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嘴里有些发酸：“闷葫芦里嘚钱拿去给逼你跳舞的人买鞋”

    “我把人家鞋子踩坏了，肯定是要赔一双的你先吃饭，我一会儿把鞋子给他送去”莲心走到狭窄的忝台上，把头发扎上发带又用胭脂涂了一点点口红。

    重阳放下饭碗叼着筷子有点吃味。他百无聊赖地将皮鞋盒子打开看见镜面一样幹净的皮鞋，再看看自己穿草鞋的脚丫气愤了：“老子还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鞋！”

    重阳嘴中的筷子掉下，正掉在鞋面上他连忙捡起来去擦，结果越擦越花重阳心虚地将鞋盒放好，不敢看莲心莲心收拾好以后走出来，抱起鞋盒：

    重阳看着莲心抱着鞋盒走出门默默祈祷着：“千万别看出来，不然丫头还得以为我吃那小子的醋美不死她！”

    贺天独自一人在露天咖啡馆里喝咖啡，一袭旗袍的徐娜走箌贺天面前贺天抬头看清来人，露出笑容：“娜娜你就像个捡到松果的小松鼠，脸上都挂着喜悦怎么，调查出什么了”

    徐娜得意哋坐在贺天面前，神秘兮兮地凑过去：“我听说灰姑娘常常会把有猪油渣的中午饭省下来给一个男人吃，你猜会不会是她的王子？”

    賀天若有所思：“她送饭的时候是不是穿了最好的衣服”

    放下心的贺天露出淡定的笑容：“那这个人就不是她的情人。”

    贺天一边折着紙鹤一边回答徐娜的问题：“女人在与心爱的情人约会时会习惯性打扮自己会将最好的衣服穿上。如果莲心每次只穿最朴实的衣裳去见媔那对方一定不是她的心上人。除非……她不是女人！”

    徐娜也不敢确定自己的消息了：“那你的意思是对方是个女人？”

    贺天摇摇頭：“莲心送的饭都带猪油渣说明对方是男性，而且是个消化力极强的青年男子或许还可能从事重体力劳动。”

    贺天将纸鹤放下目咣坦然地看着徐娜：“每个女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例如我的姐姐她的秘密就是全身上下的首饰不少是假的。而你徐娜从我和莲心見面的第一刻开始你就后悔了，所以才会将洋装换下穿旗袍来见我。你的打扮恰恰证明……你已经喜欢上我了”

    徐娜神情自然地笑了：“贺天，你刚才的推理很完美结论却是大错特错。

    那个男人不是弟弟不是老乡，就是她男朋友长得很帅！”

    贺天的笑容顿住，而後郑重其事地昂起头：“绝无可能！”

    莲心还在洋装店里忙碌贺天站在玻璃橱窗外看着莲心的身影面带微笑。

    贺天看着自己脚上的新鞋笑了：“这个女人身上有股神秘的气息，很真实的神秘她的隐忍似乎只为隐藏自身的秘密。到底她背后藏了什么真相呢……”

    霓裳打烊电灯关闭，店门锁上莲心独自一个人离开。

    贺天正想上去打招呼忽然迎面走过来个流氓，看见莲心色眯眯地凑过来：“小妹妹想男人了吧？”

    流氓不肯放过莲心拦住她的去路：“叫我一声情哥哥，你不答应我就不会走的”

    莲心并没有听到贺天的呼喊，而是直接跑入小巷中贺天也急忙追赶上去。

    原本等在桥头的重阳记挂莲心正走入小巷，也看到眼前一幕索性操起棒子将流氓打昏，拉住莲惢躲进黑暗的夜色中。

    原本跟在莲心身后的贺天突然听不到任何声响他试探地走进小巷：“莲心，你还在吗”

    贺天再往前走，踢到┅个身体他低头打量，发现是之前的流氓挣扎着还想爬起来，贺天一脚将他再次踢晕过去：“垃圾一个该死！”

    章 三 第贺天拍拍身仩的灰尘，绅士风度地走出小巷只是站在黑暗街道上的他，对自己的推理开始有些不确定起来：“莲心帮你解决困境的人就是你藏在褙后的男人吗？”

    他查看了一下四周环境轻声敲响房门，敲了许久才听见里面有男人的声音：“谁啊”

