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空无六龙争霸体力怎么恢复气恢的意思

与世无争 是什么意思?_百度知道与世无争的意思及成语解释
偏正式;作谓语、定语、补语;含贬义
不跟社会上的人发生争执。这是一种消极的回避矛盾的处世态度。
他总是持着与世无争的态度。
成语故事:
&&&版权所有 在线成新华字典 &&浙ICP备号&与世无争的意思_百度知道  100#作者:从此胖子是路人
回复日期: 12:35:00    下一卷是什么撒    小颜  ============================================================================================  嘿嘿,下一卷是《御鬼》
  路过留名,万一火了呢
  几时更新啊?
  卷二 御鬼    一  
转眼间已过了半月有余,柳醇清也在仇斯的小院中安顿了下来。每日做些力所能及的杂务,院中本就不大,清扫起来倒也格外轻松。闲下来时便与那驴子玩耍胡闹,那驴子也乐得与他厮混。或驮着他游山玩水,毒蛇猛兽似是极为忌惮这驴子,每每见那驴子出行便远远避让。山路虽说崎岖,但那驴子却依旧上下飞奔,如履平地一般。几日下来,柳醇清对紫云山也熟悉了许多。这十余日的光景,却教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仇斯撤去了林中所布下的阵法。他道:“既然有人已知仇某的所在,若是再以此阵偷安恐贻笑大方耳。”  
倒是桂青常来寻柳醇清说话,所问之事皆是仇斯的近况。有时问得烦了,柳醇清便笑道:“姐姐如此关心先生,倒教我这心里不是滋味了。”  
桂青面色微红道:“油腔滑调,你与他身边这么久,就只练得嘴皮子上的功夫?”  
柳醇清苦笑道:“先生向来不喜说话,我又不敢打扰先生清修,平日里就只能与那犟驴儿自说自话。”说着瞥向了卧在一旁的驴子。那驴子闭目假寐,似是极不喜欢桂青一般。  
桂青道:“那畜牲倒是改了秉性,清儿,若是它敢欺负于你,你便告诉姐姐,姐姐给你做主。”  
柳醇清沉默片刻,黯然道:“若不是姐姐,我与先生只怕早就成了那饕餮的腹中之物,更不要说为我姨娘、姨夫报仇了!”  
桂青气道:“那黑心的贼人你还念着他们做什么。”转念又道:“不是你家先生不济,只是他早就看透了这个世道,一心求死罢了。莫说区区土灵,当年赤尾恶蛟何其凶狠,号称天下第七凶兽,他也仅是一招便打碎了它的灵珠。”  
柳醇清道:“先生既然肯收留于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敢小看先生。”  
天色渐晚,桂青变戏法似的摸出几颗圆溜溜的果子,塞到柳醇清的怀中。果子非桃非李,鲜红的样子好不惹人喜爱爱。正是初见桂青时,桂青喂他吃过的果子,那甘甜可口的味道似仍徘徊在柳醇清的齿颊之间。那驴子闻到了味道,倏地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柳醇清怀中的果子,不住地吞咽口水。  
桂青看在眼里,对柳醇清道:“姐姐这‘八荒如意果’虽不是灵根仙果,但也是世间罕有的宝贝,你自己吃便可,若是让姐姐知道你与外人分食……”说着有意无意瞥了一眼那驴子,又道:“姐姐可要生气了!”  
那驴子当下转过头去,鼻中不住地呼气,极是气氛。  
柳醇清道:“知道了。”心中却笑她的脾气和娃娃一般,也不知她与这驴子有何过节。  
柳醇清与桂青道别,翻身骑到了那驴子身上,那驴子似是还在生气。柳醇清趁着空当顺手将一枚果子塞进驴子的口中,那驴子还没来得及咀嚼便吞了下去。那驴子欢快地嘶叫了一声,飞也似的向仇斯小院的方向跑去。柳醇清紧抓驴子的鬃毛,不住喊道:“慢些,慢些!”  
桂青眼带笑意望着柳醇清离去,微风吹过,只留下了她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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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夜已渐深,柳醇清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耳畔缭绕着若有若无的琴声。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烦闷之意。似是万千虫蚁爬上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轻道:“若是还没睡着便出来与我说说话吧。”竟是仇斯的声音。  
那的声音幽幽地传入耳中,如清风一般吹散了那琴声盘绕在心中的杀伐之意。柳醇清只觉得自己心里豁然有种难以名状地畅快,他道:“是,先生!”  
这一夜月朗星稀,偶有微风却难吹走炎炎暑意。三两只蛐蛐躲在草丛之中不住地作响。如此寻常的夜晚却让一阵捉摸不定的琴声变得稍显烦躁。  
仇斯坐在小院的石桌前,双目微闭似是细闻那淡淡的琴声。柳醇清立在仇斯身旁,过了片刻才道:“先生,这琴……”  
仇斯摆了摆手,又听了好一会儿才道:“想不到如今世上还有人能奏得这‘七啸煞音’。”  
柳醇清不解地问道:“先生,这琴声好生怪异。”  
仇斯并未搭话,只问道:“清儿,这几日可还住得惯。”  
柳醇清道:“住得惯,住得惯。这十几日有那驴儿陪我玩耍,桂青姐姐也常来送我果子。再快活不过了。”  
仇斯道:“如此便好,我还怕这山上的生活清苦,委屈了你。明日不如下山去镇子上的集市买些喜爱的吃食,再添一套换洗的衣裳。”  
柳醇清一惊,拜倒在地道:“是不是清儿笨手笨脚,惹先生生气了。清儿任凭先生打骂,只是别撵清儿下山……”说着便哭了起来。  
仇斯轻道:“我只是让你下山游玩一番,明日牵着那驴儿一起去罢,路上莫要贪玩,早去早回。”  
柳醇清知道自己误解了仇斯之意,当下破涕为笑,道:“多谢先生!”  
  那驴子当下转过头去,鼻中不住地呼气,极是气氛   那驴子当下转过头去,鼻中不住地呼气,极是气愤?嘿嘿-1  请注意错别字,严谨!!!
  114#作者:f_e_i_m_i_n
回复日期: 10:59:00    那驴子当下转过头去,鼻中不住地呼气,极是气氛     那驴子当下转过头去,鼻中不住地呼气,极是气愤?嘿嘿-1    请注意错别字,严谨!!!  ==========================================================================================  嘿嘿,收到。好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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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无话,转眼天光大亮。  
柳醇清牵着那驴子便下了山去,临行前仇斯将一颗浑圆的珠子交给他道:“你将这珠子拿到当铺去换些银钱,也好买些喜爱之物。”  
柳醇清见那颗珠子通体洁白光润,捧在手中华贵之气尽显。心中暗暗咂舌:好大的珍珠!  
柳醇清道过谢,翻身骑到了那驴子的背上。仇斯忽然道:“路上莫要生惹是非。”也不知是说与柳醇清还是那驴子。  
柳醇清道:“我记下了,先生。”说着双腿一夹,那驴子四蹄翻飞,转眼的功夫已不见了身影。  
许久未在这镇子上走动,此番故地重游却已是物是人非。柳醇清生性豁达又加之年少懵懂,倒也并无感慨之意。  
柳醇清身下骑着火红的毛驴,那驴子皮毛赤红夺目,远远望去似一团燃着的火焰一般,引来行人纷纷侧目。集市上叫卖还价之声不绝于耳,柳醇清逛了片刻便已觉得眼花缭乱。见一处买糖人的摊位挤满了人,形态各异的糖人扎在草把之上,憨态可掬的样子好不惹人怜爱。  
柳醇清一摸怀中,只有那颗硕大的珍珠,他暗道:如此珍宝莫要被贼人盗了去,早些去当铺换些银钱才好。  
正要骑着驴往当铺的方向走去,突然被几个体格魁梧的壮汉拦住了去路。当中一人道:“小子,大爷见你胯下这畜牲不错,借大爷骑一骑如何?”话虽如此,可语气中尽是恫吓之意。  
柳醇清见那人面生恶相,一脸的横肉,衣襟大敞露出胸前的猛虎刺青,好似林中的土匪一般。不禁有些胆颤,只得硬着头皮道:“我这犟驴儿性子顽劣,不易驯服。大爷还是放我离开吧。”  
那人凶相毕露道:“他奶奶的,老子看上你这驴子,便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识相的赶快滚下来,若是再罗哩罗嗦,休怪老子的拳头无眼!”身旁一干地痞无赖也跟着起哄。  
柳醇清又惊又惧,已然没了办法,泪水在眼眶中蓄势而出。众人见柳醇清如此模样,哄笑之声更甚。围观的老少素知这群无赖的恶行,见他们如此为难一个孩子,虽心中愤恨,却无人敢出声劝阻。  
那恶人见柳醇清不知所措的神情,便已知晓自己吃定了这娃娃。当下走过去,一手拽住驴子的鬃毛,一手去扯柳醇清的衣襟,道:“给我滚下来……”  
话还没说完,只见抓着鬃毛的那只手“腾”地一下冒起了阵阵白烟,转眼间一只手已皮焦肉绽,连骨头也变得焦黑枯臭,这只手眼见是保不住了。  
那恶人疼得满地打滚,口中不住骂道:“你这娃娃居然敢施妖法!老子……老子跟你没完……”  
那驴子不住地嘶鸣,似是嘲笑一般。柳醇清不想将事情闹大,当下赶着驴子离开人群之中,众地痞见为首的恶人如此下场,竟无一人敢拦他,乖乖地闪出了一条去路。  
只是那驴子似是尚未尽兴一般,悻悻地驮着柳醇清离开。柳醇清暗呼侥幸,若不是先生早有交待莫惹是非,只怕那些地痞无赖早就化作焦炭了!  
