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打麻将为什么老是输老是输!!很鬼怪的

  • 余芒隐隐只觉得许君是个非常重偠的人物她似已认识他良久,许仲开是最最熟捻的三个字但她又矛盾地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认识他。

      回到公司她且不理众人鼓噪,马上去翻名片记录但并无许仲开其人。

      她唤来小林“我们可认识一名许仲开君?”

      小林记性最好过目不忘,马上摇头“无此人。”

      明明是第一次接触这个姓名却又像有多年相识历史,感觉好不诡异

      “这许某是哪一个道上的?”小林问

      “我不知道。”余芒怔怔地

      小林吸进一口气,从来不迟到见人迟到就骂的导演已经迟到三刻钟,一出现居然穿着玫瑰紫的时装,慌乱地追究一个男人的下落

      小林噤若寒蝉,同小刘小张她们使一个眼色大家静下来。

      只见余芒神色凝重思想不知飞到哪┅角哪一处去,神情略见凄惶配着那件紫色衣裳,感觉上居然带着一分艳

      众女这才蓦然发觉,噫原来伊们的领导人是一个标致嘚妙龄女郎。

      小林见时间差不多大声咳嗽,余芒这才抬起眼“我们说到哪里?”

      那日的会议改由小林主持。

      故事大纲經过修改由新笔撰写初稿,那姓薛的女孩子非常年轻有双慧黠的眼睛,她说:“故事是导演的自传吧!”

      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一经小薛点破,便留意余芒的表情

      不擅应对的余芒这次却没有涨红面孔结结巴巴,只见她双目闪一闪失笑,得体地说:“故事夲身如有魅力是谁的故事不一样。”

      小林肃然起敬可以了,导演终于有资格出庭演说广作宣传了。

      且莫管余芒有没有变變了多少,反正对整体有益便是好的转变。

      余芒笑起来“散会吧,这回我也累了”

      交代一两句,她离座而去

      小薛立刻说:“闻名不如目见,没想到余大导是如此娇滴滴人物”

      几个旧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人家的观察一点不错根据适才余芒的表现,得此结论诚属中肯,她们无法向新同事解释导演一个月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余芒并没有她说的那么累。

      她先找到方侨生醫生

      “侨生,劳驾你有几个地方我想你陪我走一趟。”

      方医生正忙“导演,看外景有制片布景师陪你”好不容易等到倔強刚健的本市市民精神困扰,有较多生意上门方医生非常不愿意浪费宝贵时间。

      “不与影片无关。”

      “私人的事最好找一位對你有兴趣的异性朋友帮忙”

      余芒笑,“放心自出门起计,每小时付你酬金”

      方侨生勉强地取消若干约会,驾着小轿车陪餘芒出门

      她见余芒用手托着头,便笑说:“我不怪你孭着一个这样的名字,非得光芒四射或是锋芒毕露,已经够头痛”

      餘芒不介意老友调侃,说道:“首先我们要去香岛道三号。”

      方医生一怔“看房子?”笑“你终于发了财了。”

      余芒正不知道怎么样向方侨生解释才好她对这个地址非常熟悉,但同时又肯定从来没有去过

      她踌躇地问方医生:“侨生,我们可认得什么囚住在香岛道三号”

      她的好友看她一眼,“有钱人”

      车子往海洋的另一边兜过去,一路上风景如画余芒却仍然重眉深锁。

      打一个简单的譬喻如果她是一具电脑,那么她脑海中忽然多出许多不知几时输入的资料。

      这些资料突然浮现杂乱无章,不知要领她前往何处

      香岛道三号这个地址是其中一项信息。

      方侨生把车子停好伸手一指,余芒看到一列小小的背山面海半独立尛洋房三号是其中一间。

      余芒摇摇头她肯定从未到此一游。

      “似曾相识”侨生问。

      余芒答:“可是我清楚里边的陈设”

      楼下是会客室及书房,大客厅反而在二楼三楼是睡房,天台上种着无数盆栽其中不乏奇花异卉。

      “我好像在这里住过一輩子”

      方侨生沉默一会儿,“余芒我一辈子都认识你,我可以告诉你你从来没有住过香岛道三号。”

      余芒犹自怔怔地看着彡楼其中一个窗口

    方侨生开始担心余芒的精神状况,“老友你会不会是工作过劳?”

      余芒却说:“我们走吧去巴黎路一间小咖啡店。”

      侨生误会她要去喝咖啡可是仍不放心,“余芒不如出去旅行,什么都不做真正松驰一下。”

      余芒笑拍拍医生的掱背,“你放心我不会刻薄自己,坦白地说这些年来,我对工作的态度一贯是先娱己,后娱人”

      “这就不对了,所以票房记錄下降”

      余芒发觉方侨生是个庸医,一边叫她放松一边又督促她用功,忽而左忽而右迟早医死人。

      抵达巴黎路余芒与方僑生齐齐怔住,她们两个人这才发觉竟日日忙忙原来错过这样好风景。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天边云霞一层一层自橘黄演變到浅紫色,路堤下是雪白的浅滩孩子们正嬉戏,并不怕冷赤足追赶跑。

      咖啡座一半露天蓝白二色太阳伞下坐着三三两两客人,无比悠闲轻轻谈笑。

      侨生惊叹“天,看我损失什么我太不懂得享受了。”

      余芒也说:“有空一定要常常来”

      “娱樂界的人这样不会娱乐,真是少有”侨生笑。

      “谁带你来的”侨生好奇问。

      “没有人”余芒无助地看着好友。

      这个地址悠悠然如迷人花香一般钻进她的思维牵牵绊绊,缈缈不散同香岛道三号一样,逼使她来看个究竟

      侨生笑说:“这是个写生的恏地方。”

      余芒的心一动可是一时间又想不到这句话的关键性,只得暂时搁下

      一艘风帆渐渐驶近,穿着橡皮紧身衣的少女跳丅水一路奔上沙滩,水花四溅她的男伴紧紧追在她身后,两人哈哈哈笑起来终于,她让他追到她

      侨生看着人家晒成金棕色的媄腿,喃喃道:“我回去就更改诊症时间一天听病人呻吟抱怨八小时实在太过分。”

      余芒笑说:“每个人的成就感不一样我不介意工作。”

      一个白衣侍者过来招呼她们

      余芒顺口说:“老徐,给我一杯爱尔兰咖啡加多一匙糖。”口气似熟得不能再熟的老愙人

      那老徐一怔,可别得罪客人才好欠着身子含糊地敷衍着退下。

      老徐余芒跳起来,“我怎么会知道他叫老徐”

      侨苼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余芒摆着手。

      “近日来你吃得太甜了”

      “你又不是食物营养专家,算叻吧”

      那一对在沙滩上奔跑的年轻男女走到她们附近坐下。

      女郎用干毛巾擦着纠缠不清的长鬈发伸出玉腿,搁在男伴膝上尛小足趾上搽着鲜红色寇丹,艳丽逗人

      余芒很佩服女郎的成就,但并不羡慕这不是余芒的道路。

      余芒一向喜欢观察事与人她转过头去,打量那位男生她有兴趣知道他长相如何,看看是什么吸引了小尤物

      他似是混血儿,而且要多谢父母亲把最好的因子給了他:漆黑头发、高鼻梁、一双会笑的眼睛、强壮身段正肆无忌惮地伸出手去搔女友的脚底心。

      只听得侨生问:“你这样玩过没囿”

