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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君侧,斩妖妃】他最爱的人,一直只有她一个。(非原创小说
她是亡国公主,为他倾尽所有,为他迷惑君王,做那祸国妖妃。“清君侧,斩妖妃。”宫门大破之日,他强要了她,惊讶发现她仍是处子。当他有美人在怀,她被弃如敝履.当内监呈上她的骨灰,他像疯了般,斩杀数百宫人,血染皇宫,撕心裂肺的怒吼,响彻云霄。原来,他最爱的人,一直只有她一个
001:清君侧,斩妖妃雪夜。坤乾宫。漫天飞雪,寒风瑟瑟。紧闭的殿门终被破开,呼啸的寒风混着兵将激昂的嘶喊一并灌入殿内。“清君侧,斩妖妃!”杀戮,惨叫,尸体……光可鉴人的青石砖面上,漫开一大片温热的鲜血。残月站在高高在上的龙椅旁,冷眼俯视这场因她而起的厮杀。像极了十二年前,也是这般杀戮,鲜血,惨叫……那年她五岁,安静地站在纵横的尸体中,眼睁睁看着母妃倒在自己脚下……大将军王肖冀,首当其冲飞身而来,向残月刺来狠绝的一剑。残月不躲不闪,反而闭上眼,等待死亡迫近……残月身侧的那抹明黄,急速扑来,用他鲜活的血肉之躯,为她挡下穿膛一剑。血,溅了残月满身满脸……肖冀冷峭的面容瞬间惨白,抓着剑柄的大手颤抖起来。大片鲜红似妖冶红莲,在那道明黄的背影上徐徐绽放。“大将军王居然杀了皇上!”有人惊恐地大喊起来。厮杀在这一刻猛然消弭,所有的目光都看向肖冀手中的剑,看向那道满是鲜血的明黄背影。“肖冀,还不出去!”一道冰冷的声音悠然传来。残月心头一颤,看向殿门,云离落大步进门,黑色狐裘上沾着碎雪,一对乌黑深邃的眸,映着缭绕的火光血光,就像嗜杀残虐的地狱修罗,周身弥漫着森冷的王者霸气。有多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残月心下嗤笑……有半年了。上次还是在皇上的寿宴,他庄重跪地,高呼皇上万岁,贵妃千岁。他怎会知道,当时她的心有多痛。差点就跑下高座,对他说,即便为妃,她此生也只做他的妃。肖冀这才回神,赶紧松开剑柄,仓惶出门。殿内的众人也慌了,他们从斩杀妖妃的仁义之师,转眼变成弑君造反的叛贼。惶恐之下也跟着肖冀出门,之后将殿门重重阖上。穿着明黄龙袍的李公公,身子一歪倒在血泊中。他混着血的喉口,只能挤出细弱的声音。“娘娘,皇上……命……命老奴,务必……保护娘娘,老奴不……不负……”李公公的话还未说完便气绝,满是鲜血的唇角还噙着一丝浅笑。残月纤弱的身体一晃,保护?他最后……还想着保护她?她毁了他的江山啊!云离落凤目一凛,脚尖点地,纵身飞来,一把抓起那道明黄身体。居然是个阉奴!他幡然震怒。一把扯下李公公身上的九龙戏珠龙袍,眸光阴鸷地瞪向残月。“你居然背叛我!”残月不语,仍如方才般淡静。看着李公公的尸体被云离落抛下龙纹台阶,滚了滚最后一动不动,她清冷的眸底泛起一层极浅的水色。李公公生前不是很待见她,却在最后一刻为她而死。002:霸道强占“你居然为了他背叛我!”云离落低吼着一把扼住残月纤细的脖颈。残月抬起潋滟的水眸,静静地看着云离落。他……依旧那么好看,那么让她着迷。五官深刻犹如刀削,漆黑深邃的眼眸恍若深不见底的寒潭,只一眼便能吸附人的心魂,深陷不可自拔。那浓黑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不张扬着一股震慑天下的王者之气。让人在他面前,不自觉卑微屈膝,不敢直视。“落哥哥,何尝不是……也背叛了月儿。”残月蹙起秀眉,悲凉的声音微哽。云离落寒眸微眯,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异样。捏她脖颈的大手莫名地松了几分力道,口气强自霸道。“我是主!”他说得那么的理所应当,却不知深深刺痛了残月的心。残月自嘲一笑。是啊!他是主,而她只不过是一名身份卑微的影卫,效忠于他的杀手。一直都是她自欺欺人,还以为可以不同别人唤他一声“落哥哥”,便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到底,还是自作多情了。“告诉本王,皇上在哪。”云离落反手扣住残月的肩膀,疼痛袭来,残月的脸色愈加灰败。她不语,静静地看着捏在他另一手里的明黄色龙袍。他闷声笑起来,森冷可怖。一手举着龙袍,声线低柔,好似情人耳语,“这龙袍……不是你为皇上缝制的寿礼么。你女红一向不好,看这龙绣得,真丑。”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描摹龙袍上的绣纹,“如此丑陋的龙袍,皇上还日日穿它上朝,呵呵……整个云国都说,皇贵妃和皇上鹣鲽情深呢!”说着,他面色骤然一寒。残月心下一怵,大声制止,还是晚了一步,“不要!”他挥手间,龙袍已粉身碎骨。看着纷落的明黄碎片,泪水沿着残月的眼角,低缓而落。有那么一瞬痛了他冷硬的心。她居然哭了!为他毁了她和皇上情深见证的龙袍而哭!“你父皇母妃死在你脚下,你都不曾掉过半滴眼泪!”他低吼着,一对黑眸好似能喷出火焰来,直接将残月按到在明黄碎片上。一把扯碎残月身上染血的华服。“他看不到,本王就让他的龙袍见证,他的宠妃如何承-欢在本王身下!”雪白的玲珑胴-体暴露在空气中,很冷。残月挣扎却被他死死锢住,再动不得分毫。“告诉本王,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你们玩的有多失控?!”他不知为何这般愤怒,没有任何前戏,直接粗鲁进入。撕裂的疼痛,残月浑身颤抖,额上渗出涔涔冷汗。凄厉的嘶喊,划破沉寂的大殿。“啊————”兀地,他愣住。当冲破她的窄小,他明显感觉到,一层薄弱的膜亦随他的野蛮破裂……“你居然还是处子。”这两年,皇上日日召她侍寝。003:女奴,皇后,你选哪个?“你居然还是处子。”云离落心下一撼,动作亦温柔很多。这两年,皇上日日召她侍寝。每天面对执掌生杀大权的至尊,稍有不慎,惹怒龙颜,便是死罪。她是如何在龙威之下,夜夜周-旋?他那好女色的皇弟,又怎会放过,这样一个绝色尤-物?“他从不强迫我!”残月忍住痛,凄声大喊。“言则就是本王强迫你了!”云离落猛然一撞,痛得残月吃痛出声。他眼底方才漾起的点点温柔,转瞬被浓厚的阴霾覆盖。“不过……是一副身子,随你。”残月抓紧双拳忍住疼痛。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血沿着指缝流淌,染红地上的明黄碎片。“心呢?你的心呢?”他抓紧她的香肩,撞击着寒声逼问。那若黄莺出谷的声音,言犹在耳:“落哥哥,月儿的心和身子都是你的。”“在你打着‘清君侧斩妖妃’的口号攻入皇宫时,我的心就已碎了。”她喊着,声音里有遮掩不住的哽咽。若不是李公公舍命相救,她现在已死在肖冀的剑下。即便肖冀不是她的对手,她武功再高,也终抵不过千军万马的围攻。到最后,用她一死,换取万民拥戴,帮他登上帝位。恨么?是恨他的薄情?还是恨他强占自己?五味杂陈翻涌的心,根本理不清到底是何滋味。心下只有一片叹息,盼了这么多年,她终于真正成为他的女人了!不知怎的,突然还有些感激,这两年苦守的清白,总算将自己完整地给了他。灵伊说的对,她果然执迷。“是你把心,给了他吧!”他低吼着,动作更加强势,不再有丝毫怜悯。所有的疼痛,都抵不过残月心间的痛。昏暗的灯光下,她笑得凄美。屋外寒风呼啸,卷着碎雪抽打窗上绡纱。屋内残烛已尽,徒剩一缕袅袅轻烟,缭绕而起,消散在充满麝香与血腥的空气中。云离落的汗水滴在残月纤白的颈间,晕开一丝丝沁凉。翻身在侧,指腹轻轻描画残月苍白的绝美脸颊。“你以为不说,本王就找不到皇上?”他声线暗哑,温柔的口气彻骨的恨不经意流露。残月不知他为何那般恨皇上,同父异母的弟弟,也许是妒忌吧。云离落文韬武略样样精湛,而云意轩性格懦弱又贪好女色,自小养尊处优恃宠而骄,还是太子时就怨声一片。不过因云意轩是皇后嫡子,生来就是帝王命罢了。“不是要斩妖妃么?为何还不杀了我?”残月忍住下面的刺痛,侧头偏离他温热的呼吸。云离落蓦然绷紧俊脸,一把扼住残月的下颚,迫使她看向自己。“女奴,皇后,你……选哪个?”
