之门,逆者祸之府。由是观之,逆性之难,顺性之易,断可识矣。今使孟说引牛之尾,
  孟说,是纣时勇士多力人。
  尾断膑裂,不行十步。若环桑之条以贯其鼻,摩以寻绚,被发童子骑而策之,风于广泽,恣情所趣。何者?十步之行非远於广泽,被发之童非勇於孟说,然而近不及远,强不如弱者,逆之与顺也。司马剂积天下之攻击,剑者也。令提剑锋而掉剑鳜,必刎其指,而不能以陷腐木而泥金甲乎。若提其瓤而掉其锋,虽则凡夫可以陆斩犀象,水截蛟龙矣。顺理而行?若执剑瓤;逆情而动,如执剑锋,欲无伤手,其可得乎#1。后稷虽善播植,不能使禾稼冬生,逆天时也。禹善治水,凿山穴,川不能回水西流#1,逆地势也。人虽才艺卓绝不能悖理成行,逆人道也。故循理处情,虽愚意可以立名;反道为务,虽为贤哲,犹有祸害。君子如能忠孝仁义,履信思顺,自天佑之吉,无不利也。
  慎独第十
  善者,行之总,不可斯须离。可离,非善也。人之须善,犹首之须冠,足之待履。首不加冠,是越类也;行不蹑履,是夷民也。今处显而修善,在隐而为非,是清旦冠。履而昏夜保铣也。荃荪孤植不以岩隐而歇其芳,石泉潜流不以涧幽而不清,人在暗密岂以隐翳而回操。是以戒慎目所不睹,恐惧耳所不闻,居室如见宾,入虚如有人。故莲瑷不以昏行变节,
  昏行,夜合也。此明百王执礼不移。连缓夜行乘车,至卫君门前过,下车揖门而过。卫君在内闻之乘车至门,不闻行车之声。卫君曰:叉是连环也。
  颜回不以夜浴改容,句践拘於石室,君臣之礼不替,
  越王与范蠡,吴王囚之石室,乃行君臣之礼,不改易也。
  冀缺耕於炯野,夫妇之敬不亏,
  冀缺是晋国农人也。郭外曰郊,郊外曰野,野外曰林,林外曰炯。冀缺在炯野耕田,其妻饷食,冀缺见妻,乃行宾主之礼不亏也。
  斯皆慎乎。隐微枕善而居,不以视之不见而移其心,听之不闻而变其情也。谓天盖高而听甚卑,谓日盖远而照甚近,谓神盖幽而察甚明。《诗》云:相在尔室,尚不魄於屋漏。
  西北隅,谓之屋漏。
  无曰不显,莫予云观。暗昧之事未有幽而不显,昏惑之行无有隐而不彰。修操於明,行悖於幽,以人不知。若人不知,则鬼神知之;鬼神不知,则己知之。而云不知,是盗锺掩耳之智也。孔徒晨起为善孜孜,东平居室以善为乐。
  东平王,名仓。有人问曰:君以何为乐。答曰:仓以善为乐也。
  故身恒居善,则内无忧虑,外无畏惧,独立不惭影,独寝不愧袅,上可以接神明,下可以固人伦,德被幽明,庆祥臻矣。
  刘子卷之二竟
  #1『欲无伤手,其可得乎』文渊阁本作『能无伤乎』。
  #2『凿山穴,川不能周水西流』文渊阁本作『凿九川不能过水西流』。
2-刘子卷之一
4-刘子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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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北齐刘昼[1]
清神第一  形者,生之器也;心者,形之主也;神者,心之宝也。故神静而心和,心和而形全;神躁而心荡,心荡则形伤。将全其形,先在理神。故恬和养神,则自安于内;清虚栖心,则不诱于外。神恬心清,则形无累矣;虚室生白,吉祥至矣。  人不照于烁金而照于莹镜者,以莹能明也;不鉴于流波而鉴于静水者,以静能清也。镜水以明清之性,故能形物之形。由此观之:神照则垢灭,形静则神清;垢灭则内欲永尽,神清则外累不入。今清歌奏而心乐,悲声发而心哀,神居体而遇感推移。以此而言之,则情之变动,自外至也。  夫一哀一乐,犹搴正性,况万物之众,而能拔擢以生心神哉!故万人弯弧以向一鹄,鹄能无中乎?万物眩曜以惑一生,生能无伤乎?  七窍者,精神之户牖也;志气者,五脏之使候也。耳目之于声色,鼻口之于芳昧,肌体之于安适,其情一也。七窍徇于好恶,则精神驰鹜而不守;志气縻于趣舍,则五脏滔荡而不安。嗜欲连绵于外,心腑壅塞于内,蔓衍于荒淫之波,留连于是非之境,而不败德伤生者,盖亦寡矣。  是以圣人清目而不视,静耳而不听,闭口而不言,弃心而不虑,贵身而忘贱。故尊势不能动,乐道而忘贫,故厚利不能倾,容身而处,适情而游,一气浩然,纯白于衷。故形不养而性自全,心不劳而道自至也。防欲第二  人之禀气,必有性情。性之肝感者,情也;性之所安者,欲也。