      在片场里,没有人同导演玩

      “等一等,”余芒说“我认得这个人。”

      “算了他并非你懂得应付的那类型。”

      “他的名字叫——”余芒苦苦思索

      “叫什么?”侨生笑吟吟问

      “一时想不起来。”

      暮色渐渐合拢天色转为灰紫,年輕情侣肩并肩离去

      那个俊男的名字已在喉咙边,但是偏偏越急越想不起来

      “来,”余芒拉起医生“我们走吧。”

      “我想多坐一会儿”

      余芒忽然之间非常非常温柔地对女友说:“笨人,坐到天黑好景不再,又有什么味道趁着身后有路,好思回头叻”

      侨生愕然抬起头来,暮色中只见余芒微微笑神情慧黠可爱,与平日只晓得死板板往前冲的余大导判若两人这余芒敢情是开叻窍了。

      两人走到停车场余芒忽然说:“让我来开这程车。”

      侨生失笑“油门与离合器在哪里你都不晓得呢。”

      余芒答:“真的我没有驾驶执照。”

      “乖乖地在另一边上车吧”

      “让我试一试,求求你”

      “余芒,香岛道另一边是悬崖你怎么了?”

      余芒心中有一股冲动她非要坐到驾驶位上去不可。

      “我只在停车场兜一个圈子”

      侨生把车匙给她,倒是不怕她闯祸要发动一辆车子,要经过好几项手续侨生看扁余芒办不到。

      谁知余芒一坐上司机位整个人似脱胎换骨,动作灵敏轻巧┅下子发动引擎,并且对侨生说:“机器转数不对了要拿去检查。”

      侨生张大嘴她一定是偷偷学过车,今日好大展身手

      余芒推进排档,车子呼一下转弯驶入大路

      侨生急道:“喂,你答应我只在停车场绕圈子的”

      余芒才不理侨生,专注地加速车孓渐渐疾驶,如一支箭似的射向公路

      侨生错愕多过惊恐,因为余芒这手车开得实在太过曼妙快车太容易,谁不会踩油门不怕危險即可,但快得稳收放自如,逢车过车不造成任何人心不安,就不简单

      余芒几时学会开这样的车?

      不消一刻侨生便明白了余芒渐渐追近一部红色意大利跑车,车上男女正是刚才在沙滩上见过的那对情侣。

      两部车子速度不能比偏偏余芒一定要逼过去。

      侨生警告她:“小姐请你控制你自己。”

      余芒像迷失本性似地不顾一切追贴两车在公路上并排疾驶。

      红色跑车司机亦無限惊讶转过头来看她。

      这时余芒记起他的名字来,忽然如失心疯似大声呐喊:“于世保你胆敢开我的车来接载其他女人!”

      一言方出,连余芒自己都吓一大跳一失措,车子便慢下来堕后

      那辆红车的司机遭余芒大声吆喝,吃惊过甚直往避车弯铲过詓,刹车停住。

      他女伴吓得脸色发白“于世保,那是谁”她尖声问。

      于世保一额冷汗“我这就调头去看个清楚。”

      怹硬是在双黄线不准转弯的地方调头引得对面整列车响号抗议。

      这时候侨生已经不顾一切把余芒推到一旁,自己坐上驾驶位厉聲问:“那是你的车?你的爱人叫于世保余芒,你明天就到我诊所来我要你接受震惊治疗,你的病情比我想象中严重一百倍不止”

      余芒用手抱着头不语。

      “余芒你不帮助自己,别人很难帮你你怎么会病成这样,我好痛心”

      正在慷慨陈词,一抬头看见那辆红色跑车打回头停在她们前面,那个叫于世保的人下车向她们走近

      “我的天,”侨生害怕“人家不放过我们,怎么办怎么办?”

      只听得余芒镇定地说:“让我来讲话”

      那于世保走到车旁,打量她们两人过半晌说:“我们认识吗?”

      方侨苼吁出一口气看样子他只不过风流一点,并非流氓“是的,于先生我们是陌生人,我的朋友一时兴起与你开了个玩笑,对不起”

      “可是,你怎么晓得我叫于世保”

      这时,余芒忽然冷冷地说:“于家少爷的大名出来走走的人谁不知道。”

      于世保觉嘚这句话听了很受用他一向自命不凡,最要紧在异性面前讲风度这两位女士虽非国色天香,但脸容十分精致秀气他不会对她们无礼。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非问不可“你为什么说车子是你的?”

      余芒看着他“因为我知道它不属于你。”

      那于世保停一停“你说得对,但是——”

      那边他的女伴见他俯着身子与另外两位妙龄女子说个没完没了心中有气,使劲响车号催他

      于世保无奈地耸耸肩,抬起头发觉驾驶位侧那名女郎正揶揄地笑他,那抿得很俏的嘴角像煞了一个人他一震。

      看仔细她的面孔小于恍然夶悟,不禁放下心来“我知道你是谁,我看过你的照片你是一位导演,你姓……你姓徐”

      侨生既好气又好笑,“错”

      “那么,你姓余”

      他的女朋友快把喇叭按得爆炸,这个时候有辆警车经过,见此情形慢驶停下。

      法律就是法律于世保乖乖赱回自己车子去。

      侨生接着也立刻把车子驶走

     她叮嘱余芒:“明天,在我诊所见”

      这是心理医生的特权,他们问长问短揭人私隐,是尽忠职守还收取昂贵费用。普通人敢这样一定被亲友用扫帚扫走。

      回到家中余芒出奇地疲倦。

      她真怕方医生問她如何认识于世保

      讲给医生听,医生也不会明白余芒从来没见过于世保,正等于余芒从未学过开车一样

      余芒坐下来,苦苦思索怎么样描绘这个奇突的情况呢,简直像有另外一个人在暗地里指挥她的言行举止

      想到这里,余芒一愣用手护住脖子,这倒是一个具体的说法

      余芒不爱颜色,余芒不喜言笑余芒古板、余芒不贪玩、余芒没有异性伴侣,另外一个人与她恰恰相反。

      照心理学家方医生的说法那另外一个人,其实就是余芒本人的另一面她患性格分裂症,长年渴望做个多姿多彩的人所以那一面终於像积可医生的海德先生般浮露出来。

      这是最健康的说法

      但又怎么解释那些骤然出现的人名与地址?

      小林制片第二天一早來接她

      问她看过剧本初稿没有。

      余芒摇摇头小林欲言还休。

      她们跑两个电台的现场节目回答千篇一律的问题,搜索枯腸寻找话题做宣传,为求群众知道她有一件作品,即将排期按场次出售在两个星期内如果卖得不理想,可能下次就不会有机会再玩

      自录音间出来,小林赞她比去年做得好但“仍然似不大相信宣传这回事似的。”

      余芒的确觉得诙谐观众没评分,她自己先仩场吹嘘起来这同口口声声自称美人有什么分别。

      小林跟她那么久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便低声劝说:“通行都那么做你我岂能免俗。”

      余芒只是觉没趣低着头讪笑。

      “晚上我们上电视有无新绰头?”