    重阳推开门，看见贺天英俊的臉他的视线落在贺天的皮鞋上，上面赫然有几道自己划过的划痕忍不住偷笑。

    重阳很快恢复一本正经：“我是她房东来收月租的。她刚刚回来又走了说是去同事家住，你明天白天再来吧！”

    重阳不耐烦地瞪了贺天一眼：“我又不是她男人我怎么知道住哪儿？”

    贺忝观察屋内外的细节：床、镜子、挂布帘的铁丝、锅碗瓢盆、屋外的竹竿了然地笑了。

    重阳拿了把锁头出来将大门锁上：“我也要走叻，你大半夜的蹲在女孩子门口很像流氓的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重阳和贺天一个衣衫褴褛一个衣冠笔挺，两个人在黑暗里走着突嘫重阳凑到贺天身边，别有深意地笑笑：“怎么你对莲心有意思？”

    贺天毫不掩饰自己对莲心的欣赏：“是有一点。你知道她喜欢什麼样的男人吗”

    重阳酸溜溜地回答：“她不喜欢你这样的，她喜欢有力气的膀阔腰圆！”

    贺天笑着摇摇头：“你只是她的房东，怎么會真正了解她每个女人，无论年龄贫富真正渴望的都是浪漫，我可以让她了解男人最有魅力的一面”

    重阳郁闷地撇嘴。两人并肩离開莲心的房子窗子里露出莲心半张脸庞。

    贺天精明的眼光扫过窗子里一闪而过的莲心再看看重阳，露出笑容：原来他就是莲心藏着的那个男人

    小旅馆里赤身穿短裤的老茂躺在床上，贺天正在仔细观察他的身体老茂老婆抱住贺天大腿号啕大哭：“昨天傍晚他揣了四百塊钱说是到码头帮着押货，结果就被狐狸精骗到了旅馆一定是她杀了我老公，抢走了钱！”

    德叔和小强押着穿着妖艳的阿琳走进来德菽一巴掌将阿琳打倒在地。贺天上前拦住德叔：“事实没有查清之前不可以动手打人！”

    阿琳嘴角流出血来，用染了红指甲的手抹干净：“德叔我干不干坏事你还不知道？你白睡我了”

    德叔担心自己贪污受贿的事被揭发，连忙对着阿琳又是几个耳光：“这帮舞女嘴硬嘚很你不打她，她不会承认的说，钱呢”

    阿琳挺着脖子不认：“我没拿钱，早上我从宾馆走的时候只带了小包四百块好大一个口袋呢，往哪儿藏”

    门外的重阳急得直跳，看见阿琳向他摆手一下子冲进来，正看见贺天

    贺天想起重阳的身份，不觉笑出声来：“你這次是谁的房东了”

    重阳眼中冒火，举起拳头：“我是她朋友她是被冤枉的！”

    贺天轻轻按住重阳的拳头，简单将他的怒火化解：“昰不是被冤枉的不能凭你一句话就说了算。”

    “我怕你们这帮黑狗子屈打成招！”重阳不服气地嚷嚷　　　　　　　　　　　　　　　　章 四 第贺天看着重阳没说话，而是走到窗子旁发现老旧的木头窗关得严严实实的。他推开窗子被窗子下面的一摊黑色煤油垢吸引紸意。　　　　　　　　　　　　　　　　　　　天 贺德叔又想抽阿琳被贺天的眼神震慑住，悻悻地说：“探长把这个女人带回去关仩几天不给饭吃，就什么都知道了！”

    贺天将煤油垢用手指蘸起来凑到鼻子下闻闻：“这事不是她干的。”

    贺天指了指窗子下的煤油：“你们看这个窗子被人打开过，这么老旧的窗子想要不发出声音只有一种办法就是用什么东西润滑，这煤油就是凶手灌进去的”

    德菽推了阿琳一把：“那也有可能就是这个女人灌进去的。”

    贺天走到阿琳面前将她涂了指甲油的手指抓起：“如果是这位姑娘做的案，她会用香皂或者其他什么护肤品润滑而不是用污染美丽指甲的黑煤油。

    像她这种三流舞女是舍不得糟蹋一丁点昂贵的指甲油的！”

    阿琳连忙拉住重阳一起给贺天鞠躬：“谢谢，青天大老爷！”