情出于性而情违性,欲由于情而欲害情。情之伤性,性之妨情,犹烟冰之与水火也。烟生于火而烟郁火;冰出于水而冰遏水,故烟微而火盛,冰泮而水通;性贞则情销,情炽则性灭。是以珠莹则尘埃不能附,性明则情欲不能染也。  故林之性静,所以动者,风摇之也;水之性清,所以浊者,土浑之也;人之性贞,所以邪者,欲眩之也。身之有欲,如树之有蝎:树抱蝎则还自凿,身抱欲而返自害。故蝎盛则木折,欲炽则身亡。将收情欲,先敛五关。五关者,情欲之路,嗜好之府也。  目爱彩色,命曰伐性之斤;耳乐淫声,命曰攻心之鼓;口贪滋味,命曰腐肠之药;鼻悦芳馨,命曰熏喉之烟;身安舆驷,命曰召蹶之机。此五者,所以养生,亦以伤生。耳目之于声色,鼻口之于芳味,肌体之于安适,其情一也。然亦以之死,亦以之生,或之贤智,或为庸愚,由于处之异也。譬由愚者之养鱼鸟也,见天之寒,则内鱼于温汤之中,而栖鸟于火林之上。水木者,所以养鱼鸟也;养之失理,必至焦烂。声色芳味,所以悦人;悦之过理,还以害生。故明者刳情以遣累,约欲以守贞,食足以充虚接气,衣足以盖形御寒;靡丽之华,不以滑性;哀乐之感,不以乱神。处于止足之泉,立于无害之岸,此全性之道也。  夫蜂虿螫指,则穷日烦扰;蚊虫咬肤,则通宵失寐。蚊蜂小害,指肤外疾,人入山则避蜂虿,入室则驱蚊虻。何者?以其害于体也。嗜欲攻心,正性颠倒,嗜欲大害,攻心内疾,丌于指肤,亦以多也。外疾之害,轻于秋毫,人知避之;内疾之害,重于泰山,而莫之避,是弃轻患而负重害,不亦倒乎?人有牛马放逸不归,必知收之;情欲放逸而不知收之,不亦惑乎,  将收情欲,必在危微。情欲之萌,如木之将蘖,火之始荧,手可掣而断,露可滴而灭。及其炽也,结条凌云,煽熛章华,虽穷力运斤,竭池灌火,而不能禁,其势盛也。嗜欲之萌,耳目可关,而心意可钥;至于炽也,虽襞情卷欲而不能收,其性败也。如能塞先于未形,禁欲于危微,虽求悔吝,其可得乎?去情第三  情者,是非之主,而利害之根。有是必有非,能利亦能害;是非利害存于衷,而彼此还相疑。故无情以接物,在遇而恒通;有情以接人,触应而成碍。由此观之,则情之所处,物之所疑也。  是以媒扬誉人,而受誉者不以为德;身肤强饭,而蒙饱者不以为惠。婴儿伤人,而被伤者不以为怨;侏儒嘲人,而获嘲者不以为辱。何者?挟利以为已。有情于誉饱,虽蒙惠而非德;无情于伤辱,虽获毁而无憾。龟不畏网而晨鹈,复仇者不怨镆铘而怨其人,网无心而鸟有情,剑无情而人有心也。使信士分财,不如投策探钩;使廉士守藏,不如闲局全封。何者?有心之于平,不若无心之不平也;有欲之于廉,不若无欲之不廉也。今人目若骊珠,心如权衡,评人好丑,虽言得其实,彼必嫌怨;及其自照明镜,摹倒其容,丑状既露,则内惭而不怨。向之评者,与镜无殊,然而向怨;今之惭者,以镜无情,而人有心也。三人居室,二人交争,必取信于不争者,以辨彼此之得失。夫不争者未必平,而交争者未必偏,而信于不争者何也?以争者之心,并挟胜情故也。  飘瓦击人,虚心触己。是以圣人弃智以全真,遣情以接物,不为名尸,不为谋府,混然无际,而俗莫能累矣。韬光第四  物之寓世,未尝不韬形灭影、隐质遐外以全性栖命者也。夫含奇佩美、炫异露才者,未有不以伤性毁命者也。  故翠以羽自残,龟以智自害,丹以含色磨肌,石以抱玉碎质。此四者,生于异俗,与人非不隔也;托性于山林,寄情于物外,非有求于人也。然而自贻伊患者,未能隐其形也。若使翠敛翮于明丘之林,则解羽之患永脱;龟曳尾于旸谷之泥,刚钻灼之患不至;丹伏光于舂山之底,则磨肌之患永绝;石亢体于玄圃之岩,则剖琢之忧不及。  故穷岩由岫之梓杰,生于积石,颖贯青天,根凿黄泉,分条布叶,轮菌磥硊,骐麟戏其下,鹓鸾游其颠,浮云栖其侧,清风激其间,终岁无毫厘之忧,免刀斧之入者,非与人有德也;能韬隐其质,故致全性也,路侧之榆,樵人采其条,匠者伐其柯,余有尺蘖,而为行人所折者,非与人有仇也;然而致寇者,形不隐也。  周鸡断尾,获免牺牲;山狙见巧,终必招害。由此言之,刚出处之理,亦可知矣。是以古之有德者,韬迹隐智,以密萁外;澄心封情,以定其内。内定则神腑不乱;处密则形骸不扰。以此处身,不亦全乎?崇学第五  至道无言,非立言无以明其理;大象无形,非立象无以测其奥。道象之妙,非言不津;津言之妙,非学不传。未有不因学而鉴道,不假学以光身者也。  夫茧缫以为丝,织为缣纨,缋以黼黻,则王侯服之;人学为礼仪,雕以文藻,而世人荣之。