004:咬破舌下毒囊残月心下一痛,他当初信誓旦旦,只要他坐上皇位,她便是他的皇后,携手共赏江山如画。如今……他让她选。呵!在他打出“清君侧斩妖妃”的口号时,便注定他将再一次食言。当下,这些于她已经都不重要了。她只想用最后的痴心,圆满他举兵的借口,帮他成功登上帝位。但愿……能在他心里留下点印象,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影。“我只选死。”残月深深地看着他。她要将他的样子铭刻,即便喝了孟婆汤也不忘却。不是为了下一世的寻找,只为下一世再莫相见。“想与他共赴黄泉,做一对鬼鸳鸯?”他咬牙切齿,字字如针刺入残月的心。“在你举兵时,我就想好死了。”残月笑起来,口中溢出大片的鲜红。云离落惊得凤目瞠大,她居然咬破舌下毒囊!“未经本王允许,你休想死!”他吼着,声音慌乱。“落哥哥……可曾对月儿,动过……一点点心?”她期盼地看着他,更多的鲜血涌出,想再抚摸一次他的脸庞,无力的手却抬不起来。他薄唇嚅动,俊脸闪过挣扎,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她胸前点了两下,封住她的大穴。残月满目绝望,在最后一刻,哪怕他骗她也好啊。好傻,傻的可悲又可笑。阖上沉重的眼睑时,隐约看到他墨黑的眼底闪现一抹晶莹。他落泪了?是错觉吧。桀骜阴鸷如他,怎会为她这颗再无利用价值的棋子落泪。他从未爱过她,甚至都不曾动过一点点心啊。无边的黑暗袭来,彻底粉碎残月所有疼痛的意识。耳边好像传来他还尚显稚嫩的声音,骄傲又霸气地指着她说。“从今天起,你只能是本王的女人!”那年,她五岁,他十五。他随他父皇的军队,攻破她的国家……残月不知自己是死了,还是昏睡着。迷乱的意识里,除了纠肠的疼痛,便是满耳喧杂的人声。好像有人呼喊着什么,也好像有人叫骂着什么。残月听不清楚,只知道有温热的苦涩药汁灌入口中,随即脖颈一紧,好像被人扣住,药汁艰难地吞咽下去……意识再次昏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满眼的灼灼桃花。风一吹,花瓣漫天,迷人的香气让人沉醉……林中,一个俊美少年夺下小女孩手中的纸鸢,喝道,“真笨,纸鸢都不会放!”在他的操控下,五彩绚丽的蝶翼纸鸢,缓缓升上天空,越升越高,只剩一个渺小的影。小女孩仰着头眯眼看,欢快地拍手跳起来,“落哥哥,好厉害!”少年骄傲又不屑地闷哼一声,看向小女孩,乌黑的眸子映着桃花,笑意璀璨。“所以,你做本王的女人,不亏。”005:万不可用龙血做药引“所以,你做本王的女人,不亏。”“嗯!”小女孩重重点头,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绽放的甜美笑容,竟比那盛开的桃花还美。一把无情的火,烧毁了唯美的画面……残月再度陷入漆黑,好像置身火海,热得她痛苦挣扎,本想大喊,喉口干涩得撕裂的疼。耳边隐约传来谁的声音,颤颤巍巍,战战兢兢。“皇上,您乃万金之躯,万万不可用龙血做药引。”皇上?云意轩回来了?难道攻破皇宫的惨幕只是一场噩梦?更或者,她入宫成为千夫所指万民唾骂的祸国妖妃,也根本只是一场梦,落哥哥怎么舍得将她送给别的男人……残月想睁开眼一看究竟,怎奈眼皮沉重得丝毫不听使唤。意识再度昏沉,耳边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水,只能模糊听到一声怒吼。“滚!朕决定的事,谁敢反对……”这声音……是落哥哥。落哥哥来接她回家了吗?一定是。她好怕,密室里的男孩女孩们好凶好凶。为了一个干巴巴的窝头,打得头破血流,甚至不惜将对方掐死。潮湿的密室里,到处都是霉味,血腥味,还有尸体腐败的恶臭。教武功的师傅也好凶,只要做的有一点不好,就要抽鞭子,打板子。好痛,浑身都好痛,伤口粘着衣服,血迹已经干涸。一练功,伤口撕裂,流出更多的血,然后再干涸,再撕裂,伤口反复,最后流出脓来。她偷偷的哭,落哥哥为何要把月儿丢在这里?为何还不来接月儿回家?落哥哥是因为月儿被家奴欺负没有反击,所以不要月儿了吗?月儿以后变得不再被人轻易欺负还不行么?能不能不要丢下月儿不管。密室一到冬天阴冷潮湿,粉嫩的小脸生了冻疮。小伙伴们一天天减少,或病死饿死,或被同伴杀死。她终于饿得疯狂,也加入抢吃食的行列。有人被她踩在脚下,有人把她踩在脚下。伸手够向滚在地上沾满血和土的窝头,她脏兮兮的小手被人碾过,骨节传来断裂的疼。就在她饿得意识昏沉,差点被一个小女孩刺死时,他终于出现,飞来一脚踢开那个女孩。女孩撞在墙壁上,口吐鲜血,闷哼一声便没了气息。“落哥哥……”她虚弱的呼唤。他飞扑过来,一把将瘦得皮包骨的她揽入怀中。“月儿,你只有活着走出这里,才有资格回到落哥哥身边。”他轻轻的声音,深深烙刻在她心底,就连午夜梦回亦能市场在耳边响起。从那以后,为了能活着,为了能回到落哥哥身边,她认真练武,拼命在人间炼狱挣扎,杀了一个又一个同伴。两百多个孩子,最后只剩下五个活着走出去……她便是那五个之中的一个006:他的温柔意识再度回迁,有人猛力地摇着她的身体,耳边传来刺耳的吼声。“月儿,醒过来,听到没有!你说过会陪我活到满头白发……”身体被一双铁壁紧紧抱住,残月细弱的呼吸渐渐复苏。活到满头白发?原先,她总喜欢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疯言疯语,他总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恩啊敷衍答应。她还以为他根本没有听进去一个字,原来他记得。喉口刺痒难耐,残月咳嗽一声,一口腥甜涌了出来。“太医太医,娘娘有气息了。”是碧芙的声音,带着哭腔呼喊着。残月身子一飘,被人抱在怀里,很紧却力道适合。舒服地窝在那温暖的怀中,嗅到一股清淡的薄荷香,很凉很舒服的味道,是他的味道,专属于落哥哥的味道……昏沉睡去时,隐约听到有人说,“回皇上,娘娘体内的毒虽还未解,性命已无虞。”皇上?落哥哥是皇上了。她虚弱的唇角,弯起一抹极浅极浅的笑。多年筹谋,他终于得偿所愿了。“这就好,这就好……”云离落喃喃低语着,更紧地搂住残月孱弱的身体。接下来的日子,残月时睡时醒,醒来可以睁开眼睛,看到云离落满眼血丝脸色苍白,下颚泛着青色的胡茬,苍老了许多。他总是温柔地对她说,“想喝水吗?要不先喝点粥,碧芙刚熬好,你最喜欢的八宝粥……”残月看看他,便垂下眼睑。他喂她,便喝几口,不喂也不讨。“月儿……”他声音低沉地呼唤一声,见她不冷不热的样子,所有的话都吞咽在紧塞的喉口。之后,他会看她一会,然后拂袖离去。望着他远去的明黄背影,残月的眼底一片迷蒙。为何救她?对于一个背叛他,毫无利用价值的人,为何还这般温柔?难道还嫌她陷得不够深,还想让她千疮百孔的心再痛上千倍万倍?在惩罚她么?的确,死太容易,只有活着痛下去,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听碧芙说,那日宫门大破,众人都以为皇上死在肖冀的剑下,念在肖冀战功显赫又是开国元勋的子嗣,先皇曾赐肖家免死金牌。肖冀被削王爵,贬去边疆镇守,不日将启程。国不可一日无主,宁瑞王云离落在众朝臣的举荐下,顺理成章登上帝位。这已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残月在病得浑浑噩噩中错过了他的登基大典。她有那么一点点为他高兴,又不免叹息。她这妖妃未死,早晚会掀起一场风波。即使她日日不出门,即使碧芙什么都不说。多年练功,灵敏的耳朵,早就听到途径这里的宫人们,口齿鄙薄的唾骂。骂她是狐媚子转世,残害忠良的毒妇,祸国殃民的妖妃……要是这些人知道,她就在这梨园内,只怕门槛已被那些人挤破了。
007:别……别碰我下了早朝,云离落会过来陪残月,在她的房间批阅奏折。残月则闭着眼睡,不管是睡得着,还是清醒,总是不想看到他。否则一触到他那双似柔似沉的黑眸,她的心会控制不住,再度为他而跳,她不想再傻了。“你到底想为他对我冷漠多久?”云离落一把掀开残月的被子,不顾残月眼底闪过的惊慌,他栖身压来。淡淡的薄荷香混着他温热的气息,时冷时热喷洒在残月面颊上,憔悴得苍白的娇容,晕开一丝丝暖意。心……却冷得飘零。残月闷笑一声,他这样,都要让她误以为他在吃醋了!固执地扬声道:“对!就是为了他冷落你。”他墨黑的眼底掠过一丝痛色,随即便淹没在滔天怒火中。抡起狠厉的一巴掌,抽向残月的侧脸,却在欲触碰到残月脸颊时,猛然顿住。“如果这样能消你的愤怒,你便打。”残月无畏迎上他的冷眸,目光清冷得让他心颤。他怒极反笑,笑意中浓厚的邪佞情.欲翻涌。薄唇轻启,字字生寒。“我可以捧你上天,也可以打你入地狱。”说着,他大手一挥,残月身上的薄衫已尽数粉碎。“我杀过那么多人,反正死后也要入地狱,你不如给我一刀,来得大家清静。”残月挣扎着,推搡他厚重的身体,怎奈身体虚弱根本推不动他分毫。他薄凉的大手游走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所到之处留下野蛮的青紫痕迹。温热的气息撩-拨她的耳廓,温柔暗哑的声线,如冰刃般刺入她的心房。“朕怎么舍得让你死,朕会让你活着,每天备受煎熬的活着……”背叛他的代价。身上沉重的身体压得她喘息困难,扭动身体挣扎,反而激起他愈加火热的情-欲,滚烫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啃噬吸允她粉嫩的娇唇,狡猾的舌趁她挣扎霸道侵入,强势地掠走她可以呼吸的空气。“别……”残月控制不住,呼吸有些紊乱。捶打他的不安分的手臂,他似吃痛,浓眉悠然一收,放开她的唇。“别碰我。”残月努力喘息,试图平复浑身的燥热。“天下间,除了朕,还有谁碰得了你!”他霸道地说着,大手覆上她的酥软双峰,微一拿捏,残月浑身颤栗起来。羞人的嘤咛差点冲出喉口,她赶紧咬住嘴唇忍下,用力地掰他的大手。那微撩起的明黄衣袖,隐现一抹血色伤痕。残月心下一怵。那伤痕……龙血,药引。心底涌起一股酸涩,袭上眼角,凝成两滴滚热的晶莹。“你就这般不情愿朕碰你?”他低吼着,霸道进入,带着他的愤怒,猛烈撞击她孱弱的身子,不知怜惜,疯狂占据。