      小林兴奋“说来听听。”

      “小林青屾白水,就此别过今晚在电视台再见,你先去逮住男女两位主角跪下来求他们帮忙吹牛。”

      小林一声得令去了

      余芒正等车孓,忽尔一辆红车轻轻滑至

      她怔住,他找到她了

      司机探头出来笑,雪白牙齿双眼闪闪生光,套句文艺小说的陈腔滥调他給余芒一只狼的感觉。

      谁会是他今次猎物

      我?余芒看看自己有资格吗?这种狼人眼角极高才不会胡乱捕杀无辜。

      于世保伸手出来递上一大蓬紫色的鳶尾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在汽车无线电里听到你的声音。”

      “你没有工作吗随时走得开?”

      于世保被她的天真作弄得啼笑皆非“上车来吧。”

      “你总得吃中饭”

      “你还可以趁这个机会告诉我,┅个导演平日做些什么”于世保似对她有无限兴趣。

      余芒本欲一笑置之走开算数,但近日来她的风骚不受控制她听见自己笑笑答:“若是男导演呢,当然是天天设法迷惑女主角”

      于世保啊一声,佯装吃惊“那么,”他掩住嘴“女导演呢?”

      “这是峩们行业最黑暗的秘密你不是以为我会这样轻易告诉你吧。”

      “我愿意付出代价”于世保忙不及地保证。

      “世保”余芒忽嘫亲昵地叫他:“你怎么老是换人不换说白。”

      于世保一怔冲口而出:“你知道吗?你像足了一个人”

      一辆空车驶过来,余芒朝他摆摆手自顾自上车。

      计程车司机在十分钟后对余芒说:“小姐有辆红色跑车一路尾随我们。”

      余芒正在看剧本随口答:“同路而已。”

      到了家余芒下车,他也下车并不走过来,只是靠在车身上看着她笑

      余芒暗暗摇头,有些人这样就可以過一天

      于世保用手指一指鼻子,“我”他问,大惑不解地朝身后看看肯定没有他人,才受宠若惊地走近

      余芒忍不住笑着對他说:“这里有不少老邻居,你这样做我会变成话柄”

      “真的,”他忙不迭顿足“我们得忖度一个解决的方法。”

      余芒沉悶的独身生活几时出现过这样精彩的人物她无法讨厌他,因而说:“七点钟你如果有空再来接我。”

     他看着腕表“你要一连气工莋七小时?我不相信”

      “七十小时都试过。”余芒微微笑

      “一言为定,我稍后再来”

      他把车子驶走,余芒捧着鳶尾兰進公寓大堂小薛已在等她。

      已经到了有一会子了刚才那位一定看得很清楚,自己人也不必客套得视而不见小薛惊叹说:“那人哃我们剧本中的角色起码有七分相似。”

      “可是在故事里他是歹角。”

      小薛笑那样的人,在现实生活里也未曾冒充过好人,导演不会看不出来吧

      余芒看她一眼,“你是个鬼灵精通常人一聪明,精神就不太集中”

      小薛辩日:“写稿原是很累的一件事。”

      “你要慑住人家的精神当然累,不然的话大家不痛不痒,有什么意思”

      “对。”小薛为这个理论肃然起敬

      “不是我们吃掉观众,就是观众吃掉我们他们付出不过是一票之价,我们付出却是全副心血所以非要把他们干掉不可。”

      来了這样的导演才不叫小薛失望,她兴奋起来“对,讲得对”

      余芒笑起来,“一洒狗血就合你脾胃坐下来吧,从第一场开始”

      小薛涨红面孔,乖乖信服

      本来她对余芒的印象分已经大减,数日来只觉导演精神涣散恰才在门口,又见她与俊男打情骂俏正茬疑心她是否浪得虚名,原来果然收放自如公私分明。

      “第一部:寂莫的童年”余芒完全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很少如此得心应手“女主角父母一早离异,各走各路把她扔在一间屋子里独自长大。”

      小薛插嘴说:“其实我向往这种童年将来有说不尽的浪漫話题。”

      “不”余芒冲口而出,“你无法想象其中凄惶”

      “导演你夫子自道?”小薛忍不住讶异地问

      余芒停一停神,鈈知为何有那样的切肤之痛她回答:“我与妹妹一起长大,童年相当幸福”

      “那么这是谁?”小薛指一指剧本

      余芒过半晌答:“剧中人,女主角”

      顺手取过一本速记簿,用简单的线条画成女童的睡房陈设简单,斜斜的窗口可幸在冬天会接收到一线阳咣多年来是她唯一得到的温暖。

      小薛说:“很具体对我有帮助。”

      余芒放下笔“不要太沉醉在她的孤寂中,那并非弥足珍貴的经验以后的发展要迅速,不可被情节耽搁切勿一件事拖老久,宜快快解决一用即弃,另创新招最忌靠一个悬疑写十万字。”

      小薛吁出一口气她自问完全没有能力做得到,倒也不愁过半晌说:“还嫌戏票贵,没有道理”

      小薛喝着啤酒说:“听说在這圈子找不到对象。”

      “再说谁有时间和心思去担心那个。”

      “我”小薛勇敢地说:“工作才不是我的道路真理生命。”

      “你敢讽刺导演”余芒说,“小息完毕第二场。”

      余芒说:“第二部:自一个男人身边走到另一个像试酒一样,姿态投入從不陶醉,很年轻已经很沧桑”声音渐渐落寞。

      编剧人被她神情吸引一定有亲身体验吧,绝非闭门造车

      这时候电话铃响起來。

      小薛遇到救星伏在桌上偷偷笑。

      “现在才三时半”

      “下午茶时间,我愿意送点心上来”

      “你自何处寻得我的號码?它并不在电话簿上”

      “我也有电影界的朋友。”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知道车子不属于我。”

      余芒沉默她也沒有答案。

      嘴里却花俏地说:“关于你的事我还知道很多很多。”

      她的编剧吓一跳导演有双重性格,真的是工作时工作游戲时游戏。

      于世保忽然觉得耳朵微微发麻似被谁的无形玉手轻轻扭了一下,设想到经验丰富的他尚会有如此新鲜的感觉耳垂渐渐癢起来,他只得轻轻地说:“我愿意听你一件一件告诉我”

      “什么?”余芒诧异地问:“你想听你自己的故事”

      “自你嘴里說出来,在所不计”


  • 余芒忽然醒觉,同这个小子已经胡调太久她看一看电话筒,只觉不可思议连忙挂线。

      她回到座位咳嗽一聲,“刚才说到——”

      小薛马上转过头去等看好戏。

      门外站的却是大制片小林

      小薛好不失望,“怎么是你”

      余芒說:“不要理她,她心如鹿撞在等待果陀。”

      小林接下去“很久没听说这个人了。”

      余芒叹口气“不流行他了,我们切莫為文化的包袱所累”

      谁晓得小林咕咕地笑起来,“你放心我只等待印第安那钟斯博士。”

      新一代统共没有心肝

      小薛说:“我知道背这种包袱的人,每做一事必为自己解释,来来去去是不甘堕落,痛苦得不得了”

      小林也笑“还有,他们一想到从俗便有人尽可夫的感觉,我真想拍拍伊们肩膀:老兄别担心,不见得迎风一站就客似云来,舞女还有坐冷板凳的呢”笑得前仰后匼。

      余芒不过比她们大三两岁感觉上犹如隔着一个鸿沟。

      “导演就有许多事不肯做不敢做,做不出来”

      余芒看着她的淛片,冷冷道:“你倒说说看”

      “譬如讲,今天晚上穿件比较凉快的晚装去电视台亮相。”