茧之不缫,则素丝蠹于筐笼;人之不学,则才智腐于心胸。海蚌未剖,则明珠不显;昆竹未断,_刚凤音不彰;性情未炼,则神明不发。譬诸金木,金性苞水,木性藏火,故炼金则水出,钻木而火生。人能务学,钻炼其性,则才慧发矣。青出于蓝,而青于蓝,染使然也;冰生于水,而冷于水,寒使然也。镜出于金,而明于金,莹使然也;戎夷之子,生而同声,长而异语,教使然也。山抱玉而草木润焉,川贮珠而岸不枯焉,口纳滋味而百节肥焉,心受典诰而五性通焉。故不登峻岭,不知天之高;不瞰深谷,不知地之厚;不游六艺,不知智之探。远而光华者,饰也;近而愈明者,学也。故吴竿质劲,非筶羽而不美;越剑性利,非淬砺而不铦;人性怀慧,非积学而不成。沿浅以及深,披暗而睹明,不可以传闻称,非得以泛滥善也。  夫还乡者心务见家,不可以一步至也;慕学者情缠典素,不可以一读能也。故为山者,基于一篑之土,以成千丈之峭;凿井者,起于三寸之坎,以就万仞之深。灵珠如豆,不见其长,叠岁而大;铎舌如指,不觉其损,累时而折。悬岩滴溜,终能穿石;规车牵索,卒至断轴。水非石之钻,绳非木之锯,然而断穿者,积渐之所成也。耳形完而听不闻者,聋也;目形全而视不见者,盲也;人性美而不鉴道者,不学也。耳之初窒,目之始昧,必不吝百金逆医千里,人不涉学,犹心之聋盲,不知远祈明师以攻心术,性之蔽也。故宣尼临没,手不释卷;仲舒垂卒,口不辍诵;有于恶卧,自碎其掌;苏生患睡,亲锥其股。以圣贤之性,犹好学无倦,矧庸人可怠哉!专学第六  学者出于心。心为身之主,耳目候于心。若心不在学,则听诵不闻,视简不见。如欲炼业,必先正心,而后理义入焉。  夫两叶掩目,则冥默无睹;双珠填耳,必寂寞无闻。叶作目蔽,珠为耳鲠,二关外拥,视听内隔,固其宜也。而离娄察秋毫之末,不闻雷霆之声,季子听清角之韵,不见嵩岱之形。视不关耳,而耳不见;听不关目,而目不闻者,何也?心溺秋毫,意入清角故也。  是以心驻于目,必忘其耳,则听不闻;心驻于耳,必遗其目,则视不见也。使左手画方,右手画圆,令一时俱成,虽执规矩之心,回剟劂之手,而不能者,由心不两用。则手不并运也。  弈秋,通国之善弈也,当弈之时,有吹笙过者,倾心听之,将围未围之际,问以弈道,则不知也。非弈道暴深,情有暂暗,笙猾之也。隶首,天下之善算也,当算之际,有鸣鸿过者,弯弧拟之,将发未发之间,问以三五,刚水知也。非三五难算,意有暴昧,鸿乱之也。弈秋之弈,隶首之算,穷微尽数,非有差也,然而心在笙鸿而弈败算挠者,是心不专一,游情外务也。瞽无目而耳不可以察,专于听也;聋无耳而目不可以闻,专于视也。以瞽聋之微,而听察聪视明审者,用心一也。  夫蝉难取,而粘之知掇;卷耳易采,而不盈倾筐。是故学者必精勤专心以入于神。若心不在学而强讽诵,虽入于耳而不谛于心,譬若聋者之歌,效人为之,无以自乐,虽出于口,则越散矣。辩乐第七  乐者,天地之声,中和之纪,人情之所不能免也。人心喜则笑,笑则乐,乐则口欲歌之,手欲鼓之,足欲舞之。歌之舞之,容发于声音,形发于动静,而入于至遭。音声动静,性术之变,尽于此矣。故人不能无乐,乐则不能无形,形则不能无道,道则不能无乱。先王恶其乱也,故制雅乐以道之,使其声足乐而不淫,使其音调和而不诡,使其曲繁省而廉均。是以感人之善恶,不使放心邪气,是先王立乐之情也。  五帝殊时,不相沿乐,三王异世,不相袭礼;各像动德应时之变。故黄帝乐曰《》,颛顼曰《》,喾曰《》,尧曰《》,舜曰《》,禹曰《》,汤曰《》,武曰《》,此八乐之所以异名也。先王闻五声、播八音,非苟欲愉心娱耳,听其铿锵而已。将顺天地之体,成万物之性,协律吕之情,和阴阳之气,调八风之韵,通九歌之分。奏之环丘,则神明降;用之方泽,则幽祗升;击拊球石,则百兽率舞;乐终九成,则瑞禽翔。上能感动天地,下则移风易俗,此德音之音,雅乐之情,盛德之乐也。  明王既泯,风俗凌迟,雅乐残废,而溺音竞兴。故夏甲作《》之歌,始为东音;殷辛作靡靡之乐,始为北声。部卫之俗好淫,故有《》、《》之曲;楚越之俗好勇,则有《》、《》之歌。各咏其所好,歌其所欲,作之者哀,听之音泣。由心之所感,则形于声;声之所感,必流于心。故哀乐之心感,则焦杀啴缓之声应;濮上之音作,则淫泆邪放之志生。故延年造倾城之歌,汉武思靡嫚之色;雍门作松柏之声,齐泯愿未寒之服。荆轲入秦,宋意击筑歌于易水之上,闻者瞋目,发直穿冠;赵王迁于房陵,心怀故乡,作山水之讴,听者呜咽,泣涕流连。