008:生涩的回应残月咬紧娇唇,双手抓紧身下褥子,绞起一片褶皱。忍住被他侵入身子酸胀的疼痛,还有那缭绕的火热,差点就摧毁她的理智,冲出口中的羞人嘤咛。见她强力隐忍的样子,他薄削的唇角弯起满意的弧度。俯身,亲吻她薄凉的耳廓。“月儿一直很听话,不该对我有丝毫背叛。”“嗯……”残月终忍不住漫开的酥麻感觉,身子一抖,呻-吟出声。“你的身子,远比你的心诚实。”他唇边的笑意渐渐放大,轻抚她光洁的额头,吻上她长而翘的睫毛,娇俏的鼻头,还有那两片柔软的娇唇……凌乱厚重的呼吸,摧毁残月最后的理智,身子不再受她支配,生涩又浅显地回应他。床-第-媚-术,她曾无数次练习,可以信手拈来,可在他面前,居然笨拙而生疏。得到她的回应,他居然高兴得满眼笑意,动作亦随之温柔起来,轻轻地缠绵地亲吻她香甜的身子……微寒的春风从未关紧的窗子吹进来,撩起薄若蝉翼的纱幔,榻上的旖旎风光时隐时现,羞红了窗外娇嫩的花苞。窗外响起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似叹那尚寒的春风,也似在叹屋内活色生香的画面。天色渐渐亮了,云离落更衣去早朝。残月羞涩地窝在被子里,见周遭一片寂静,伺候他梳洗的宫女内监已退下。她以为他走了,悄悄露出眼来,却看到他就站在榻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残月当即羞得脸颊绯红,又赶紧蒙上被子,转身背对他。“院子里的花儿要开了,多出去走走。”他似乎心情很好,居然笑着出门。听到轻轻的关门声,残月才掀开被子,回头看向紧闭的雕花红木门。他……为何这般温柔?让她好像置身梦境般不敢相信,干涸的心居然有了复苏的迹象,漾上唇角,绽开一抹浅笑。其实,她要的并不多。碧芙送药来。漆黑的药汁上,映着残月憔悴的容颜。她想叹,又想笑。明明是他要斩妖妃,现在又自毁身体救她。是他矛盾?还是她矛盾?“娘娘,再不喝,药就凉了。”碧芙就怕残月偷偷将药倒掉。她原是云离落安插在皇宫的细作,她入宫为妃后,便找机会要了碧芙做贴身侍婢。残月一口喝下苦涩的药汁,里面混着一股血腥味,是他的血。这药,也不过是维持她的性命罢了。“以后……就唤我姑娘吧。”残月放下药碗,看向窗外遥远的蔚蓝天空。云意轩应该逃出皇城了吧。“看我,这两年一直唤您娘娘,居然忘了改口了。皇上封您为娘娘也是早晚的事,改不改口都一样。”碧芙笑得格外开心。残月目光一沉,碧芙发现说错话,赶紧收拾药碗下去。009:他立了别人为妃残月住在的院子有两颗梨花树。早春二月天气尚寒,高筑的院墙圈住一方温暖。枝桠上结满泛着浅黄色的雪白花苞。有些已悄悄绽开雪白的花瓣,散出淡淡的清香。碧芙搀着残月站在梨花树下,看着满树似开未开的梨花,多日以来,难得残月憔悴的容颜漾开恬静的浅浅笑意。还记得小时候,她还是长乐国的公主时,住的院子里就有梨花树。姨娘经常抱着她坐在梨树下,摘下几朵雪白的梨花戴在她头上,夸她是世上最美丽的公主。她则搂住姨娘的脖子,拖着娇嫩的长音撒娇说。“姨娘也是世上最美丽的姨娘。”每每这时,姨娘都会一愣,美丽的眼里盈上一层水色,之后紧紧搂住她,宠溺地亲吻她的额头。残月摘下一朵半开的梨花别在发间。雪白的花趁着她憔悴的绝美容颜,愈显得清丽脱俗似不染凡尘的仙子。尤其是那眼角眉梢不经意流出的病态,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心头狠狠一酸。“姑娘真是美得让人心颤,怪不得皇上对姑娘这般好。”碧芙居然看得也有些晃神,发现残月面上笑意凝固,碧芙赶紧闭嘴。残月微寒的目光扫过碧芙,闷笑一声,“喜欢?哪个皇上?一个看皮囊,一个看价值。都不是真心。”“能这么想就对了!”梨花树交错的枝桠后,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残月就知道来人是谁。犹自仰着头,似在看满枝的花苞,也似在看枝桠交错间的那一片蔚蓝天空。淡漠的声音,隐着一丝叹息。“灵伊,好久不见你了。”“一年多了。”梨花树后,走出一道青色身影。雪白的脸颊平凡无奇,没有丝毫情绪,一对清丽的眸子却异常有神,就如闪烁璀璨光芒的冰凌。残月看向灵伊,她曾见过灵伊的真容,也是个绝色佳人,一张平庸的人皮面具尽掩铅华。“你说,时间为什么过的总是这么快?”若能停驻在两年前多好,即便时不时要去杀人,至少那时的她没有烦恼。灵伊睨了残月一眼,站在她身侧,“不觉得。”残月失笑,水眸漾起些许光彩,“因为你怕任务失败,死在敌人手中,每天都过得漫长。我以前也和你一样。”尤其是在宫里这两年,明争暗斗犹走刀口剑锋,稍有不慎不但失了帝王的恩宠,还会死在那些女人的锋牙利爪之下。真真不如杀人来的痛快,一刀下去,鲜血飞溅。“影卫没几个命长的。”灵伊似叹非叹,冷眼睨向残月,“也没几个像你这样主动寻死的。”残月眸光飘远,染上一抹悲凉。“哼,真傻。主人早朝时立了宰相之女林嫣若为贵妃。”
010:共度良宵的日子残月眸光飘远,染上一抹悲凉。“哼,真傻。”灵伊随手摘下一朵花苞,在纤白的指间碾碎。“阎王令,剧毒无比,顷刻毙命,这得多大勇气。”他们五个活着走出人间炼狱的人,舌下都埋有这种毒。其中两个已因任务失败,咬破毒囊死在阎王令下。残月能死里逃生活下来,多亏云离落及时点住她的大穴,之后又用龙血为药引维持。想解这种毒,除非有长乐国的镇国之宝灵芝桃。而长乐国已在十二年前灭国,灵芝桃也早不知去向。“就像你之前说的,是执迷吧。”执迷得为了成全他的大业,而选择自杀。冷风吹过,残月忍不住咳嗽起来。碧芙赶紧取来披风给她披上,之后不住帮她顺背。灵伊瞪着残月,当年那个杀人不见血的残月,那个让人见到半月形刻痕吓得肝胆俱裂的残月,虽然冷酷无情却也活泼讨喜的残月,当下居然自残到这般病怏怏的地步。灵伊的心底徒然升起一股怒火,喝道。“死过一次,是不是该醒悟了!”残月一愣,强忍住咳嗽,抿着的唇嚅动下,眼中一片迷茫。“自作孽不可活!”灵伊气得紧咬下贝齿。“是啊。”残月苦涩一笑。“你。”灵伊愤恨地指下残月,“主人在早朝时立了丞相之女林嫣若为贵妃。你好自为之吧。”丢下这句话,灵伊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院中。残月孱弱的身体一晃,双脚虚浮得只能靠碧芙的搀扶站稳。发间的梨花随风飘落,宛然落地,扬起的墨黑发丝,凄凉缠绕。贵妃?残月大笑起来,“是啊,真的好傻呢!呵呵……”不是早就对他寒心了吗?不是早知道他的薄情寡义了吗?心为何还会这般疼?疼得呼吸困难?喉口一阵刺痒,一声咳嗽,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地上的梨花……“姑娘!”碧芙吓得惊呼一声,赶紧扶着残月回屋。正要去找太医,却被残月一把拦住。“不用管我。”残月的脸色异常惨白,空洞的目光看向窗外在凉风中摇曳的梨花枝。林嫣若——那可是云国第一美人啊!呵!现在是他的皇贵妃了!他居然立了一个恨她入骨的人为贵妃!喉间又涌出一大口腥甜,沿着唇角一路蜿蜒,染红了她浅色的衣衫。眼前越来越黑,失去意识之前,只隐约听到碧芙的哭喊。“姑娘,碧芙这就去找太医,找皇上……”今天是他立皇贵妃的日子,是他和皇贵妃共度良宵的日子,他怎么可能会来。
011:春宵一刻的好时候残月毒发,昏死过去,一直负责给残月医病的孙太医一时束手无策,何况还少了名贵的龙血药引。皇上今夜留宿皇贵妃寝宫,也不敢去通报。碧芙急得乱转,终不顾门外守卫,私自离开梨园直奔皇贵妃的寝宫——韶华宫。残月还是皇贵妃时就住在韶华宫,碧芙对这里再熟悉不过。趁无人翻过高墙,来到正殿,去推紧闭的殿门,里面却反挂着。“什么人!”身后传来巡夜内监的质问。碧芙见躲不过,跪在殿门外,“奴婢求见皇上!还望里面的守夜宫女,通报一声。”“赶紧滚!今天是皇上和皇贵妃的好日子,少在这里唧唧歪歪惹皇上贵妃不悦。”内监提着绡纱灯笼过来,这一照,几个内监认出碧芙,口齿讥诮地啜笑起来。“这不是原先那位……被皇上贬为宫奴的贴身婢女么!”新皇登基,颁旨诏告天下,皇贵妃以色迷惑先皇罪无可赦,顾念先皇甚宠其,免其死罪以慰先皇在天之灵,贬为最下等的宫奴。如此仁慈惩罚,众朝臣甚是不满,又不敢直言相谏。只暗道,新皇也被那妖妃迷了心智。“宫奴的奴婢更下作一等,来来,给爷几个舔干净鞋子上的淤泥。”“呸!不男不女的狗东西,也敢自称爷!”碧芙唾弃一口。当初残月还是贵妃时,哪个见她不是毕恭毕敬。当下失势,这帮攀高踩低的家伙,也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哟,这不是芙姐姐么。在里面守夜的可是我春水呢。”紧闭的殿门打开一条缝,从里面没走出来一个宫女。内监们赶紧低头,恭敬地称呼一声,“春姐姐。”碧芙一见是春水,自知求见皇上无望,正打算离开,春水却拦住碧芙的去路。“皇上把你那贱主子藏的真好。回去告诉你主子,我主子原受过的气,会一笔一笔加倍讨回来。”春水咬牙切齿逼近碧芙。“你也要告诉你主子,皇贵妃的位子坐稳当些,别哪天摔下来,怪没人怜惜扶上一把。”碧芙转身就走,身后传来春水的一阵娇笑。“皇上还是宁瑞王时就对我们家小姐有情,当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你说会不会摔下来?”碧芙脚步一顿,终于大步离去。春水差人暗中跟踪碧芙,碧芙巧妙甩开。残月被疼痛折磨得浑浑噩噩,隐约知道碧芙出去,也知道碧芙回来。碧芙跪在残月床边,忍住泪水,轻声安慰,“姑娘安心,皇上说一会就过来。”残月抓紧碧芙的手,苍白一笑,“我知道,都……知道。”夜已过半,正是春宵一刻的好时候,他怎么可能会来,别自欺欺人了。