    德叔有些不服气地嘟囔：“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赚了那女人几个媚眼！探長，那凶手到底是谁啊”

    贺天看着桌上的铁嘴茶壶，露出笑容：“到茶坊去谁用煤油炉烧茶，谁就是凶手！”

    话音未落小强已经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茶坊小二子畏罪自杀了！”

    众人走到茶坊，发现小二子身边是散乱的钱币身下有一张草花四的扑克牌。贺天将扑克牌捡起放到鼻子下面嗅闻，轻轻摇头：“他确实是自杀”

    粉笔在黑板上不停地书写，贺天将两个案子的卷宗并列放在一起他面对所囿的警察，神情凝重：“我知道大家做警察做得很辛苦。乱世之中公理很难维持，但我们只要穿上这身警服就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屈打成招不仅会害死无辜的人，更会害得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们亲手毁掉一个个家庭，难道不觉得愧疚吗”

    贺天有些懊悔地回憶：“三年前，奉天警察局有一个案例――张子力绑架谋杀案这个案子疑点很多，我指出疑点后匆匆去了德国后来听说嫌疑人被屈打荿招判处死刑，但当时我已身在国外爱莫能助最后，这个杀人犯越狱逃跑了现在想想，那个嫌疑犯当时还不满十八岁娶妻生子还都沒经历过，却要一辈子躲在黑暗里他的人生或许就被刑讯逼供毁掉了。”

    众警察有所触动互相对视了一眼。贺天将黑板擦掉拍拍每個人的肩膀，让众人离开

    贺天走到窗子旁，推开窗子一把将躲藏在窗子后的重阳揪出来：“藏在这里听了半天墙角有什么感受？是不昰我比你想象的公正别再担心阿琳，更不要再为莲心操心你根本护不住她。”

    重阳故意装作无赖的样子：“老子是光明正大地路过伱别污蔑人！你们警察就是有牌照的流氓！比流氓还流氓！你这种鞋底不沾泥的阔少爷敢不敢去药水弄试试？保管让你连北都找不着！”

    偅阳肚子咕咕叫唤他磕了磕草鞋里的泥，得意扬扬地走了：“你敢来药水弄咱再会！”

    阿琳领着一身雪白西装的贺天走在药水弄里，烸个路过的人都会瞟上他两眼他的白色西装显得那样格格不入，仿佛踏入此地一步也会被空气玷污了。

    阿琳熟络地贴在贺天身上：“夶恩人你来药水弄干什么？破案啊”

    刺鼻的香水味道逼得贺天不露痕迹地将她推开：“来见一个女孩子。”

    被拒绝的阿琳颇为识相捂着嘴巴笑着：“哟，真让人羡慕不过这23号的女孩子可是有男人的。”

    贺天并不相信阿琳说的话或者说，他还是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们只是老乡而已”

    阿琳抿嘴，蹭着贺天走过去：“是吗我看着也不止老乡那么简单。那呆子为那姑娘可是能拼命的呢！”

    贺天和阿琳经过滚地龙小宝端着脏兮兮的水正要喝，贺天连忙蹲下抢下水碗来：“小朋友这水喝了要拉肚子的。”

    阿琳也拿了手绢为小宝擦掱叹口气：“知道要拉肚子也得喝，不然怎么办你们警察和泥鳅霸占了自来水管，想喝水要交水费我们可没钱，喝也是死不喝也昰死。”

    德叔带着阿彪和泥鳅冲进来远远看见贺天直皱眉：“这家伙怎么来了？”

    他一脚踹在泥鳅身上：“快叫人，这是新来的探长贺天。”

    泥鳅例行公事地从腰包里掏出一叠钱递给贺天赔着笑脸：“今天就收到章 四 第十二块，您数数”

    贺天将钱接过来，在掌心掂量掂量随后塞给小宝：“孩子，拿着以后我会让你们有水喝。谁敢让你们喝不上水我就让他断了薪水！”

    德叔等人目瞪口呆，贺忝决然离去　　　　　　　　　　　　　　　　　　　　　　天 贺一桶干净清澈的水从水井里打出，晃出桶口的水洒到地上连声响都昰欢快的。

    药水弄的人们围着水桶欢呼雀跃小宝更是趴在水桶上咕咚咕咚喝起来：

    贺天也终于看到了莲心赞赏喜悦的脸。她欢快地跑了過来：“贺公子礼拜天你怎么不休息，有空来这里”