此皆淫泆凄怆、愤厉哀思之声,非理性和情德音之乐也。桓帝听楚琴,慷慨叹息,悲酸伤心,曰:“善哉!为琴若此,岂非乐乎?”夫乐者,声乐而心和,所以和为乐也。今则声哀而心悲,流泪而歔欷,是以悲为乐也。若以悲为乐,亦何乐之有哉!今悲思之声,施于管弦,听音者不淫则悲。淫则乱男女之辩,悲则感怨思之声,岂所谓乐哉!  故奸声感人而逆气应之,逆气成象而淫乐兴焉,正声感人而顺气应之,顺气成象而和乐兴焉。乐不和顺,则气有蓄滞,气有蓄滞,则有悖逆诈伪之心、淫泆妄作之事。是以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使人心和而不乱者,雅乐之情也。故为诗颂以宣其志,钟鼓以节其耳,羽旄以制其目,听之者不倾,视之者不邪。耳目不倾不邪,则邪音不入,邪音不入,则情性内和,情性内和,然后乃为乐也。履信第八  信者行之基,行昔人之本。人非行无以成,行非信之无以立。故信之行于人,譬济之须舟也;信之于行,犹舟之待楫也。将涉大川,非舟何以济之?欲泛方舟,非楫何以行之?今人虽欲为善而不知立行,犹无舟而济川也;虽欲立行而不知立信,犹无楫而行舟也;是适郢土而首冥山,背道愈远矣。  自古皆有死,人非信不立。故豚鱼著信之所及也,允哉斯言。非信不成。齐桓不背曹刿之盟,晋文不弃伐原之誓,吴起不亏移辕之赏,魏侯不乖虞人之期,用能德光于宇宙,名流于古今,不朽者也。  故春之得风,风不信则花萼不茂;花萼不茂则发生之德废,夏之得炎,炎不信则草木不长;草小不长则长赢之德废。秋之得雨,雨不信则百谷不实;百谷不实则收成之德废。冬之得寒,寒不信则水土不坚;水土不坚则安静之德废。以天地之灵,气不信四时犹废,而况于人乎?  昔齐攻鲁,求其岑鼎,鲁侯伪献他鼎而请盟焉。齐候不信,曰:“使柳季云是,则请受之。”鲁使柳季,柳季曰:“君以鼎为国,信者,亦臣之国。今欲破臣之国,全君之国,臣所难也。”乃献岑鼎。  小邾射以邑奔鲁,曰:“使季路要我,吾无盟矣。”乃使子路,辞焉。季孙谓之曰:“千乘之国,不信其盟,而信子之一言,于何辱焉?”子路曰:“彼不臣而济其言,是不义也,由不能矣。”  夫柳季、季路,鲁之匹夫,立信于衡门,而声驰于天下。故齐、邾不信千乘之盟,而重二子之言,信之为德,岂不大哉!  秦孝公使商鞅攻魏,魏遣公子卬逆而拒之。鞅谓昂曰:“昔鞅与公子善,今俱为两国将,不忍攻,愿一饮燕休二师。”公子许焉,遂与之会。鞅伏甲虏之,击破魏军。及惠王即位,疑其行诈,遂车裂于市。  夫商鞅,秦之贵臣,名重于海内,贪诈伪之小功,失诚信之大义,一为不信,终身取尤,卒至屠灭,为天下笑,无信之弊,岂不重乎?  故言必如言,信之符也。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教而行,诚在言外。君子知诚信之为贵,必忱信而行,指麾动静,不失其符。以施救则立,以莅事则正,以还远则附,以赏罚则明。由此而言:信之为行,其德大矣!思顺第九  七纬顺度,以光天象;五性顺理,以成人行。行象为美,美于顺也;夫人为失,失在于逆。  故七纬逆则天象变,五性逆则人道败。变而不生灾,败而不伤行者,未之有也。山海争水,水必归海,非海求之,其势顺也。蹇利西南,就土顺也;不利东北,登山逆也。是以去湿就燥,火之势也;违高从下,水之性也。今导泉向涧,则为易下之流;激波陆山,必成难升之势。水之无情,犹知违逆趣顺,矧人心乎?  故忠、孝、仁、义,德之顺也;悖傲无礼,德之逆也。顺者福之门,逆昔祸之府。由是观之:逆性之难,顺性之易,断可识矣。  今使孟说引牛之尾,尾断膑裂,不行十步。若环桑之条,以贯其鼻,縻以寻绹,被发童子,骑而策之,风于广泽,恣情所趣。何者?十步之行,非远于广泽,被发之童,非勇于孟说,然而近不及远,强不如弱者,逆之与顺也。  司马蒯聩,天下之攻剑者也。令提剑锋而掉剑觚,必刎其指,而不能以陷腐木,而况金甲乎?若提其觚而掉其锋,虽则凡夫,可以陆斩犀象,水截蛟龙矣。顺理而行,若执剑觚,逆情而动,如执剑锋,欲无伤乎,岂可得乎?  后稷善播植,不能使禾稼冬生,逆天时也。禹善治水,凿穴川,不能回水西流,逆地势也。人虽才艺卓绝,不能悖理成行,逆人道也。故循理处情,虽愚蠢可以立名;反道为奇,虽贤哲犹有祸害。君子如能忠孝仁义,履信思顺,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也。