012:欢情薄天色渐渐亮了。寂静的梨园,寂静的风。寂静的院子,他没有来。残月终绝望地闭上眼,明知道他不会来,她怎么还这么傻!冷清的屋子只有碧芙忙来忙去。一碗又一碗的汤药,喝得满嘴苦涩,一直苦到心的最深处。孱弱的身体依旧疼得呕血,可那最疼的却是那颗被药汁浸苦的心。“姑娘……好些没?”碧芙放下药碗,帮残月擦了擦额上细汗。残月闭着眼不做声,被子里的手紧紧抓成拳。听说迎娶林嫣若的仪仗很隆重,堪比迎娶正宫皇后。在立皇贵妃的前一晚,他还在这张床上与她巫山云雨。沉迷在他的温柔似水中,又一次迷失自己。或许,他温柔吻她时,他正想着册封大典如何安排才够隆重;或许,他缠绵抚摸她的身体时,他正盘算赏赐什么宝物才配得上一品丞相之女;或许,他目光迷离凝望她时,他心里想的却是那云国的第一美人……碧芙见残月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忍住眼泪,强自欢快说:“我再去熬一碗药,这次肯定有效果。”说着,碧芙已去院子里熬药。残月没有阻止,院子里有些动静,总觉得心里好受些。窗子突然被破开。碧芙在院子里听到声响,赶紧去关窗子,故意俏着声音说:“姑娘您看,这没风窗子还会自己开呢。许是院子里梨花开的正盛,想让姑娘起来看上一眼……”碧芙说着回身,只见轻荡的珠帘后,在残月的床前立着一道深蓝色的高颀背影,碧芙全身警惕,厉声大喝。“什么人!居然胆敢私闯梨园!”能在她没有丝毫察觉之下进屋,此人的武功一定在她之上。在外间一直打瞌睡的孙太医被吓醒,困意未消地大喊一声,“是不是死了!”“是……寒刃。”残月虚弱地对碧芙摆摆手,看了眼寒刃,复又闭上眼。“你毒发了。”寒刃看着残月,空洞的眼眸隐现几许心疼。残月没回话。寒刃如一阵风般,从窗子飞了出去。碧芙又赶紧去关窗子,瞪了眼外间的孙太医,斥道。“你才死了!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狗嘴。”孙太医可是堂堂太医院院士,被个小丫头这般辱骂,一张老脸气得涨红,“若不是皇命在身,老夫才不愿接这苦差事!”这毒本就无解,还是他不待见的祸国妖妃,又需靠皇上的龙血为药引维持。这事若败露,免不了落个伤损龙体的死罪。对于残月的死活,他不堪关心,反正已尽力。不消刻,寒刃又从窗子飞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方正锦盒。打开锦盒,雾气缭绕的冰块中,养着一朵雪白的莲花。孙太医一见那莲花,居然吓得双腿发软,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013:痴心妄付薄情人那莲花……居然是千年雪莲!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神药。传说,千年雪莲生长在无人能及的极寒之地,千年才开一次花。即便可以攀上高峰,也不一定能寻到千年雪莲,即便寻到,也不一定开花。如此难得的圣物,怎会在此出现?寒刃吩咐碧芙赶紧去熬药。孙太医赶忙拦住碧芙,痛心疾首地说,“这等圣物,只配无比尊贵的皇上享用,命如草芥的低贱宫奴,哪有资格消受!”“滚。”寒刃一把揪住孙太医的后衣领丢出门外,瞪向摔得哼哼唧唧的孙太医,声音森冷地威胁。“若敢声张出去,小心你全家上下百余口的小命。”孙太医吓得浑身一怵,硬吞几口吐沫,再不敢发出丁点声音。残月服下千年雪莲,五脏六腑终于不再疼痛。松开抓紧的拳头,掌心早已血肉模糊。“千年雪莲虽不能解阎王令,却可护你心脉,保你性命。你放心,你的毒……”寒刃正说话,残月却问向碧芙。“他贬我为宫奴?”残月干涩的声音凝着痛。“这……”碧芙不知如何回答。这一个多月来,她也只有昨晚离开过梨园,宫奴的事还是从那几个内监口中得知。“兴许只是皇上的权宜之计。”残月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向窗外,那在一夜间盛开的雪白梨花……“残月……”寒刃本想说什么,声音却僵住,只问了句,“你还怪我?”许久,残月才说,“不了。”当年若不是寒刃,当下怎能这般清楚知道,什么叫做——痴心妄付薄情人。寒刃终于放下一块大石,轻快一笑,清朗的眸神采奕奕,亦看向残月所看向的窗外梨花,“你看,今年的梨花开的比往年早。”他知道,她最喜欢梨花。他也盼了许多年,希望与她共赏一次梨花。痴痴的以为,这次总算圆了心愿。“不觉得。”残月回得果断冷漠。寒刃脸上的笑凝固,随即破碎。残月抓起被子躺下。就在这一瞬间,寒刃看到她的掌心满是血迹,一把抓住残月纤白的小手,满目心疼。“你怎么这么不疼惜你自己?”寒刃赶紧吩咐碧芙拿药来,小心地帮残月涂抹药膏。“不用你管我!”残月不耐烦地去推寒刃,当看到他粗砺的大手生满红肿的冻疮,她愣住。因来不及处理已褪掉一层皮的手,早已面目全非。“你好好休息。”寒刃赶紧抽回手,隐到深蓝色的袖子间。他正要走,残月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喉口哽咽,终于正眼看向寒刃。“是你……去天阙山取的雪莲?”怪不得这一个多月来,灵伊都来过,唯独寒刃不见踪影。014:托皇上鸿恩庇佑,一切安好残月看着寒刃,还是第一次目光如此专注。原来那个总是围着她,时不时向云离落告她状的男孩——长大了。面如刀削轮廓分明,剑眉张扬斜插入鬓,浓密的睫毛下一对清朗眼眸总是毫无情绪得空洞。灵伊曾说,“残月,你发现没,寒刃跟主人长得有点像。”她嗤笑一声,“那个让人讨厌的家伙怎么可能像落哥哥。”以前,她从未仔细看过寒刃。当下一看,还真有几分相像。只怕最不像的就是眼睛,云离落的眼睛是邪魅残戾睥睨天下的霸气,寒刃是漠视一切的淡静。身为影卫,总是有那么几分相似的冷漠狠绝。寒刃的狠就是静。静得好似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杀人机器。然……他一见到残月,就变得话多聒噪,让残月极为反感,唯恐避之不及。以前的她何尝不也是这样,一旦见到云离落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想必他也像她讨厌寒刃那般讨厌她吧,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是你……去天阙山取的雪莲?”残月声音微哽。寒刃笑了。“主人吩咐的。”残月惊得美目瞠大,“你偷来的!”“……”寒星没有回话,依旧看着她淡淡地笑,眸若星河灿烂的璀璨。“你不要命了!”残月抓起方枕就丢向寒刃。“只要你没事。”寒刃不躲,方枕砸在额头上,破了口子,流出血来。“流……流血了。”碧芙倒抽一口冷气,跑去翻药膏。“不值得知不知道!”残月大喊,眸中圈满泪水。寒刃转身,高颀秀挺的背影微僵,“你为主人连命都不要,值得么?”残月一怔,心间漾起股酸涩,“身为影卫……本就应为主人舍命效忠。”寒刃只叹了声“但愿吧”。身形一闪,如一抹深蓝色的雾,瞬间消散……“喂!你还没上药……”碧芙拿着药膏追出去,寂静的庭园早已没了寒刃的身影。千年雪莲果然神奇,几日来,残月不再服药,也未毒发。气力恢复很多,除了不能运功外,已与正常无异。不再畏寒怕风,整日坐在院里赏梨花。夕阳西落,满院的雪白梨花染上一层炫目的红,煞是迷人。碧芙泡了梨花茶,做了梨花糕,清凉的香气直沁心脾。“这几日过的怎样?”悠悠拂动的清风,吹来一道疏朗的声音。残月心头一颤,抬眸看去,他一身玄色锦袍,淡笑着站在梨花树下。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他那满面红光就知道新妃定是销魂蚀骨,不然也不会接连几日都留宿在韶华宫。“托皇上鸿福庇佑,一切安好。”残月起身,施施然行礼。
015:先伺候好朕云离落站在梨花树下,静静看着一身白衣的残月,凉风浮动,她衣袂翩翩长发飘扬。衬着雪白的繁花,她就像梨花幻化的绝尘仙子,清灵脱俗不染凡尘。他看得有些晃神,当年那个骄纵任性,总是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小女孩长大了。这两年的蜕变,竟让他有些迷恋上,她那骄傲的安静,略显悲凉的淡漠……“托皇上鸿福庇佑,一切安好。”残月施施然行礼。云离落的眉心悠然一收,她居然不再似先前那般亲昵呼唤他——落哥哥了。本无差错,心情为何这般烦躁?不以为然地闷哼一声,高颀的身材傲然屹立,垂眸俯视行礼的残月。几日不见,她的气色好了很多,也没人向他禀报,她毒发过。看来她体内的毒控制的很好。坐下来,品了口碧芙奉上的梨花茶,清香淡雅,浮躁之气疏散许多。“起吧。”他口气慵懒,帝王霸气震慑心魂。“谢皇上。”残月起身,规矩站在一侧。云离落将茶碗重重放在桌上,害得残月浑身一紧,不知哪里做错。“朕见听你声音滑润,想必已无大碍。停药吧,孙太医也回太医院。”云离落刻意将“朕”字咬得偏重。残月心下一沉,他是在明确告诉她,他不再是宁瑞王,也不再是她的落哥哥。努力挤出丝笑,“奴婢即为宫奴,本就不该受此厚待。”云离落微愣,转而口吻不屑慢条斯理说:“你知道了也好,背叛朕总要受些惩罚。”“不知皇上……何时遣奴婢去奴巷。”残月垂下眼睑,掩住眸中酸涩。云离落豁然站起,一把扼住残月的纤细的脖颈,声音柔缓,却冷得彻骨,“你这么迫不及待为奴,朕怎好不成全你。”“皇上息怒,姑娘大病初愈,性情难免有些浮躁,还望皇……”碧芙赶紧跪下,哭着祈求。“滚!”云离落一脚踹开碧芙,碧芙跌倒一旁,口吐鲜血。“奴儿,先伺候好朕再说!”他贴近残月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撩拨残月薄凉的耳廓。残月挣扎不开,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拖进屋丢在床榻上,随即他厚重的身体压了下来。他要做什么?不是已经有皇贵妃了吗?为何还要对她……残月挣扎被他死死锢住,薄凉的手指滑过她吹弹可破的脸颊,他低哑的声音透着森冷的气息。“你这般不听话,让朕如何善待你身边的人呢?”残月心头蓦然一怵,愤怒地瞪向他,却再不敢挣扎。他在拿碧芙来威胁她!