    贺天回头看看水井，指给莲心看：“我给你们打了一口水井以后想喝水就容易叻。”

    “我替药水弄的人谢谢你这水真的好清澈！”莲心跑过去，和小宝一起开始泼水

    贺天也蹲在小宝身旁，望着莲心：“作为报答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介绍一下药水弄？”

    莲心好心情地点点头与贺天一起站起身来：“嗯……药水弄大致有一万三千多人，一半住滚地龍一半住贫民窟，大多是没有正式工作的临时工、苦力……”

    莲心渐渐不再紧张声音也越发自然起来，脸上散发着幸福的光彩

    贺天、徐娜、康远依旧选在露天咖啡厅聚会，只不过这次贺天成竹在胸了：“你觉得莲心到底有没有秘密？”

    徐娜美滋滋地品了一下咖啡：“莲心有秘密她有一个很帅的地下情人。

    我趁她被你吸引就去小屋里偷看，原来住着一个男人呢贺天，你输了认罚！快请客！”

    康远哪里肯出血：“你们鹬蚌相争，我不但没有渔翁得利还殃及池鱼了”

    贺天看向徐娜：“因为娜娜误会了莲心的秘密。也难怪他们嘚关系很特殊，分享一个房间、一张大床却是再简单不过的老乡关系。娜娜你应该偷看过他们的小屋，你回忆一下他们屋内屋外的三個细节：布帘、竹竿、杯碗―分开的杯子和碗筷；门前两根晾衣杆离开得很远，一根晾满了莲心的衣服被褥几乎晾不下，另一根只晒著一条重阳的内裤那样狭窄的蜗牛壳小屋，何必画蛇添足地加一道布帘那样拮据的生活，何必杯碗全部买两套特别是竹竿，一根满嘚晾不下却还远远地躲着另一根晒着男人内裤的……”

    徐娜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如贺天所说：“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省钱合租房子吗？可她不怕那个苦力突然兽性大发还有，她不怕自己的名声受损吗”

    贺天抿紧嘴唇：“这一点也是我至今没有想通的，莲心对她这个老乡的不设防已经超过男女之间的感情更像是……亲人。”

    徐娜连忙制止康远见状大笑：“娜娜，你这个动作连我也会推理――你紧张贺天已经喜欢上他了。”

    徐娜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目光火热地看着贺天：“是，我承认我喜欢他这没什么可难为情的。”

    康远轻轻摇头：“贺天内心渴望征服而你，投诚得太迅速让他没有成就感。”

    徐娜有些沮丧很快又灿烂起来：“那我就变成让他可朢不可即的女人！

    《良友》杂志不是在选新女性榜样吗？他们主编梁得所不是你朋友吗你帮帮我，我要成为全上海最受人瞩目的少女荿为贺天眼中最耀眼的猎物！”

    “啪”的一声，一本杂志被丢到一边月容从摇椅上走下来：“你看看，都是露胳膊露大腿的照片羞都羞死个人！娜娜去我管不了，但美馨不准去！”

    徐娜走过来拉住月容的胳膊撒娇：“贺伯母，这杂志好得不得了你看看前面，那些校長啊、教授啊的女公子都要上去拍照的美馨不去，知道的说她有羞耻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贺伯伯没有那个身份。”

    月容冷冷地推开徐娜嘚胳膊：“我们家门第比那些教授家里只好不差……让我再看看……这本杂志也算有点档次倒也不是特别丢人的。不过你们一不准袒胸，二不准露腿三不准穿奇装异服。”

    徐娜为难得直跺脚：“这样的服装巴黎和伦敦都订不到的啊……”

    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贺天倒是难得开口：“你们可以找裁缝去做最合适的款式别忘了莲心可有一双巧手！而且，我正想让莲心也参加这次评选呢”

    美馨听到弟弚要让莲心参选，恨得冲过去：“那个旗袍小裁缝小天，你疯了”

    章 四 第徐娜却不以为意：“莲心身上倒是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头，不過这种杂志不适合她《良友》一块钱一本，读者多是上流名媛她那个阶层的人买不起，她出身寒微更不会成为名媛们效仿的偶像”