  那驴为毛不踢脑袋啊?被驴踢脑袋很惨滴哦....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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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速留名,万一火了呢
  三  
正行走间,忽听得哀乐声起。柳醇清翻身下来,牵着驴子与行人分在两侧,闪过一条路来。原是有人家出殡,前有引魂幡开道,各种纸扎、粗、细乐班紧随其后。孝子手持哭丧棒,身后是一口厚实的漆皮寿材,末尾是坐在马车之上女眷和步行的亲友,哭喊之声令人闻之欲绝。待送葬的队伍经过,漫天飘落沿街扔撒的纸钱。街市上又恢复了热闹的景象,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片刻的唏嘘过后又有谁会为不相干的人坏了心情。正所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柳醇清正要接着前行,突然又见一支出殡的队伍经过。排场比之前一支队伍要逊色不少,显是小户人家。  
柳醇清只得与行人让过路来。只听得行人中有人道:“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支出殡的队伍,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死人也要赶在一块儿。”  
柳醇清隐隐已觉不安, 牵着驴子,寻小路走去。一路走来,越是心惊。沿街的几户人家,大多门前立着纸人纸马,零星散落着纸钱,向里望去,只见厅中髙搭灵棚,来往皆是吊唁的宾客。  
柳醇清低着头,终于寻得一家当铺。在当铺前拴好了驴子,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那驴子点了点头,打了一串响鼻。看来是听懂了柳醇清的话。  
柳醇清迈步走进当铺,伙计迎面走来,笑道:“呦,这位小哥,您是当当还是赎当?”  
柳醇清见着当铺里热闹非凡,进出之人络绎不绝,生意好不红火。清了清嗓子道:“当些东西。”  
伙计将他引至一处柜台前,柳醇清将怀中的珍珠递与柜台后面的朝奉,那朝奉捧着珠子看了半晌,面色微变,但既然能在这当铺中谋得营生,必是见过世面之人,那惊讶的神色转瞬即逝。  
朝奉道:“这位小爷,想当多少?”  
柳醇清道:“我也不知此物价值,你说多少便是多少。”  
那朝奉心中已猜到一二,便笑道:“不急,不急。来呀,带这位小爷内厅喝茶,再取来上好的糕点,莫要怠慢。”  
伙计将柳醇清带入内厅,桌上已摆好了三五样糕点,又沏了一壶上好的茶。道了一声“您慢用”,便退了出去。半晌竟无人过问,柳醇清吃了些糕点,忽想起那驴子还在外面。正要起身,忽见那朝奉带着一群官差的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朝奉道:“官爷,就是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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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醇清见来人正是李捕头,心中一惊,结舌道:“官爷,这……我……”  
李捕头见是柳醇清,心中也是一凉,他暗想:既然这娃娃在此,那青衫男子必定也在附近,若是惹恼了他,只怕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那朝奉拿出那颗珍珠,道:“官爷,这便是他所当之物,如此珍稀之物,莫说是在下平生仅见,怕是放眼世间也是绝无仅有的宝贝。如此宝贝竟在一介孩童的手中,必是所盗的赃物!”  
李捕头心中还在思索对策,只见一捕快作势便要拿人,口中喝道:“大胆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销赃,还不束手就擒,莫让我等动手!”上次在柳醇清姨娘的家里,众捕快死的死,伤的伤,仅有李捕头一人全身而退,此番众人皆是新进的衙役,与柳醇清并未照面。而李捕头顾忌颜面,自然不会将当日之事说与众人,因此众捕快见疑犯不过是个孩童,自然未放在眼里。  
李捕头一把拽住那捕快,忙道:“休得无礼!”  
捕快一愣,愕然道:“李头,这……”
李捕头未搭话,反而对那朝奉低声问道:“我且问你,与这人一同前来的可有一青衫男子?”  
朝奉道:“这娃娃是一个人来的,并未见有人同行。”  
李捕头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手已握住了刀柄,暗想:“那人不在就好,将这娃娃捉到大牢里,布下天罗地网,那人不来便罢,若是胆敢劫狱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教他有去无回!”  
心中打定主意便要动手,忽听得内厅之外一阵喧哗,李捕头恐有闪失,便派遣身边的一个捕快出去打探,片刻之后那捕快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道:“李头,驴……有头驴子闯了进来!”
李捕头吓得面如土色,暗叫糟糕,一心堤防那青衫男子,唯独忘了这红毛畜牲!只见那驴子大摇大摆地来到内厅门前,并未进来,而是在门前卧倒,双目微闭竟打起盹儿来,缰绳还绑在一截木桩之上,木桩大半带着阴湿的泥土,李捕头知道这必定是刚从土中硬生生地拔了出来,暗暗咂舌:这畜牲好大的力气!  
厅内忽然变得灼热起来,一干捕快皆是大汗淋漓。若不是李捕头拦着,早就动手把那驴子赶了出去。  
柳醇清见驴子闯了进来,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定了定神道:“官爷,这珠子乃是我家先生之物,官爷若是不信,可随我上紫云山与我家先生当面对质!”  
李捕头惊道:“不必不必!我早就知道此事定有隐情,原来是那位先生之物,难怪连这当铺的朝奉也为见识过!”说着忽然甩了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那朝奉的脸上,道:“瞎了你的狗眼,这位公子眉目俊朗,面生浩然之气,怎会是那贼偷,我看你定是觊觎这位公子的宝贝,想栽赃嫁祸!”李捕头也是城府极深之人,见退路已然被那驴子挡住,自然不可鲁莽行事,为今之计只有拿这当铺的朝奉开刀,更何况这“欲加之罪”的把戏他最为拿手。  
那朝奉大惊,捂着脸跪倒在地道:“官爷饶命啊!小人冤枉……”身子簌簌发抖,如筛糠一般。  
李捕头冷道:“还不速速将这位公子之事办妥!”  
朝奉连连称是,招呼伙计过来,道:“速开一百两的银票与这位公子……”话音未落,只见李捕头怒目瞪了过来,心中一寒,忙改口道:“不不,纹银一千两,一千两……”  
见李捕头面色缓和下来,心中登时一松,这才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不多时伙计拿来了当票与银票,交与柳醇清。柳醇清小心地掖进怀里。李捕头陪笑道:“小公子,可还满意?”  
柳醇清笑道:“官爷当真是明察秋毫,做事干净利落。我等草民有官爷庇护真是三生有幸。”  
李捕头也不知道他此言发自肺腑还是有心讥讽,不过倒也不以为忤,道:“本捕头吃的便是这碗饭,都是分内之事,以后公子若是有何吩咐尽可差遣。”  
柳醇清道:“不敢劳烦官爷,若是官爷没有别的事,那小子就先告辞了。”  
李捕头道:“小公子请便。”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柳醇清牵起毛驴,那驴子这才懒洋洋地站了起来,随柳醇清向外走去。直到一人一驴消失在视野中,李捕头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一班捕快眼中尽是疑惑之色,想这李捕头平日里也绝非善类,今日怎会在一个娃娃面前唯唯诺诺。正要出言询问,李捕头却摆了摆手,道:“此事休得再提!”话以至此,众捕快也不好再问。  
微风吹来,李捕头只觉得后背刺骨的冰冷。原来,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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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柳醇清牵着驴子,游弋在集市上往来的人群中。一路上尽是走江湖卖艺的把式,柳醇清看得好不欢喜。  
此时虽已过晌午,可柳醇清游兴未减。那驴子却有些心不在焉,柳醇清抚摸着驴子的背颈道:“怎的如此无精打采,难不成是饿了?”那驴子点了点头。柳醇清说道:“这里不是紫云山,可没有桂清姐姐的仙果,你等着,我去给你买些上好的草料!”说着柳醇清四下寻找可供那驴子吃食的草料。  
正分神的当儿,忽听身后有人大喊:“哎呀,哪里来的杂毛畜牲,吃了我的烧鹅,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柳醇清回过头循声望去,只见一处肉档后面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汉子挽起衣袖,向自己的驴子走来。手中握着斩切烧鹅的刀,上面泛着腻腻的油光。那驴子此时正满不在乎地咀嚼着口中的烧鹅。  
柳醇清知道这驴子定是趁着自己一不留神,便吃了这肉档的烧鹅。柳醇清忙拦住那中年汉子,道:“这位大叔,都怪我没看紧这犟驴,它所偷食的烧鹅我赔给你便是。”  
那汉子见柳醇清说话倒也客气,既然他说赔给自己,索性收了银钱,不与那驴子一般见识,道:“我只道驴子只吃草料青菜,这吃荤的驴子可是头一遭见到,真他娘的稀罕!”  
柳醇清面红耳赤,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忙牵着驴子离开了此地。  
柳醇清怒道:“ 我的颜面都被你给丢尽了!”正说着柳醇清肚子叫了起来,他又道:“你吃也吃了,我还饿着肚子哩。”那驴子似是也知自己犯了错,便用头蹭了蹭柳醇清,呼出的热气打在柳醇清的脖子上,痒得柳醇清哈哈大笑,忙道:“怕了你还不成!”      
柳醇清买了些烧饼糕点,一边坐在驴子的背上吃着,一边逛着集市。逛着逛着便忘了时辰,此时太阳斜坠,集市上已华灯初上,往来的行人却并未减少,夜间的集市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柳醇清忽见一处摊位前摆满了笙管笛箫,摊位主人正手持一只翠绿的竹笛吹了起来,那声音清脆婉转,说不出的动人。  
柳醇清登时来了兴致,随手拿起一只竹笛,鼓起腮帮用尽全身的气力吹了起来,那竹笛响也未响,更不用说吹奏出一支曲调了。  
摊位主人笑道:“公子,这笛子若是这么吹可不成,”  
柳醇清听他这般说,便起了好胜之心。也不讲究技巧只是对着音孔一味地胡吹,那驴子打了一串响鼻,似是讥讽一般。柳醇清怒道:“连你这犟驴也要嘲笑我不成。”  
正说着,柳醇清忽见一个人影如鬼魅一般从不远处一所高大宅院的院墙上落下来。柳醇清忙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瞧果然是个人影,可是哪有人会像落叶一般翩然地飘落?  