刺耳的撕帛声,衣衫飞落,窗外残血的余晖,破窗而入,洒落一地血红的暧-昧……016:缠绵“月儿……你现在怎变得这般不听话,让落哥哥如何疼你。”云离落如狼似虎的发泄完,残月依旧不反抗也不顺从,任由他从后面紧紧抱着自己。他深嗅一口她脖颈的芳香,微乎其微地轻叹一声。残月浑身疼痛,心下叹息.疼?她以前从不忤逆他,对他唯命是从,他自然疼她。现在的她,不但背着他放走云意轩,还处处顶撞他,没有杀了她,已是格外开恩。她无力的目光飘向窗子……屋内没有点灯,灰白的月光投在窗子上,莹白的绡纱上映着一道无声抽噎的人影。残月知道是碧芙,她站在窗外哭。“原先的落哥哥,从不威胁月儿。”残月的声音很低,低得沙哑,不再有先前浓厚的痴情。她不怕死,可不能连累碧芙。这两年来,只有碧芙陪着她在波谲云诡的深宫沉浮。云离落的冷血残戾,她早见识过。人命于他堪比蝼蚁。先不说他的父皇罪有应得死在他的毒下。那曾备受他宠爱的莲侧妃,也一度让她嫉恨得牙痒的女人,不知那句话激怒了他,被他一剑刺死,抛尸乱坟岗,最后连个全尸都没留下。碧芙只是个失去利用价值的细作,他想杀,一枚暗器破窗而出,碧芙就会当场毙命。或许,现在的窗外,正有一把剑指着碧芙……“我只想你听话……”他的声音很柔,柔得让残月都要以为,他对她有情了。“以前的月儿,为落哥哥而活。”残月的目光一黯。“现在呢?”他修长的指游走在她娇嫩的肌肤上,下面又是一紧。勾唇浅笑,这般轻易勾起他的欲-望,这些年众多女人中,她是第一个。残月没有回话,黯淡的目光浮现一抹希冀的光芒。今后,她只为自己活……他吻上她的香肩,沿着脖颈一路向上,缠绵辗转,漫开的酥麻感觉,害得她身子战栗,意识不受控制迷乱,逐渐沉入那片柔软的蜜意之中。放任自己沉迷。“现在、将来你也只能为我而活,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听到没有。”他一边吻着,一边霸道说。残月垂下眼睑,再抬眼时,妩媚一笑,雪白的藕臂勾住他的脖颈,“一切都听落哥哥的便是。”云离落没想到她会主动,微愣后,满意一笑,翻身将她压在下面,又一次不知疲惫地要了她……晨曦破晓,如火如荼的缠绵过后,他好似仍欲求未满,搂着她娇柔的身体,轻轻抚摸她胸前那朵娇艳的牡丹刺青.“你放走云意轩的事,我不再追究,今后……不许再对我有丝毫背叛。”残月轻轻点头应允。在他的怀里抬头看他,“落哥哥答应月儿的事可还记得?”“什么事?”他答应过她很多事。
017:差点又搅乱了心“什么事?”他答应过她很多事。“帮月儿找姨娘。”残月的目光微沉。她知道,他早就忘了。云离落没想到残月旧事重提,凤目诡谲微眯,探究地睨着她。长乐国刚被灭时,他趁人不备藏起残月,她不紧张自己的父皇母妃,唯独记挂她的姨娘。他也派人暗中在皇宫里找过,一无所获。残月闹起脾气不吃不喝,他信誓旦旦地发誓。“只要你听话,我一定帮你找到姨娘。”此后,他也找过,却毫无消息。估计已死在那场战乱中。他怕残月再闹脾气,便只字未提。残月在他怀里撒娇地嗔道,“落哥哥总是食言呢。”她嘟嘴生气的样子煞是可爱,他忍不住吻上她的娇唇,她挣扎,他便更深地吻入。他的唇……这几日不知吻了林嫣若多少次,残月忍住厌恶,浅显地回应他。他好似心情大好,吻得更加痴缠,难舍难分……他终于放开她的唇,喘息厚重,看着她绯红的小脸,情-欲重燃笑意迷乱。他这一笑,差点又搅乱了残月的心。她赶紧作势困倦,掩嘴打个哈欠避开他沉醉的眼神。他看到她纤细的手腕,口吻命令地说。“多吃点东西,不许再这么瘦。”他抓住她细瘦的手腕,拇指扣在食指的一个关节处,还仔细看了眼食指。残月心头一酸,有那么一瞬,好像回到了十三岁那年……她活着走出人间炼狱,与灵伊寒刃等五人一起站在他面前。她骄傲又激动地向他宣布.“落哥哥……月儿终于活着出来了。”她有资格回到他身边了。他看着黑瘦得好像能被风吹倒的她,差点认不出她来。短暂的惊讶,他笑了。当众抱起她,让她坐在他膝上,抚摸她黑瘦的稚气脸颊,轻柔的声音好像能滴出水来.“从今以后……落哥哥不会再让你这么瘦。”她眼角一热,在炼狱伪装的坚强彻底崩溃,渺小地窝在他怀里,眼泪鼻涕擦了他满襟。他不躲也不嫌弃,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薄凉的唇印在她的额头上。就因这记哥哥宠溺妹妹的一吻,她的心自此沦陷。从那以后,她的伙食永远比灵伊和寒刃好,尖削的小脸圆润了,个子也长高了……“在想什么?”云离落捏住她的下巴,轻啄一下她娇艳的红唇。“没。”残月赶紧摇头,一手捂住他又将吻下的唇,“落哥哥……时辰不早了,该早朝了。”他意味深长一笑,宠溺地点了下她小巧的鼻头,“惹-火的小东西,晚上再来找你。”他起身下榻,精壮的身材完美得不带丝毫赘肉。残月也起身,披上薄衫,羞涩低下头,不去看他光-裸的身体,不待她追问,他已给了她答案。“我今天就派人去找你姨娘。”018:与皇共浴宫人们提着热水低头进门,伺候云离落沐浴更衣。残月站在他身后,看着雾气缭绕中他健硕宽大的背影,她巧然一笑。“落哥哥,让月儿伺候你沐浴吧。”云离落回头,微惊后,笑意迷昧。“好啊。”他修长的食指稍一扬,宫人们低头退下,无声掩好门,期间都不曾看过残月一眼。这些宫人,残月见过,原都是宁瑞王府的人。她心下冷笑,缜密谨慎如他,非可信之人怎会带来梨园。她是他举兵造反的借口,虽赦死罪,却贱为宫奴。被他藏匿,被他临幸。这事若传出去,新皇初登大宝,民心浮动,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就是颠覆他的皇位也未可知。说到底,他保护的还是他自己。残月小心帮他擦背。曾经,她一直奢望做他的女人,伺候他沐浴更衣,与他同枕而眠……哪怕就一夜。终于,她用攒下的全部家当,一千两黄金买通他宠爱的莲侧妃。担心自己技术不佳,不讨他的欢心,还偷偷跑去妓院学习。也正因此,才会……当年梦寐以求的事如今做到了,没有预想的兴奋,徒剩满心悲凉。无声叹息,小声问他。“打算派谁去找姨娘?”云离落沉吟稍许,“你觉得谁合适?”“我……”残月咬下嘴唇,“只信碧芙。当下很多人巴不得我死,若我原先的身份被传出去,于落哥哥来说也不是好事。”她是长乐国的亡国公主。他父皇为了斩草除根,大肆寻找长乐国余下的两个公主一个皇子,听说皇兄和皇姐已被处斩,唯独她一直没被找到。有谁会想到,长乐国小公主就藏在云国四皇子身边。云离落闷笑一声,眸光诡谲地睨向她,“你威胁我?”残月不卑不亢,娇美一笑,“月儿怎敢。”云离落一把将残月扯入浴桶,害得残月惊呼一声。水花四溅,湿漉漉的长发黏在脸上,玲珑曲线在湿透的薄衫下若隐若现,愈加的妩媚撩人。他搂紧她纤弱的身子,温软地拖着长音。“你那点伎俩,瞒不住我。”残月眸光一闪,嘟嘴嗔道,“不想帮月儿找姨娘就算了。”“答应你的事,我怎会食言。”云离落戏虐一笑,直接进入她温软的蜜-穴。“啊。”残月低呼一声,随着他撞击的疼痛,漫开一片绵软的酥麻……最后,他还是答应了残月。看着那道明黄色的背影远去,残月脸上的笑意尽散,只剩满目寒霜。“姑娘不要遣碧芙出宫。”碧芙哭着跪下,祈求留下来。“这两年,只有你陪着我,关心我照顾我,我也舍……不得你。”残月声音哽咽,扶起碧芙,“出宫后,再也不要回来……”她将一袋金叶子塞在碧芙手中。
019:你就他养的狗“姑娘……让碧芙再伺候您一次吧。”碧芙提了热水伺候残月沐浴。看到残月白皙皮肤上刺目的淤青,她心疼得又落下泪来。“碧芙看得出皇上对姑娘有心,为何还这般不疼惜姑娘?”残月的心猛然一痛,继而自嘲一笑,“他要的……不过是一夜欢愉。”“皇上为了姑娘,可是……”“你该出宫了!”残月披上薄衫,胸前娇艳的牡丹刺青,在薄衫下若隐若现。碧芙低着头,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锦盒,交到残月手中。打开锦盒那一瞬间,残月好不容易冰封的心出现一道裂痕。是九龙戏珠龙袍碎片。上面的血迹,是李公公和她的——处子血。“那日姑娘服毒后,皇上抱姑娘离开,我便收起这些碎片。”“缝了三个月才缝好,手都痛得伸不开了。”残月惨淡一笑,赶紧阖上锦盒,丢到柜子的最深处。若再看,封闭的心,会再度因缝制龙袍时的痴情而复苏。“姑娘为何不告诉皇上,这龙袍是……”“闭嘴!”残月愤怒的声音,吓得碧芙浑身一紧。寒刃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还是留下碧芙吧。”当下整个皇宫,真心实意照顾残月的,只有碧芙。残月瞪向寒刃,一把抽出匕首,“赶紧滚,别再在我眼前出现!”“主人的命令我不能不从,昨晚……我也不想用剑指着碧芙!”寒刃沉声解释。“你就是他养的狗!”残月犀利的言词毫不留情,伤得寒刃的心鲜血淋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寒刃空洞的眼眸竟盈上一层清浅的水色。当年,她也是这般骂他。“滚!”残月怒吼。想到昨晚不得不承欢在云离落身下,心中憋闷的怨恨统统算到寒刃头上,直接出招刺向寒刃。“我只是……”寒刃不躲,声音因心痛而凝住。“姑娘,不要。”碧芙居然挡在寒刃身前。残月一惊,赶紧收手,力道反噬,喉口漾起些许腥甜,被她吞下。“你帮他!”残月瞪向碧芙。碧芙和寒刃只见过两面。“姑娘说过,再也不杀人了。”碧芙的口吻显得有些吞吐。残月一把关上门,阻住寒刃那张痛彻心扉的俊脸。门外,寒刃望着紧闭的房门,呢喃一声,漠然离去。“我只是……想对你好。”碧芙临走前,残月只说了一句狠绝无情的话。“你若敢回来,我就杀了你。”看着碧芙静默离去的背影,残月绝美的容颜上,悄然滑落两行清泪……去年云意轩出宫祭祖,委任云离落监国。她为见云离落一面,寒冬腊月天未亮等在宫门口。远远看到他入宫早朝,对她点头笑笑。就因这一笑,她高兴得在雪地里奔跑,出了汗,染了风寒,不敢被人知道,未宣太医,烧了三天三夜,是碧芙不眠不休照顾她……020:跟皇上身上一个味碧芙走后,云离落派来莲波看守残月。莲波是他的贴身侍婢,是个不会犯错,即便犯错也不会被云离落惩罚的人物。还在宁瑞王府时,地位仅次云离落,连他的侧妃侍妾都敬畏莲波几分。听人说,莲波曾是他母妃宫里的人。