慎独第十  善者行之总,不可斯须离,可离非善也。人之须善,犹首之须冠,足之待履。首不加冠,是越类也;足不蹑履,是夷民也。争处显而修善,在隐而为非,是清旦冠履而昏夜倮跣也。  荃荪孤植,不以岩隐而歇其芳;石泉潜流,不以涧幽而不清;人在暗密,岂以隐翳而回操?是以戒慎目所不睹,恐惧耳所不闻,居室如见宾,入虚如有人。故蘧瑗不以昏行变节,颜回不以夜浴改容。句践拘于石室,君臣之礼不替;冀缺耕于垧野,夫妇之敬不亏。斯皆慎乎隐微,枕善而居,不以视之不见而移其心,听之不闻而变其情也。  谓天盖高而听甚卑,谓日盖远而照甚近,谓神盖幽而察甚明。《》云“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无日不显,莫予云觏。”暗昧之事,未有幽而不显,昏惑之行,无有隐而不彰。修操于明,行悖于幽,以人不知。若人不知,则鬼神知之,鬼神不知,则己知之。而云不知,是盗钟掩耳之智也。  孔徒晨起,为善孜孜;东平居室,以善为乐。故身恒居善,刚内无忧虑,外无畏惧,独立不惭影,独寝不愧衾,上可以接神明,下可以固人伦,德被幽明,庆祥臻矣。贵农第十一  衣食者,民之本也,民者,国之本也。民恃衣食,犹鱼之须水,国之恃民,如人之倚足。鱼无水,则不可以生;人失足,必不可以步;国失民,亦不可以治;先王知其如此,而给民衣食。  故农祥旦正,晨集鲰訾,阳气愤盈,土木脉发,天子亲耕于东郊,后妃躬桑于北郊。国非无良农也,而王者亲耕;世非无蚕妾也,而后妃躬桑;上可以供宗庙,下可以劝兆民。《》之法曰:“丈夫丁壮而不耕,天下有受其饥者;妇人当年而不织,天下有受其寒者。”故天子亲耕,后妃亲织,以为天下先。  是以其耕不强者,无以养其生;其织不力者,无以盖其形。衣食饶足,奸邪不生;安乐无事,天下和平;智者无所施其策,勇者无以行其威。故衣食为民之本,而工巧为其末也。  是以雕文刻镂,伤于农事,锦缋綦组,害于女工。农事伤,则饥之本也;女工害,则寒之源也。饥寒并至,而欲禁人为盗,是扬火而欲无炎,挠水而望其静,不可得也。  “衣食足,知荣辱;仓廪实,知礼节。”故建国者必务田蚕之实,弃美丽之华,以谷帛为珍宝,比珠玉于粪土。何者?珠玉止于虚玩,而谷帛有实用也。假使天下瓦砾悉化为和璞,砂石皆变为隋珠,如傎水旱之岁,琼粒之年,则璧不可以御寒,珠未可以充饥也。虽有夺日之鉴、代月之光,归于无用也。何异画为西施,美而不可悦;刻作桃李,似而不可食也。衣之与食,唯生人之所由,其最急者,食为本也。霜雪岩岩,苫盖不可以代裘;室如悬磐,草木不可以当粮。  故先王制国,有九年之储,可以备非常救实厄也。尧汤之时,有十年之蓄,及遭九年洪水,七载大旱,不闻饥馑相望,捐弃沟壑者,蓄积多故也。谷之所以不积者,在于游食者多,而农人少故也。夫螟螣秋生而秋死,一时为灾,而数年乏食。今一人耕而百人食之,其为螟螣,亦以甚矣!  是以先王敬授民时,劝课农桑,省游食之人,减徭役之费,则仓廪充实,颂声作矣。虽有戎马之兴,水旱之沴,国未尝有忧,民终为无害也。爱民第十二  天生万民,而立之君,君则民之天也。天之养物,以治阴阳为本;君之化民,以政教为务。故寒暑不时则疾疫,风雨不节则岁饥。刑罚者,民之寒暑也;教令者,民之风雨也。刑罚不时,则民伤;教令不节,刚俗弊。故水浊无掉尾之鱼,土确无葳蕤之木,政烦无逸乐之民。政之于人,由琴瑟也,大弦急,则小弦绝,大弦阏矣。  夫足寒伤心,民劳伤国;足温而心平,人佚而国宁。是故善为理者,必以仁爱为本,不以苛酷为先。宽宥刑罚,以全人命,省彻徭役,以休民力;轻约赋敛,不匮人财,不夺农时,以足民用;则家给国富,而太平可致也。人之于君,犹子之于父母也。未有父母富而子贫,父母贫而子富也。故人饶足者,非独人之足,亦国之足也;渴乏者,非独人之渴乏,亦国之渴乏也。故有若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此之谓也。  先王之治,上顺天时,下养万物,草木昆虫,不失其所;獭未祭鱼,不施网罟,豺未祭兽,不修田措;鹰隼未击,不张罻罗;霜露未沾,不伐草木。草木有生而无识,鸟兽有识而无知,犹施仁爱以及之,奚况生人而不爱之乎?  故君者,其仁如春,其泽如雨,德润万物,则人为之死矣。