柳醇清觉得这个的身影好生熟悉,在心中思索了片刻,突然惊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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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来了
  五  
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那闲人李跛子。只是柳醇清与虽他相识,却从未见他有如此身手。此时李跛子那条瘸腿哪还有半点不便的迹象,比之常人还要利落些许。  
李跛子转入一条僻静的小巷,已不见了踪影。片刻之后,那宅院内喊声四起:“快抓住那贼人,休要让他逃了!”家丁下人手持火把冲出了宅院,向四面追去。  
柳醇清忙掏出铜钱交与摊位主人,将那笛子斜插在腰间。翻身跃上驴子,道:“快去追那人!”  
那驴子长嘶一声,向李跛子追去。  
纵然李跛子跑得再快,却也难胜得过那驴子的脚力。一眨眼的功夫,柳醇清已追上了李跛子,可他并未停下,身影依然飘忽。柳醇清虽与他近在咫尺,可他的身影却愈加看不真切,柳醇清定睛再瞧,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李跛子虽说是在逃跑,可脚却未沾地。与其说他是在“跑”,倒不如说是在“飘”更贴切些。  
柳醇清大声道:“李伯,是我。我是清儿!”  
李跛子似是察觉到有人在身后紧随,倏地把头转了过来,这一下着实把柳醇清吓得够呛。只见李跛子身子侧也未侧,依旧向前疾驰,可脸却转到了身后,就像有人硬生生地将他的头拧了过来一样。而那张脸惨白至极,双目之中尽是眼白。也不知他看得见看不见。李跛子嘴角微微上扬,居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在这样的环境下当真的说不出的可怖!  
柳醇清吓得怪叫了一声,勒住了缰绳。驴子猛地停了下来。此时李跛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柳醇清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恐惧,暗想:李伯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好似厉鬼一般?难不成有鬼魅幻化成他的模样作恶?若是恶鬼,为何又单单变成他的模样?莫非李伯已经死了?  
如此这般的疑问一时间涌上心头,却始终理不出半点头绪。一想到鬼,柳醇清心里又是一阵胆颤。  
突然他猛地一拍大腿,道:“我们去李伯家一探便知分晓,何必在此胡乱猜测。”说着一勒缰绳,骑着驴子向李跛子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上沿街的商铺早早便关上了门,而一些深宅大院的家奴更是手持棍棒火把在外巡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即便如此依然有人家被盗,“捉贼”的声音此起彼伏。  
柳醇清此时已无暇顾及这等怪异之事,少时便来到李跛子家门前,此时大门紧闭。柳醇清踩着驴子的背,爬在李跛子家的院墙上向里面张望,好在院墙不高,刚好可以让他露出头来。  
透过院子,可以看见李跛子房门大开,昏黄的油灯将里面的一切照得愈发昏暗。一口寒酸的棺材摆在正中。堂前还立着纸人纸马,一个灵位摆在正中,上面正是李跛子的名讳。不用猜也知道那口棺材定是李跛子的灵柩。李跛子的妻室正披着孝衣,一面将之前送入面前的火盆中,一面低低地啜泣。火光照亮了她憔悴的脸。  
柳醇清心里“咯噔”一下,李跛子真的死了?那刚才见到的莫非真的是他的冤魂,柳醇清蓦地想到了那张骇人的脸。  
他坐在驴子的背上,一拍驴子的脖颈道:“赶快回去告诉先生,此事必有蹊跷!”  
那驴子驮着柳醇清消失在喧嚣未尽的夜里,好似一道转瞬即逝的火光。  
柳醇清始终没有留意到这在这浮华的夜市里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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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人呢
  六  
紫云山在这如浓墨一般粘稠的夜里依旧静谧沉默。夜路虽然难行,但那驴子似是腾云驾雾一般,坎坷的山路在它的脚下宛若一马平川。  
一路上柳醇清紧皱眉头,脑海里满是李跛子诡异的笑容。  
转眼间已到了仇斯的小院前,桂青似是在此等候良久,见柳醇清回来,方才舒展开笑颜。  
柳醇清心中一暖,忙道:“清儿回来晚了,劳姐姐惦记。”  
桂青笑道:“惦记你的可并非姐姐一人!”说着一指那驴子又道:“你家先生感受到了这畜牲的气息,知道你已经回来,这才回到院中。姐姐不见到你始终是放心不下,这才在这里等你。”  
柳醇清动容道:“是清儿不好,我该早些回来的……”说着忙从怀中掏出一枚碧绿的翠玉簪子,道:“我在集市上见这簪子与姐姐相配,便买下来送与姐姐。”  
桂青结果簪子,俏皮地笑道:“算你还有点良心,没忘了姐姐。”桂青素手将簪子插在了头上。  
柳醇清见桂青喜欢,当下也喜不自胜。桂青道:“时候不早了,快去见你家先生吧。”  
柳醇清忙称是,牵着驴子转身进了院子,再回头却已不见桂青的踪影,只留下了淡淡的桂花香气。      
房中微弱的烛光不时晃动,仇斯盯着摇曳的烛火若有所思。  
柳醇清已将这一天所见到的怪事都说给与仇斯。好一会柳醇清才道:“先生,李伯可是变成了……变成了鬼魂?”  
仇斯这才收回了思绪,道:“果然是‘御鬼术’,究竟是何人有如此本事,也不知此人与紫星门有何干系?”  
柳醇清忙问:“先生,紫星门又是什么?”  
仇斯眼神又变得迷离,似是在追忆久远的过去。过了片刻才幽幽道:“那一年我踏遍江湖,只为寻找能取我性命之人。一日忽然收到一张请帖,原来是紫星门的凌若虚请我前去切磋武艺。当时紫星门盛极一时,凌若虚乃是紫星门的掌门,与坐下六位师弟并称‘紫耀七星’,江湖传言,若是这七人联手 ,天下间无人能与之抗衡。可是江湖中人只知紫耀七星剑术深不可测,却不知紫星门之所以能在江湖上屹立不倒靠的乃是‘御鬼术’。”  
柳醇清道:“何为御鬼术?”  
仇斯道:“传闻紫星门先祖在祖传的一只铜鼎内壁发现了一篇铭文 。那人也是通晓古今的能人,他知道这鼎内所记载的铭文赫然竟是上古奇术《普若明心咒》,而御鬼术便是这《普若明心咒》的下卷。可是纵然得到了这奇术秘法,却因为内容晦涩难懂,始终无法参透御鬼术的精髓。不过那人天资极高,自创出了炼鬼之法。江湖中许多成名的剑客高手,皆被他以秘术拘其魂魄,供他驱使。变成了非人非鬼的‘鬼奴’。那人便以此发家,创出了紫星门。”  
柳醇清恍然大悟道:“他们请先生去比武,难不成是也想将先生炼成鬼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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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斯道:“不错,只不过将我炼成鬼奴只是其一,凌若虚早就觊觎我的天罚剑,只怕那才是他的目的所在。那时我一心求死,虽知他的野心,却也不以为然。那日我欣然赴约,在厅堂之上与紫耀七星一一寒暄,凌若虚的眼神一刻未离我腰间的天罚利刃。其间那端茶递水的下人虽貌不惊人,但脚步扎稳,想来也绝非等闲之辈。只是双目之中精神涣散,毫无生气。这定的紫星门的鬼奴。忽然堂上有一人道:‘先生远道而来赴我等兄弟之约,我兄弟七人自是受宠若惊。在下不才,斗胆为先生弹奏一曲,以表谢意。’说话这人叫向若通,人称‘紫灵星’排在紫耀七星的末位。此人精通音律,一曲‘七啸煞音’乱人心智,杀人于无形,江湖上号称‘琴剑双绝’。那时我心高气傲,区区一个向若通倒也未放在眼里,当下便点了点头。向若通道:‘在下献丑了。’言罢便手指轻拨琴弦,初时倒也没有什么惊人之处,突然曲调一转极是突兀,我心中霎时便觉得一阵说不出的憋闷。我这才知道,自己小瞧了这紫灵星。虽然这曲调诡异至极,却也奈何不得我。向若通见我依旧面不改色,便有些慌乱,曲调又是一变。突然那立在一旁的鬼奴持剑向我刺来,原来向若通的琴声除了扰人心智以外,还能御使鬼奴。我伸出双指夹住了鬼奴手中的长剑,任凭向若通如何弹奏,那鬼奴依旧进不得半分。忽然向若通怒喝一声,琴音变得急促起来,杀伐之意更甚。那鬼奴竟弃手中长剑,伸手作爪向我的胸口抓来,我见他出招如此狠毒,心中大怒,避过他那一爪,顺势一掌拍在了鬼奴的胸口,这一掌以震断了他全身的筋脉,神仙也难救他。向若通‘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想来定是我破了他的‘七啸煞音’之故。”  
柳醇清听得入神,似是身临其境一般。每每听到关键之处,虽知先生有惊无险,但也惊出一身的冷汗。  
仇斯又道:“待我杀了那鬼奴之后,一虬髯红面之人一掌拍碎了面前的茶桌,怒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七弟好心为你弹琴,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何故杀我门下之人?你未免太不将我兄弟七人放在眼里了!’说话这人叫南宫若炽,人称‘紫炎星’。紫耀七星中排在第二位,仅在凌若虚之后。此人性如烈火,所持重剑‘炎蟒’乃是天下少有的神兵,传闻乃是取上古凶兽火鳞炎蟒的脊骨淬炼而成,有万夫不当之威。  
凌若虚道:‘先生既然如此无礼,我等也只好斗胆领教先生高招!’说着紫耀七星拔剑列阵,将我围在当中。余下之人乃是‘紫混星’丁若城、‘紫寒星’汪若海、‘紫金星’曲若钢、‘紫玄星’丁若松。  
那七人按剑阵排列,皆神情冷峻。只有凌若虚口中念念有词。原来他暗中运使紫星门秘传之术,妄图迷惑我的心智,将我也炼成供其驱使的鬼奴。只不过这终究不是正统的御鬼术,对我似是全无作用。只是我腰间的天罚利刃铿然作响,它终究是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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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醇清几次听得天罚剑,桂青姐姐也说过天罚剑是天下第一神兵。便问:“先生,天罚剑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如今又在哪里呢?”  