两人一见面,冷眼相对都没好脸色。残月刚到宁瑞王府时,骄纵任性,自持公主身份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莲波曾给过她两巴掌。她从人间炼狱习武回来,几次想报当年掴脸之仇,怎奈莲波的武功与她不相上下,两人谁也伤不了谁。莲波不会伺候残月,残月也使唤不起莲波。洗衣做饭,残月悉数自己来做,人间炼狱那种艰苦到不能再艰苦的生活,她都能熬过来,当下这些根本不算什么。这些日子云离落一直没来,残月也乐得清闲。只是没到午夜梦回,看到空寂的房间,总是不免叹息。不知是叹曾经夜里给她掖被备茶的云意轩,还是在叹空荡憋闷的寂寞。许是这两年已习惯枕边有伴,虽不是息息相念的那个人,心里总踏实些。不知……云意轩现在如何了,应该很恨她吧。最后能为他做的,只能盼他一辈子别被云离落找到。虽失去皇位,至少还活着。清晨,残月坐在窗前,看着开得灿烂的梨花,碧蓝的天空有鸟儿啾啾飞过。风寂寂吹过,雪白的梨花似雪般飘落,清香四溢。院门外传来争吵声,残月淡淡笑开,凄然如花。要来的,终究会来。“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入梨园。”是守门侍卫的声音。“你们这帮狗奴才,连太后娘娘的懿旨也敢忤逆!”林嫣若尖声怒喝。不消刻,紧闭的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一身华贵的林嫣若率先进门,随后一帮宫女内监浩浩荡荡涌进院子。林嫣若以帮太后娘娘找猫的名义,搜遍整个皇宫,终于在梨园找到了她恨之入骨的残月。“如今,你贱为宫奴,我贵为贵妃娘娘,风水轮流转,该轮到你给本宫下跪了!”林嫣若娇美的眸子迸出憎恨的寒光,笑靥狰狞。残月傲视于她,有人围上来,强迫残月跪下。本想用武对付,怎奈胸口涨痛难耐。毒未解,她还不能运功。“就是这味道,淡淡的梨花香,与皇上身上是一个味儿。”林嫣若靠近残月,深嗅一口残月身上的香气,美艳的眸恨得血红。林嫣若身上浓郁的胭脂味,呛得残月咳嗽起来,林嫣若笑得花枝乱颤,发上珠钗环佩叮咚。“瞧瞧,出身青楼的贱蹄子,居然矜贵得闻不得胭脂味呢!先皇曾为她下令,全宫上下,所有女人不得用胭脂,就是为了她这张迷惑众生的脸,还有她淫-贱放-荡的身子。”接着狠声命道,“贞刑伺候!”残月倒抽一口冷气,面上的淡静悉数破碎……021:果然骚媚入骨“贞刑伺候!”林嫣若一甩水袖,傲然立在残月面前。橙黄色的华丽宫装,金灿灿的牡丹刺绣,奢华雍容,张扬地宣示,她才是后宫之主,任何人在她面前都得奴颜婢膝,俯首称诺。残月挣扎,却拗不过众多体力壮健的宫女太监,被死死按在行“贞刑”特制的椅子上。林嫣若见残月如此狼狈,解恨地大笑起来。“你不是宠惯六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玩弄权术残害忠良么?不是风靡一时不论文武百官还是后宫嫔妃,都以你马首是瞻,巴巴殷勤讨好的月贵妃么?如此厉害的人儿,现在怎连自己都救不了?”残月抓紧双拳,死咬嘴唇。做了这么多,到底为了谁?帮他荣登大宝,坐拥江山,到头来,落个千夫所指万民唾骂的境地。不但成了他的踏脚石,还被囚禁梨园,终日只有那一块方方正正的天空,两棵将要落败的梨花树陪着她。林嫣若纤白的柔荑划过残月吹弹可破的脸颊。“青楼名妓……果然骚-媚入骨。”“千人骑,万人压的贱-货。先皇临幸她,都没落红。不知她淫贱的身子,先前被多少男人用过。”春水鄙夷地唾弃一口。“哼,皇上也不嫌脏。身上还沾了这贱人的梨花香,讨人厌的香。”林嫣若的手指徒然用力。残月只觉脸颊刺痛,随即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残月突然笑起来,苍白的脸颊上,刺目的殷红血痕,格外妖冶刺目。这脸……毁了也好。“你笑什么!”林嫣若一把拧住残月的衣领,美目似剑。残月端端地看着她,淡淡的声音,气得林嫣若几近疯狂。“我笑,堂堂云国第一美人,一品宰相的千金,先皇四妃之首的贤妃娘娘林嫣若,居然败在我这个青楼名妓之下。不但独占先皇,让你独守空闺两年,当今皇上在封你为皇贵妃的前一晚还与我巫山云雨浓情蜜意……”“啪”地一声,一记狠历的耳掴子,打得残月眼前一黑,唇角沁出血来。“给本宫杀了这个贱人!”“娘娘……”春水靠近林嫣若耳边,小声说,“杀不得。娘娘当下虽圣宠正隆,可不得皇上同意,私下处决她,恐惹圣颜不悦。”林嫣若强忍愤怒,心下掂量一番,咬牙切齿瞪向残月,“身败名裂的贱奴,看你还怎么跟本宫争!还不行刑!让她一辈子都伺候不了男人!”两个手法熟稔的老嬷嬷一把扯掉残月的亵裤,分开她白皙的双腿,看到穿线的锋利绣花针,残月的冷静终土崩瓦解,不住摇头。“不!不要……”她不怕痛,只是“贞刑”的耻辱,让她如何承受?不如给她一剑,来得安逸痛快。
022:看她还怎么勾引男人贞刑——保女人贞洁之酷刑。在云国,妇人亡夫,婆家恐妇不贞,用丝线缝住妇人那处一半。不误日常作息,但若与男子行欢,必定扯开皮肉,疼痛难忍。妇人畏惧,自不敢做淫-荡勾当。先祖皇帝时,废除诸多残佞酷刑,贞刑在其列。然在深宫内苑,没有硝烟的女人战场上,贞刑依旧暗自猖獗。如今碧芙不在身边,自己又同废人,如何自保?残月满心无助,无意间看到站在门口的莲波,好像看到了希望,彷徨的眼浮现些许光彩。她们虽有私怨,可终究同为云离落效忠。若当下换成莲波身陷囫囵,她一定出手相救。何况莲波最懂云离落,如他那般孤标傲世的人,又贵为九五,他藏匿起来的人,绝不允许旁人违逆碰触。好比当年的杨妃,他不宠爱那个女人,却每个月都要去杨妃院子一次。她一时好奇私闯杨妃院子,只是看看杨妃是何样貌,被他罚跪三天——那还是他第一次罚她。林嫣若也看到莲波,姣容闪过一丝震惊,随后盈盈一笑,“原来莲波姑姑在这,怪不得这几日一直不见姑姑。”“参见皇贵妃,皇上命我看着她。”莲波屈膝行礼,恭敬回道。“姑姑是想阻止了?”林嫣若单挑眉梢。“皇上……并未让我护她。”莲波扫眼残月,目光微沉。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彻底粉碎残月心中所有希冀。潋滟的水眸凝满骇人的杀气,“终有一日,我会杀光你们。”林嫣若从没见过残月这种狠佞眼神,好像来自地狱的厉鬼散发着让人惊悚的死亡气息。她硬生生后退一步,强自镇定地大喊。“都在等什么,还不行刑!缝!给本宫缝死,看她还怎么勾.引男人!”她喊得歇斯底里。内监们更加用力按住残月。两个老嬷嬷吓得浑身一紧,双手颤抖地伸向残月身下……新皇以斩杀妖妃的名义造反,不但未将其处死,还将其藏匿,更是不止一次在朝堂之上为其保命。宫里早有人传,新皇造反就是为了月贵妃,待月贵妃的骂名在人们心中淡化,就是封为皇后也未可知。当下行私刑,恐惹皇上不悦,可……皇贵妃的命令又不得不从。残月闭紧双眼,一针一针下去,拉扯皮肉,疼痛钻心刺骨,她突然大笑起来,紧闭的眼角沁出泪来,凄惶的声音震撼了满院春风,雪白的梨花扑扑落下……“妹妹,还是住手吧。”清清淡淡的一声叹息,从外面悠悠飘来。残月心下蓦然一怵,虽只听过这声音一次,依旧记得清楚。是她,一直深居简出的杨妃!轻柔若风的声音,好似个娇弱美人,让听者不禁心酥骨软,却又透着几分不容人靠近的孤冷。她,怎么来了?023:以为可以此生不负杨晚晴举步进门,规整的发髻只别一根白玉簪,秀美的容颜未施粉黛,就如一块上好的璞玉透着自然莹润的光芒。一身暗青色长裙,质朴简约不失端庄。如春风般柔婉,似秋水般沉静。“呵。今天可真热闹,连鲜少露面的良妃姐姐都来了。”林嫣若冷笑一声,臻首微扬。残月忍住疼痛,身体本能地缩了缩。原来当初的杨侧妃,已位居四妃之列。算上在宁瑞王府那几年,这还是第二次见到杨晚晴。上次是私闯,杨晚晴站在屋内看着院子里像个横冲直撞小兽的她,和善一笑,当即让残月无地自容……杨晚晴淡然浅笑,向林嫣若规矩行礼。林嫣若傲慢地说声“免礼”,美目寒沉,凌声问。“姐姐不在庆善宫静心礼佛,来梨园做什么?”“妹妹在宫里的时间比姐姐长,应该知道,太祖皇帝在时封禁梨园,任何人不得擅闯。皇上即位,并未撤销禁令,姐姐特来提醒妹妹。”杨晚晴的声音静若轻风。“皇上能让这个贱人住进来,本宫就来得!”林嫣若恼得声调拔高。“太祖皇帝毕竟是皇上先父,若皇上遵照先父遗训,擅闯者处以仗毙……凭借皇上对妹妹的宠爱,自可免此刑,若因此帝前失宠,岂不得不偿失。”杨晚晴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当即吓得林嫣若冒了一身冷汗。心下一掂量笑着握住杨晚晴的手,语气也客气几分。“妹妹年纪尚轻,做事总是欠缺考量,多谢姐姐特来提点。”转而,林嫣若恶狠狠地瞪向残月。“贱人!今天暂且饶了你,想保住你这条贱命,最好一辈子都躲在梨园。”内监们松了手,残月痛得颤抖的身子一软,跌倒在地。林嫣若走到门口,又转身瞪向她,尖利的声音格外刺耳。“皇上出宫就是迎祈瑞国公主去了!先皇在时,两国早已定下永缔百年之约,我云国的皇后只能是祈瑞国公主!别再做山鸡变凤凰的美梦……”“嗡”的一声,残月双耳堵塞,再听不清林嫣若又骂了些什么。抓紧凌乱的衣裙遮住残痛的身体,麻木的心漫开清晰的灼痛……“月儿,待落哥哥登上皇位,一定册你为后。”摇摇启动的凤辇,云离落如一阵风般闯进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一对漆黑的冷眸盈上几许深沉的温柔。残月一愣,迎上他似真似幻的凤目,因他绝情送她入宫的憎恨就这样土崩瓦解。释怀一笑,催促他赶紧离开,以免被人发现计划落败。她以为他发誓了,以为他可以信守承诺,此生不负。不为一国之母的荣华富贵,只为成为他的结发之妻,一生不离不弃……原来,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何她的心还这般迟钝,依旧痛得鲜血淋漓……