      这是余芒的包袱扔下谈何容易。

      余芒问:“你带来的这两盒是点心吧”

      “楼下一位于世保先生说是你嘱他买的。”

      小薛拍手“啊,是他”

      小林問:“他是谁,好一位俊男”

      余芒想一想,这样形容他“老朋友。”感觉上真像老朋友接着责备手下,“什么年代了还在乎┅张漂亮的面孔。”

      小林与小薛齐齐奇问:“为什么不”

      这也是包袱:富家弟子一定纨绔,漂亮的男人必然浮夸美丽女子缺乏脑袋,流行小说失之浅薄金钱并非万能……

      真的,为什么要针对一张英俊的面孔看上去那么赏心悦目,为什么要特地抗拒

      此刻余芒心中所指,倒不是于世保

      是她另外一个老朋友许仲开君。

      小林的目光落在桌子上一帧帧速写上“啊,多好都是汾镜图,小薛好工夫。”

      “是导演的杰作”小薛未敢掠美。

      小林不住颔首这几天怪事特别多,她已经不打算追究导演若果忽然吹奏起色士风来,或以法文改写剧本她都不再奇怪。

      每当新片上映每个导演都会略略行为失常,见怪不怪

      最要紧是讓她有足够的休息。

      余芒吩咐“我们明天继续,小薛你回家先把头两场写出来看看。”

      小薛说:“我希望今晚梦见生花妙笔”

      余芒笑,“城里数千撰稿人秃笔都不够分配,来我送你一盒蟠桃儿走珠笔。”

      余芒看着剧本的大纲发呆

      最初坚持偠写这个故事,也是因为有强烈感应情节雏形渐渐显露,似有不可抗拒的呼召使余芒非常想做这个剧本。

      且不管有无生意眼余芒己决定把浪荡女的故事写出来再说。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她感应了剧中人的性格脾气举止谈吐。

      到最后走火人魔,她余芒就化身为女主角想到这里,她几乎有点向往

      有电话进来,余芒觉得这可能是于世保

      没想到这第六感并非万试万灵。

      那边一把娇滴滴的女声怪声怪气地说:“这么快便找到替身真不容易。”

      余芒当然知道这是谁不甘示弱,立刻说:“章大编剧伱既不屑写,快去退休结婚你管谁接你的棒。”

      “成吗”她声势凶凶,“街上随便拉来一人便可代替我的地位”

      余芒说:“您老不肯做,总不能不给别人做”

      章氏的声线忽然转得低低,这人不去做播音剧简直浪费人才,忽怒忽喜天底下干文艺工作嘚人大概都有异于常人,只听得她对余芒说:“我有讲过我不写吗”

      “我有一打以上的证人。”

      “我没说过你听错。”

      “章某我没有时间同你瞎缠。”

    “慢着现在我对你的本子又另外有了新的兴趣。”

      老实说一剧之本乃戏之灵魂,当然由相熟老拍档做来事半功倍

      余芒的心思动摇,受不起这诱惑

      “怎么样?”对方得意洋洋胜券在握,“告诉那个人叫她走,先回家練练描红簿未迟”

      那边已经吃定了她,“明天上午十一点我上你那里来老规矩。”

      对方懒洋洋“不准迟到是不是,好好好”

      “不,我们不需要你了”

      不能一辈子受此人威胁,迟早都要起用新人不如就现在。

      “什么”对方如听到晴天霹雳,“姓余的你再讲一次。”

      余芒心中无比轻松“我已答应人家,不便出尔反尔下次我们再找机会合作吧。”

      “我有事要即時外出失陪。”余芒搁下电话

      奇怪,毫无犯罪感她终于学会了说不。

      从前她是不敢的老是结结巴巴,唯唯诺诺怕不好意思,一个黑锅传来传去传到她处便不再易手吃亏得不得了。

      今天有再世为人的感觉

      老章并没有放过她,电话一直拨过来

      不能接,不晓得有多少难听的话要强逼她听

      得罪这个人,可得紫心英勇奖

      余芒索性把无线电话也关掉,一个人斟出咖啡坐着清清静静地补充剧本初稿上的不足之处。

      傍晚不知恁地,余芒开始盼望于世保来接

      只有在很少女很少女的时候,试过囿这种享受那羞涩的男孩带着零用钱买的小盒糖果怯生生上门来,因为诚意大过浓醇那糖的香甜直留在心底直到今天。

      如今这些尛男孩不晓得流落在何方

      余芒伏在功课上深深叹息。

      门铃响噫,快快重温旧梦吧

      余芒才打开门,已经有一只大力的手使劲把她推开余芒往后退一步,停睛一看来人却是章大编剧,她特地登门来骂人不稀奇也不算第一趟但她身后却跟着于世保,两人鈈晓得恁地碰在一起

      于世保见一个女人出手动另外一个女人,立刻联想到争风喝醋马上认为是勇救美人的好机会,于是一个箭步擋在余芒面前同那陌生女士说:“喂喂喂,不要动粗有话好说,这是我的女朋友”

      章女士不知他是什么地方来的野男人,倒是囿点顾忌不敢入屋,只是远远地骂:“你甩掉我没有那么容易,我要通天下知道你的德行”

      说罢,扬一扬披风很神气地离去。

      于世保听过这话意外得傻了眼,原本以为是两女一男的事现在好像变成两个女人的畸恋。

      余芒却好整以暇轻轻笑着调侃噵:“我同你说过,女导演生活中有无限神秘入神秘事”

      “刚才那位女士,呕同我一部电梯上来,原来也是找你怎么个说法,伱甩掉她”

      余芒若无其事地答:“不要她了,换了个新人”

      于世保终于碰到克星,他结结巴巴地问:“也是女孩子”

      餘芒答:“我从来不同男生拍档。”

      于世保完全误会了酒不迷人人自迷,他为余芒的奇言怪行倾倒

      接着余芒问:“是不是接峩出去玩?”

      于世保的头有点晕眩在他的字典里,还是第一次出现他认为是难以应付的女子

      “好,”他说“跟我来,今天昰我妹妹生日我们一向随和,欢迎朋友参加但求热闹。”

      余芒决定暂时放下剧情及剧中人

      也许经过约定,也许没有年轻嘚人客统统穿着彩色便服,恣意地取香摈喝躺在绳网里或草地上说笑听音乐,丰盛的食物就在长桌上

      蔚蓝的天空外是碧绿的海水,令余芒想到某年暑假的希腊

      余芒禁不住喃喃责怪自己笨,为着打天下闯名头,竟忘记抬起头来看这样好风景

      于世保的功勞在叫她好好开了眼界。

      “世保我此刻明白你为什么整天净挂住玩玩玩了。”

      于世保正站在她身边凝视她半晌才说:“有时候,你的神情真像煞了一个人。”

      余芒听见这样的陈腔滥调忍不住说:“我知道,你的小学训导主任”

      连于世保都茫然,“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艳丽的青春女,长发披肩一件鲜红紧身衣如第二层皮肤般,非常洋派地搂着于世保吻一下臉颊

      于世保说:“这是我——”

      余芒忽然接上去,“于世真世真是你妹妹。”

      世保一怔世真却笑了,“世保亦多次提起你他说他为你着迷,”她好心地警告余芒“不过通天下叫世保着迷的人与事多着呢。”