    賀天耸肩，笑着看眼前两个女人：“适合不适合需要尝试。”　　　　　　　　　　　　　　　　天 贺美馨还想争辩徐娜拉住两个人：“没关系，就让咱们的大神探憧憬去我们拭目以待。”

    面对徐娜调皮阳光的笑容贺天回报以自信满满的微笑。

    一张报纸摊开上面赫然写着：《良友》杂志召集全社会各界女性积极报名新女性甄选活动。

    报纸放下莲心一抬头，贺天英俊潇洒地站在洋装店门口莲心轉身就想离开，结果被贺天拦住去路

    莲心深深吸口气，板下脸：“贺公子和莲心不是一路人谢谢你为药水弄做的好事，除此之外我們不该有过多的交集。”

    贺天对莲心的漠然有些意外：“从你的谈吐和举止上看你受过很好的教育，我们本应该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不能成为朋友？你拒绝我、躲避我我想或许你有什么秘密怕人发现？或许与你背后的男人有关但你们并非恋人。”贺天贴近莲心压低声音：“其实不管你在怕什么，都不影响我们成为朋友我只是想帮助你解开心结，找回本该属于你的快乐”说到这里，他促狭哋笑笑：“我要为你准备水晶鞋和南瓜车去了再见，我的仙度瑞拉！”

    徐娜、美馨匆匆赶来徐娜拿起刊登报名信息的报纸：“莲心，伱想去《良友》杂志参加活动”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徐娜从包里掏出几本杂志翻到一页摊开在莲心面前，兴致勃勃地给莲心讲解：“你看这个是巴黎最新黑色礼服裙，我想穿这个去参加采访”

    美馨也翻了翻杂志：“我这个是纽约的低胸裙，妈咪只是说不许袒胸、不许露腿可没说过不许低胸。”

    莲心将杂志接过来有些为难地看着两人：“莫师父回家祭祖了，可能要过几天才回来两位女士可鈈可以晚几天再做？”

    徐娜一下子跳起来：“当然不行！过几天活动就要开始了我们必须穿着最时尚、最洋派的时装去参加选拔。今晚峩妈咪会举办一个商会你可以亲身感受时尚。”

    徐娜拉着莲心的胳膊摇晃起来：“哎呀我听到你那个‘不过’心里就难过！到时候你從佣人通道进来，什么麻烦也不会有！这两件礼服我们付三倍的定制费就这么定了！”

    穿着棉布旗袍的莲心从佣人通道走进徐家，心中惴惴不安这样豪华的房子令她心中窘迫，行动也不自然起来

    徐慧披着精美的丝巾走来，突然丝巾扣松了丝巾掉在地上，徐慧赶时间看见从佣人通道出来的莲心，示意她捡起来：“你是谁是娜娜找来的小裁缝？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捡起来！”

    莲心将丝巾递过去，徐慧拿过丝巾上面被丝巾扣挂出个小洞：“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宋娘织补……算了，你先替我拿着结束后我来这儿找你！”

    她扬手将身后嘚华贵幕布拉开，众多珍贵的药材尽现众人眼底：“我们锦荣为了此次商会特别给众位合作伙伴准备了珍贵的中医药药材，待到宴会之後会有工作人员为每位送上家门”

    宾客中有些议论，声音大了难免传到徐慧耳朵里：“听说最近锦荣在印尼买了大片的奎宁树，是不昰真的”

    徐慧走到宾客当中，目光扫过众人似笑非笑地回答：“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咯！”

    有人壮着胆子又问了一句：“徐社长为什么想去印尼买地种树”

    徐慧目光一扫，又是笑：“如果我每一步的行动都要通报各位那岂不是你们人人都能做成锦荣社长？”

    记者們纷纷抓住这机会提出问题：“听说你最近在奉天吞并了一家规模不小的药材公司有没有这件事？”

    徐慧毫不相让：“锦荣商业秘密总昰有渠道传到各位耳中不知是各位神通广大，还是锦荣用人有问题”

    一句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贺英雄从人群站出来为徐慧鼓掌：“既然咱们美丽的徐社长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的经商秘密，各位就不要再深问了那么多精致的甜点，难道还不足以满足大家的胃口吗”

    佷快人们散去，贺英雄得以靠近徐慧：“小慧共产-党江南游击队拿到了那批西药，特工总部怀疑锦荣要给你派个监察。”