仇斯道:“江湖中人人都想将天罚剑据为己有,可是又有谁想过这等凶邪的利器本就不是凡间所有,更不是凡人所能驾驭得了的。当日那七人剑法精妙,确有过人之处。紫耀七星刚柔并济,相辅相成。若是能死在这样绝妙的剑招之下也算死而无憾了,只是百十招过后,这七人的剑法中戾气渐重,激得天罚剑铿吟不绝。那些日子我已察觉到自己越来越难控制这天罚利刃了,本不想再动用天罚剑,可是双手却不由自住地握住了剑柄。这时向若通一剑刺向我的咽喉,这一招狠辣无比,不由激起了我的好胜之心,天罚剑也顺势出鞘。向若通那柄剑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宝剑,却在天罚剑锋之下断成了两截,我本想将天罚剑收势入鞘,可不成想那剑却似活了一般,直插入向若通的胸口。向若通双眼直直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是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锋利、如此之快的剑。”  
柳醇清听的入神,额头上已渗出了汗水。只听仇斯幽幽道:“普天之下,能活着看到天罚剑归鞘的也只有‘快剑仙’一人而已。”话音平淡如水,听不出是自豪还是无奈。  
柳醇清问:“那后来呢。”  
仇斯道:“向若通一死,剑阵自然就破了。南宫若炽大怒,挥剑便向我砍来,剑气所至竟隐约像是一条吐着红信的巨蛇,想必这就是火鳞炎蟒了。天罚剑在我手中颤动不止,竟朝剑光中的火鳞炎蟒而去。这一刻我竟有种错觉,仿佛手中的天罚剑才是主人。  
那凶兽怪叫着向我扑来,却难挡天罚剑的戾气,那火鳞炎蟒还有南宫若炽皆被我一剑劈成了两半。余下五人大惊,似是已无心与我再比斗下去,皆且战且退。而我此时已杀心大起,脚下运使行水决,这厅堂之上,方寸之地。他们依然是避无可避,那五人连我的脚步也未必瞧得真切,便已经被天罚剑夺去了性命。紫耀七星一战殒命,这本就是足以震动江湖的大事,那时我本想一走了之,可突然想到这紫星门还有一干鬼奴,若是留得他们岂不是为祸人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光了了余下的鬼奴方才罢休。那一战之后,江湖上都皆传我是杀人如麻的魔头。我也懒得与他们解释。”  
柳醇清听出他口中萧索之意。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先生,难不成李伯也变成了鬼奴?”  
仇斯摇了摇头道:“若是鬼奴,必有肉身。若你所言不错,那人已成了真正的亡魂。”  
柳醇清不解道:“鬼魂怎么回去富户商贾家中偷盗财物呢?”  
仇斯沉吟了片刻道:“有人将这些亡魂以邪术招来,驱使他们盗取钱财,这便是御鬼术中的‘百鬼运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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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你应该敬业一点好不好,以后不更贴就别睡觉了,弄得我也睡不好
  七  
夜里,风吹动树枝的声音还细弱可闻。柳醇清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踏实,梦里似是又回到了学堂之上,小武还在用茅草轻轻逗弄着趴在课桌张打瞌睡的胖三儿;突然画面景象如水波一般流转,又变成了坐在柳树荫下,听李跛子讲故事。李跛子滔滔不绝地讲着那些荒诞不经的传说奇闻,一帮孩童听得无比认真;影像一转,姨娘的声音还在耳边盘旋“清儿,明日我去紫云观给你和你姨夫求一道平安符,你陪走一趟吧。”一想到姨娘想要将自己卖与那观中的道士以作炼丹只用,柳醇清便说不出的心痛;影响再转,李跛子从那高大的院墙飘了下来,身子还在向前疾驰,头却转了过来,就像被人硬生生地扭断了一样,还有他那惨白、诡异的笑容……仿佛在说:“清儿,来呀,李伯再说个故事给你听……”  
柳醇清似是被猛然惊醒了一般睁开了眼睛,可身子却像是被人施了定身的法术一般,动弹不得。一个黑影不知何时闯进了他的屋子。一张面无血色的脸,正与他面对面地悬在空中。死鱼一般的眼珠在与他对视,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柳醇清想要大声呼喊,可嘴里却只发出了低低的呜咽,他已经没有力气喊叫了,他只觉得全身的力气正一点点抽离身体之外,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彻骨的寒冷包裹住了他全身。渐渐地,冷意慢慢消融,就像严寒过后的暖春,手脚已失去了知觉,双眼慢慢合拢,眼皮越来越重。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觉,甚至无暇与这个世界告别。  
突然一阵猛兽的咆哮声传了过来,柳醇清一个冷战,清醒了许多。  
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先了开来,那只驴子猛地闯了进来,暗黑无光的屋子被它通体火红的皮毛映的亮如白昼。那驴子昂首立在屋子正中,比之平时似是高大威猛了许多,眼神中迸射出睥睨天下的霸气。  
那驴子怒吼一声,一道火光从它口中喷了出来。那黑影似是忌惮这冲天烈焰,急忙闪避。鬼魅一般飘出了窗外。  
说来也怪,那火焰眼瞧着烧到柳醇清的身上,未及沾身便消弭无形了。  
柳醇清如蒙大赦一般,手脚慢慢地恢复了知觉,与方才那坠入深渊的无助之感相比,虽是短短的片刻,却恍如隔世一般。那驴子走到柳醇清身边,见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便伸出舌头舔舐着柳醇清额头上渗出的汗水。痒痒的感觉令柳醇清格外的亲切。  
柳醇清轻抚驴子的鬃毛,虚弱道:“驴兄,这次多亏你了。”  
那驴子长嘶一声,似是大笑一般。柳醇清心情已渐渐平复,加之他生性洒脱,也随之与他大笑起来。孰不知方才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八  
那黑影从窗外落下,一道刚猛地掌风飘然而至,本来如此霸道凌厉的一掌声势必然浩大,但这一掌落而无声,当察觉到那股子劲道却已然避无可避。只是能做到这般举重若轻,实非常人所能。  
仇斯一掌拍在那黑影的身上,忽然皱了皱眉。虽说这一掌仇斯只用了五成的气力,为的便是留下活口。但这足以震伤来人的经脉。只是仇斯打在那人身上犹如打在棉絮之上一般,全无着力之感。  
那人被仇斯击中一掌,直飞向院中的那棵大树,大树本就枝繁叶茂,微风稍有吹动变回沙沙作响。 那黑影撞在粗大的树干之上,大树竟纹丝未动,好像那黑影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清风一般。那黑影本就是精魄之体,全无意识,行动全凭他人驱使。如今挨了仇斯一掌倒也并无大碍。  
浓浓的夜色中,又飘来那阵诡异的琴声。那黑影听见琴声,倏地站起来以鬼魅一般飘忽的身形消失在黑夜里。  
这时柳醇清扶着那驴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见到仇斯便问:“先生,那人是谁?”  
仇斯望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好半天才道:“丁若松!”  
柳醇清想起来这人似乎是先生提起过的紫耀七星之一,紫玄星丁若松。  
丁若松与紫混星丁若城乃是同胞兄弟,二人年少时一同拜入紫星门门下,一柄落虹剑在江湖上已是鲜有敌手。  
柳醇清低声道:“先生,紫耀七星不是尽数死在你的手上吗?为何此人还活着?”  
仇斯道:“活着?此人已是亡魂,刚才你的性命便险些被他偷了去!”  
柳醇清大骇,道:“先生,这性命怎么会被偷了去?”  
仇斯道:“人生来命中便暗含五行,丁若松五行主土,若是我猜的不错,你也是土命,是以他才会前来偷你的寿数。这便是御鬼术中的‘五鬼搬寿’。有人御使五鬼搬寿便是为了盗取你余下的寿数为其所用,而你却要沦为供其驱使的亡魂。”  
柳醇清这才后怕道:“难不成我险些也成了孤魂野鬼?”  
仇斯道:“那倒未必,丁若松踏入紫云山的那一刻我便已察觉到了,若是他一心加害于你,我早已将他打得魂飞魄散了,只是他此行的目的并非盗取你的性命,而是引我出山。”  
柳醇清心下大定,原来先生早已通晓一切。道:“先生可知究竟是谁在暗中指使这些已经死去的亡魂吗?”  
仇斯摇了摇头道:“此人精通真正的御鬼之道,想来必是与紫星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多半只怕是来找我寻仇。当年我杀伐之心过重,有人为紫星门讨回公道也是理所应当的。”  
柳醇清道:“先生,本是为民除害,又何过之有?”  
仇斯道:“不管怎样,我要去会一会那幕后之人。若是那人能取得了我的性命,再好不过。”  
柳醇清听出了仇斯话中的凄凉之意。柳醇清对这个人的过去有着强烈的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境遇让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有着求死的执着。  
柳醇清问道:“那御鬼之人神秘至极,先生去哪里寻得呢?”  
仇斯道:“你听,这琴声此时未断,便是引我而去。我若是再不赴约,只怕辜负了这主人的一番盛情!”  
柳醇清凝神细听,这才听见那若有若无的琴声,琴声虽细适才并未察觉倒也无碍,只是此时细闻,便觉得胸口憋闷至极。仇斯一手搭在柳醇清的肩膀上,一股暖暖的气流顺着仇斯的手掌涌入柳醇清的体内,憋闷之感连同适才的虚弱顿时全消。柳醇清喜道:“多谢先生!”  