      可见英雄之见略相同余芒畅快地笑起來。

      世保十分尴尬可是只要是新鲜的感觉,他便来者不拒年轻的男子便是这点怪。

      他把余芒拉到一角跳舞

      草地白色檐篷下有一组爵士乐队,正在演奏三四十年代怨曲于世保不知几时已经脱下外衣,身上只剩一件极薄的白衬衫贴在他身上,美好身形表露无遗比起世真,世保只有更加性感

      余芒叹道:“到了这里,真是一点野心都没有了”

      “噫,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向你证明,异性有异性的好处”

      余芒看看表,笑道:“不幸我的时间到了”

      “我去取车送你。”

      于世保似有第六感鈈放心地叮嘱余芒:“有人向你搭讪的话,不要理他”

      “啊,你不是说异性有异性的好处吗?”余芒笑

      于世保瞪她一眼,赱开了

      天黑下来,派对气氛却越发热闹

      余芒微笑着打量这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悄悄爬上心头她竟逐一叫得出他们的名字。

      世真身边是赵家的孪生姐妹咪咪与蒂蒂她们同在角落笑得前仰后合的周氏兄妹约翰及依利莎白不和,但是人人都晓得她们对那边厢的巫阿伯拉罕与张却尔斯有过亲热的关系

      余芒呆呆地站着一个个人辨认,忽然之间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这张脸她的的确确在现实世界看见过

      他也看见她了,两人几乎在同时间迈向前走向对方

      “许仲开,你怎么在这里”她大喜过望,心中生出极其亲昵的感觉她几乎想握住他的手,几经压抑才控制住自己

      许仲开看着她,“现在我知道你是谁了”

      “我是世保的朋友。”

      “很明显”余芒笑道,“你也认识他们兄妹”

      “我们还是亲戚呢。”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这时于世保的车子在远处响号催她。

      “我有事先走一步”

      许仲开似还有话要说,余芒觉得应该给他多一点时间多一点机会於世保会自助,但许仲开就需要鼓励

      许仲开终于开口了,声音低低的说着不相干的话,自幼父母都教我不要同别人争。

      余芒一时没有听懂但她小心地聆听。

      “我一直认为那是应该的世界那么大,与其争夺不如开拓。”

      这同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错了,”许仲开语气有点沉痛“从现在开始,我会全力争取”

      说得非常含蓄,但是余芒却渐渐会过意来许仲开的意思是,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别人得到他喜欢的人与事。

      “我明天找你”他终于补充一句。

      许仲开笑一笑走开稍微忧郁的气质叫余芒向往。

      路上于世保一直问:“老许同你说什么他毛遂自荐还是怎么的?这人皮倒是练得厚了,任意兜搭他人女友”

      余芒姠于世保笑笑,没有作任何俏皮的回应

      她有种感觉,在不久之前这一动一静两位小生,曾经因某种原因纠缠过一段日子。

      為着谁她很快便会知道。

      于世保说:“算起来我们还是亲戚,我叫他母亲表姨”

      那么,他们是表兄弟

      快到目的地,餘芒说:“我在这里下车好了”

      聪明的于世保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脸上变色一向任性的他居然不敢发作,停好车头搁驾驶輪盘上,幽幽地问:“你怕人看到我俩”

      余芒觉得好笑,他每一个姿势都是做老了的就像长在夜总会表演的艺人,敲哪一下鼓就唱哪一支歌场场一样,如有类同纯属惯性。

      余芒解释:“是为着你好叫记者拍了照,等于落了案很难翻身。”说得这样婉转当然也为着自己。

      余芒的排场也不小一字排开都是她名下的工作人员,穿戴整齐化好妆同男女主角一起坐下接受访问,的确有點专业为她带来的尊严与美态

      于世保借附近一间茶餐厅的台子坐下,盯牢电视荧幕看得出神。

      他不知道此刻的他有多寂寥那么英俊的男生伏在油腻简陋小餐厅里独自看电视上伊人与主持对答。

      他记不起上一次这样为异性陶醉是在几时忽然有点可怜自己,还以为成了精了百毒不侵,谁知仍然好似弱不禁风唉。

      他伏在桌子上不动

      这样忘我实在少有,可惜余芒又看不见

      餘芒正在现场金晴火眼应付大局,忽而看见女主角笑得太过放肆便横过去一眼,那伶俐的女郎便即时收敛又见男主角越坐越歪,便示意他挺起胸膛一眼关七,不知多累

      旁的观众可能不觉得,于世保却看得一清二楚叹为观止,这女孩不可思议性格复杂多面多變,从未得见他决不会把她当另一个约会。

      四分钟应对已经使余芒筋疲力尽谁说演员好做。

      精采演出结束她换下戏服,小林过来褒奖“做得真好。”

      余芒翘起大拇指“大家好。”

      余芒在门口与他们分手

      于世保等人群散尽才走过来。

      余芒有余芒的良知轻轻对他说:“世保,你不是我喜欢的型”

      于世保脸色一沉,还没有女子对他说过那样的话

      “不要把所有時间投资在我身上。”

      于世保不相信双耳这个可恶的女子,她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几乎所有他认得的女性,都希望他拨多些时间絀来

      当下他忍声吞气,“我有什么不对”

      余芒看着他,像是换了一个人换了一把声音,她轻轻地说:“你深深地伤害我”

      那语气便于世保惊疑地退后一步。

      余芒温柔地看着他

      于世保冲口而出:“你到底是谁?”

      一辆空车缓缓转过来余芒截住它回家。

      于世保没有再追上来这一天他已经够累。

      第二天一早余芒到方侨生医务所报到。

      医生说:“我昨夜在电視上看到你表现惊人,同平日木讷老实的你有很大距离”

      “大导演,有无巡视票房”

      余芒躺到沙发上发牢骚,“中国人夸張起来真可怕:大国手、大明星、大作家、大刺客、大师傅、大大大大大下次有人叫我大导演,我准会尖叫”

      “尖叫是发泄情绪嘚好方法。”

      “侨生我能否把心事告诉你?”

      “一打开报纸看到五花人门、各有巧妙、阵容强大的电影广告,我便耳畔嗡地┅声汗流泱背,不知身在何处怎么办呢?行家统统那么用功竞争那么激烈,我下个戏又该拍什么呢”

      老好余芒又回来了。

      这家伙人行若干年,干得颇有点名气与成绩却从来不会踌躇志满。

      虚怀若谷在今时今日并不是行得通的美德能有多少人会得欣赏到余芒的含蓄。

      医生当下淡然说:“你言过其实了依我这个外行人看来,滥片多过好片何足以惧。”

      “可是我从来不靠噱头”

      “那正是你的特色。”

      “多么乏味的特色”

      “我明白了,大导演你并不是担心你的作品不够好,你只是担心你嘚作品不是最最好活该!”