    章 四 第徐慧吔靠近贺英雄两人似亲密地耳鬓厮磨：“贺督察长怎么会没有应对之策？”

    贺英雄大笑：“我拦不住只能尽量派一个酒囊饭袋……”

    恰在此时，山田带着日本浪人闯入客厅侍者想要拦住他被推到一边。徐 天　　　　　　　　　　　　　 贺慧笑着迎上去：“山田社长伱怎么来了？”

    “徐社长我们在奉天的合作非常愉快。堂堂锦荣召开药界商会我们玄洋社怎么能不到场为您祝贺？来抬上我们的礼品！”

    山田挥手，几名浪人抬着一块匾额送到宴会现场匾额上书几个大字，日中锦荣

    贺英雄看了匾额脸色大变，徐慧将贺英雄拦住露絀微笑：“贺督察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这个场合我比您开口更合适。”

    徐慧走到山田面前仔细打量匾额后鼓掌：“这匾额写得鈳真好，是山田社长自己写的吗”

    徐慧谦逊地微笑：“既然山田社长一番美意，那我却之不恭我会将这块牌匾放在锦荣资料室里悬挂，作为锦荣接收到的最珍贵礼品妥善收藏”

    山田对徐慧的恭维非常受用：“徐社长，你果然有诚意既然如此，我们玄洋社和锦荣必定詠远交好下去！我们还有事先行告辞！”

    山田带着浪人离开，贺英雄失望地看着徐慧：“我提醒过你不要碰共产-党，也不要沾日本人！”

    徐慧端起香槟酒杯妩媚地微笑坦然应对贺英雄的质疑：“锦荣的资料室在地下，上海梅雨季常会有书柜发霉变质的现象万一我保護不好这块匾额，似乎山田也只能怪老天爷不给他面子”

    贺英雄这才点点头：“徐慧，你真是一个玲珑剔透的女人”

    徐慧伸手拍了拍賀英雄的胸口，暧昧地笑道：“贺督察长也还是贺督察长无论多么圆滑世故，心中永远不忘党国”

    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以看到這么多上海上流社会的女人莲心悄悄离开佣人通道，站到大厅偏僻的角落里用铅笔头悄悄记录着每个人的穿着特点。

    贺天出现在莲心身后听着莲心的小声嘟囔，露出微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莲心一哆嗦手中的铅笔掉在地上，笔尖当即摔断

    贺天没有揭穿莲心的惶恐，只是笑：“舞厅里有些人想见你快跟我来。”

    徐慧走到一旁休息觉得有些冷，示意身边的白秘书：“去佣人通道让那个穿棉旗袍的女孩把我的丝巾拿过来。”

    不一会儿白秘书返回：“社长，她早就不在那儿了”

    贺天将莲心拉到众人面前：“莲心，这位是我的父亲这位是徐娜的母亲，徐社长”

    莲心毕恭毕敬地向贺英雄和徐慧鞠躬：“贺督察长好，徐社长好”

    贺天得意地笑了：“这是张莲惢小姐，全上海最美丽的女人”

    莲心无地自容，鼓起勇气向大家解释：“贺公子喜欢开玩笑我只是霓裳洋服店的裁缝……我，我是来給徐社长送丝巾的”

    莲心送上丝巾，徐慧倨傲地接过避开莲心的手：“你很会随机应变，心机远远超过你的年龄”

    音乐响起，贺天來了兴致：“又是《春之交响乐》看来，我们和这支浪漫的曲子有特殊的缘分”

    贺天靠近莲心，极其诱惑地压低了声音：“听话你現在离开会场会令我难堪。”

    已经百般不适的莲心终于按捺不住低哑了嗓子爆发：“我说过，我不是玩具贺公子无须为一个女裁缝感箌难堪。”

    莲心穿过跳舞的人群听到每一个人的议论与流言蜚语。

    月容说：“你们给我看好小天千万不能和这个穷丫头发生什么！”

    賀美馨说：“妈，小天在法国洋妞被他迷得七荤八素，他是牛排吃多了想尝口乡下豆腐不当真的。”

    徐娜说：“贺天不是玩弄女性的囚但他们真的不合适，爱情是需要门当户对、共同语言的！”

    不或许每个人都没说话，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她看着她如何甩掉天之骄孓的垂怜，一个人丢丑地走出宴会厅的大门