仇斯缓缓向夜幕中走去,柳醇清翻身骑上那驴子,紧随在仇斯身后。不知为何,只要跟在仇斯身后,柳醇清便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心。  
哪怕前途尽是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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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死哪里去了
欢香楼是镇子上最为有名的青楼,里面的姑娘个个都是粉面玉肌、酥媚入骨。但凡有男人经过欢香楼前都要忍不住向里面望上一望。  
柳醇清轻轻牵了牵仇斯的衣角,面色微红道:“先生,此处……此处……”  
仇斯摆了摆手,道:“你听。”  
柳醇清当下默不作声,只听淡淡琴音自青楼之中缓缓飘来。琴声中一改杀伐、诡异之意,取而代之的尽是滑腻、媚俗的淫邪之声。似是妩媚的女子在耳边呢喃一般,听得柳醇清面红耳热。道:“先生,这琴声好怪。我……我……”  
仇斯微露笑意,牵起柳醇清的手迈步走进了欢香楼。  
“二位客官请留步,今晚这欢香楼已经被人包了下来,客官若是来玩的话,明儿个擎早吧。”一名老鸨模样的人拦住了仇斯,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仇斯身边的柳醇清。  
柳醇清见那老鸨满是皱纹的脸上厚施粉黛,一身色彩艳丽的绸缎将本就臃肿的身子映衬得俗不可耐,似是不肯放过早已逝去的年华一般。心中竟觉得此人可怜至极。  
柳醇清道:“先生,既然今日不便,我们还是走吧。”  
仇斯道:“也好。”  
走出了欢香楼柳醇清才觉得自在了许多,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清爽了。突然,腋下一紧,双脚腾空而起,柳醇清正要大呼,却已然落在了欢香楼顶的琉璃瓦上,像落叶一般落地无声。  
原来是仇斯抱着他施展行水决,柳醇清正要说话,却见仇斯作出让他噤声的动作。  
此处正是欢香楼第一层与第二层之间,柳醇清站起身来,刚好在二楼的窗外。而那古怪的琴音便是自面前的窗子里传来的。  
一曲方毕,房中便传来了欢笑声,一女子娇媚道:“客官琴技了得,真教我等姐妹汗颜了。”  
忽听一人“哈哈”笑道:“雕虫小技罢了,若是我七弟在此,那才是应了那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仇斯透过窗子的间隙向房中望去,数名青楼女子围坐在一名男子身边调笑着。那男子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仇斯忽然皱眉道:“是他?”  
又一女子道:“客官过谦了,奴家敬客官一杯。”说罢便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那男子道:“酒且慢喝,承蒙诸位姑娘如此抬爱,我这里也有一物愿赠与诸位姑娘,聊表心意。”说着男子从怀中摸出一个浑圆的物件,在房中的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流光溢彩,竟是一颗硕大的珍珠。  
柳醇清一眼便认出了那珍珠正是仇斯让他当掉的那颗。正诧异地看向仇斯,只见仇斯面色不改,依旧冷冷地看着房中的情形。  
一女子惊道:“呦!好大的珍珠,客官快让奴家瞧瞧。”说着伸手便去取那颗珍珠。  
那男子不露痕迹地避了过去,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可不是珍珠,而是‘鲛珠’!本是雾萱仙子送与情郎的定情之物。”  
众女子闻听此物不是珍珠,皆大失所望,一人道:“原来不是珍珠,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  
那男子哈哈大笑:“此物是东海鲛人国的镇国之宝,普天之下也不过三颗而已。其中两颗早就不知去向,而剩下那一颗便是我手中之物。”  
  “雾萱仙子”四个字自那男子口中说出,柳醇清察觉到了仇斯的身体微微地颤动了一下,愠怒之色稍纵即逝。  
众女子闻听这珠子竟是稀世珍宝,纷纷争相一观。  
那男子一摆手,道:“诸位姑娘少安毋躁,这鲛珠虽说是当世罕有,却也不见得有多珍贵,连它的主人都视它如草芥,我若是将它赠与诸位姑娘,只怕是污了姑娘们的手。”说着,蓦地将手中的鲛珠扔了出去,鲛珠夹杂风声直奔窗壁而去。  
柳醇清暗呼可惜,以那男子的力度,那鲛珠势必粉碎。  
柳醇清念头未落,仇斯已然身在房中,手中握着的正是那可险些毁去的鲛珠。柳醇清竟没看清他是何时进到房中的。  
那男子见到仇斯,眼中精光一闪,朗声道:“一别十几年,先生别来无恙?”  
仇斯道:“尊驾好本事,虽排在‘紫耀七星’之末,却能在仇某的天罚利刃之下全身而退,普天之下除了云中傲只怕也唯有你向若通了!”语气平淡,听不出是恭维还是揶揄。  
原来这男子便是当年紫星门中的“紫耀七星”之一,紫灵星向若通。  
那男子道:“先生好记性,想不到还记得我‘紫耀七星’。当年听说先生与快剑仙双双毙于会稽山,在下可当真是痛不欲生啊!有人传书于在下,说先生重现江湖,我还只道是笑谈。若不是我见到雾萱仙子的鲛珠,在下还真以为我兄弟七人的大仇今生今世是无法得报了!”  
仇斯定定观瞧面前之人,似是怀疑什么。  
众妓女皆是见惯了欢场之事,察言观色便是看家的本领。见情况不妙,早已抽身离去。  
那男子手指轻轻拨弄琴弦,道:“当年我兄弟在江湖也算是有一号,却在先生的天罚之下连一个回合也敌不过,在下当真是心服口服。”  
仇斯突然道:“你不是向若通,你是凌若虚!”仇斯早就怀疑此人绝非向若通,适才此人那贪婪、狡诈的眼神和当年的紫星门掌门如出一辙,仇斯这才断定此人乃是凌若虚。  
那男子大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先生的法眼,不错,在下正是凌若虚!当年多亏先生将我七弟打得魂飞魄散,我才能寄体与他。”  
仇斯淡淡道:“莫非这便是真正的御鬼之法?”  
凌若虚笑道:“不错,想不到阴差阳错竟让我参透了普若明心咒,我门中人苦苦寻求御鬼之道,可是肉体凡胎如何驱使得了魂魄?”言罢,凌若虚从怀中摸出一只拳头大小的四足方鼎,上面布满了无人知晓的铭文,古意盎然,绝非世俗之物。  
仇斯道:“坎离元真鼎?”  
凌若虚笑道:“先生果然见多识广,这便是我紫星门的镇派之宝‘聚魂炉’!”  
这‘坎离元真鼎’又叫‘聚魂炉’。相传上古逐鹿之战之时,黄帝大破蚩尤所率领的九黎族,那场战役杀得天地为之变色。战死的尸体不计其数,其大多是凶神恶煞之徒,死后的魂魄连冥府亦不敢收容。遂黄帝取玄铁之精炼制坎离元真鼎,将战场上的亡魂尽数收入鼎中,以秘术将其封印。而鼎内的铭文便是“普若明心咒”
  路过留痕
  仇斯将鲛珠小心收入怀中,道:“你是凌若虚也好,向若通也罢,仇某已无杀伐之心,纵然你恶贯满盈与仇某又有何干系。”  
凌若虚抚掌笑道:“好一个慈悲为怀的求死先生啊,当年你杀我兄弟七人,如今就凭你一句话便要在下对你感恩戴德?便将不共戴天之仇一笔勾销?”凌若虚满饮一杯烈酒,怪笑道:“罢了,罢了!先生若是将天罚剑交出来,在下甘愿息事宁人。先生与我紫耀七星之间的恩怨便从此烟消云散如何?”  
仇斯淡淡道:“仇某的话还未说完,尊驾何以如此心急?”  
凌若虚冷笑道:“在下洗耳恭听!”  
仇斯话锋一转,杀机毕露道:“只是你不应侮辱她。这教仇某如何能放过你。十几年前仇某杀过你一次,今日仇某便让你万劫不复!”  
凌若虚伏案狂笑,:“先生未免忒小觑在下了,且不说在下参透了《普若明心咒》,与当年早就不可同日而语,就说先生手中已无天罚利刃,在下便吃定了先生!”  
原来凌若虚早已知晓仇斯腰间所悬佩剑并非是天罚剑,是以才这般有恃无恐。  
凌若虚又道:“适才先生说我侮辱了雾萱仙子,可是先生却将仙子所赠与你的定情之物视如草芥一般交予当铺,难道不是辱没了仙子对你的情分,再者先生如今身处风月之所,身边那俊俏的娃娃莫非是先生的男宠?想不到堂堂求死先生不仅穷困潦倒,需当物度日,而且又添了断袖之癖,可怜那雾萱仙子若是在九泉之下得知自己竟将情愫寄托在你这般满口仁义道德的薄情郎身上,只怕会羞愧得活了过来吧,哈哈……”凌若虚面露狂相,说到激处竟手舞足蹈,诡异至极。  
仇斯面色铁青,手已缓缓握住腰间的无争剑。  
凌若虚已察觉扑面而来的杀气,笑道:“先生且慢,此处既是风月之地,我们便只谈风花雪月,能在此处与先生再见,先生定是与在下的同好之人,在下先敬先生一杯……”说着掷出酒杯,说是敬与仇斯,可那酒杯却直奔柳醇清的面门而去。  
柳醇清隐约已听到风声,却来不及呼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片刻时候,柳醇清才缓缓睁开双眼。只见那酒杯生生定在自己眼前寸许之处。原来酒杯牢牢地被仇斯双指夹住,里面的酒水在杯中旋转不止,却连半滴也未洒出。  
而凌若虚乘隙自身边的窗子跃出,恰巧落在 一乘巨大的车辇之内,车辇通体乌黑,散发着令人心寒的阴冷之气。车辇前没有驱使的骏马良驹,却凭空飞了起来。隐约望去似是有数不清的人将车辇抬了起来,在空走踏步而行。  
凌若虚在车辇之上朗声道:“在下先行一步,换个去处与先生再言生死。”说罢,庞大的车辇竟已没了踪影。  
柳醇清道:“先生,此人阴险诡谲,切不可中了他的圈套,我们还是回紫云山吧!”  
仇斯道:“区区鼠辈有何惧之?就算是为了她,还有被他拘役的万千生灵,凌若虚也非除不可。更何况我还有事要他当面说清楚。”言罢,运使御气之法,化作一道暗青色的身影,转眼便没了踪迹。  
柳醇清急忙下了楼,翻身骑在了那驴子的身上,道:“驴兄,快去追先生!”  