昔太王居邠,而人随之,仁爱有余也;夙沙之君,而人背之,仁爱不足也。仁爱附人,坚于金石,金石可销,而人不可离。故君者,壤也;人者,卉木也。未闻壤肥而卉木不茂,君仁而万人不盛矣。从化第十三  君以民为体,民以君为心。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从之。未见心好而身不从,君欲而民不随也。人之从君,如草之从风,水之从器。故君之德,风之与器也;人之情,草之与水也。草之戴风,风鹜东则东靡,风鹜西则西靡,是随风之东西也。水之在器,器方则水方,器圆则水圆,是随器之方圆也。下之事上,从其所行,犹影之随形,音之应声,言不虚也。上所好物,下必有甚。《诗》云:“诱人孔易。”言从上也。  昔齐桓公好衣紫,阖境尽被异彩;晋文公不好服美,群臣皆衣牂羊;鲁哀公好儒服,举国皆著儒衣;赵武灵王好鵕寿,国人咸冠鵕冠。紫非正色,牂非美毳,儒非俗服,鵕非冠饬,而竞之者,随君所好也。  楚灵王好细腰,臣妾为之约食,饿死者多;越王勾践好勇,而揖斗蛙,国人为之轻命,兵死者众。命者,人之所重,死者,人之所恶。今轻其所重,重其所恶者,何也?从君所好也。  尧舜之人,可比屋而封;桀纣之人,可接屋而诛。非尧舜之民性尽仁义,而桀纣之人生辄奸邪,而善恶性殊者,染化故也。是以明君慎其所好,以正时俗,树之风声,以流来世。  或者以为:“上化而下不必随,君好而人未必同也。故唐尧之世,而四凶纵;殷纣之时,而三仁贞;汉文节俭,而人庶奢;齐景奢,而晏婴俭。”此未达之辞也。何者?冬之德阴,而有寒炎萧丘;夏之德阳,而有霜霰。以天地之德,由不能一于阴阳,况其贤圣,岂能一于万民哉!  故权衡虽正,不能无毫厘之差;钧石虽平,不能无抄撮之较。从君之譬,以多言之。唐尧居上,天下皆治,而四凶独乱,犹曰尧治,治者多也;殷纣在上,天下皆乱,而三仁独治,犹曰纣乱,乱者众也。汉文节俭,而人有奢,犹曰世俭,俭者多也;齐景大奢,而晏婴躬俭,犹日国奢,奢者众也。水性宜冷,而有华阳温泉,犹曰水冷,冷者多也;火性宜热,而有萧丘寒炎,犹曰火热,热者多也。迅风扬波,高下相临,山隆谷洼,差以寻常,较而望之,犹曰水平,举大体也。故世人之论事,皆取其多者以为之节。今观言者,当顾言外之旨,不得拘文以害义也。法术第十四  法术者,人主之所执,为治之枢也。术藏于内,随务应变;法设于外,适时御人。人用其道而不知其数者,术也;悬教设令以示人者,法也。人主以术化世,犹天以气变万物:气变万物,而不见其象;以术化人,而不见其形。故天以气为灵,主以术为神。术以神隐成妙,法以明断为工。淳风一浇,则人有争心,情为既动,则立法以捡之。建国君人者,虽能善政,未有弃法而成治也。故神农不施刑罚而人善,为政者不可废法而治人,舜执干戚而服有苗,征伐者不可释甲而制冠。  立法者,譬如兽御:察马之力,揣途之数,齐其御辔,以从其势。故能登坂赴险,无覆轶之败;乘危涉远,无越轨之患。君犹御也,法扰辔也,人犹马也,马犹轨也,理犹执辔也。执辔者,欲马之遵轨也,明法者,欲人之循治也。辔不均齐,马失轨也;法不适时,人乖理也。  是以明主务循其法,因时制宜:苟利于人,不必法古;必害于事,不可循旧。夏商之衰,不变法而亡;三代之兴,不相袭而王;尧舜异道,而德盖天下;汤武殊治,而名施后代。由此观之:法宜变动,非一代也。  今法者则溺于古律,儒者则拘于旧礼,而不识情移法宜变改也。此可与守法而施教,不可与论法而立教。故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贤者更礼,不肖者拘焉。拘礼之人,不足以言事;制法之士,不足以论理。若握一世之法,以传百世之人,由以一衣拟寒暑,一药治痤瘕也。若载一时之礼,以训无穷之时,是刻舟而求剑,守株而待免也。  故制法者,为理之所由,而非所以为治也。礼者,成化之所宗,而非所以成化也。成化之宗,在于随时,为治之本,在于因世。未有不因世而欲治,不随时而成化,以斯治政,未为衷也。赏罚第十五  治民御下,莫正于法;立法施教,莫大于赏罚。赏罚者国之利器,而制人之柄也。  故天以晷数成岁,国以法教为才。晷运于天,则时成于地;法动于上,刚治成于下。晷之运也,先春后秋,法之动也,先赏后罚。是以温风发春,所以动萌华也;寒露降秋,所以殒茂叶也;明赏自德,所以劝善人也;显罚有过,所以禁下奸也。  善赏者,因民所喜以劝善,善罚者,因民所恶以禁奸。