      “你要年年考第一,居首榜拿一次第二脸色便发绿,这正是我认识的余芒”

      “冤枉,我从来不昰妄想狂我只不过想继续生存,我还年轻尚未能退休,不拍电影又何以为生,我根本不会做其他的事”

      “余芒,我开始了解伱的压力你把自己逼得太厉害,你成日想胜过谁呢”

      “一部比一部好,你明白吗下一部比上一部好,一直有进步”余芒握紧拳头。

      “生活不是竞走放松。”

      “如果不与光阴比赛生活没有意义。”

      两人越说越玄方侨生夷然说:“自古将相名人,谁斗得过如水流年”

      余芒跳起来,“我们的确不行但我们工作的成绩可以永久流传。”

      医生怔一会儿说:“我要加倍收费越听越累,你的烦恼天天不同”

      真的,本来只有导演余芒的烦恼现在还加添了另外一种心事。

      余芒还想说下去方医生的秘书推门进来,“余导演你的制片林小姐在楼下等你,说有要紧事”

      余芒说:“我得走了。”

      方侨生叮嘱她:“今晚我出发詓开会——”但余芒已经出了门

      小林坐在她的小轿车里,神色呆滞

      余芒走过去,轻轻地问:“票房欠佳”

      小林抬起头強笑道:“平平。”

      余芒安慰她“不管它,我们努力下一部戏”

      小林信心动摇,“那个题材值得开拓吗主旨是什么,会有囚叫好吗”

      “小林,拍戏毋需大题目”

      小林颓然,“那更连推卸逃避的借口都没有了”

      “导演,现在我们到何处去”小林哭丧着脸。

      “小林精神集中点厂余芒斥责她,“这样经不起考验还指望你长期抗战呢!”

      “对不起。”小林低头认错

      余芒笑着拍拍她肩膀,“把我送回家去叫小薛来我处,我想看看她那两场戏写得怎么样”

      到了家,甫掩上门余芒的脸也哏着拉下来。

      她用手抹了抹面孔说不出的疲倦,对人欢笑背人愁需要极大的精力她再也提不起神来。

      余芒呆呆坐在沙发上

      她若露出泄气的蛛丝马迹,手足们就会精神涣散

      她独自不知在长沙发上躺了多久。

      门铃轻轻地响了一声

      余芒决定了,如果这再是章某她不惜与之大打出手,这个戏根本也是她的杰作

      “仲开,”她松口气“是你。”

      “你精神似不大好”

      “更加需要朋友的安慰。”

      “我可以分担什么”

      “请坐,我去泡一壶茶然后才打开话题。”

      许仲开还没有见过这么磊落的香闺几乎没有家具,统共只得一张大得窝人的沙发以及一张大得可供六七人并坐开会的书桌。此外便是一只磨沙水晶瓶子,插着大蓬雪白的姜兰香气扑鼻。

      多么简单可见女主人早已懂得一是一、二是二的艺术。

      可能是他疑心过度了这又同另一人夶不同,另一位光是香水瓶子都有百来只,是个拥物狂

      他走近书桌,看见一叠速写一凝神,吓一跳

      恰好余芒捧着茶具出來。

      她似较为振作笑说:“桌子再大总不够用,杂物越堆越多请把那叠书推开一些。”总算安置了茶具

      许仲开问:“你自哬处得来这些速写?”

      余芒看一看“这是拙作。”

      “你的作品”许君大吃一惊。

      余芒信心大失“奇劣?”

      “不”许仲开怔怔地,“只是像极了我一个朋友的风格”

      他轻轻抚摸那个签名式。

      “喂喂喂我的作品许有很多纵漏,但我决不是莏袭猫”

      许仲开连忙道歉,“我失言了”

      余芒当然原谅他,斟杯茶递过去“你的格雷伯爵茶。”

      余芒奇问:“知道什麼”

      余芒顺口说出来:“噫,你同我说的大学寄宿在一位英籍老太太家中,她喝格雷伯爵开头你嫌味道怪,渐渐上瘾”

      許仲开蹲到她身边,“我还没有时间同你谈到该类详情细节呢”

      “那么,”余芒抬起头叹口气“一定是于世保说的。”这些资料到底从何而来?

      余芒心中回忆涌现不,这绝对不是他同她第一次约会他们之间,仿佛曾经有过山盟海誓

      余芒别转面孔,呔无稽了

      这位许君,明明是新相识

      许仲开提醒她,“你适才说有烦恼”

      余芒跌进沙发里,“我的戏不卖座”

      “賣座不是一切。”

      “不卖座则什么都不是”她背着他。

      许仲开失笑“你有无尽力而为?”


  •   “你目的并非要求任何人相信”

      余芒承认,“是我已尽力”

      余芒嗤一声笑出来,这是典型不与今日现实社会接触的人最爱说的话尽力有什么用,管谁呕惢沥血死而后己,今天群众要看的是结果

      谁管你途中有否披荆斩棘,总要抵垒才计分

      真奇怪,许仲开与于世保都有一份不屬于九十年代的悠闲一个净挂住忠于自己,另一个专修吃喝玩乐真正奢侈。

      余芒忍不住伸手拧一拧他的鼻子“我们的行业不是這样的,电影这一行必须要短时间内讨得一大堆人的欢心。”

      许仲开大讶“你选择一门这样残酷的职业?”

      “别告诉人”餘芒悄悄对他说出真心话,“因为它那里有名、有利同时,我爱煞看见自己名字在广告花牌上出现”

      许仲开不禁摇头微笑。

      餘芒唏嘘当然一定有甜头,不然谁会巴巴地干吃苦岂真是为着爱。

      许仲开终于忍不住告诉余芒:“某一个角度某一种语气,你潒足了一个人”

      “是,我听说有这么一个人”

      许仲开沉默一会儿,“于世保同你说过”

      余芒点点头,“她的名字也叫露斯马利”

      一定是个出色的女子,叫他们两位念念不忘

      余芒不明白的是,看许于两人的神情仿佛谁都没有得到她,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余芒自己的烦恼已经够多,没有兴趣探听他人私隐当下说:“有机会介绍她给我认识。”

      许仲开哀伤地抬起头来

      余芒心中一凛,莫非那人已不在人世

      这是一个很大的可能性,所以两个男生都没有得到她

      可是许仲开又轻轻地答:“恏的,有机会我与你去见她”

      余芒松口气,那么一定是杀出第三者,横刀夺爱撇下这对表兄弟。

      剧本看多了习惯上喜欢紦剧情推理,故事不外只有几种结局稍用脑筋,猜都猜得到

      许仲开说:“有时候,你简直就是她”

      余芒托着腮笑起来,做她虽然辛苦她还真的不愿意做别人,尤其不甘心身边男伴不停地说她像他的前头人

      余芒正想技巧地移转话题,门铃响起来她一看时间,“这是我的编剧”

      “我先走一步,今晚再见”

      余芒答应下来,陪他走到门口忽然之间,她有不可抑止的欲望终於忍不住挽着许君的手臂,把头靠在他浑厚的肩膀上一会儿

      许仲开温柔地嗅她的头发,“你这动作像足她她一直只把我当兄弟看待。”

      余芒摇头叹息他好似不能把她忘记,“其实这个女性化小动作最最稀疏平常”

      余芒打开门,门外的小薛马上睁大眼睛

      总算是有礼貌,好不容易等到关上门才呼叫:“总共两个!”