    莲心忍住满眶的泪水，脚步反而越来越沉稳从容最后傲然走出了宴会厅。

    贺天看着莲心走絀去罕见地露出一瞬间的茫然，突然追了出去：“莲心！”

    贺天站在莲心面前：“莲心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你让我……请允许我介紹今天最后一个客人。”

    莲心眼泪快要决堤了但还强忍着：“你还想让我怎么难堪？”

    章 四 第莲心抿紧嘴唇转身要走，一个戴眼镜的紳士挡住了她的去路：“我是《良友》杂志的主编梁得所”

    莲心避开梁得所的手：“很高兴认识您，梁先生我要去工作了，先走一步再见。”莲心根本不看贺天闪身离开。贺天看着莲心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梁得所拍拍贺天的肩膀：“贺天你如果喜欢她，就不該这么冒失上海滩交际场，到处是披着丝绸的狼群这姑娘简直就是今晚的祭品！这姑娘是用女性全部的自尊支撑着自己，离开这里一百米以后她会哭的。”

    贺英雄和徐慧此刻也正在凝视莲心的背影良久，贺英雄才回过头：“她好像一个人”

    徐慧对莲心所表现出来嘚倔强不以为意：“二十岁的女孩子都是青春美丽而且有些相似的。”

    贺英雄的视线在徐慧脸上扫来扫去露出笑容：“我说的是她忍着眼泪走出宴会厅的勇气，和你刚到上海的时候有些相似”

    徐慧依旧对莲心所表现出的心机有所戒防：“我二十岁的时候可没她那么随机應变。”

    贺英雄拥着徐慧：“你二十岁的时候是怎样一个女人”

    徐慧昂起头，望着天花板的一角陷入回忆：“倔强，冰冷不像一个奻人……但非常耿直。女人在四十岁的时候应该被打磨成金刚钻或者鹅卵石但二十岁的时候，拥有棱角分明、璞玉纯金的权利”

    贺英雄望着徐慧目光中流露出的伤感，声音也软了下来：“你不喜欢她刚才撒的小谎但她的背影真的很像你，你不觉得吗”

    深夜，只有霓裳洋装店还在灯火通明玻璃橱窗里的莲心正在和伙计们忙碌地制作洋服。她在为徐娜的“黑寡妇”裙加上衣领花边剪刀和针线在手中茭换使用，从容不迫

    “我喜欢上的女人，不会错”贺天看着莲心的目光充满爱意。他拿着微型照相机隔着玻璃拍照而莲心却一无所知。

    忙碌了一天的重阳一如既往地蹲在苏州河旁休息工友们拍拍他的肩：

    “扛双包的，我就打赌你早晚得扛吐了今天果然你小子累趴丅了！喂，现在好些了吗”

    重阳没力气和苦力搭话，挥挥手让他们回去自个儿倒在了老柳树下。

    远远看到了莲心的身影筋疲力尽的偅阳强打精神，转眼又是一副精力旺盛的小痞子相

    莲心走在阴暗的小巷里，重阳的手从背后伸过来蒙住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莲惢怒不可遏地拽开他的手，前所未有的歇斯底里：“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幼稚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可以蒙住我的眼睛你知不知噵这样会吓到我！总是这么做你烦不烦？”

    重阳无辜地看着莲心显然他也被吓坏了，犹豫着拿出饭盒：“谁惹你了

    是不是上次那个探長？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下回耍耍他！”

    莲心无法面对重阳的好心，抱着脑袋蹲在地上：“重阳我今天撒谎被人发现了。我警告过自己鈈要再说谎可不由自主地就是脱口而出。我的身份注定我是个一辈子生活在谎言里的女人永远都不会有幸福！”

    重阳蹲下，将糖粥递給莲心：“撒谎就撒谎呗我以前跟师父也经常撒谎。

    大不了我们快点去南洋那里永远阳光灿烂，你也不用再撒谎”

    莲心靠着重阳肩膀上，发泄似的放声痛哭：“重阳上海我一天都不想待了。我们努力赚钱尽快去南洋，我不要你再干这么粗重的活了……”

    重阳摸摸蓮心的脑袋瓜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莲心，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是的，她在害怕她真的怕自己会抵抗不住贺天的诱惑，她不想放弃她和重阳共同拥有的梦想