024:长剑直指咽喉人都散去了,寂静的梨园,又让残月以为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将自己蒙在被子下面,疼痛的身子蜷成一团,像个舔舐伤口的小兽。黑暗——阻隔所有光线的黑暗,没人会看到她眼角脆弱的眼泪,可以卸下满身利刺,渺小地躲在这片净土中。可以幻想所有的残酷,所有的心痛,都只是一场噩梦,一觉醒来再睁开眼,她还是那个窝在姨娘怀里数梨花花瓣的小公主,还是那个和落哥哥奔跑在桃花林放风筝抓蝴蝶的小月儿……疼痛的意识渐渐涣散,影影绰绰的画面,好像又回到密室里的恐怖七年,腥臭腐败,呻吟嘶喊,扭打厮杀……恐惧和疼痛无情吞噬她逃离这里的奢望,不敢再盼落哥哥早些接走她。每日只盼密室的门早些关闭,阻住所有可见的光芒,黑暗中不用再看到那些如狼似虎的眼睛,也不用看到自己或是小伙伴身上的狰狞伤口……“残月,给你。”个子高她一头的寒刃,从怀里掏出半个沾满血痕的馒头。残月冷眼看他,满身戒备,稚嫩的声音清脆刺耳,“有毒吧?”“我抢了好久。”寒刃脏兮兮的小脸委屈地皱成一团。残月警惕地夺下馒头,饥饿早已冲昏头脑,再顾不了太多,连血带土将馒头全部塞入口中。寒刃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傻头傻脑地笑了,他的肚子却“咕噜噜”叫个不停……眼前抹过一片金碧辉煌,云意轩一身刺眼龙袍,拥她入怀,轻轻说:“月儿,朕会倾尽所有,让你幸福。不再让你流离失所,沦落风尘,给你最奢华的生活,最高的权柄……”“除了这些,能给我……”她仰头看他,潋滟的水眸映着他清俊的脸庞,心里想的却是魂牵梦绕的云离落。“给你什么?”云意轩神色郑重地看她。“我要……去桃花林放纸鸢。”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那个冷漠男人的心。后来,君王罢朝十日,找了一片桃花林。怎奈时节已过桃花落败,他便命人用粉色的绢布剪成桃花系在桃树枝上,陪她一起奔跑在桃花林中,将最华丽的纸鸢放上天空……昏沉的意识隐约听到杨晚晴的声音,“睡了么?我拿了药膏来。还是上些药吧,不然你的脸……”残月唇角抿动下,本想感激的,可话到嘴边又变得冷漠生硬,“既然走了,你就不该再回来。”“我们都是宁瑞王府的人,应该互相帮衬不是么。我把药放桌上。”杨晚晴轻轻一笑。“你不该说这句话,我会杀人灭口的。”残月一把掀开被子,抽出枕下的匕首,直接飞身刺向杨晚晴。就在此时,一抹寒光闪过,明黄身影翩然落地,护住杨晚晴,手中的长剑直指残月咽喉025:十多年的相伴,轻若鸿毛夜幕低垂,晚风生凉。昏黄的宫灯,光线氤氲,迷离了满院梨花。云离落棱角分明的俊脸,尽染风尘仆仆马不停蹄的疲惫。手中长剑直指残月,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一道刺目血痕……残月猛然抬眸,看到他深沉似海的凤目映着她惨白的容颜。利剑的寒光蜇了她的眼,心痛得好似撕碎了般,呼吸沉滞难舒,眼角有晶莹的泪珠闪过。他接祈瑞国公主回来了!看样子刚回宫还顾不上梳洗就赶来梨园了。是怕他的秘密泄露,还是为解救杨晚晴专程赶来?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为了杨晚晴要杀她。这个其貌不扬却温柔似水的女人,才与他相识三年吧?而她呢?十多年的相伴,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轻若鸿毛?残月的唇角掠过一丝凄婉的笑,大腿内侧早已干涸的血迹又有温热流过覆盖……“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还要杀娘娘!不知好歹的东西,活该没人待见你。”莲波进门,语气刻薄。残月心头蓦然一沉。抓紧匕首,刀柄硌痛掌心的皮肉。她也想知恩图报,可……“她知道我的身份。”若她是云离落派来蛊惑云意轩的秘密宣扬出去,手握重权的太后,一定佣兵反扑,到时他多年的筹谋就会毁于一旦。“我也知道,你怎么不杀我!说白了,还不是为了一己之私,你早就嫉恨娘娘。”莲波的语气更加刻薄。残月垂下眼睑,没有看到云离落眼中的钝痛,“她是主,四妃之列,她的话远比奴才份量重……”她再说不下去。“皇上,太后的猫跑到晚晴院子,晚晴去还予太后,看到皇贵妃带着一帮人直奔梨园,晚晴恐贵妃私闯禁地惹皇上不悦,才跟来提醒,没想到……”杨晚晴怯怕地躲在他身后,焦急地解释。“她不会背叛朕。”云离落肯定的语气只会让残月的心更痛。“我是影卫,皇上是……残月誓死效忠的主人。”不再是她的落哥哥。“你……”云离落沉闷的声音突然震怒。“你的确誓死效忠,只是你效忠的人根本不是朕!”他一把掐住残月的脖颈,“你不用灭口,最应该灭的口是你!”他低吼着,大手不断收紧。空气越来越稀薄,残月缓缓闭上眼,胸口闷痛难耐,鲜血沿着唇角蜿蜒而下。滴落在浅色的衣衫上,绽开朵朵刺目的红梅……她一直想说,她若放下杀人的刀,多读些书,会比杨晚晴更娴静似水,姣若如花。她也想告诉他,她没有背叛,没有不忠,只是不想备受良心谴责,才放走云意轩。他也可以用肯定的口气说,她不会背叛他。026:自此……两不相欠残月闭上双眼,忍住空气憋闷的痛苦,长而翘的睫毛微微颤抖,投下一片迷离的影……“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她不由叹息,满是鲜血的唇角绽开丝笑,凄美娇媚。云离落寒眸一黯,强硬的吼声竟显得有些凌乱,“真不如宫门大破那日就杀了你,任你毒发身亡,一了百了,落个清静。谁都别怨,只怨你……自不量力。”残月麻木的心又是一痛。她只是他的影卫啊!身份卑微,命如蝼蚁。他的心,他的独一无二永远不是她,飞蛾扑火的爱注定挫骨扬灰。是他救了她,是他养育了她,如今能死在他手中,只当偿还他的恩情,自此……“两不相欠。”残月已气若游丝,吃力地挤出四个字。云离落高颀的身体猛然一僵,看着残月憋得通红的脸颊,他生硬的大手再收不紧丝毫力道,脑里心里只盘旋——两不相欠……这四个字,怎若千斤重?压得他喘息困难。“主人,这么多年,残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主人深知,她从小性子硬。能赦她放走先皇之罪,为何不能饶她刺杀良妃。”寒刃突然现身,跪下祈求。方才短暂的沉寂,当即化作滔天怒火,云离落低吼一声,“滚!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他抡起猛力的一脚踹向寒刃。寒刃跪着的身体一动不动,唇角涌出一丝血痕,犹自吃力祈求,“主人……息怒,饶了残月。”云离落更紧掐住残月,愤怒地吼着。“朕从不欠你什么。你记住,从不欠你!”残月的意识开始模糊,分不清是毒发更痛,还是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更痛。隐约听到,杨晚晴也哭着为她求情。她身子一飘,好似跌入万丈深渊,昏沉的意识听到他清晰的吼声。“去拿千年雪莲!寒刃,还不快去!”好想睁开眼,再看一看寒刃,那个从小喜欢围在她身边,总向云离落告状的男孩。她偷去青楼就是寒刃告密。云离落震怒,将她丢在青楼半年不管不问。她真的很恨寒刃,要不是寒刃,她不会遇见云意轩,也不会进宫……在青楼,她学会琴棋书画。再婀娜的舞姿,再动听的歌曲,她都不喜欢。依然会扯起裙摆,在铜镜前,旋转再旋转……好像回到年少时,有了新衣裳总喜欢扯起裙摆在他面前转一圈,问他,“落哥哥,月儿漂亮吗?”他总是抚抚她的头,“漂亮漂亮,月儿最漂亮。”她高兴得又唱又跳,像只展翅的蝴蝶,旋转再旋转……唱起小时候姨娘抱着她经常唱的歌谣。捏一个你,捏一个我,一个妹妹一个哥哥打碎了你,也打碎了我,加些水儿把泥重和和,再捏一个你,再捏一个我,哥哥身上有妹妹,妹妹身上有哥哥……027:只要我不死,一定杀了她梦里安静祥和。雨后初霁,泥土的芬芳清凉透彻。男孩和女孩将捏好的泥人放在草地上,女娃放在男娃的左边。男孩笑着说:“一个是寒刃,一个是残月。”“不要!一个是落哥哥,一个月儿。”女孩傲慢地扬起小脸。男孩低下头,“我再捏个,放在你右边。”女孩抓起一块泥巴打在男孩脸上,护住草地上的泥人,“月儿的前后左右都是落哥哥。”风吟跑来,喝道,“就差你们俩个,还不快点归队!”残月吓得顾不上泥人,赶紧跑回去,寒刃却迟迟未归。原来,他去藏泥人等下次出来训练还给她。结果遭师傅一顿毒打……断断续续的意识,隐约传来云离落的怒吼,“你居然偷了千年雪莲!”是谁跪在地上?“啪啪”作响的鞭子,抽打在谁的身上?莲波怎么哭了?从不对莲波大小声的云离落,怎吼了莲波?“朕派你来梨园交代过你!”“皇上,莲波从十三岁起就照顾皇上起居,一直恪尽己任,十五年里从不曾出过差错,就饶了莲波这次吧。”“若不是良妃飞鸽传书,朕……”残月再听不清云离落又吼了什么,隐约知道有一股暖流输入体内,有人在用内力护她心脉。她虚弱的气息渐渐平顺。总是这样不顾自身为她的……只有寒刃。残月挣扎醒来,想阻止寒刃,这样做会伤他元气。昏黑的眼前,隐约看到一抹明黄,随后她便沉沉睡去。待残月再醒来时,只看到灵伊坐在床边。“你怎么在这?”“来照顾你。”灵伊冷淡的口气不带丝毫温度。“幸好你只是急火攻心,不是毒发。”残月叹口气,目光飘远,这得多亏千年雪莲的功效。“你在这……谁保护他?”只剩寒刃,只怕力不从心。“如果你的担心只是为了效忠,落到如斯田地还不算太可怜。”灵伊恼着声音喝道。残月看向窗外,雪白的花瓣随风飘进窗子,宛然落地……自此,她的心会如这飘零的花瓣般,不再痴心妄想,不再义无反顾。这一次……真的懂了。灵伊叹口气,“还有风吟。”残月心下一颤,“他被放出来了?”“以后小心些,以免他再对你下手。”灵伊淡漠的声音隐现关怀。残月胡乱地应了声,意识稍一松懈便沉沉睡去……三年前,她被罚留在嫣红楼。后来听说莲侧妃惹怒云离落被处死,抛尸乱坟岗。没过几日,风吟便来刺杀她,若不是寒刃及时出手,以命相护,她已死在风吟剑下。其后云离落赶到,擒下风吟,他被押下去时,憎恨地瞪着她,嘶声大吼。“都是因为她!只要我不死,一定杀了她!”