故赏少而善劝,刑薄而奸息。赏一人而天下喜之,罚一人而天下畏之,用能教狭而治广,用寡而功众也。  昔王良之善御也,识马之饥饱规矩徐疾之节,故鞭策不载而千里可期;然不可以无鞭策者,以马之有佚也。圣人之为治也,以爵赏劝善,以仁化爱民,故刑罚不用,太平可致;然而不可废刑罚者,以民之有纵也。是以赏虽劝善,不可无罚,罚虽禁恶,不可无赏;赏平罚当,则理道立矣。  故君者赏罚之所归,诱人以趣善也。其利重矣,其威大矣。空悬小利,足以劝善;虚设轻威,可以惩奸。矧复张厚赏以施下,操大威以临民哉!  故一赏不可不信也,一罚不可不明也。赏而不要,虽赏不劝;罚而不明,虽刑不禁。不劝不尽,则善恶失理,是以明主一赏善罚恶,非为己也,以为国也。适于己,而无功于国者,不加赏焉,逆干己,而有劳于国者,不施罚焉。罚必施于有过,赏必加于有功,苟能赏信而罚明,则万人从之,若舟之循川,车之遵路,亦奚向而不济,何行而弗臻矣!审名第十六  言以绎理,理为言本,名以订实,实为名源。有理无言,则理不可明;有实无名,则实不可辨。理由言明,而言非理也;实由名辨,而名非实也。今信言以弃理,实非得理者也;信名而略实,非得实者也。故明者,课言以寻理,不遣理而著言;执名以责实,不弃实而存名。然则言理兼通,而名实俱正。  世人传言,皆以小成大,以非为是。传弥广而理逾乖,名弥假而实逾反,则回犬似人,转白成黑矣。今指犬似人,转白成黑,则不类矣。专以类推,以此像彼,谓犬似玃,玃似狙,狙似人,则犬似人矣。谓白似缃,缃似黄,黄似朱,朱似紫,紫似绀,绀似黑,刚白成黑矣。黄轩四面,非有八目;夔之一足,必有独胫。周人玉璞,其实死鼠;楚之凤凰,乃是山鸡。愚谷智叟,而像顽称;黄公,乃得丑名。鲁人缝掖,实非儒行,东郭吹竽,而不知音。四面一足,本非真实,玉璞凤凰,不是定名。鲁人东郭,空滥美称:愚谷黄公,横受恶名。由此观之传闻丧真,翻转名实;美恶无定称,贤愚无正目。  俗之弊者,不察名实,虚传说者,即似定真。闻野丈人,谓之田父;河上姹女,谓之妇人;尧浆、禹粮,谓之饮食;龙肝、牛膝,谓之为肉。掘井得人,言自土而出;三豕渡河,云彘行水上。凡斯之类,不可胜言。故狐狸二兽,因其名便,合而为一;蛩蛩巨虚,其实一兽,因其词烦,分而为二。斯虽成其名,而不知败其实,弗审其词,而不察其形。  是以古人必慎传名,近审其词,远取诸理,不使名害于实,实隐于名。故名无所容其伪,实无所蔽其真,此之谓正名也。鄙名第十七  名者命之形也,言者命之名也,形有巧拙,名有好丑,言有善恶。名言之善,则悦於人心;名言之恶,则忮於人耳。是以古人制邑名子,必依善名名之,不善害于实矣。昔毕万以盈大会福,晋仇以怨偶逢祸。然盈大者不必尽吉,怨偶者不必皆凶。而人怀爱憎之意者,以其名有善恶也。今野人昼见蟢子者,以为有喜乐之瑞;夜梦见雀者,以为有爵位之象,然见蟢者未必有喜,梦雀者未必蝉冠,而人悦之者,以其名利人也。水名盗泉,尼父不漱;邑名朝歌,颜渊不舍;里名胜母,曾子还轫;亭名栢人,汉后夜遁。何者?以其名害义也。以蟢雀之徵,无益于人名,苟近善而世俗爱之。邑泉之大,生人所庇,名必伤义,圣贤恶之。由此而言,则善恶之义在于名也。  昔有贫人命其狗曰富,命子曰乐,方祭而狗入于室,叱之曰:“富出!”祝曰:“不祥。”家果有祸。其子后死,哭之曰乐,而不自悲也。庄里有人字其长子曰盗,次子曰殴。盗持衣出耨,其母呼之曰盗,吏因缚之。其母呼殴,殴喻吏遽而声不转,但言殴殴,吏因殴之,盗几至于殪。立名不善,身受其弊。审名之宜,岂不信哉!知人第十八  龙之潜也,庆云未附,则与鱼鳖为邻;骥之伏也,孙阳未赏,必与驽骀同枥;士之翳也,知己未顾,亦与佣流杂处。自非洞明,莫能分也。  故明哲之相士,听之于未闻,察之于未形,而鉴其神智,识其才能,可谓知人矣。若功成事遂然后知之者,何异耳闻雷霆而称为聪,目见日月而谓之明乎?  故孔方諲之相马也,虽未追风逐电,绝尘灭影,而迅足之势,固已见矣。薛烛之赏剑也,虽未陆斩玄犀,水截轻羽,而锐忍之资,亦已露矣!  故范蠡吠于犬窦,文种闻而拜之,鲍龙跪石而吟,仲尼为之下车;尧之知舜,不违桑阴;文王之知吕望,不以永日。眉睫之微,而形于色;音声之妙,而动于心。贤圣观察,不待成功而知之也。  陈平之弃楚归汉,魏无知识其善谋;韩信之亡于黑水,萧何知其能将,岂待吐六奇而后明,破赵魏而方识哉?