那驴子兴奋地嘶叫了一声,柳醇清紧紧地攥住驴子的鬃毛,耳边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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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柳醇清骑着驴子追至竹林,耳边忽又响起若有若无的琴声,琴声虽轻却变化多端,杀伐之意大盛。  
那驴子脚力本就奇佳,此时受琴音之扰隐有躁怒之意。柳醇清被颠簸得有些头晕目眩。而两边竹叶如细小的刀锋一般,划得柳醇清的脸颊生疼。  
柳醇清叫苦不迭,忙道:“驴兄,慢些,慢些……”  
此时已至竹林深处,道路渐渐已看不真切,虽翠竹掩映,可在这琴声之下显得尤为诡异。  
柳醇清忽觉手中灼热,忙痛呼一声,松开了手。这一松手险些跌落下去,幸好双腿死死夹住那驴子的肚腹,只是这般动作怕是支撑不住多久。  
那驴子毛发渐长,身型似是较方才大了许多,动作快似闪电,几近癫狂之象。身边的竹叶瞬间便已焦枯。柳醇清更是觉得无比煎熬,仿佛置身于火炉之内。  
只听有人道:“孽障,这般蚊蝇之音也令你现了真身?仇某本以为囚你十载,本应化去你的戾气,修为精进不少。若是这般,仇某当再困你十年!”  
仇斯的声音斩钉截铁一般传来,柳醇清感到身下一震。蓦地,燥热之气顿消,那驴子扬起后蹄,柳醇清被颠了起来,正落在驴子的背上,忙用手去住驴子脖颈上的鬃毛,此时已无灼烧的感觉了。  
冲过这片竹海,眼前竟是一片阔地。凌若虚坐在一方石台之上,手抚瑶琴。若非琴音诡乱,此情此景倒也逍遥。  
只见仇斯手捏“离火决”将周遭的魂魄烧为灰烬。只是孤魂野鬼似是源源不断一般自凌若虚的坎离元真鼎内涌出,纵使仇斯修为通天彻地,也怕真气将要耗尽。  
凌若虚含笑道:“先生不将天罚剑交予在下,在下自会在先生死后,将先生的魂魄收于聚魂炉内,到那时先生的神识自然尽得在下手中。莫说天罚剑的下落,只怕先生的一身本事也是在下的囊中之物了。”  
仇斯淡淡道:“非是仇某小瞧与你,你还不配与仇某同握一剑?”  
凌若虚手指轻轻拨弄琴弦,冷道:“先生未免太过狂妄,先生或许忘记了,你还在我的百鬼阵中,百鬼可运财,亦可索命。”说着,琴声一变,听得人心中好不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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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醇清此时强忍心神,面颊上已渗出丝丝汗水。忽听仇斯道:“阁下美意仇某心领了,只是如此幽静之夜,只有阁下的琴声作伴,仇某于心何忍?清儿,借你腰间竹笛一用。”  
柳醇清忙抽出别在腰间的竹笛,扔给了仇斯。那是在镇子上的集市里买来的,适才匆忙,便一直别在了身上。  
仇斯接过竹笛,淡淡道:“仇某献丑了。”  
一丝悠扬的笛声自仇斯手中的竹笛中缓缓传出。曲调时而柔和舒缓,时而清脆明亮。  
柳醇清只觉神清心怡,仇斯的笛声竟硬生生地将凌若虚的琴音压了下去。众幽魂野鬼似是没了指引一般,溃如散沙。  
凌若虚面色微变,抚琴双手变幻莫测,显然是全力弹奏那七啸煞音。那些亡魂突然发狂似的攻向仇斯。  
柳醇清正要惊呼,却见仇斯面色不改,依旧神情自若,吹奏那支竹笛儿。亡魂虽然癫狂,却半分未尽仇斯的衣衫,想是仇斯的笛声扰乱了凌若虚的琴音。  
凌若虚的琴音愈发诡异,仇斯的笛声便又轻快一分。  
突然,凌若虚呕出一口鲜血,琴弦尽断。而仇斯的竹笛也碎成了竹片。  
仇斯道:“仇某随心之作,怕是有扰阁下清听。”  
凌若虚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狞笑道:“先生随心吹奏便胜过我向师弟苦练十余寒暑的七啸煞音,在下佩服,佩服!”  
仇斯道:“当年是仇某杀心过重,今日仇某便放你一条生路。留下坎离元真鼎,你去吧!”  
凌若虚愣了片刻道:“原来你想要的是我的聚魂炉,那也不难,只要你胜得过我的普若明心咒便可!五位师弟,今日便与师兄一同手刃此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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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待凌若虚一声怒喝,霎时间刮起一阵狂风,飞起的碎石打在柳醇清的脸上,令他叫苦不迭。那驴子见状,忙用身躯护住了他。  
只见五道若有似无的身形从坎离元真鼎内飘了出来。  
凌若虚笑道:“先生可知在下虽占了向师弟的肉身,却足足费了十年的光景才能将动作驾驭纯熟。不过在下自知这区区他人皮囊,尚不配与先生交手。这报仇之事只得有我五位师弟代劳了!”  
仇斯见那五道亡魂以五行之术排列,心中便已知晓,道:“这五人即便非毙于仇某之手,只怕也会被阁下炼成鬼奴吧?这五人命中暗合五行纯精之属,若是仇某所料未错,当年令师收他们入门之时便已有此打算了。”  
凌若虚朗声笑道:“不错,自他们入门那天起,就注定要沦为五行鬼奴,这是家父,也就是家师早已交待的。我与向若通本就是亲生兄弟,是以才能寄得他躯。”  
仇斯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  
凌若虚面露狰狞,怒喝:“多说无益,众位师弟,仇人在此,我等大仇此时不报更待何时?”  
突然那五鬼齐齐发难,将仇斯围在当中。  
仇斯道:“仇某虽半生求死,性命早已视如草芥,只是仇某虽死不足惜,性命却不能坏在你这阴险小人之手。”  
凌若虚不答话,只见他嘴唇微微颤动,似是在叨念着什么。  
突然,那紫玄星丁若松化掌作爪,直奔仇斯而来。仇斯伸出二指,以指作剑本欲点在丁若松的掌心。指掌相交那一瞬间,仇斯却从丁若松的身体穿了过去。那丁若松虽是精魄之身,并没有丝毫知觉。但被仇斯的护体之气震得险些形神俱灭,身形也暗淡了许多。  
凌若虚冷道:“先生非木命。”说着嘴里又是振振有词。  
适才站在正东方的丁若城突然扑向了仇斯,而丁若松此时正站在正东方。原来这五鬼搬寿便是将人困于当中,四鬼锁路,一鬼索命。  
待丁若城败下阵来,凌若虚失望道:“先生非土命。”  
接着是汪若海与曲若刚,二鬼皆败下阵来。  
凌若虚面色已变,道:“先生非水命亦非金命,定是火命无疑!”话虽如此笃定,可凌若虚脸上却已有担忧之色。  
那南宫若炽势如猛虎一般,带着灼热之气扑向仇斯。仇斯微露失望之色,道:“阁下的御鬼之术也不过如此!”声音斩钉截铁,字字铿锵。那南宫若炽还未及近身,便依然被仇斯的真气震的魂飞魄散。空气中哪还有半点灼热之感?  
凌若虚面色大变,结舌道:“不……不是火命!你究竟是什么人?”  
仇斯道:“留下坎离元真鼎,说出与你传书之人。仇某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凌若虚恨恨道:“先生莫要再说大话。在下已参透了《普若明心咒》,世间已无人能杀得了在下。他日在下将另觅寄体,再拘五行亡魂与先生一较高下!”  
仇斯道:“你口口声声说已参透《普若明心咒》你可知御鬼之道始终是下策,通神才是《普若明心咒》的精义所在。”  
仇斯漫不经心地一句话令凌若虚冷汗涔涔,他道:“你胡说!通神诀早已失传。连聚魂炉上也无记载,这通神诀多半是后人杜撰至此,世间绝无此法。”  
仇斯淡淡道:“既是如此,碰巧天下之术仇某均略知一二,不如请阁下甄别仇某的《普若明心咒》是真是假如何?”  
凌若虚如遭雷击一般的错愕,仇斯却已然掐起了剑诀。  
        
方瑾和许玲离婚了,起因不过是场误会。  
那天傍晚,方瑾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正巧碰见了自己高中时代的女同学,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女同学打算给自己的老公买一件西服,而方瑾正巧和她老公的身材相似。于是女同学拉着方瑾为自己的老公选一件西服。  
许玲下班正巧经过那家服装店,透过橱窗看见了方瑾和他的女同学有说有笑地试着衣服。  
其实那个女同学长得并不漂亮,眼睛细长,下巴尖尖。有点像老鼠。  
方瑾回到家里,许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淡淡地说了一句:“离婚吧。”  
许玲不听方瑾的解释,方瑾也懒得解释,他早就受够了许玲的自以为是。  
方瑾把房子和五岁的儿子留给了许玲。        
周末的时候,许玲允许儿子方小虎在方瑾的家里过夜。  
这天周六,方瑾来接方小虎,临别的时候,许玲看了一眼儿子,心里忽然涌起莫名地惶恐。  
方瑾带着方小虎在游乐场玩了一天,傍晚方瑾把方小虎带回郊区的家里。那是他在郊区租的房子。  
回到家里才发现冰箱里空荡荡的,方瑾不想带方小虎出去吃,饭要在家里吃才有感觉。  
方瑾对方小虎说:“爸爸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电视里正播放着方小虎最喜欢的动画片,他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视说:“嗯。”  
方瑾又说:“你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方小虎说:“嗯。”  
方瑾穿上衣服,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把手机交给方小虎,说:“这个给你,有事的话就打给你妈妈。”  
方小虎接过手机说:“嗯。”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电视机的屏幕。  
方瑾在外面把们反锁上,临别的时候,他看了儿子一眼,心里忽然涌起莫名的惶恐。        
方小虎聚精会神地看着动画片,不时地被搞笑的情节逗得哈哈大笑。  
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唧唧”的声音。方小虎吓了一跳,一只大老鼠正趴在角落里盯着他。他一下就跳上了沙发。方小虎最怕老鼠,他拿起方瑾留下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那上面有许玲的电话号码。  
老鼠的眼睛细长,下巴尖尖的。  
电话通了,没等许玲说话,方小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许玲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她焦急地说:“小虎,你怎么了?”  