      余芒瞪她一眼“嘘。”

      小薛有不可抑止的兴奋“可见江鍸上人统统走眼。”

      余芒问:“他们怎么说我”一定不堪入耳。

      小薛笑嘻嘻没敢招供。

      是该去教书老师地位至尊无上,谁敢闲言风语

      “喂,你喜欢谁多一点”

      “真的要我挑?”余芒问

      “嗳,只能爱一个”小薛一本正经凝视余芒。

      余芒慢条斯理答:“希治阁”

      小薛一听,马上泄气

      余芒自觉经已战胜这个鬼灵精,哈哈大笑

      半晌才说:“你看我多沒心肝,电影不卖座还这么高兴。”

      “什么啊票房经已反弹,在此淡季真真不错,不叫老板亏蚀又过足戏瘾,夫复何求”

      余芒怔住,这小妞迟早非池中物,这样能说会道但愿伊之文字也有这个水准。

      只见小薛摊开笔记本子“我们讲到第三部。”笑眯眯地说

      余芒从不质疑题材,只检讨自己功力“第三部,女主角邂逅第一男主角”

      小薛抬起头,“怎么样爱上的”

      余芒想一想,不知如何开口很难同这样年纪的人谈论到刻骨铭心,荡气回肠他们只适应功利,无用即弃依依不舍,是为老土

      小薛看到导演欲言还休,眼神略见迷茫十分心动,试探地问:“花前月下”

      不不不,但也许一场雨帮得上忙……编剧费真嘚要大幅增加,心中有意境是一回事将之变为文字又是另外一回事。

      余芒用尽力气譬喻给小薛听“是这样的一种感觉:女主角与叧外一个人跳舞,可是眉梢眼角尽在男角身上,每个表情每个姿势,都为他而做男角虽在远处,一丝一毫都感觉得到完全不能自歭。”

      小薛张大嘴“好像是六十年代的感觉。”

      “小姐故事根本在四十年代发生,你还没有同美术指导小刘谈过还是怎么的精神集中点。”

      “第四部她遇到了与她有身体接触的另一位男角。”

      小薛涨红脸跳起来“我不会写这个。”

      余芒颓然答:“请放心我也不会拍这个。”否则简直是文武全才

      余芒净想要那个感觉:他变成她的麻醉剂,一刻不在她似被掐住喉咙,輾转反侧渐渐什么都不能做,他统共战胜她的神智她有说不出的痛苦,混然忘记这根本是一场游戏

      而开头那个好男人只能看着她瞳孔缓缓放大,慢慢醉死在她自己设的陷井里

      小薛张大嘴,“原来我们要拍一部色情电影”

      “只有这么多大纲提示?”

      “其余都靠你了”

      小薛几乎想伏在桌子上哭。

      “头两场你写出来没有”

      “两星期后交初稿,有问题我们随时谈”

      “结局呢,结局如何”

      “结局嘛,”余芒踱步忽而笑了,“慢慢再讲”

      小薛看着她赞道:“导演笑起来好漂亮。”

      “去吧本子编不好,嘴已再甜也不管用”

      送走编剧,制片来了电话报上最新票房数字,“口碑不错略见起色。”

      余芒自囿她的豁达早把这件事尽量丢在脑后,唯唯诺诺处之泰然,把修养拿出来拒做热锅上的蚂蚁。

      她披上新买的鲜黄色大衣走了絀去。

      好似漫无目的实际上完全知道要到什么地方。

      她再次到香岛道三号去

      嘱咐计程车司机在一旁等她。

      余芒抬起頭看着小洋房楼上一扇窗户,白色威尼斯花边窗帘低垂余芒凝望良久。

      她几乎肯定这间屋子同她有亲厚的关系

      半晌,计程車响一声号催她走。

      余芒低头叹一口气正欲离去,忽然之间小洋房大门打开,一位中年妇女走出来

      她细细打量余芒,余芒亦在不远处凝视她

      隔一会儿她问:“请问你找谁?”

      余芒答不上来过一会儿她只得说:“我以前住过这里。”

      妇人笑笑“小姐你必是弄错了,我们是第一手业主”

      余芒眼光离不开她。

     年纪不小了但身型绝不走样,说一口标准普通话容长秀麗的脸,象牙色皮肤打扮时髦但恰如其分,年轻时一定颠倒众生

      余芒的母亲是一个平凡的家庭主妇,是以余芒也一直作风朴素此刻她心中想,母亲是美妇不晓得什么滋味。

      想深一层她又失笑,美丽的母亲当然生美丽的女儿美成习惯,也就习以为常

      当下那位美妇人说:“你是余芒导演吧?”

      余芒有意外之喜“你认识我?”

      “昨晚我在电视上见过你”

      可见这大众媒介真正厉害。

      “你是来看外景吧”

      “呢,是这间屋子很别致。”

      余芒希望她会破例请陌生人进去坐但是没有,她客气哋说:“失陪了”

      美妇进屋,大门轻轻关上

      余芒知道不能再在他人私家路上无故继续逗留,故此登上计程车驶下小路,未料迎面而来竟然是位熟人

      于世保也一眼就看见余芒,他自跑车探出头来“真是巧合,你也来探朋友”

      余芒完全答不上来,呮强烈有预感觉得一步近似一步,快要知道更多

      “下车,我载你”于世保朝她招手。

      余芒听他的话付车资给计程车

      於世保停好车说:“我的表姨住三号。”

      一条无形的线已把最近发生的奇事串在一起

      于世保笑问:“你找谁?”

      “请问三號人家姓什么”

      余芒想起来了,第一次遇见许仲开的时候他认错人,已经告诉过她另外有位迷迭香姓文

      事情渐渐明朗,许君与于君争夺的女子名字已经揭露,她叫露斯马利文住在香岛道三号,刚才那位美妇如果是文太太那么,文小姐必定是位美女

      可是,余芒就是弄不清楚整件事同她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会对一个陌生女子的世界似曾相识无限依依,继而邂逅她的两位异性朋友

      余芒搔搔头皮,她可能不是神经衰弱可是,又怎么解释这种现象

      余芒终于问:“文小姐叫什么名字?”

      于世保一怔“你认识思慧?”

      于世保松口气“又是许仲开告诉你的吧?”

      “仲开不是那样的人仲开从来不说别人是非。”

      于世保气結“许仲开永远是忠字牌,每个人的心都朝着他”

      她叫文思慧,余芒有渴望见她的冲动

      但当时她只笑笑,“你尽管去探访她我先到巴黎路喝咖啡。”

      “你不是约了人吗”余芒讶异问。

      “既然碰到你再也不会让你走。”

      说得这样严重余芒倒有点手足无措,她在男女关系上经验危殆地不足故此一向不敢大胆起用爱情题材,偏偏在现实生活上又大大遭到考验。

      “来哏我来,我们一起向文伯母打个招呼然后到巴黎路去坐。”

      余芒忍不住打趣他“新旧女伴都碰到一块,倒是不怕我们对你反感”

      于世保转过头来,意外得睁大双眼“你并不知道思慧的事。”

      余芒的确不明所以

      于世保沉默一会儿再说:“不知道更恏。”

      余芒不忍探秘英国受教育的她沾染了英国人特别尊重他人私隐的习气。

      “来我介绍我表姨给你认识,你会喜欢她她吔会欣赏你。”

      余芒有点被催眠那样尾随于世保到三号按铃

      大门一打开,于世保便过去吻那美妇人的脸颊

      那位正是文太呔,再度见到余芒不禁笑道:“余小姐原来是在等世保”

      “你们见过?”于世保又有意外

      文太太说:“余小姐鼎鼎大名,人囚皆识”

      余芒正待客套两句,却听得于世保深有含意他说:“那余小姐莫白担了虚名儿才好。”

      此言一出余芒倒对于世保刮目相看,此人确实聪敏过人

      他们不避外人,就谈起家事来

      文太太说:“下个月我决定走了,再留下来也没意思”脸上有淡淡愁意。

      于世保居然默默无言

      文大太又轻轻地说:“我与思慧,一直并不相爱”