若于临机能谋而知其智,犯难涉危乃见其勇,是凡夫之识,非明哲之鉴。  公输之刻凤也,冠距未成,翠羽树,人见其身者,谓之鸗鵄,见其首者,名日鴮鸅,皆訾其丑,而笑其拙。及凤之成,翠冠云耸,朱距电摇,锦身霞散,绮翮焱发,翙然一翥,翻翔云栋,三日而不集,然后赞其奇而称其巧。  尧遭洪水,浩浩滔天,荡荡怀山,下民昏垫。禹为匹夫,未有功名,尧深知之,使治水焉,乃凿龙门,斩荆山,导熊耳,通鸟鼠,栉奔风,淋骤雨,面目黧黚,手足胼胝,冦绖不暇取,经门不及过,使百川东注于海,西被于流沙,生人免为鱼鳖之患。于是众人咸歌咏,始知其贤。  故见其朴而知其巧者,是王尔之知公输也;凤成而知其巧者,是众人之知公输也;未有功而知其贤者,是尧之知禹也;有功而知其贤者,是众人之知禹也。故知人之君未易遇也。  侯生,夷门抱关之吏,见知于无忌;豫子,范中行之亡虏,蒙异于智伯,名尊而身显,荣满于当世,虽复刎颈魏庭,漆身赵地,揣情酬德,未报知己虚左之顾,国士之遇也。世之烈士愿为君者授命,犹瞽者之思视,躄者之想行,而目终不得开,足终不得伸,徒自悲夫!荐贤第十九  国之需贤,譬车之恃轮,犹舟之倚楫也。车摧轮,则无以行;舟无楫,则无以济;国乏贤,则无以理。国之多贤,如托造父之乘,附越客之舟,身不劳而千里可期,足不行而蓬莱可至。朝之乏贤,若凤亏六翮,欲望背磨青天,臆冲绛烟,终莫由也。  峻极之山,非一石所成,凌云之榭,非一末所构;狐白之裘,非一腋之毛,宇宙为宅,非一贤所治;是以古之人君,必招贤搜隐;人臣则献士举知。唐升二八,流睦睦之风;周保十乱,播济济之咏。仲尼在卫,赵鞅折谋,干木处魏,秦人罢兵。宫奇未亡,献公不侵;子玉犹存,文公侧坐。以此而言,则立政致治,折冲压难者,举贤之效也。  夫连城之璧,瘗影荆山;夜光之珠,潜辉郁浦。玉无翼而飞,珠无胫而行,扬声于章华之台,炫耀于绮罗之堂者,盖人君之举也。贤士有胫而不肯至,殆蠹材于幽岫,毁迹于柴荜者,盖人不能自荐,未有为之举也。  古人竞举所知,争引其类,才苟适治,不问世胄,智苟能谋,奚妨秕行?昔时人君,拔奇于团虏,擢能于屠贩;内荐不避子,外荐不避仇;身受进贤之赏,名有不朽之芳。昔子贡问于孔子曰:“谁为大贤?”子曰:“齐有鲍叔,郑有子皮。”子贡曰:“齐无管仲,郑无子产乎?”子曰:“吾闻进贤为贤,非贤为不肖。鲍叔荐管仲,子皮荐子产,未闻二子有所举也。”进贤为美,逾身之贤,矧复抑贤者乎?  故黔息碎首以明百里,北郭刎颈以申晏婴,所以致命而不辞者,为国荐士,灭身无悔,忠之至也,德之难也。臧文仲不进展禽,仲尼谓之窃位,公孙弘不引董生,汲黯指为妒贤;虞丘不荐叔敖,樊姬贬为不肖;东闾不达髦士,后行不正于路。  故为国入宝,不如能献器。献贤受上赏,蔽贤蒙显戮。斯前识之良规,后代之明镜矣。  因显第二十  夫火以吹爇生焰,镜以莹拂成鉴。火不吹则无外耀之光,镜不莹必阙内影之照。故吹成火之光,莹为镜之华人之寓代,亦须声誉以发光华,犹凡火镜假吹莹也。  今虽智如樗里,才若贾生,居环堵之室,无知己之谈,望迹流于地,声闻于天,不可得也。柳下惠不遇仲尼,则贞洁之行不显,未免于三黜之臣,无耻之人也;季布不遇曹丘,则百金之诺不扬未离于凡虏无羞之士也。二子所以德洽于当时,而声流于万代者,圣贤吹莹也。  昔有卖良马于市者,已三旦矣,而市人不顾。乃谓伯乐曰:“吾卖良马,而市人莫赏。今子一顺,请献半马之价。”于是伯乐造市,来而迎睇之,去而目送之,一朝之价,遂至千金。此马非昨马驽骀,今成駃騠也,由人莫之赏,未有为之顾眄者也。  夫樟木盘根钩枝,瘿节蠹皮,轮菌拥肿,则众眼不顾。匠者采焉,制为殿堂,涂以丹漆,画为黼藻,刚百辟卿士,莫不顺眄仰视。木性犹是也,而昔贱今贵者,良工为之容也。  荆磎之珠,夜光之璧,荐之侯王,必藏之于玉匣,缄之于金滕。若暗以投人,则莫不相眄以愕,按剑而怒。何者?为无因而至。  故若物无所以因,良马劳于驵阓,美材朽于幽谷,宝珠触于按剑。名有所因而至,则良马一顾千金,槃木光于紫殿,珠璧擎之玉匣。今人之居当代,虽抱才智,幽郁穷闺,而无所因邪?未有为之声誉,先之以吹莹,欲望身之光,名之显,犹扪虚缚风,煎汤觅雪,岂可得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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