老鼠似乎被方小虎的哭声吓到了,惊慌地乱窜。方小虎大喊:“妈妈,救命……”他没站稳从沙发上摔了下来,手机的电池被摔了出来。  
方小虎想安上电池,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那只老鼠又不知道躲到哪个黑暗的角落里去了。方小虎又坐到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起了动画片。        
通话断了,许玲的心一下就凉了。恍惚中,她似乎看到这样一个画面:方瑾手里拿着锋利的刀,一步一步地逼近缩在角落里的儿子……  
许玲再打那个号码,关机!  
于是她报了警。        
超市里,方瑾买了牛肉、蔬菜、番茄酱、还有方小虎爱吃的零食。他又想起来家里的菜刀已经不快了,于是他又买了一把锋利的菜刀。  
他付了款,只想快点回家。  
许玲坐在警车上,她不知道方瑾的地址只知道一个大概的位置。她带着警察在那片区域巡弋着。  
忽然,她的视线敏锐地捕捉到了刚刚从超市里走出来的方瑾。  
许玲大喊:“就是他!”  
警察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方瑾,大喝:“不许动!”  
方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错。  
警察问:“口袋里装的是什么?”  
方瑾说:“都是吃的,还有……”他忽然想起了那把菜刀。  
警察敏感地问:“还有什么?”  
方瑾说:“还有……还有刀。”  
警察提高了音量喝道:“把刀拿出来,放在地上!”  
方瑾只好把口袋里的菜刀拿了出来,因为手不停的颤抖,不小心把那袋番茄酱划破了,鲜红的酱汁抹在了刀刃上。  
看到那把涂满了番茄酱的菜刀,许玲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她哭喊着:“把儿子还我,把儿子还我……”  
警察拦住了想冲上去的许玲,对方瑾喝道:“把刀放下,双手抱在头上!”  
方瑾知道许玲误会了,他忙说:“这不是血,这不是血!”  
许玲哭着喊:“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下得了手,不还是人吗?”  
方瑾心里升起了一股怒火,他大声说:“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方瑾越说越激动,一步步走向许玲,他忘了手里还拿着刀。  
警察大惊:“你不要过来,把刀放下!”  
方瑾冲着许玲咆哮着,情绪已经失控了。  
一声枪响,子弹正中方瑾的胸膛,那一堆食物散落一地,一滴番茄酱正巧滴进了方瑾的嘴里。酸酸的,甜甜的。  
方瑾的家里,门反锁着。没人知道地址。  
方小虎还坐在沙发上看着动画片,动画片里有一只老鼠,眼睛细长,下巴尖尖的。  
(《误会》完)
  呃……原来贴错了,好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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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柳醇清记得那一晚本来是满月,月朗星稀。此时却漫天乌云遮住了那轮暗红色的满月。四周静得出奇,只有那驴子周身隐隐透着火焰一般的光亮。  
其实柳醇清不知道,这片竹林本是纯阴之地,是以凌若虚才在这里施展御鬼术,自然事半功倍。  
仇斯方一踏进竹林,便已知晓此处的蹊跷。心道:“若是如此,也省去了我些许麻烦。”  
仇斯口中低低叨念着什么,柳醇清隐约听到“天地为偈,神鬼役从……”  
忽然仇斯伸出手掌,在空中挥了一挥,似是在虚空之中劈出了了一道缝隙。  
凌弱虚此刻双目圆睁,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柳醇清定睛观瞧,果然在仇斯挥手之处,一座冷幽的大门若隐若现。片刻之后门的轮廓愈发真切。大门之上刻有两字,非篆非隶。后来仇斯告诉他,那两个字是“幽冥”。  
大地似是蒸腾一般地颤抖,柳醇清紧紧地依偎在驴子身旁。  
仇斯道:“清儿,仇某所做之事已有逆天之嫌,不如你闭上眼睛,免得你看见那不该看到的东西,也落得心宁。”  
柳醇清闻言点了点头,遂紧闭双目。耳边赫然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似是在耳边盘旋,又像是自脑海里传来。声音如雷鸣般  
凌若虚体如筛糠道:“求斯!你从何处习得这‘通神决’?”  
仇斯淡淡道:“家师曾说,天下秘术他一人便知十之八九。这‘普若明心咒’便是家师羽化前最后传授于仇某的一项技艺。只是此术虽为上下二卷,可家师说‘御鬼’不过是鼠辈行径,小道耳。”  
凌若虚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地嵌入皮肉之中。眼见大仇可报,又能知晓天罚剑的下落。去不想终究还是功亏一篑。想到此处,反而放声大笑:“求斯!此番我棋差一招,就此别过,他日定将你剉骨扬灰,以报当日之仇!”  
仇斯道:“你可知仇某以何代价催动这‘通神决’?岂是你想走便走的?”  
话音未落,只见那道门“吱嘎”一声,传来厚重的金属声音。一道巨大的巨大的身影从门中走了出来,每走一步,大地便为之一颤。  
柳醇清终究逃不过孩童的心性,忍不住眯起一只眼睛,这一看便让他魂飞胆散。只见那黑影生的头如巨马,一双拳头大小的怒目环视这四周,一口交错的犬牙如冷森的刀锋一般让人胆寒。柳醇清蓦地逼近双眼,双手死死抓住那驴子的鬃毛,那驴子见那马头怪影倒也不怵,轻呼了口气,似是不屑一般。  
  那怪影手持双旋螭纹钢叉,周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气。此时众多亡魂体似筛糠一般。  
那马头怪蓦地圆睁怒目:“呔,尔等跳梁小丑竟也惊动某来阳世一遭。”说罢,将手中钢叉一掷,那钢叉瞬间化作两条螭龙。龙口一张,将周遭亡魂尽吞如腹中。一时间鬼哭声大作,听得柳醇清冷汗涔涔。  
马头怪人一挥手,两条螭龙又交缠在一起变回了钢叉的模样。  
凌若虚见形势不妙,便暗取坎离元真鼎,欲躲入此鼎掩盖周身鬼气。那马头怪双眉一挑,“咦”了声道:“聚魂炉?”  
未见他双脚移动,身子便以至凌若虚面前,劲风携夹的寒气令凌若虚打了一个冷战。马头怪眼中杀机大作,狠狠地将钢叉穿透了凌若虚的胸膛,手中夺过坎离元真鼎。不屑道:“区区阳世凡人,也配御使这聚魂炉?”  
凌若虚面容扭曲,口中哀号不止。马头怪人狞笑道:“寿数已经之人,何以不往地府报道。某还道是无常二使疏漏,不想是你这厮从中作梗。莫非你欲与阎君共治幽冥?”  
柳醇清见马头怪人手中的钢叉虽说贯穿了凌若虚的胸膛,却未见半滴鲜血流淌出来。事后仇斯说,那双旋螭纹钢叉本非凡间之兵,又怎会受凡间的血肉之躯阻碍?那钢叉所刺的乃是凌若虚魂魄所在,待魂魄抽离了寄体之躯,便化作飞灰,永世不堕轮回。其过程远比刀山、油锅、拔舌、剜心等刑罚难挨千倍万倍。  
凌若虚的魂魄硬生生地被抽了出来,瞬间便化为灰烬。马头怪人将坎离元真鼎收入袖中,便要回到门中。  
仇斯朗声道:“且慢。”  
马头怪人停下脚步,望向仇斯。  
仇斯道:“阁下可是马面尊使?”  
那马头怪人微露讶异,道:“不错,某就是马面罗刹!”  
    无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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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仇斯朗声道:“仇某有一事相询,还望尊使如实相告。”  
马面罗刹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仇斯又道:“仇某想问寿数。”  
马面罗刹蓦地瞪大双眼,忽而哈哈大笑:“尔不过是区区阳世之蝼蚁,也配问这等天机?真是笑煞某也!”说罢又大笑不止,声如洪钟。震得柳醇清头脑发涨。  
仇斯却不以为意,道:“尊使可忘了催动这《普若明心咒》的代价了吗?”  
马面罗刹身躯一震,半晌才道:“不错,若要催使‘通神诀’,便要以十载寿数为代价!”他如虎爪一般的手臂在仇斯头顶一辉,大喝道:“‘命谍’何在?”  
这命谍便是人生来所携的生死簿,无论大罗金仙抑或是游魂野鬼头顶之上皆有此谍。  
马面罗刹接连在仇斯头上挥了五次,手中却空无一物。这一惊,着实非同小可。怒道:“尔是何人,尔无命谍,莫非尔已不在三界之内,五行之中?”说罢举起钢叉刺向仇斯。  
仇斯皱眉道:“地府不收仇某,天大地大,仇某又以何处存身?”说罢眼中杀机大作,手摸向腰间的无争剑。  
马面罗刹已至仇斯五步之内。仇斯却松开了握住佩剑的手,眼中凌厉的杀机有淡然如水。苦笑道:“罢罢罢,仇某杀业本已过重,手下又何必再添新魂,尊使请回吧!”  
那马面罗刹哪里还听得到半个字,钢叉眼见是擦着仇斯的衣襟了。忽然在那扇通往地府的门中传来一个声音:“住手!”声音浑厚却透着慈祥。  
马面罗刹偌大的身躯骤然定住,恭敬地向门的方向答道:“是!”  