028:她的笑,涤荡了他的心“都是因为她!只要我不死,一定杀了她!”耳边传来风吟悲恸而憎恨的嘶喊,残月从梦中惊醒。昏黑的夜里,好似又看到风吟如发狂猛兽般惊悚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撕碎扯烂,吞入腹中……残月忍不住打个冷战,这才发现是梦。夜已深,灵伊不在,应是去睡了。她擦了擦额上冷汗,勉力起身喝杯冷茶压惊。推开窗子,昏暗的院子,只有宫灯散着嬴弱的光……风吟是云离落早些年培养的影卫,曾是他们的首领。他待他们一向严苛,唯独对她总像个大哥哥关照有加。尤其是在炼狱的那些年,风吟负责看守他们这群孩子,若不是风吟多次出手襄助,就凭当年瘦弱胆小的她根本不可能有幸活下来。她对风吟,尊敬之余不免感激。在宁瑞王府那两年,她仗着云离落的宠爱,从来不知收敛性子,在王府里横行霸道,不是打了管家,就是欺了侧妃。云离落不在府时,莲波总会找风吟来镇-压。她一见风吟,吐吐舌头,当即老实下来。他则绷着脸,作势严厉喝她。“再不听话,就罚你去洗茅厕!”残月不知风吟为何突然来刺杀自己,更不知那彻骨的恨从何而来。她曾问过灵伊和寒刃,他们一无所知,也曾试探地问过云离落,他冰寒的目光,吓得她再不敢多问。自从风吟从嫣红楼被押下去后,便没了消息。有人说他被处死,也有人说被关押起来。残月不抱太多希望,凭借对云离落的了解,残佞狠辣如他,定不会留下一个忤逆自己的影卫。没想到……他没有处死风吟。虽然风吟跟他多年,也听府里人说,他们情如兄弟,即便如是,一个能弑父杀弟的人,情义于他根本就是累赘之物。能留风吟一命,多半是因风吟还有价值……天色渐渐亮了。阴云密布的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敲打檐上琉璃瓦,叮叮咚咚好似一曲优美清雅的乐章。院子内的梨花已经落败,嫩绿的叶子簇拥几丝凌乱的花蕊,结了满树翠绿的果子。到了秋天,就是黄灿灿的梨子。以前,姨娘总喜欢摘下一些梨子放在窖里,到了冬天做成冻梨给她吃。想着,残月缓缓笑开,细密雨线迷蒙的眼前,好似看到一个小女孩窝在姨娘怀里,吵着姨娘给她挤梨汁喝……院门被人推开,一身玄色锦袍的云离落,打着雨伞站在院内,看向窗前的残月,苍白憔悴的绝美面容上,绽开的恬静浅笑,好似附有魔力般,涤荡了他多日来浮躁不安的心……“参见主人。”灵伊的声音,搅乱了残月静谧的心,仓惶看去,只见他站在雨中,一对黑眸静静地看着她。残月赶紧关上窗子,闭上干涩的眼,深吸一口气,略显凌乱的心,渐渐沉寂……029:寒刃死了……残月赶紧关上窗子,正襟危坐。窗外蒙蒙细雨,凌乱敲打窗棂,沉入她的心底,荡起层层不安的涟漪……他的脚步渐渐近了,残月的头低得更低,眼角只看到一抹玄色的衣袂,一双黑色金边革靴缓缓站定。残月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索性闭上眼,只去听细雨敲打窗棂屋檐的声音。安静……压抑得空气凝固。“你一夜没睡?”云离落清淡的声音隐着一丝难以捉摸的飘忽。残月心下微嘲,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忘却所有疼痛,对他喜笑颜开。而现在,她不会了,不会再被他假意的温柔蒙骗。残月轻吸口气,沉下心绪,抬眸看他,一对迷人的美眸恍若一潭死水,“寒刃呢?”寒刃不经他允许偷了千年雪莲。轻则一顿毒打,重则……残月冒了一身冷汗。她这半生,没做过什么好事,习惯了被人厌恶憎恨,也习惯了用理直气壮强硬的态度去对待除云离落之外的所有人。对云意轩的愧,已足够让她此生不安,不要……再多个寒刃。他棱角分明的俊脸透着些许苍白,微微泛着淡蓝色光泽的黑眸悠然一凛,静谧的细雨中传来捏碎翠瓷的声音……残月知道他恼了,心下微怵。眸光扫见他捏紧的拳,指缝间溢出雪白的药膏,有殷红的血漫过,一滴滴砸在青石砖面上。她眉心微跳,心底掠过丝疼。从药膏散出的淡淡清香,她知道那是冰肌玉露膏,对伤口有极好的愈合效用,不会留下丝毫伤疤。她的脸……长而深的伤口,依然泛着烧灼的痛。“如果朕告诉你……”他俯下身子与她近在咫尺,她慌乱低下头,他修长的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他字字清晰,语气轻缓却透着逼人的尖锐,“他死了,你打算怎么做?”“你杀了他!”残月抽了一口冷气,干涩的眼瞬即蒙上一层水雾。“你怎么可以杀了他……”残月哭着大喊,胡乱地捶打他,不知是憎恨他的绝情,还是懊恼自己又连累他人。她的拳头本无力,他却痛得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捏着她下巴的手猛一用力,痛得残月蹙紧眉心,朦胧的泪眼看不清他的模样,只听到他愤怒的低吼。“不用这么痛彻心扉,你大可随他去!”他一把甩开残月,丢了另一手掌中的陶瓷碎片,顶着细雨大步离去。残月哭着扑倒在坐榻上,抓紧榻上锦缎薄被,模糊的泪眼浮现寒刃那张俊逸却总是毫无表情的俊脸……“残月,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玩的泥人么?”他拿出两个干巴巴掉渣的泥人。“残月,这次任务太危险,我替你去。”话落,他身形一闪,在她眼前消失。030:她居然抱了他“残月,等主人回来,你就说是我不小心烧了主人的朝服。”后来,寒刃遭到一顿毒打,她非但不知感激,还全无负罪感的在一旁添油加醋。“残月,你的手受过伤,用长剑不方便,这把匕首给你……”从那之后,她的武器便是一把花纹匕首。关于寒刃的记忆,本不被她重视的点点滴滴,不知怎的一股脑全部记了起来,好像蛀虫般啃噬她的心……“你哭什么!”灵伊来收拾地上碎片,扫了眼哭得悲凄的残月,神色厌恼。“寒刃……死了。”“什么时候的事。”灵伊顿觉脑子“嗡”了一声。“他……他刚才说的。”残月哽着声音,泪眼迷蒙地看向灵伊,“因为我啊,他是为了我偷雪莲,像我这种人根本不配他做这么多……”“你不是厌恶他吗?死了更好!你不用烦了,也不会有人整天粘着你了!”灵伊愤怒地吼起来,冷艳的美眸隐现水色。残月兀地没了声音,只剩眼泪扑扑滚落。世界突然变得安静,只有细雨敲打万物的声音,心头的钝痛堵塞了喉口,呼吸变得异常悠长……“他不会怪你,你也毋须自责。”灵伊仰起脸,努力深吸口气,总算忍住眼中酸涩。继续收拾碎片,却不慎划破手指,看着雪白指尖的血珠,不由叹息。“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怪只怪他和你一样,除了效忠主人,多了不该有的感情,自食恶果,咎由自取。”残月闷笑起来,泪水流入口中,又咸又涩。她爱云离落是咎由自取,难道寒刃也是?她做不到云离落的冷血绝情,不管她做什么付出多少,在他眼里全部都是理所应当。寒刃不同,他们身份相当,寒刃没有责任对她一再付出,甚至赔上性命,她无法安慰自己。门口卷过一阵风,一道深蓝色的身影闪过。灵伊警惕地瞪过去,残月泪眼朦胧只能看到一道高颀秀挺的身影……“残月……我带了你最爱吃的梨花糕。”他拿出护在怀里的土黄纸包,残月鼻头一酸,眼泪更加汹涌。“寒刃。”她居然扑向他的怀抱。他淋过雨潮湿的衣服,粘着她的侧脸混了温热的眼泪。寒刃当场愣住,清朗的明眸噙满惊愕,好像石化了般,保持递纸包的姿势一动不动……怎么回事?残月居然抱他。大脑变得迟钝难以运转,只剩一片空白。“咳咳咳……”灵伊干咳几声,“还是跟以前一样,莽莽撞撞,凡事不搞清楚状况。”虽是埋怨,灵伊那对好似千年不变的冰眸,浮现一抹清浅的笑意。
031:受宠若惊斜风细雨,落花纷飞。青烟几许,落泪声垂。残月潋滟的水眸映着寒刃苍白的清隽脸庞,她怨怪的口气略显哽咽。“不过一包不起眼的廉价糕点,何必裹在怀里护着。春雨虽微,却格外寒凉,若染了风寒……何必因小失大。”寒刃听出残月语中的关怀,亦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欣悦之余不免心疼。残月一向骄傲得像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在别人眼中她是没有自知之明妄自清高。可在他眼里,她就像个女神般圣洁高贵,根本不会因她毁了脸施了贞刑而亵渎分毫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我觉得很宝贵。”他像个大男孩神色有些局促,“你又不是我,你不会清楚。”残月心头一酸,滚烫的眼泪差点又冲出眼眶。她从不在乎别人对她高低贵贱的评价,唯独只在乎那个人怎么看她。可惜……他只当她是卑微的一粒沙。“连我都讨厌我自己,你又何必错把鱼目当珍珠。”她落寞的声音失了往日矜贵的灵魂,低廉得让人心酸。寒刃正要说什么,被残月打断。“你看你身上有股血腥味,定是淋了雨伤口又渗出血。我帮你上药。”寒刃受宠若惊,连连推辞,被残月硬按在坐榻上。“又不是没帮你上过。”寒刃低下头,不再推辞,却红了整张脸。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后来都长大了,他就不让残月再帮他上药。何况……主人也不允。残月去柜子里找药膏,这才发现根本没有丁点药。想起早上云离落送药膏来,想必他知道梨园没药。她对寒刃尴尬笑下,“原来没药了。”“这不有药么。”灵伊抓着一大包草药进来,放在瓷盅内开始捣。“哪来的?”残月问。若云离落有吩咐下来,她的脸和下体早就在她昏迷时上药了。如今也只能挺着疼痛自行愈合,想必他是铁了心不再管她。梨园会被孤立,没有御医,也不会再分药物过来。“御药房什么都有。”灵伊冷漠的声音总是不屑。“有你在,梨园缺什么少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残月失笑。灵伊原先经常潜入各个大人府中偷取奏折,一向神不知鬼不觉来去无踪,她还给灵伊起了个“妙手神偷”的绰号。短暂的一笑随即消散在残月落寂的眼角。寒刃宽阔的后背,精壮的麦色肌肤上,泛着血水的红肿鞭痕触目惊心。残月熟稔地给他上药,心下五味杂陈。不知是怨恨云离落的残忍,还是自责,还是抱怨寒刃总是这般痴傻。“上次给你上药……还是四年前。”她也不知为何会提起这事,许是想分散自己的心绪。032:当着人前活色生香“上次给你上药……还是四年前。”“我帮你执行任务回来。”寒刃的眼角蕴着丝笑,随即消散,年少不知愁的美好时光已望尘莫及。“你中了五刀,满身是血,我还以为你要死了。”想到当时哭着喊着跑去找灵伊的窘态,残月不由摇头失笑。“你第一次良心发现,亲自给寒刃上药。”灵伊一边捣药一边说。“后来……”残月的声音猛然消弭。后来……被云离落看到,当场震怒,说:身为影卫,若连自行敷药的本事都没有,不如咬破舌下毒囊死了算了。尖酸刻薄的话,让他们顿时无地自容,卑微低头谨记教诲。寒刃自那之后再没上过药,受了伤就硬熬着伤口自行愈合,最后留下满身伤疤。凝雪曾说:“主人的愤怒有些暧.昧不明,昨日还吩咐她给风吟上药。”残月年少不懂何为暧.昧,凝雪有些恼,说:“男女授受不亲懂吗?这话只是对你而言,我们都不是女子,只是杀手!”“有人来了。”突然,灵伊警惕地瞪向院门。话音方落,林嫣若带着一帮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进门。看到座榻上残月与一赤露上身的男子盘腿而坐,她讥诮地冷笑一声。“光天化日,门窗未掩,当着人前活色生香,与街头巷间的猫儿狗儿有何差别!”  随行来的众人,漫开一片鄙夷的低笑。灵伊捣药的手微一用力,瓷盅瞬间粉碎,墨绿色的药汁流了满桌。寒刃忽地穿好衣衫,睨向林嫣若,他那空洞得好似没有灵魂的冰冷深眸,淡漠的一瞥间,居然吓得林嫣若姣好的容颜掠过一丝惧色,只是短暂的一瞬而已。她逼近残月,娇美的声音好像淬了毒。“贞刑……痛不痛?想必撕开了吧?要不本宫再给你补几针。”众人掩嘴哄笑,不时口吻鄙薄地私语起来。残月的呼吸开始颤抖,抓紧拳头,苍白的脸颊晕开一片羞恼的红。在寒刃面前,当着一个男人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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