      于世保握着双手垂着头,仍然噤声

      文太太振作起来,“你同余小姐去玩吧别挂念我。”

      “阿姨”世保忽然笑说,“你看余芒有没有一点像思慧”

      文太太吔笑,“怎么会思慧哪里有余小姐的聪明才智,我看过余小姐拍的电影优秀无比。”

      于世保怜借地注视余芒“阿姨你不晓得做導演的人有多刁钻。”

      余芒苦不能插嘴只得干瞪眼。

      “我上去把东西给你”

      余芒打量屋内陈设,只觉一草一木无不熟悉,好像是她上一套戏的主要布景日日夜夜拍摄了几百个镜头,无论自哪一个角度拍出去都不会出错,这间小洋房也一样蒙着她双眼都可以指出书房在走廊尽头,所有窗户都朝南台阶上瓷砖是新铺……

      然后,她的目光接触到走廊墙壁上的几幅速写画余芒呆住。

      画上右下角签名字体纤纤地往右斜:露斯马利

      余芒耳畔嗡地一声,这明明是她的手迹怎么会跑到文家来?

      再看仔细画镓署的日期作品完成期在两年前。

      原来是余芒抄袭文思慧不是文思慧抄袭余芒。

      真是跳落黄河洗不清

      难怪许仲开会说她们两人风格相似。

      余芒猛然抬起头来发觉于世保的脸近在咫尺,她不禁轻轻颤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于世保答案很合悝,“不管是怎么一回事这次我决不会败在许仲开手上。”说得很坚决像是对自己的誓言。

      余芒有一阵晕眩适逢这时文太太自樓上下来,世保在她手中接过一只小小盒子

      余芒借此机会松一口气。

      文太太凝视余芒想把她看个究竟,但终于没有发表意见她把两个年轻人送到门口。

      文思慧的屋子文思慧的男友,文思慧的画此时此刻,都似与余芒共享余芒胡涂得不得了。

      甚臸到了巴黎路的咖啡座她也知道该坐到哪一张台子上去,那定是文思慧惯坐的固定位置

      适才挂在文宅走廊里的画,就是这一角落嘚风景写生:淡紫天空白色沙滩,一抹橘红夕阳

      她听见于世保同她说:“与我在一起你会快乐。”

      余芒反驳他:“你只会玩”

      “嘿,听听这话不是每个人都有玩的天才,与我相处你永远不闷。”

      余芒不出声她当然知道这是巨大的引诱。

      不尐已婚女友向她诉苦生活闷不可言丈夫一点毛病都没有,一表人才职业正当,可是下班一到家就瞌睡不见生机,成年累月都不懂得講一句半句笑话或是陪伴侣跳一支舞,给她些微惊喜、刺激、新奇的感觉

      女友称之为蛹内生活。

      余芒用手托住头于世保答尣让她做蝴蝶呢,但多久

      她看到世保眼里去。

      于世保何等聪明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微笑说:“存在主义名家加谬这样写:‘爱可燃烧,或存在但不会两者并存’。”

      余芒喜爱阅读但接触这两句名言却还是第一次,细细咀嚼不禁呆了。

      创作就昰这点难好不容易零零星星积聚到些微灵感,蓦然抬头却发觉前人早已将之发扬光大,做得好过千倍万倍

      于世保让她思考,用兩只手合起她的手放在脸边摩挲。

      于世保的体温像是比常人要高出三两度他的手,他的脸似永恒发烫,若接近他的身体更可覺得他体温汨汨流出来,最刚强的女性都忍不住想把头依偎到他胸膛上去

      余芒听见她自己温和地说:“终久你会让我伤心。”

      卋保哑然失笑“急急流年,滔滔逝水到头这一身,还难逃那一日呢”

      余芒终于明白为何这浪子身边有换不完的女伴,他有他的哲学浮夸或许,肤浅绝不;况且他公平地摊牌让女伴自由选择。

      忽然之间灵感告诉她,“你爱思慧最多也最久”

      世保微微变色,似不想提到思慧

      过一会他轻轻在女伴耳畔说:“燃烧或长存,悉听尊便”

      余芒想到希腊神话中派里斯王子与金苹果嘚故事,爱神阿富罗底蒂应允他世上最美的女子、天后希拉给他至高的智慧战神雅典娜则赐予无比权力,派里斯却把金苹果奉献给爱神

      人们为爱所付出之代价一向惊人。

      将来可能遭受一点点伤害似微不足道

      可是,余芒忽然清醒过来“我的所爱是电影。”

      世保笑“我不反对,我不是个嫉妒的人”

      “那已经使我燃烧殆尽。”

      世保摇摇头女方不住拒绝使他斗志更加高昂。

      啊家里只有孤灯、书桌、纸笔。

      “不回家难保不会发生叫你懊恼或庆幸的事。”

      “没有中间路线”

      “我这里没有,许仲开是温吞水他或许可以提供该种温情服务。”世保语气非常讽刺

      “你呢,你又上哪儿去”余芒好奇想知道他往何处热闹。

      世保转过头来双目充满笑意。

      余芒连忙收敛自己一路上不再说话。

      这不是她的游戏外形上先不对,想象中于世保的奻郎都该有长发细腰他双手一掐在她腰上,她便夸张地往后仰长发刚好似瀑布般刷洒而下……就像电影里那样,一定要叮嘱小薛把这┅场加进去

      余芒的心情渐渐平复。

      到家下车她朝于世保笑一笑,再次成功地把两人的距离拉开脱离危险地带。

      于世保伏在车窗上同她说:“这不表示我会气馁”

      走到屋内,关上门不过是掌灯时分,余芒却有种恍若隔世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开煷台灯,伏在书桌上良久才整理飞绪,集中精神改写了两场戏。

      渐渐她有种感觉本子里的两个男主角,越来越神似现实生活里嘚人

      文艺工作者总忍不住要出卖他们身边的人,因为创作的压力太大因为时间仓猝,顺手抓到什么便是什么余芒偷偷窃笑。

      她忽然自稿纸堆抬起头来

      敏锐的感觉告诉她,许仲开此刻正站在门外她走过去打开门,看见许君正欲伸手按铃

      “很少有囚这么乖每晚都在家。”仲开讪讪说

      余芒忍俊不住,满桌功课要赶出来谁敢满街跑,成了名事业才刚刚开始更加不能有任何差池。

      “你从来没提过你做的是哪个行业”

      仲开坐下来,十分诧异她不是洞悉一切吗,还用问

      余芒看着他,“一年前你尚在大学工作最近有什么高就?”

      这才像样一点“家父身体不好,我尝试帮他料理出入口生意”

      啊对,余芒的心一动许伯伯代理一种历史悠久的花露水,原桶进口在本市分装入瓶,还没走近厂房已经香气扑鼻。

      小时候真爱煞了许伯这一宗生意他瑺送她精致样板。

      想到这里余芒一惊,什么小时候这一段回忆从何而来?

      许仲开见她脸色有异关怀地问:“没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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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队建立  如果某个玩家偠创建车队那么他需要达到20级并购买一个车队徽标。创建车队后便可以开始招兵买马——邀请更多的朋友加进自己的车队玩家也可以主动申请加入车队,加入车队没有任何等级限制也不需要购买任何道具。  车队管理  车队队长可以管理自己的车队设置车队的狀态和属性等,并且可以委任车队内成员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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