门里有传来声音:“阿弥托佛。仇施主宅心仁厚,贫僧代天下众生与马面使者谢过施主了。”  
仇斯一改往日孤傲,神情恭敬地答道:“菩萨言重了,昔日在下罪孽深重,若非菩萨所赐菩提木,在下早已沦为天罚剑奴了。”  
声音道:“一朝为佛,一朝为魔。仇施主能舍弃天罚利刃的煞气,乃是施主心中有佛,实乃施主之幸,亦是苍生之幸。”  
  仇斯面容微动,良久才道:“此剑已有十年未出,只盼能长眠于在下腰间,但愿永无出鞘之日。”  那声音又道:“施主此言甚善,然树欲静怎奈风不止,仇施主天赋异禀,却是这局中一子。”  仇斯心中一颤,道:“还请菩萨明示。”  那声音缓缓道:“五行之内,无论诸天神佛还是妖精鬼魅,皆有劫数,可三百年前天下众生的劫数却只因两个凡人。”  仇斯一惊,在修炼的过程中,劫数便是瓶颈,只要突破这桎梏,修为变可精进一层。但若是渡不过这劫数轻则一身的修为前功尽弃,重则却有形神俱灭之虞,是以修仙之人极为看重这“劫”。不想诸天神佛的劫数竟是因为两个凡人!  那声音缓缓又道:“说他们是凡人倒也不甚明了,此二人虽为肉体凡胎。却未在‘天、地、人、神、鬼之列。”  仇斯凝眉沉思道:“不在‘五仙’之列岂不是跳出了三界之外?”  那声音道:“不错,此二人不在三界之内,跳出五行外。不服天管,不受地辖。因此这二人没有命碟。”  听到命碟二字,仇斯浑身一震,沉声道:“那……仇某……”  门中的声音道:“不错,天下无命碟者仇施主乃是是贫僧所知第三人。”
  柳醇清感受到一股绵长却轻柔的劲道扑面而来,打在身上竟有说不出的惬意之感,靠在驴子的身上,不觉睡着了。再醒来时,他竟然已经骑在驴子的背上。仇斯在旁边把玩着一只精巧的铜炉,柳醇清认得那就是‘坎离元真鼎’。  柳醇清道:“先生……”他有很多不明白的事要问,可是话在嘴边却又无从说起。  仇斯将铜炉放进怀中,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对柳醇清道:“清儿,你说过。你我即在红尘之中,又怎能以世外之人自居呢。”  柳醇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仇斯又道:“清儿,不如仇某把这一身的本事传授给你如何?”  柳醇清笑着摇了摇头道:“若是习得了先生的本领,天底下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寂寞之人?清儿能在先生左右,逍遥自在几十年就心满意足了。”说罢拍了拍胯下的驴子,那驴子昂首打了一个响鼻,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嘲笑仇斯一般。  仇斯愣了愣,笑道:“仇某快意恩仇数十载,所悟之理却不及你一个孩童。罢了罢了。”  桂清站在小院前,远远地向仇斯和柳醇清挥手,百花琼酿的香气回荡在整个落乌峰上。
  (卷二·御鬼完)
  好久没更新了,惭愧。下一卷《水灵》
  大湿,我是来看群主的,你懂的,那个群
  卷三 水灵  一  陷空山,翠渊阁。  浩淼峰上终年缭绕的水气日渐消弭,明水殿前水池中所豢养的灵兽这几日或出走他处,或消亡殆尽。信常子端坐于蒲团之上苦思不解。算算时日,今日正是掌门师兄入关的第四十八日。  正思考间,有人跌跌撞撞地跑来拜倒在地,急道:“师叔,水……水玉麒麟它……”  信常子大惊道:“水玉麒麟怎么了?”这水玉麒麟乃是翠渊阁开山鼻祖孙明水的座骑,当日孙明水羽化之后,这水玉麒麟便被门人奉为翠渊阁的图腾圣兽,见之犹如祖师亲临。  信常子随弟子前往后山,水玉麒麟果然倒在一片空地上,奄奄一息。信常子仔细观察了片刻,见水玉麒麟浑身并无伤痕,只是体内的水属灵性荡然无存,这才性命堪虞。信常子大惊失色,暗想莫非这翠渊阁的龙脉枯死了?  信常子命弟子以掌门人之礼厚葬水玉麒麟,自己独自前往明水殿地宫下的密室里,那里不单单是掌门师兄的闭关之所,那里还囚禁着“水灵”。
  地宫暗格前两名弟子伸手拦住了信常子,沉声道:“师叔且慢,师父交待闲杂人等一律……”  未等将话说完,两名弟子的脸上各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两名弟子跪倒在地,口称“师叔息怒”,这二人从未见过平日里温和敦厚的师叔如此动怒。  信常子冷声道:“让开。”  两名弟子此时进退维谷,既不敢挪动半步又不想忤逆盛怒之下的师叔。信常子用巧妙的内劲震开他们,却没有伤及半分,火候拿捏的恰到好处。  信常子径直走进密室里,随手轻抚石壁,上面异常干燥。信常子神色愈发凝重。  信宏子端坐在一张朴素的床榻之上,对信常子的闯入视而不见。信常子见师兄正在练功,神情随极为迫切,却也不敢打扰师兄修炼。  待信宏子将“水元玄功”运行一周天之后才徐徐说道:“师弟,你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信常子见师兄终于开口,对师兄的责备置若罔闻,急道:“师兄,陷空山的水龙要枯死了。”  信宏子道:“那又如何?”  信常子微微错愕,随即怒道:“水龙枯死了,我翠渊阁还如何以水龙的灵气为依托修行水元玄功?祖师爷的‘行水决’已然失传,若是连水元玄功也成了绝响,翠渊阁何以立足于江湖?你我更是难辞其咎,将来在九泉之下还有何面目见祖师?”  信宏子微挑剑眉,沉声道:“既在无形之中,万物皆难逃生死二字,你我亦然,诸天神佛亦然,难道区区一条龙脉便可与天地同寿?天下间的水龙何止陷空山这一条?而这行水决亦未失传,你忘了那个人了吗?”  信常子听到师兄提及“那人”,身躯为之一震,神情变得极为复杂道:“寻找水龙岂是说寻就能寻得?当年祖师爷用了足足三十年才在这陷空山寻得一处,信常自认资质不及祖师爷万一,不知师兄何以这般自信,行水决普天之下也只有‘求死先生’通晓,更何况他一身修为神鬼莫测,尤其那柄天罚剑更是无人可敌,当日他收服水灵也不过用了一十三招。”  信宏子冷哼了一声:“这盗我门派绝技的宵小之辈,我自有办法让他交出行水决的心法。”  信常子摇了摇头道:“若以武力屈服此人,除非……”  信宏子道:“除非祖师爷复生。”
  二  紫云山,落乌峰。  远处似是一团火焰横卧在了一片草丛之中,仔细观瞧,那竟是一匹通体火红的驴子,口中还咀嚼着柳醇清刚采下的野花。  桂青正在采集野花的露水,为来年的百花琼酿做着准备。见那驴子无聊地嚼着野花,掩口笑道:“这畜生倒也改了心性,跟着你家先生竟也吃起素来。”  柳醇清哈哈笑道:“我这驴兄深谙赏花之道。眼观徒有其形而无其意,鼻嗅虚有其味而无其神。惟有尝过才知这花儿的曼妙之处,观形赏味之后吞入腹中才不枉这花儿的娇艳。”  见柳醇清与桂青捧腹大笑,那驴子打了一个响鼻,似是听懂了对它的揶揄。  忽然那驴子一跃而起,如临大敌一般。神色极是戒备。  柳醇清见驴子这般紧张,只道是驴子生他的气了。忙道:“驴兄怎么这般小家子气?”  桂青放下手中的花篮,凝眉望着山下道:“有人上来了。”
  柳醇清顺着桂青的目光向下望去,似乎有人影攒动,但是看不真切。  柳醇清问:“姐姐,他们是什么人?”  桂青凝眉道:“这一行共有六人,全都身负重伤。来此只怕是为寻你家先生。”  这一行人并未冒然上山,只在山脚下搭起了帐篷,看来他们今晚是要住这里了。回到仇斯的小院中,柳醇清说起山下的人,仇斯不以为意,却转过头对那匹驴子说道:“你也感觉到了是不是?”  那驴子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这天夜里,柳醇清酣然入睡,突然只觉置身于冰窟冷窖之中一般的寒冷。一连打了几个喷嚏,想来是着凉了,此时正值盛夏,阴凉的竹席上只有一张薄薄的被子,柳醇清懂得直打哆嗦。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那头火红的驴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房间里顿时变得温暖了许多。驴子走到柳醇清的床榻旁边卧倒下来。  柳醇清搂着驴子,寒意瞬间被驱散得无影无踪,柳醇清道:“多谢驴兄了。”
  正在此时,小院之外隐约传来一阵浑厚的声音“陷空山翠渊阁信常子与掌门师兄信宏子前来拜谒求死先生。”  却听仇斯朗声道:“浩淼峰一别,二位前辈别来无恙?”  柳醇清急忙穿好衣衫,与那驴子一同向院中走去,方一踏出房门,只见满地的白雪。远远望去,整个落乌峰也如银装,也如素裹。  仇斯招手示意让柳醇清道自己的身边来,柳醇清牵着驴子站在了仇斯身后。院门打开,信常子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身后四名衣衫褴褛的弟子抬着奄奄一息地信宏子。  信常子朗声道:“若非情势危急,关系到我翠渊阁的安危,我等也不会斗胆打扰先生清修。”  仇斯淡淡地说道:“信宏子前辈莫非是水灵所伤?”  信常道:“不错,正是水灵。那日水灵不知何故冲破了先生所布下的阵法,将我翠渊阁大肆屠戮。掌门师兄不得已诛杀水灵,违背了当初我等立下的誓约,不想掌门师兄一时大意,被水灵垂死一搏击中了身体的要穴,如今寒气如体,稍有不慎恐有性命之虞,这才特按先生当年所留之图来此落乌峰,妄求先生将鲛珠一借,以抑制水灵的寒气。  仇斯道:“以水灵之能还不足以破仇某的‘九曲缚龙阵’,此中必有他人相助。而信宏子前辈却也未必是水灵的对手,想是有人借二位前辈之手欲寻仇某吧。”  信常子面色微变,冷哼道:“先生未免太小瞧我等。这些年来我翠渊阁虽未列入江湖门派之巅,但也不是不入流的帮派。且不说我掌门师兄是翠渊阁百年罕见的奇才,单说水灵困在翠渊阁以十年有余,我师兄徒手搏杀水灵又有何难处?更何况……”  信常子发觉自己失言了,便不再言语,对仇斯的敬畏中也多了一丝愤慨。  只听仇斯不紧不慢地说:“更何况信宏子前辈已修成了当年贵派祖师孙明水的绝技‘水气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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