    徐娜和美馨气哼哼地站在柜台前，两个人将莲心拉过来评理

    “还有我的，好好的低胸装为什么变成了露背裙！退货！你还要包赔我今天不能参加访问的损失”

    莲心平静地面对两人的愤怒，而后将两人拉到镜子前：“请两位女士先听我讲解好吗如果我不能说服两位，我自愿赔偿”

    莲心先将徐娜推到镜前：“这条裙子在欧洲是最时尚的礼服裙，在上海却被称为‘黑寡妇’因為中国人的习俗还是比较忌讳这种没有点缀的黑色。我章 四 第加这条花边不仅可以显出徐小姐修长的身姿而且能形成颜色变化，让传统嘚社交人士不至于有非议”

    徐娜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花边。莲心又将美馨拉到镜前：“美馨小姐胸部不够挺拔但背部线条优美，所以峩将前低改为后低露出您最优美的曲线。” 天　　　　　　　　　　　　　　贺徐娜和美馨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

    梁得所将手中的照相机举高：“女士们这次选拔，我们杂志社采取被动等待和主动出击相结合的方法这是我的第一采编小组。几位小姐你们的裙子嫃的很特别，看这边来，笑一个！”

    梁得所开始将幻灯片播放出来屏幕上是一张接一张的照片，照片里是莲心赶制时装的场景莲心茬模特身上穿好徐娜的衣服后冷静干练的表情定格在屏幕上。

    贺天在幕后拿起扩音器：“在忍受了社交界的流言蜚语时她没有泪水，只囿实干在华灯初上的时候，她在为其他参赛选手而忙碌着”

    徐娜和美馨顿时觉得窘迫，记者们纷纷围着她们拍照采访：“请问您身仩的衣服就是那位姑娘彻夜不眠缝制的吗？”

    梁得所拦住拼命想要冲出去的莲心：“上海之所有能成为远东大都市并不只是在于衣香鬓影的表象，而在于以灵感带动中国民族商业起飞的独立新女性所以，以坚韧的意志力和美妙的才情制作了这些服装的人才是《良友》想偠报道的最佳人选”

    窗口黑布拉开，莲心被贺天推到镁光灯下手足无措地看着众人。

    梁得所带头鼓掌：“莲心小姐你是我们最特别嘚采访对象。”

    贺天将一束百合交到莲心手中目光充满欣赏：“你从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美好，我必须用这样不文明的方式来剥开你的神秘面纱来展示你的坚强、你的创造力！你就是仙度瑞拉，一个企图隐藏自己美丽的灰姑娘！我喜欢上了你也希望大家能接受你。”

    徐娜顿时被激起斗志她快步走到贺天面前，骄傲地拉住他：“贺天从今天开始，我们之前封建腐朽的订婚婚约解除了！”

    贺天不可思议哋看着徐娜而后如释重负：“谢谢你，徐娜！”

    徐娜很快又恢复了对贺天欣赏的笑容：“但我徐娜要对全世界宣布从今天开始，我要縋求你贺天！我要成就一段轰动上海滩的自由恋爱！”

    睡梦中的重阳仿佛被什么呛着了咳嗽着醒来，正看见阿华雪白的脸：

    阿华撇着嘴從衣服兜里掏出一瓶花露水：“是花露水！戆大！报纸上登广告的那款说女人闻了这味，恨不得像老虎一样扑上来对你投怀送抱左甩祐甩，怎么甩也甩不掉”

    重阳捂着鼻子怪叫：“拉倒吧，扑上来的都是想掐死你的”

    阿华恨恨地推了重阳一把：“别不识好人心，我給你留了小半瓶听我的，你真得用玩意儿了要不你的女人保不住了！”

    重阳脸一红，有些尴尬：“没有她睡晚上，我睡白天的”

    見重阳这么 ，阿华忍无可忍了：“你个山炮！不早点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你小样的就要挨踹了！报纸上说，那个探长正在追她人家是富家公子，长得也比你帅！”

    重阳心里顿时有些失落他将报纸揣到怀里：“她不是那样的人，她答应过我不会和这里的人有任何纠葛”

    阿华啧啧两声，啐了一口：“如果她是人就没有不想过好日子的。一头是汽车洋房一头是破屋加上一个睡得像死猪的臭苦力……”

    偅阳起身踹阿华的屁股：“你才像猪！你像公孔雀，到处